薑如意手裏握著那雙鞋,看著長長的護城河,傅伯南難道真的死了嗎?


    “大姑娘?”


    蘭香撐著傘站在薑如意的身邊,雨下的並不大,護城河旁邊已經沒有人,人都已經走光,唯有薑如意和蘭香兩人還站在這裏,薑如意癡癡的站在這裏。


    “走,去絳雪軒!”


    薑如意突然轉身對蘭香道,蘭香遲疑了一下,薑如意竟是抱著鞋子,沒有打傘就直接走在雨中,蘭香忙跟了去,這主仆兩人就前往絳雪軒而去。


    絳雪軒位於上京西郊,在西郊的一片山之中,這裏方圓數十裏都是桂花樹,因而又被稱為十裏桂花海,從老遠就可以聞到淡淡的桂花香。


    這裏是徐穀子的府邸,徐穀子一直供職於欽天監,不過他不受製於元豐帝,乃是一個自由人。平日裏也不上朝,隻有遇到特別大的事情,他才會出麵,一般尋常這個時候,徐穀子都在那裏研究星盤走向,看著大夏的國運走向。


    此間,徐穀子正在烹茶,看棋譜,他也是一個癡迷圍棋的人。


    “師父,你不是言說今日有貴客到嗎?如今已近傍晚,為何貴客遲遲未到?”


    端木靜蘭親自上前為徐穀子斟茶,她也是一個茶道高手,煮茶烹茶如行雲流水一般,這一次她為徐穀子烹的是最新的桂花香茶,一片桂花香。


    “自有貴客到,在等等吧。”


    徐穀子將那茶送到鼻尖一嗅,茶香四溢,喝茶也要回喝,尋常人家喝茶就如牛飲一般,怎能知其中的意味呢?這茶是要細細的品味著,慢慢的琢磨著。


    端木靜蘭聽到徐穀子如此說來,便不在追問,這是他們師徒多年的默契。


    “蘭兒,你大兄近日來有沒有給你來信?”


    徐穀子終於將那杯茶喝下去,說出來的熨貼,還是端木靜蘭泡的茶最符合他的胃口,尤其是這十月間的桂花茶,經霜的桂花茶尤為的好喝。


    “來信了,路上確實遇到了伏擊,姑姑和表哥都過世了,他和陳十三妹活下來了。至於是何人所為,大兄並未告知,言說一直都在查……”


    端木景楓不久前才給端木靜蘭去的信,已經將他們在路上遇到的一些情況都告知端木靜蘭了。其實他不說的話,早晚也會傳到端木靜蘭的耳邊來。與其那個時候讓她擔心,還不如這個時候直接告知她便是。


    “哦,他竟是沒有告訴你,是何人所為?”


    徐穀子的手捏起一隻黑子放在了棋盤之上,如今棋盤之上隻有一枚棋子在天元的位置上,其他全部都是空蕩蕩。


    “沒有,師父,難道你知曉是何人所為,煩請告訴學生,學生……”


    端木靜蘭當即就做出請求的樣子,希望徐穀子可以告知他真相。事實上以徐穀子的能耐,知曉真相並不奇怪,他肯定可以推算出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既然你大兄不願意告訴你,那自然有他不告訴你的理由,蘭兒你還是去研究你的圍棋吧,這圍棋一日也不可荒廢,為師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了。”


    徐穀子擺了擺手,就示意端木靜蘭快些離去了。


    “諾!”


    端木靜蘭下去之後,沒一會兒就有小童出現,告知徐穀子,外間有人求見,自稱乃是左相夫人。而徐穀子聽到這話的時候,當即便笑了笑,他捋了捋胡子,又捏起一枚棋子放在左上角星辰的位置上。


    “那就讓她進來便是。”


    “諾!”


    小童也就出門了,出門去迎接薑如意進來了。


    蘭香收了傘,就跟著薑如意來到絳雪軒,這還是蘭香第一次來到絳雪軒,先前她隻是聽說過這個地方,卻從未來過這裏,以來發現這裏還真的不錯。至少十分的安靜和清雅,到處都是奇花異草,要不就是茂林修竹,十分的雅靜。


    “傅夫人這邊請!”


    小童自然領著薑如意,很快就到了徐穀子所在之處。


    “先生,傅夫人來了!”


    徐穀子這才轉過身來,而當薑如意見到徐穀子的第一眼,便對身邊的蘭香說道:“蘭香你先外間候著,我要和臥龍先生單獨說話。”


    徐穀子字臥龍,人稱臥龍先生。


    “諾!”


    此時此刻蘭香也退下了,隻有徐穀子和薑如意兩人,兩人此時都沒有說話,徐穀子指了指麵前的一個棋盤說道:“傅夫人何不如與在下對弈一盤?”


    薑如意目光落在了徐穀子麵前的棋盤之上。


    “當湖十局第七局,你讓我破局?”


    高手之間的對決,從來是隻要你說,我便懂了。


    “不知傅夫人可知破局之法?”


    徐穀子始終帶著笑意,方才他甚至吩咐了小童,上了茶水,還準備了先前早就備好的茶點,讓薑如意品嚐,薑如意並沒有立即答話。而是撚起一枚白子,就放在右下角的位置。


    “好,我若贏了,你告訴我他在哪裏?”


    這一次薑如意是為傅伯南而來,她是來求助徐穀子的。


    徐穀子笑道:“好!”


    薑如意便於徐穀子對弈起來,她下的是快棋,考的是人的計算能力和記憶能力,就是後世圍棋之中最常用的讀秒,非常的快,徐穀子剛開始的時候還可以與薑如意過招,到了後來他才發現,薑如意簡直就是步步緊逼,步步計算,心思相當的縝密,幾乎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的漏洞,徐穀子當下就驚呆了。


    先前他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那就是薑如意不是一個尋常女子,畢竟孤脈而活的女子,管太後就不是一般的女子,那麽鐵血的女子。此番再見薑如意,發現她也是相當的狠。


    “自古棋場如戰場,要的就是斬盡殺絕!你可是記下,不要給對手留下任何翻身的機會,一擊絕殺,三十六路妙手,你全部都給我記住,就算你人死了,也不能忘記這個。”


    薑如意的腦海之中再次想起人的話來,她學過圍棋,是大夏最好的圍棋師父交給她的,對,自古棋場如戰場,要的就是斬盡殺絕,覺不能給敵人留下任何的活口,就要封住所有的出路。


    徐穀子看著眼前的棋盤,下圍棋的人都知道,圍棋講究的就是布局,薑如意是一耳光十分善於布局之人,而且她開局的時候,用的手法也是相當之奇特,而且還涉及到了大拐點的下法,給徐穀子下了一個相當大的套,如今他發現已經晚了。


    “這,這,這……”


    薑如意又是一手妙棋,徹底的封死了徐穀子所有的退路,現在就是甕中捉鱉,贏他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了。如果說大夏端木靜蘭是圍棋高手的話,那麽薑如意絕對就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了,她的布局太大,而端木靜蘭則隻是精於計算而已了。若是兩者對弈,徐穀子認為薑如意肯定是更甚一籌了。


    “破局之法!”


    薑如意放下一枚白子,局勢一下子就明朗,那就是徐穀子肯定就沒有破局逃避之處。他已經沒有去路了,所有的路都封死了。這也是他下這麽多年圍棋見所未見的,竟能如此之強。


    “原來這就是當湖十局第七局啊,在下總算是長了見識,長了見識……”


    徐穀子已經棄子,然後欣慰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繼續喝著桂花茶,低著頭,此時他已經命小童將棋盤給撤了。與高手過招,果然是受益匪淺,果然學無止境。


    “那你答應我的……”


    薑如意現在就想知曉傅伯南到底在什麽地方,而徐穀子可以推算,若是可以他出手的話,也許就可以推算出此時此刻傅伯南在什麽地方了。


    “老夫言而有信,既是答應傅夫人,那自然就回辦到,對於這一點你放心便好。”


    說著徐穀子已經走到了星盤之前了,他若是想要推算出一個人在什麽地方,那自然可以的,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價而已。隻不過對於他這個將死之人,什麽代價他已經不在乎了。


    “那……”


    薑如意也走到了星盤的麵前,她好似在什麽地方見過這個星盤,這星盤好熟悉,她伸出手去,那星盤之上就浮現出一幅幅畫麵來。徐穀子十分驚異的看向薑如意。


    “你會紫微鬥數?”


    這是第二個人如此這樣問過薑如意,在此之前薑如意的回答都是不會。事實上她確實是不知何為紫微鬥數,所以當徐穀子問起她的時候,她的回答也是相當一致的。


    “不會!”


    薑如意十分認真的搖了搖頭。


    “不會?”徐穀子再次詫異的看了看薑如意,他很奇怪,方才薑如意的手法就是在操縱星盤,而且星盤之上已經有畫麵了。一般熱是無法操縱,就連他的愛徒端木靜蘭都沒有這個本事了。這個女子如何無師自通。而且她還言說自己不會紫微鬥數,這還是千古第一人。


    “恩,不會!”


    薑如意再次確定的點了點頭,不會就是不會,沒有其他。


    既是這樣的話,徐穀子自然也不會再次追問下去了,他的手當即就拂過星盤,開始定位追蹤,他的手抖了抖,望著那星盤的變化了萬變不離其宗,定是可以找到傅伯南了。


    薑如意看著這紛繁複雜的星盤變化,腦海中也浮現出種種的畫麵來,這星盤她好像真的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似的。


    一個時辰之後,在徐穀子臉色變得極其蒼白的情況下,他收回了手,而星盤上麵的畫麵也消失不見了,所有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他抬頭看向薑如意,便道:“羅馬教廷,此番他應該在羅馬教廷!”


    “羅馬教廷?”


    薑如意的腦海之中似乎對這個地方是有印象的,但是一時間竟是記不住這個地方到底在何處,她應該是聽說過的。


    “在西方,此番應該是羅馬對扶桑天皇動手,他們可能劫持錯了人了,把左相給帶回羅馬教廷了。”


    徐穀子解釋道。


    為何羅馬教廷的人會對扶桑天皇動手呢?那說起來話就長了,扶桑天皇陸放因孝仁皇後的死,曾經求助過羅馬教皇索羅斯,可惜當時的索羅斯這個人收了陸放巨款之後,竟是沒有告知他孝仁皇後的下落。當然引起陸放的不滿了,於是就派人將索羅斯給揍了一頓,還要回來錢財。


    所以這一次應該是羅馬教皇索羅斯的複仇了,可惜這一次他們派出來的人應該是沒有見過明治天皇的陸放,而且帶走了傅伯南,弄錯的人,方才徐穀子已經看到了,那就是傅伯南已經被他們帶上床上了,正朝著羅馬梵蒂岡城靠近,已經離開了大夏。


    “羅馬教廷如何去?”


    這是好事情,這對於將入獄來說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那就是傅伯南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她最害怕的就是傅伯南不在了。


    “這個老夫也不知,就連羅馬人也不一定知曉教皇所居之處。”


    方才徐穀子已經探查了一下,發現西方神教在這方麵也做的十分的好,他的手根本就伸不進去了,於是乎隻好退出來。


    “那何人知曉?”


    薑如意想肯定是有人知曉,她要盡快找到傅伯南才是。


    “聽說沈家七郎和岐王都曾經去過羅馬教廷,這兩人似乎都和教皇十分的相熟,若是能請他們其中的一人願意與你通往的話,我想很多事情定能事半功倍了。”


    徐穀子不了解羅馬教廷的一些情況,因而隻能將他知曉的告訴告訴薑如意了,至於他不知曉的話,那也就無能為力了。


    “沈家七郎,就是沈湛清,岐王趙元風,我知曉,告辭。”


    對於此時的薑如意來說,傅伯南實在是太重要的,時間也太重要的。她什麽都可以沒有,唯獨不能沒有傅伯南了。她一定要將他從羅馬教廷之中帶回來。


    而此時在大夏皇宮之中。


    元豐帝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豈有其理,羅馬教廷最近幾年越發的猖狂了,此番竟是帶走了我大夏左相,簡直就是活的不耐煩了。”元豐帝當即就大怒了,而岐王趙元風此刻就在這裏,見元豐帝如此生氣,他便道:“父皇,羅馬和羅馬教廷不是一體的,他們君王都還要看教皇的臉色,而且你教皇也是獨立於羅馬,他們一直都是生活在梵蒂岡城之中。此番隻是你傳召羅馬帝君,也是無濟於事的。他們管不了,而且教皇在羅馬乃至整個西方國家信眾都是相當之廣,不能硬攻。”


    趙元風曾經在大不列顛遊學,也曾經去過羅馬,拜訪過羅馬教皇索羅斯,發現他那個人極其的不簡單,也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不然也不會這麽多年,都當著教皇。


    “那你的意思,便是讓朕忍了,不管朕的臣子的生死了?”


    元豐帝十分詫異的看向趙元風,不管如何元豐帝都不會坐視不管的。傅伯南可是大夏的左相,他可不能讓大夏的臣子寒心,不就是一個羅馬教廷,若是惹毛了他,他定會派人橫掃羅馬教廷,踏平那裏。


    岐王趙元風見到元豐帝這般詢問,就知曉他有些怒,立馬就轉變風向:“父皇自然不是,兒臣的意思是先禮後兵,我大夏乃是禮儀之邦,與他們那些莽荒之地自是不同,不如派兒臣先去探查一番,興許這裏間有所誤會,到時候解開誤會也不知,不知父皇如何看?”


    “誤會?”


    元豐帝冷哼了一聲,“朕聽聞羅馬教皇索羅斯,從來都是目中無人,言說朕乃是暴君,此番會是誤會?”


    “父皇,你也要考慮一下左相的安危,畢竟如此人還在他們手上。”


    趙元風當即說道,這話一說,元豐帝才不說話了。


    “你一個人去?”


    岐王趙元風才剛剛回來,這下子又要出去,話說元豐帝心裏還真的有些舍不得了,他那麽多的兒子之中,就屬趙元風最會哄他開心,這會兒又要走。


    “沈湛清也去,我曾在羅馬遇到過他,他與羅馬教皇認識,此番他若能同行的話,定能事半功倍。”


    “好,那你們就去,不管如何,朕給你們半年時間,若是半年時間,你們還是無法搞定的話,朕便會對羅馬教廷正式宣戰,欺我大夏無人,敢擄劫朕的臣子!”


    元豐帝還是很生氣,他覺得這是對他的挑釁,簡直就是打他的臉,在大夏帶走了他的左相,說起來確實是挺丟臉的了。元豐帝心裏很是不好受。


    “那朕就準你與沈湛清兩人前去。”


    “諾!”


    總算將火爆脾氣的元豐帝給勸服了。趙元風出了宮之後,忍不住的長歎了一口氣,雖然他父皇年紀已高,可是這豪情絲毫沒有編,還是這般的厲害。當真是大夏的帝王啊。


    岐王趙元風剛剛到王府,就聽人說傅夫人求見,顯然他已經知曉薑如意此番到來的目的,也知曉她乃是尋夫心切,便讓她進來了。


    “傅夫人,你先不要著急,左相還活著,是被羅馬教廷的人帶走了,父皇已經讓本王和沈太醫兩人一同前往,我們定會安然將左相帶回,你還是回去耐心等候吧。”


    “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是的,薑如意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和趙元風他們一起去的,她可等不及了,她是一定要去羅馬教廷一次的。


    “這個,這,傅夫人,羅馬教廷此去遙遠,一路上你乃是女子多有不便,我和沈太醫兩人已經足夠,你一個女子實在是不方便。”岐王趙元風其實真的是不想帶薑如意上路了,那就是女子真的是很麻煩的,他以前在皇宮之中可是見過不少嬌滴滴的女子。


    “我很方便。”


    薑如意這一次執意要跟去了。


    “這。這。這……”


    岐王趙元風竟然找不到拒絕薑如意的理由,而且他也知曉薑如意會武術,先前她看過薑如意對付明治天皇陸放的情景,好快的速度,那是相當的牛。


    “我要去!”


    薑如意再一次強調了一下,是的,她是一定要去,要去帶回傅伯南,和他一起過生辰,她還給她繡了荷包,她還要和傅伯南生寶寶呢。


    “那這樣的話,好。隻是這路上艱辛,本王是不會憐香惜玉的。”


    後來事實證明,岐王趙元風真的是相當的不會憐香惜玉,他對女子確實談不上熱絡。但是這一切都不是薑如意關心的,她根本就不關心岐王趙元風是什麽人。


    “好,什麽時候出發?”


    “明日午時!”


    “好!”


    終於確定了時間,薑如意便轉身離去,她要回去休整,然後還要準備東西,這一次她不準備帶上蘭香了,那就是如岐王趙元風說的那樣,前方路漫漫,誰人知曉前方會是什麽樣子的。


    左相府。


    林婷婷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薑如意,薑如意十分的冷靜,她的東西都按部就班的放好了。


    “大姑娘,我也要跟你去,你去什麽地方,奴婢便跟到什麽地方。”


    蘭香見薑如意一回來,就告知林婷婷,傅伯南如今在羅馬教廷的事情,還言說要和岐王趙元風和太醫沈湛清兩人一起去羅馬教廷去尋人,而且還直言不會帶上她的時候,蘭香十分的傷心。


    “蘭香,很危險,你不要去,我去!”


    蘭香與這件事情本就無關,而且這些天蘭香已經幫助她很多了,她不能這般自私,前方路途遙遠。她一個人去承擔就可以了,至於其他人根本就不需要為此事承擔任何風險。


    “如意,其實還是讓煦之阿父去吧,你一個女子……”


    林婷婷上前勸說。


    “我去,我很厲害,你們在家,等我們回來!”


    薑如意已經打包好了一切,將該帶的東西都帶上了。而且她似乎對路上要帶什麽東西都十分的熟悉。


    “這……”


    林婷婷有些為難的,其實她也想去羅馬教廷,今日將傅伯南給接回來。可是她如今也上了年紀,和傅邵清一樣,他們都已經不再年輕了。她雖然心裏為難,可是到底還是沒有勸說薑如意,到底還是自私,畢竟他們也是希望薑如意可以帶回傅伯南了。可是當這事情傳到張氏,也就是薑家的時候,那可就了不得了。


    張氏幾乎是連夜就趕到了左相府。


    “大姑娘,你一個女子怎麽可以去那麽遠的地方呢?他們傅家難道沒人了嗎?讓你這個女子去,我聽說羅馬教廷很恐怖的,那裏的人都是金發碧眼,長得青麵獠牙的,可恐怖了。”


    張氏心裏不安,她雖然心裏也是很擔心沈湛清,但是她更加在乎的確實薑如意的安危。


    “嫂子,我會回來,帶著夫君一起回來看你,你等我。我一定要去。”


    薑如意拍著她的手,她這個嫂子,大字不識一個,可是待她卻是極好的。隻是此番她還沒有機會來回報她,她握著張氏的手。張氏去勸說了半天,還是無果。


    “那你可是多帶幾套衣服啊,嫂子給你準備了幾件,都是我親手縫的,嫂子沒有你手巧,你莫嫌棄。”說著張氏就將包裹裏麵的東西給薑如意拿了出來。


    方才張氏來的時候,薑如意就見她背了一個大包裹,先前還不知曉這裏麵到底是什麽,此番見了之後,竟是張氏給她縫製的衣服,怕都趕製出來,都是冬衣,很厚實,雖然樣式不心,但心意暖人。


    “嫂子,等我回來。我會回來。”


    等她回來,她一定會好好回報張氏,這麽好的嫂子,今生能夠遇到,乃是三世修來的福氣。


    “我們的阿衡命就是苦,你是真的苦,這老天爺也太沒有道理,就不能讓你過過安生的日子嗎?”


    張氏說著說著竟是哭了,她一想到早年薑如意被下毒,毒成那個樣子,然後又被休,如今好不容易嫁了一個人家,夫君竟是被帶到了羅馬教廷,那個她聽都沒有聽說的地方,能不能活著還不知道。而薑如意今年還不到二十歲,難道成為棄婦之後,還要成為寡婦嗎?張氏越想心裏就越難過。


    “不苦,不苦的。”


    是啊,這算什麽,薑如意經曆過比這個苦上千倍萬倍的事情,這個根本就不算什麽,更何況此時傅伯南還活著,隻要人活著就好,人活著就有希望。


    “你怎麽會不苦呢?罷了,罷了,路上可以要小心點,這是我大兄給你準備的銀兩,這錢財可是要多帶一點,總不會錯的。”張氏現在也是無法了,薑如意是無法勸說。那麽他們也隻能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她了。這錢財已經是他們可以給的全部了。


    薑家並不富裕,薑如海如今還是一個閑職,尤其是上次在點將台上被陳十三妹打敗之後,雖然薑家的右帥的位置保住了,但是那也隻是暫時,他還要養一大家子,薑如意出嫁之後,還帶走了薑家很多的鋪子,若沒有張氏的嫁妝,薑家現在怕是這點錢都湊不出來。


    “好!”


    薑如意收下了,若是不收下的話,張氏肯定不會安心的,她從來都極為的清楚她這個嫂子的了。


    “那就好,若是不夠,你定要寫信回來告知我們,我和大郎定會給你準備的,不要不開口。你怎麽就這麽命苦呢?”張氏說著說著竟是又哭了起來。


    不管如何,第二天總算還是到來了。


    沈府,林大陽早早的來到沈府,此番他前來是將飛羽送給沈湛清。他也是昨日得了消息,那就是沈湛清要和岐王趙元風以及薑如意一起出海,去往羅馬教廷,去尋傅伯南,他們還帶了大夏元豐帝的親筆國書而去,算是使者了。此番是先禮後兵,若是半年之後,帶不回來,元豐帝就回出兵羅馬,橫掃羅馬教廷,打到地中海。


    “沈兄,飛羽給你,先前林姍省親,這家夥沒得吃就飛回來,如此忘恩負義之輩我可不要。”


    說著嫌棄的看了一眼站在他肩頭的飛隼,飛隼望了他一眼,蹭了蹭他的臉蛋,依依不舍了。林大陽自然很是舍不得飛羽了,他養了那麽多年。


    “多謝。我會好好照顧它的。”


    沈湛清沒有推辭,飛羽十分的重要,若是他們真的遇到了危險,克死他鄉,它可能是唯一一個可以逃出去的,羅馬教廷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尤其是教皇索羅斯更是一個深不見底的人。此番他們前去,當真是危機重重。


    “飛羽好好表現,回來給你吃五花肉。”


    說著林大陽還將一個包裹給了沈湛清,竟然都是五花肉。


    “以前覺得你很胖,就一直不讓你吃,路上辛苦了,餓了你就多吃一點吧。”


    林大陽還是很舍不得這個跟了他這麽多年的飛隼,不過為了老兄的安全,可是忍痛割愛了。


    “好!”


    沈湛清將一切都收拾好了,眼瞅著就要到午時了,他在等岐王和薑如意,他們一行人一起出發,去往羅馬教廷。這一次他們是要走海路。而且是很長的海路。


    “七哥,這個是我的私房錢,你帶上,路上需要花錢的地方很多。一路小心。”


    就在臨出門的時候,沈婉如突然走了出來,將銀兩給了沈湛清,讓他帶上。到底是兄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怕就是他們最後一次相見。


    “好。婉如不能看你大婚了,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我的妹妹,再見了!”


    沈湛清擦幹了沈婉如的眼淚,不知道下次相見又在何時。


    “七哥,我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


    沈婉如見沈湛清走遠,忍不住的又向前了幾步,追了上去。


    “好,一定!”


    沈湛清朝著沈婉如揮了揮手,坐上了馬車,前往匯合點。等他到的時候,薑如意已經到了,她的身邊還跟蘭香,蘭香臉上還帶著淚痕,此番竟是笑。


    “我就知道大姑娘最是不忍心,我就是想出去見見世麵,我聽說羅馬教廷那裏的女子都長得好白好美的,也好去漲漲見識。”蘭香嘿嘿的笑了笑,原來這一次i原先薑如意說什麽都不帶她去的。


    就是這一次臨走,也不帶她。蘭香確實一個強脾氣,竟是一路追著馬車,最終薑如意無法,隻得帶著她去了。


    “沒有,她們長得沒你好看。”


    薑如意冷冷的看著蘭香,見到沈湛清來了,便朝著他點了點頭。沒一會兒岐王趙元風也出現了,他顯然也是哭過的,眼睛紅紅。


    “我們走吧,父皇已經吩咐船舶司給我們備好了船,我們可以出發了。你們若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本王一個人也行。左相是我大夏的臣子,我身為大夏岐王,代父去羅馬教廷,乃是公務,你們可以不去。”


    他乃是岐王,這一次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去了,他沒得選擇。可是沈湛清和薑如意兩人不一定要去,畢竟前方路漫漫,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呢。


    “走!”


    薑如意絲毫沒有理他,直接上了馬車,蘭香隨後也跟上了,沈湛清帶著飛隼也上了馬車,前往港口,然後前往羅馬教廷。


    夜深沉。


    一艘大船航行在平靜的海麵上。四周唯有海浪的聲音,其他什麽聲音也沒有。


    薑如意睡在船艙裏麵,她靠在那裏,正在看書,這是先前蘭英貝貝生的小說《相國夫婦》已經大結局,結局很好,相國夫婦生了一對龍鳳胎,兩人一直相愛到白頭。薑如意很滿意這樣的結局,盡管故事之中也有很多的波折,但是他們最後始終還是在一起了,她覺得十分的欣慰,覺得十分的好。


    “大姑娘,這船真的是……”


    蘭香先前沒有坐過船,第一次坐船竟然有些暈船,因而一上來就昏昏糊糊的,還是薑如意照顧的她,為此蘭香十分的內疚。


    “你暈船,再過幾天就適應了。”


    “哦,大姑娘,那你咋不暈船呢?”


    蘭香十分奇怪的看著薑如意,是啊,同樣是第一次坐船,為何薑如意就不暈呢。


    “我第一次坐船的時候,也暈船,後來習慣了,也就適應了。”薑如意隨口來了一句,然後就靠在那裏,她真的好想念傅伯南了。也不知曉傅伯南現在怎麽樣了,羅馬教廷的那幫人到底對他好不好,會不會打他。一想到傅伯南可能會被打,薑如意的心自然是好疼好疼,她寧願被打的那個人是她。


    “哦,原來大姑娘你以前坐過船,我還是第一次坐。你不要擔心了,我們這一次肯定可以找到姑爺的,而且姑爺那麽厲害,肯定不會出事情了。”


    蘭香在這個世界上,隻佩服兩個人,其中一個人自然是薑如意了,另外一耳光便是傅伯南了。這兩個人在她看來,那都是厲害的不行的人物了。尤其是薑如意,她的大姑娘。


    “恩。他不會有事,若是有事的話,我定會夷平整個羅馬教廷。”


    夜靜無風。


    岐王趙元風一個人坐在甲板上,手裏還握著一個魚竿,這廝竟然晚上釣魚,來打發時間。


    “岐王,你……”


    “釣魚,夠明天吃飯了。睡不著啊。”


    岐王趙元風說著就扔給了沈湛清一個魚竿,示意他也可以用釣魚來打發時間的。


    “羅馬教廷為何要傅伯南,難道真的是綁錯人了?”


    沈湛清覺得不對勁,他總覺得這其中是有貓膩的。


    “怎麽會是綁錯人了呢?羅馬教廷那幫老狐狸,尤其是索羅斯,他定是有目的,你知曉念小小嗎?傅伯南是她的女兒,念小小本就是波斯人,你應該可以猜到了吧。”


    沈湛清十分吃驚的看向岐王趙元風,先前他也隻是猜測,傅伯南乃是念小小的兒子,不過因沒有證據不敢肯定,而今岐王趙元風都已經說出來,那自然是做不得假了。


    “你的意思是說,索羅斯在尋繼承人,他們選中傅伯南?”


    “恩,念小小雖然身份低下,但是她的母親,乃是波斯人,曾經與當時還會成為修士的索羅斯育有兩女,長女夭折,次女便是念小小,最終流落到了大夏。傅伯南是她唯一的兒子,索羅斯想要接班人,他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趙元風長歎了一聲,然後下意識的望了望還在船艙之中熟睡的薑如意。


    “這,這,傅伯南已經成婚了,羅馬教廷不是……”


    “恩,所以此番我們要去弄清楚狀況,而且父皇很生氣,傅伯南是大夏的臣子,羅馬教廷不應該和他搶人。”


    說起元豐帝,趙元風也是一聲長歎,十分的無奈了。


    沈湛清則是待在那處,不再言語,念小小,傅伯南果然是念小小的兒子,那就是他的同父異母的哥哥,此時此刻沈湛清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了。所以在此時他選擇了沉默。


    一路航行,過了很多天之後。


    薑如意等人終於到了羅馬教廷。


    “我們到了,上岸!”


    岐王趙元風先前來過這裏,對這裏還算是熟悉。就先行上岸,而薑如意和蘭香等人也陸續上岸了。


    “就是這裏了。”


    趙元風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教堂說道。


    “姑爺就在那裏麵嗎?那是什麽地方啊?”


    蘭香從未見過教堂,不知道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了。畢竟那樣的建築在大夏還未曾有過。


    “教堂!”


    還沒有等到趙元風和沈湛清回答,薑如意一下子就回答出來了。


    “我也來過這裏。”


    薑如意低聲說道。是的,她記得一起來過這裏,和那個小女孩一起來過的,這裏有教堂可以禱告,她清楚的記得。


    她的腦海之中又浮現出一幅畫麵來。


    “阿母,這裏就是羅馬教廷嗎,為什麽和傳教士說的不一樣,這一次你不是來訪問的嗎,為何不見人來迎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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