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榮的奶奶,葬在京市南郊的公墓裏。既然要掃墓,那就免不了花。李幼榮抱著陳家河買來的康乃馨,一言不發的在奶奶的墓前跪下,實實在在的磕了三個頭。做完這一切,他鬆了口氣。墓碑上奶奶的照片,還是很年輕的模樣。李幼榮的奶奶,曾經是紅遍全國的昆區花旦,可是這麽個美人,這麽個有無限未來的藝術家,年紀輕輕就自殺了。也許這就叫紅顏薄命吧。妻子的早逝,是李老爺子心中永遠也跨不過去的坎,所以當他發現年僅三歲的李幼榮對昆曲流露出超強的興趣後,也不管他是不是未來要繼承李家家業的大孫子,大晚上就那麽抱著他去了梨園拜師學藝。“既然喜歡唱戲,那麽你就得唱一輩子的戲。”李幼榮確實是想唱一輩子的戲的,隻可惜他在十九歲歲的時候,瘋魔一般的喜歡上了一個已經去世三年演員。後來更是為了能夠離偶像近一點,他起了想轉行做演員的心。不過前世李幼榮說起來也算倒黴,剛有了行動,家裏就出了變故,又因為對家的針對與設計,讓他徹底失去了與朋友的聯係。也因為某些原因,使得他不得不選擇拋棄一切,像老鼠一樣躲在最黑暗的角落流浪街頭十餘年,一事無成。昆曲京戲這些對於街頭表演來說,實在是太過陽春白雪,為了生存,李幼榮不得不去跟著學了吉他hip-hop等等,慢慢習慣這些東西,喜歡上表演的過程暫且不提,總之,經過十年困苦的流浪生活,李幼榮早就已經沒了當初那顆一心向著戲曲的單純的心了。世上最容易改變人的,還是貧窮。再加上那突然冒出來的奇怪的係統……李幼榮覺得自己這輩子可能都沒有唱戲的可能了。想到昨天回來時他被告知明天還有一場演出,傷心的李幼榮覺定把他當成最後一出戲來唱。“不管如何,我都決定要做一個演員了。”李幼榮說出這句後,又給奶奶磕了一個頭。“希望您能諒解我。”盡管沒有跟奶奶生活過,但是並不妨礙李幼榮對這位大家的尊敬。又在墓前跪了半個小時後,李幼榮拖著有些發麻的腿,慢吞吞的挪著步子下台階。走了沒兩步,李幼榮隱隱約約聽到身後有許多人的腳步聲,他回過頭,果然看著一大群神色哀傷的人穿著孝服過來。以己度人,李幼榮想著自己也不趕時間,再那麽慢悠悠的擋路,未免有些不好,便退到旁邊去,讓這些人先過。哪知道那群人裏麵的一個中年男人看到李幼榮後反而停了下來。“是李部長家的公子吧?”李幼榮敬他是長輩,所以就算不認識,還是立馬給他鞠了個躬,“您好,我叫李幼榮。”中年男人點了點頭,然後說:“你弟弟現在在我的部隊裏。”李幼榮一聽,驚訝之餘忍不住又深深的鞠了一躬,“還勞您多累心了。”他可是清楚,弟弟李子文就是個傻白甜的搗蛋鬼,哪怕是進了部隊,一開始怕也是雙方都要經過一段心累期的。“我倒沒有多累心。”男人笑了一下,然後微微回身給李幼榮介紹,“這是我兒子孟冬溪,是子文的教官。”孟冬溪看起來訓練有素,抬手對著李幼榮就是一個軍禮。李幼榮也隻好再鞠一躬算是回禮。孟氏叔叔看起來很熱絡的給兩人介紹,“平常沒事也可以多約出來玩玩嘛。東溪他是80年的,幼榮你今年多大?”“我是84年的。”“小了有四歲呀。所以冬溪,平常要多照顧照顧兩個弟弟啊。”李幼榮看見孟冬溪十分勉強的笑了一下。又聊了兩句,李幼榮借口等人,到底是沒有跟孟氏父子一起下山。他一直覺得有些不安,所以忍不住給係統發了一條短信:【是他們嗎?】【沒錯!上輩子把你騙得那麽慘,你要報仇嗎?】李幼榮思考了很久才回複:【不了。】他一直覺得,天道好輪回。他又補了一句:【他們會受到報應的。】發完這條信息他把手機收好,看到忍不住上來找他的陳家河,忍不住一笑。不過有些他上輩子沒弄懂的事情,他問問還是可以的,而作為家裏唯一繼承人的陳家河,自然是最好的詢問對象。“你知道有一位姓孟的長官嗎?”陳家河係安全帶的手一頓,他挪了挪屁股,問:“你遇到他了?”“嗯。”“我也隻是聽說過而已,他家是軍部的,我不太熟。”李幼榮想想,覺得自己家跟他們應該也沒有什麽接觸。他隻是說:“這家人最近好像很活躍?”“好像是吧。”陳家河舔舔嘴唇,貌似在思考什麽,事情或許有些嚴重,所以他想了半天才開口,“吃飯的時間到了,所以大家都要去排隊,這個規矩你知道吧?”李幼榮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但是你家不餓,我家也不餓,所以我們不用去排隊,因為我們一餐不吃沒關係,但是別人就不行,就比如孟家。但是真的去排隊,他們又沒有資格,所以最近在到處找人拉交情,希望那些有資格排隊的能幫他們一把。”聽到這裏,李幼榮一下子懂了,原來上輩子自家是被孟家當踏腳石了?“榮子,他們手黑心黑,你理他們原點。”“知道了。”這點上輩子深有體會的李幼榮可不能更清楚。陳家河見他笑了,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往下說了,他把鑰匙一轉,油門一踩,打著方向盤上了路。“接下來去見你師父?”李幼榮有勇氣來見奶奶,但是卻沒勇氣去見那個被他當做嚴父的師父。不管怎麽樣都壓製不住心中的退縮之意,李幼榮隻能一臉挫敗的罵了自己一句“膽小鬼”。“不了。”陳家河嗯了一聲,他抬頭看看還晃白著的天,一腳把油門踩到底,大聲的問:“那你是回家還是去high?!”high你麻痹啊。李幼榮趴在酒吧的洗手池上吐的時候腦子裏一直在想,陳家河這貨絕對是報複中午那一茬才會變著法兒讓妹子灌他酒的。“不是挺能喝嗎?”陳家河伸手把酒瓶貼在李幼榮臉頰上,一臉欠抽的模樣。“邊兒去。”李幼榮笑著罵了一句。他罵人的時候眼角上挑,看起來就像是在拋媚眼,所以引得一大波妹子尖叫連連。花瓣嘴,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柔和的輪廓,李幼榮回頭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也忍不住罵了一句:李幼榮,你他媽長得真是好!吐完了,李幼榮招呼著人回包廂,跟著陳家河又是一通鬧騰,後來這貨上了頭,又叫來幾個狐朋狗友,徹徹底底high了個通宵。李幼榮怕這群酒精上頭的小夥子鬧事,也陪了一晚上,隻是酒卻不敢那樣放肆喝了。等到第二天早上八點一個一個叫來家裏人,把人全都送上車後,他這顆心才安穩下來。心理年紀上去了,身體卻還是二十來歲,跟著這群年輕人折騰了一晚上,不得不說李幼榮是真的有些心累的。但是人在道上混,哪有不應酬不交際的道理?李幼榮也沒有覺得這樣不好,至少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他還是會跟著來。人本來就是群居動物,合群是李幼榮一直信奉的生存法則。掏錢結了賬,李幼榮坐上酒吧服務員給他招來的的士,報了地址,也準備回家了。路上剛好碰見上班高峰期,有些堵車,李幼榮這時也有些困了,剛準備睡一覺來著,沒想到卻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李幼榮想著某種可能,便也沒掛斷。“喂?”“喂,李易銘嗎?”手機裏傳出來的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李幼榮想了一下,突然記起這貌似是某部偶像劇的不靠譜編劇。“柚子茶?”“嗯,我真名林妙,你叫我林妙也可以的。”李幼榮有些沒明白柚子茶告訴自己真名的意思。他靠在靠背上,動了動身體,懶洋洋的仰起頭問:“找我有事嗎?”“我現在在改劇本。”伴隨著說話聲傳過來的,還有“哢呲哢呲”嚼薯片的聲音。“我昨晚一晚上沒睡。”柚子茶林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鬱悶,“我好像卡文了……不對,是卡劇了。所以我就想給你打個電話。李易銘你起來了嗎?”李幼榮呼了口酒氣,笑了一下,“還沒回家呢。”“你昨晚幹嘛去了?泡夜店?”“對啊。”“臥槽老娘那麽辛苦在為你改劇本你居然在夜店逍遙?簡直喪心病狂啊艸……”林妙貌似整個人都炸了,她罵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國的髒話,抬手就把電話掛了。李幼榮剛好困了,也沒在意,把手機收好後,他歪著腦袋就閉上了眼睛。然而李幼榮並沒有想到,當他回到家洗完澡準備好好睡個覺的時候,林妙一個電話又打過來了。似乎又從什麽奇怪的地方獲得靈感的姑娘一個人神采奕奕的在電話那頭自說自話:“雖然我很生氣,但是不得不承認,你他媽就是老娘心裏活著的安佑啊啊啊啊啊啊啊!對了,你還不知道吧?你的角色叫鄭安佑,剛開始寫大綱的時候本來是男二的,但是後來在人設方麵實在太過單薄,我又不想改,所以索性砍掉了。本來我是打算先存起來在下部劇再把安佑塞進去的,哪知道在麵試的時候遇到你這個小妖精了,小妖精你知道嗎?你麵試時打電話的樣子簡直跟我腦補出來的安佑一模一樣!所以李易銘,不用擔心自己是新人沒有演技的問題,你本色出演就好,相信我,你絕對會火的,知道嗎?喂,喂,李易銘,你聽見了沒有?”意識上已經開始模糊的李幼榮的“啊”了一聲,他抬起頭,看著發燙的手機還在顯示通話中,便開口說了句“晚安”。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林妙整個人都要炸了。她抓起手機,一個電話又打了過去。“喂……”“李易銘,你還想不想演啊,我可是編劇誒,我那麽親民……”“但是我好困呐寶貝兒。有什麽話等我睡醒了再說好嗎,嗯?”別人是怎樣的林妙不知道,但是對她來說,這種自帶3d立體效果的男低音一過耳,她的身體就像觸了電般忍不住的一抖。尤其是末尾那句上挑的尾音……簡直無法抗拒!林妙一臉癡呆的掛掉電話,她抓住手邊的抱枕,突然間滿床開始打滾。“臥槽臥槽臥槽這種花花公子痞氣十足的男神調調,啊啊啊啊啊啊安佑大男神!”——打死李幼榮他也絕對不會想到,讓他演的一臉血的第一個角色,那個有名的虐心男二,是因為他一通沒帶腦子打的電話而被某個同樣沒戴腦子的編劇這麽花癡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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