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的話,讓錢淑妃的目光猛地一閃,卻沒有說話,隻是低下了頭,耳朵卻已經豎了起來,聽秦雲卿怎麽回答。


    這個撿來的妹妹,到底是不是可塑之才,她可是要好生瞧瞧,麵對皇後的咄咄逼人,這個妹妹到底怎上應付?!


    秦雲卿卻依舊一臉的鎮定,抬起頭,看了皇後一眼,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皇後娘娘容稟,民女剛才說的是娘親而不是母親。”秦雲卿的聲音十分的平緩,一字一字的吐出來,雖然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民女自小長在江南鄉野之地,與生身娘親相依為命,娘親剛剛去世沒幾個月,民女……實在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一個妾室而已,哪裏用得著主子姑娘……”皇後被秦雲卿頂的胸口生疼,她怎麽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庶女,竟然這麽的大膽,頓時話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此話剛一出口,便被太後打斷了:”我瞧著雲卿倒是孝順,既然娘親剛剛過世,原是不應立即議親的,到底是生身之母,這一份孝心值得嘉許。”


    太後說著,扭頭看了一眼皇後,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快。


    太後這麽一開口,皇後已經到了嘴邊嗬斥的話,便隻能咽了回去,想了想,張嘴又要說話,卻聽見孝宗帝的聲音響了起來。”便守孝一年,一年之後在議親吧。”孝宗帝看了一眼皇後,眼眸有些陰冷,直接下了定論。


    一般妾室過世,即便是姑娘的生母,作為主子姑娘,最多也隻能守孝三個月,孝宗帝開口一年,已經是給了極大的體麵了,秦雲卿當即朝著孝宗帝磕頭謝恩。


    皇後偷偷的看了孝宗帝一眼,悄悄的吸了一口氣,緩和了臉色的神色,看著跪在地上的秦雲卿,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柔和:”好一個孝心可嘉的孩子,既然你不是嫌棄本宮的娘家人,那麽就這麽說定了,等你出了孝期,本宮便讓他迎娶你過門如何?”皇後的聲音雖然柔和,但是聽起來卻十分的生硬,讓人感覺不舒服至極。


    秦雲卿的眉心不由得擰了起來,這個皇後,竟然是個聽不懂人話的!這樣的人,竟然能在皇後的位置上坐了這麽多年,而沒有被這個宮裏的人拆吞入腹,也算是一個奇跡!


    錢淑妃原以為秦雲卿這麽一推脫,皇後娘娘應該已經死了心,不曾想,皇後娘娘竟然裝傻充愣,當作聽不明白秦雲卿的話,兀自在那裏步步緊逼,怒火就從心底升了起來,見過沒有眼色的,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懂眼色的!若不是現在是在慈寧宮中,若不是她是皇後,錢淑妃真的想一巴掌甩在那張笑的萬分討人厭的臉上。


    努力的控製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錢淑妃扭頭看了一眼秦雲卿,卻看見她跪在地上,臉上帶著一絲哀切,低著頭,緊抿著嘴,不說話。心中一動,把原本打算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倒要看看,在皇後這麽步步緊逼之下,秦雲卿怎麽化解?若是秦雲卿無能為力了,自己再開口也是來得及的。


    皇後見殿內沒有人作聲,以為秦雲卿已經無話可說,頓時眉角微微揚了起來,又緊盯著秦雲卿追加了一句:“既然雲卿姑娘不說話,那本宮就當作雲卿姑娘同意了,如此說來,本宮與雲卿姑娘也算是親戚了,按道理雲卿姑娘你也應該稱呼本宮一聲……”


    “母後,兒臣還有國事要處理,如今瞧著母後身子無恙,兒臣安心了……,這就告辭了。”孝宗帝突然站了起來,開口打斷了正在滔滔不絕說話的皇後,臉色有些陰森。


    “呃~”皇後的聲音猛地就卡住了,偷偷的看了一眼孝宗帝,見他的臉已經黑沉的不像話了,終於把下麵的話咽了回去。”你快些去吧,我已經沒事了,我們娘兒們幾個在這裏說說話,解悶,倒沒得讓你陪著,耽誤了正事。”太後笑著催促道。


    孝宗帝狠狠的瞪了一眼皇後,這才朝著太後行了一個禮,轉身退了出去,才剛走出殿門,孝宗帝原本就陰森的臉,帶上了深深的厭惡。


    “皇上……”一直侯在殿外的安公公看見孝宗帝陰沉著臉出來,急忙小心翼翼的上前。


    “以後和東邊有關的折子,直接送到朕的手裏,不用經過內閣了。”孝宗帝的聲音有些陰沉,臉色十分的難看。


    “是。”安公公恭敬的應了一聲,“奴才立刻去傳旨。”


    “母後~”一見孝宗帝走了,皇後臉上的神色又恢複了正常,轉身看著太後,“兒臣剛才說的……”


    太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扭頭看了一眼皇後,臉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隱隱的還有一些失望,臉上的笑容便帶上了一絲疲憊:“剛才雲卿那丫頭已經說了,她生母正在孝期,現在不好議論婚姻大事的。”


    太後如此一說,殿內的氣氛頓時有些尷尬起來,皇後訕訕的笑了笑:“那兒臣就讓舅舅早些準備著,等雲卿姑娘滿了孝期,再說議婚的事情吧。”


    錢淑妃靜靜的站在一邊,現在心中不禁有些可憐皇後了,難道她就聽不出太後的推諉之詞,還硬生生的想要做成這門親事?!


    若不是仗著她王家勢大,兄弟牢牢的把著東部的兵權,靠著東部沿海,與人通商,賺足了銀錢,有兵又有錢看,又與太後有些沾親帶故的,而她這個皇後,與聖上成親這麽多年,又沒有生育子嗣,否則聖上怎麽還會讓她一直呆在皇後這個寶座上,怕是早就成了冷宮裏的一抹怨魂了!


    太後聽了皇後話,頓時怒極而笑了,看了一眼皇後,又看了一眼端莊嫻雅的站在一邊的錢淑妃,心底的那種疲憊感越來越強烈了:“你們兩個也回去吧,你們事多,不像我們幾個閑著沒事幹的,沒必要在這裏幹耗著,陪著我這個討人嫌的。”


    王皇後見太後直接開口趕人,心中便有些訕訕的,錢淑妃倒是無所謂,向日裏,太後根本就不待見她的,如今借著秦雲卿,能在慈寧宮裏說說笑笑已經是很不錯了,再說了,有秦雲卿在,她自可以找借口多過來慈寧宮走走!時間長了,自然慢慢的就可以讓太後看見她的好的!


    錢淑妃想著,連忙笑著開口說道:“瞧太後娘娘說的,若您是討人嫌的,那臣妾豈不就是那臭水溝的石頭,臭的沒人理了!”


    太後瞪了錢淑妃一眼,笑道:“就屬你話多,瞧瞧你妹妹,無論怎麽看,都比你實誠多了!”


    錢淑妃頓時裝出一臉的委屈的模樣:“臣妾就知道自己是個討人嫌的,今兒個就告辭了,明兒個再來討太後娘娘的嫌。”說完,也不再廢話,朝著太後娘娘行了禮,便告辭出去了。


    皇後卻不想就這麽走了,依舊在太後身邊磨蹭了一會,卻見太後一直是淡淡的,並不是十分的待見自己,是真的不願自己留著,頓時有些無趣起來,這才也跟著告辭出去了。


    剛出了宮門,臉猛地沉了下來,眼眸中全都是狠毒,描畫的十分精致的臉,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了。


    “皇後娘娘~”一直跟在皇後身邊的綺雯被皇後的神色嚇了一跳,悄悄的拉了拉皇後的衣袖,皇後這才回過神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調整了臉上的神色:“綺雯,你給本宮送信出去,讓母親明日進宮一趟。”


    太後一見人都走了,這才笑著道:”原本倒還是有些懨懨的,被雲卿丫頭那兩碗湯水,倒勾的饞蟲上來了,現在倒想著一些克化得動的,軟軟的東西吃。”


    秦雲卿笑道:”民女在江南的時候,因為家裏窘困,倒是跟著隔壁的嬸子學了幾種點心的做法,若是太後娘娘不嫌棄,不如就讓民女獻獻醜吧。”


    太後聽秦雲卿這麽一說,頓時來了興致:“快去做了來,我倒是要好生嚐嚐民間的糕點,已經不知有多久沒有吃過民間的糕點了,被你這麽一說,倒是突然之間想的很了。”


    秦雲卿聽太後這麽一說,便紅了紅臉:“就怕民女手藝不精,太後娘娘吃慣了禦廚做的,到時候嫌棄民女做的不好吃,豈不是太過丟臉,民女還是不丟臉好了。”


    “貧嘴!還不快去做了來!”太後假意瞪了秦雲卿一眼,“若是做的不精,我就扣了你的嫁妝!”


    秦雲卿“哎呀”了一聲,皺了皺眉,苦著臉道:“原來是太後娘娘心疼嫁妝了,所以這才想著法兒的讓民女獻醜呢!”


    “你……,你個猴兒~~”太後聞言頓時笑的直不起腰來,“偏生就你的心思靈巧,不論啥子話,都能舉一反三起來!我就是心疼這嫁妝了!你若是想要,還不去挖空心思的做起來,討我的歡心!”


    秦雲卿苦著臉,扭頭看了一眼站在太後伸手捂著嘴笑的綠蘿:“太後娘娘,能不能讓綠蘿姐姐~”秦雲卿討好的看著太後,“幫幫民女?”


    “誒~”太後歎了一口氣,“瞧著你這麽可憐的份上,我就讓綠蘿幫幫你!”太後扭頭瞪了綠蘿一眼,“你可不許幫著她做!我吃得出來的!若是你幫了她,我也扣你的嫁妝!”


    綠蘿聽了,狠狠的啐了秦雲卿一口:“就你這個小蹄子招的,連帶著我也吃了掛落。”


    “原來綠蘿姐姐心疼嫁妝了?”秦雲卿詫異的睜大了眼睛,朝著綠蘿行了一個禮,“都是妹妹牽連了姐姐,到時候就讓妹妹陪姐姐一些嫁妝如何?”


    綠蘿被秦雲卿這麽一打趣,頓時漲紅了粉臉,擼了擼袖子,舉起拳頭,就朝著秦雲卿身上招呼。


    太後倚在軟榻上,已經笑的肝疼,揉著肚子說道:“可千萬莫要打在臉上,若是因此嫁不出去,豈不是讓我養她一輩子?”


    “好姐姐,你就饒了妹妹這一回,下次再也不敢了。”秦雲卿舉著雙手討饒。


    綠蘿這才恨恨的罷了手。


    “姐姐放心,妹妹到時候一定給姐姐添上厚厚的嫁妝!”秦雲卿一見綠蘿罷手,又輕輕的添了一句,綠蘿的柳眉頓時又豎了起來。


    “兩個猴兒,還不快去做了點心了!”太後笑著罵道,“再磨蹭下去,兩個人都沒有嫁妝!”


    秦雲卿和綠蘿聽了,忙笑著告辭,轉身出去了。


    太後看著兩人並肩出去了,臉上的笑意猛地收了起來,定定的看著門口那不住晃動著的幾縷陽光,抿著嘴不說話。


    “太後娘娘。”原本一直站在一邊的,就如木偶一般的林嬤嬤,突然向著前麵走了兩步。


    “你怎麽看?”太後沒有收回目光,依舊看著門口的陽光出神。


    “依著奴婢看,這是個好的。”林嬤嬤低著頭,輕輕的說道。


    “我答應過你,給你找個好出路。”太後的聲音依舊輕輕的,卻有些悠遠,像是想起了什麽,“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孤身終老……”


    “奴婢自然是跟著太後的。”林嬤嬤突然笑了,“奴婢看著太後如今兒孫滿堂,奴婢高興還來不及,隻是看著她,似乎也是一個有心計的。”


    “有心計的才好,沒有心計的,我還不敢把你托付給了她。”太後微微的挪了挪身子,林嬤嬤急忙上前,拿了一隻靠枕,墊到了太後的身後,讓太後躺的舒服一些。


    林嬤嬤低著頭不說話。


    “我在一日,自然能保你一日,可是……”太後的聲音微微有些傷感,“眼看著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什麽時候,眼睛一閉,或者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原本想著皇後……能……”


    太後的聲音猛地有些惱恨起來:“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是爛泥扶不上牆的性子!我冷眼瞧著,皇後……遲早會……”


    “兒孫自有兒孫福,太後又何必替她們擔心,奴婢一直瞧著,聖上是個念舊的性子,應該不會……不念及舊日的情分的……”林嬤嬤的聲音突然停住了,張了張嘴,下麵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最是無情帝王家,這些年來,在宮中她已經看的太多了,安慰的話,卻怎麽說不下去了。


    “我早已經放手,什麽都不管了,王家這些年,是真的太囂張了一些,到時候……,我想救也是無能為力的,到底皇上才是我親生的,沒有胳臂肘往外拐的道理。隻是沒有把你安排好,心中有些不安,原本想著讓你去貴胄之家當教養嬤嬤,然後可以安安穩穩的養老,可是……”太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卻怎麽也下不了決心,那些個人家,誒……”


    “是奴婢不願去那種府上。”林嬤嬤低著頭,輕聲道,“奴婢瞧著這個秦姑娘倒是一個……可依靠的……”


    “若是你真的願意,我就讓你跟了她,以後雖然日子沒有高門大戶那麽的榮華,但是安穩兩個字總是跑不了的。”太後抬起頭,看著林嬤嬤,“我也知道你經曆了宮中的這麽多年,早已經厭煩了明爭暗鬥的,好在她的身份低微,生母又早去了,嫡母……”太後的聲音頓了頓,“若是你能真心對她,想必她也會……真心對你的……”


    林嬤嬤雙膝一屈,挨著榻沿,就跪在了地上:“奴婢知道太後是一心為了奴婢的,奴婢願意跟著秦姑娘,雖然沒有榮華富貴,但是勝在日子安穩,能平安順暢的過完下輩子,奴婢連睡覺都會醒的。”


    太後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嬤嬤最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再做聲。


    秦雲卿和綠蘿兩人攜手去了小廚房,一路上,秦雲卿向綠蘿打聽太後娘娘的吃食習慣,綠蘿自然把知道的詳詳盡盡的說了一邊,秦雲卿一邊聽一邊點頭,很快的就把今天要做到糕點定了。


    兩人在廚房裏忙活了許久,這才端著糕點回了主殿。


    才剛一進門,太後就笑道:“這是什麽糕點,我聞著倒是香得很~”


    秦雲卿朝著太後行了個禮,這才笑著到:“這些都是民女家鄉的糕點,跟著隔壁的嬸子學的,民女挑了幾種那裏的老人家最喜歡吃的,做了幾樣,不知是不是合太後娘娘的胃口,娘娘不如先掰一點,試試,嚐嚐看。”


    太後掃了一眼秦雲卿手裏的托盤,笑道:“不會又是每樣一點點吧?”


    秦雲卿聞言笑了:“不論什麽事情,太後娘娘都是一猜就著,果然是每樣隻做了一份。”


    “拿過來,讓我好生瞧瞧,到底是怎麽樣的金貴,竟然讓你連多做一些也是不肯的。”太後說著,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林嬤嬤。


    秦雲卿急忙端著托盤,走到太後的身邊,旁邊早有小太監拿了一張小炕桌過來,小心的安放在了軟榻上。


    秦雲卿把托盤放到軟榻上,又扶著太後坐了,這才伸手指著點心,一樣樣的給太後介紹。


    “這個是豌豆黃。”秦雲卿指著放在太後麵前的一個荷花型狀的青瓷纏金線的碟子說道,青色的碟子,黃色的糕點,看上起煞是醒目,讓人眼睛一亮。


    太後伸手拿了一塊,聞了聞,這才送到嘴邊輕輕的咬了一口,果然香糯可口,入口即化,忍不住就整塊吃了:“丫頭,你倒是好手藝,竟然生生的把禦廚給比了下去。”


    “太後娘娘吃慣了禦廚做的,偶然吃一次這種鄉野的東西,自然覺得好吃,若是讓太後娘娘日日吃,隻怕早就厭了。”秦雲卿笑著說著,可是不知為什麽,心中總是有些凜凜的,總覺得有人一直在打量著自己,可是扭頭去看的時候,卻什麽也沒有發現。


    太後發現了秦雲卿的異狀,指著站在秦雲卿身邊的林嬤嬤笑道:“這個是林嬤嬤,你給她行個禮吧。”


    秦雲卿雖然不明白太後娘娘是什麽意思,但是扭頭看了林嬤嬤一眼,便知道剛才是林嬤嬤在不住的打量自己,雖然心中詫異,但是卻毫不猶豫給林嬤嬤屈膝行了一個福禮:“林嬤嬤安。”


    林嬤嬤微微的側了側身子,受了秦雲卿的半禮。


    這下子秦雲卿才真的愣了一下,這顯然就教養嬤嬤應該有的禮數,難道說……。想著,轉身抬頭看向太後。


    太後見秦雲卿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嘴角頓時就揚起了笑容:“果然是個靈巧的人兒,我就遣了林嬤嬤給你當教養嬤嬤如何?”


    秦雲卿大喜過望,雙膝一屈就跪在地上,給太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謝太後娘娘,雲卿一定把林嬤嬤當成自家長輩一般的敬重。”


    話不用多,一句就可以了,秦雲卿既然已經擺明了態度,林嬤嬤自然要上前給秦雲卿見禮,秦雲卿哪裏敢受林嬤嬤這個禮,連忙伸手扶了林嬤嬤:“嬤嬤,雲卿自小生長在鄉野之中,最是缺少禮數,還望嬤嬤以後能時時指點。”


    林嬤嬤自然是笑著應了。


    綠蘿在一邊看著,卻越發的心驚起來,別人她不知道,這個林嬤嬤,她還是聽說過的,雖然這個林嬤嬤在太後身邊,平日裏並不顯山露水的,但卻是太後娘娘一直最為倚重的人,如今,太後卻把林嬤嬤給了秦雲卿,那豈不是說,這個秦雲卿在太後的眼中……,分量已經不是一般的重了!


    太後早起之後,說了這麽多的話,吃了幾塊點心之後,便有些暈暈欲睡起來,秦雲卿連忙服侍著太後娘娘躺了。


    綠蘿去拿了把團扇出來,輕輕的給太後娘娘扇風。


    林嬤嬤卻拿了一個繡棚子出來:“姑娘,不知你的針線活……”


    秦雲卿笑道:“嬤嬤,我沒有跟過名師,卻自小跟著娘親學過一些,雖然不怎麽好,但也將就著過得去,不知嬤嬤要繡什麽?說一個章程出來,我試著繡繡看,嬤嬤在指點我,如何?”


    林嬤嬤見秦雲卿說的爽快,看上去有些把握的模樣,於是笑著道:“針線女紅,是姑娘家必然要學的,姑娘不如就給太後娘娘繡一條鬆鶴延年的抹額,讓奴婢看看。”


    秦雲卿笑著道:“我這就繡起來,還要請嬤嬤多指點一下。”


    “太後娘娘的針線活,基本都是林嬤嬤的手藝,雲卿妹妹你好生學著一點,那才算是這輩子受用不盡呢!”綠蘿在一旁聽了,開口說道。


    秦雲卿聽了,連忙給林嬤嬤行了一個福禮:“還求嬤嬤指點。”


    “多嘴!”林嬤嬤回頭瞪了綠蘿一眼,綠蘿嚇得吐了吐舌頭,轉身繼續給太後打扇去了,林嬤嬤這才朝著秦雲卿笑道,“姑娘先繡著,奴婢在一邊看著。”


    秦雲卿低頭應了一聲是,也不描花樣子,在綢布上筆劃了一下,就開始下針了。


    有些時候,人要謙遜,但有些時候,卻不能,該讓別人知道的本事,就應該顯擺出來,特別是林嬤嬤這種的。


    太後娘娘這次把林嬤嬤給了她,明擺著這是讓自己給林嬤嬤養老,而林嬤嬤既然是太後身邊的,自然是見多識廣,若是被她心中看不起,以後事事都要指手畫腳的,自己卻礙著太後娘娘的臉麵不能阻止,豈不是給自己請了一尊大佛進門。


    在還不知道林嬤嬤的性子之前,自己卻必須讓林嬤嬤明白,她並不是那些個被養殘的庶女,還是有些真本事的,因此在以後的日子裏……,大家互相敬重才是根本。


    林嬤嬤見秦雲卿不打底稿直接開始繡,心中就已經有些吃驚的,但卻也不是十分的驚訝,一般手藝能過得去的人,都能做到的這樣的,心中也明白秦雲卿隻是為了顯擺而已,於是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來。


    可是在低頭看了一會兒之後,臉上的驚訝卻怎麽也掩飾不住了,看向秦雲卿的眸中,頓時帶上了一抹奇異。


    隨著秦雲卿飛針走線,越繡越快,林嬤嬤臉上訝異的神色,就越來越濃,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姑娘,你的這個繡法,是,是,是從哪裏學的?”神情中,竟然還有隱隱的激動。


    秦雲卿抬起頭,看了林嬤嬤一眼,笑道:“是我娘親教我的。”


    “你,你娘是……”林嬤嬤伸手猛地就抓住了秦雲卿的手臂,“姑娘,我們去偏殿說話。”說完,也不管秦雲卿是不是願意,拽了秦雲卿就向著偏殿走去。


    秦雲卿被林嬤嬤拽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不由得開口叫了一聲:“哎呀~”


    “姑娘,你沒事吧。”林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略帶著歉意朝著秦雲卿笑了笑。


    “我沒事。”秦雲卿站穩了身子,看了一眼林嬤嬤,卻在她的臉上發現了一抹一閃而逝的關心,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動,難道說,這個林嬤嬤與胡家有舊?於是笑著反手扶住了林嬤嬤:“嬤嬤,我們走吧。”


    林嬤嬤點點頭,拉著秦雲卿進了偏殿,又讓在偏殿中伺候的宮女們全都出去了,這才走過去,把偏殿的門虛掩上了,才回來定定的看著秦雲卿。


    林嬤嬤這一係列怪異的舉動,讓秦雲卿越發的詫異起來,一臉吃驚的看著林嬤嬤,臉上的神情全都是疑惑:“嬤嬤,你這是……”


    “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娘是誰?”林嬤嬤的神情有些激動,沒有回答秦雲卿的話,卻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難道林嬤嬤你,認識……,我的這種繡法?”秦雲卿看了林嬤嬤一眼,心中的那種怪異的感覺越發的強烈起來,難道這個林嬤嬤真的是胡家的長輩?怎麽自己就從來沒有聽娘親提起過,曾經有這麽一個人?若是這個林嬤嬤真的是胡家的長輩,當初胡家遭受滅頂之災的時候,怎麽就不求助到林嬤嬤的身上?!憑著林嬤嬤在太後身邊的便利,想要救一個胡家,想必還是辦得到的!


    “你這個是江南胡家繡坊的家傳針法,奴婢怎麽會不認識!”林嬤嬤卻沒有注意到秦雲卿的神色,神情依舊有些激動,“隻是,姑娘你怎麽會……”林嬤嬤疑狐的看了一眼秦雲卿,“難道說,你,你是胡家繡坊的後人?”


    既然林嬤嬤認識胡家繡坊的針法,秦雲卿即便想要否認也是不能的,隻得點點頭:“我娘是胡家繡坊的姑娘,我的繡工是我娘手把手教的……”


    “你娘是胡家繡坊的姑娘?排行第幾?”林嬤嬤拽著秦雲卿的手,猛地又緊了很多。


    秦雲卿卻有些茫然,極力的在腦中回憶著,卻怎麽也想不起娘親在胡家繡坊排行第幾,仿佛自從記事起,娘親就沒有跟她詳細說過胡家繡坊的事情,雖然後來娘親與錢謙益兩情相悅,但當初想必還是有些怨恨外祖家的人把她當成了禮物送與錢謙益的。


    秦雲卿搖了搖頭,聲音有些黯然:“我娘很少提起胡家繡坊。”


    林嬤嬤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可是兀自有些不甘心:“你娘的閨名是什麽?你能否告訴我?”


    “嬤嬤與胡家繡坊有舊?”秦雲卿抬起頭,看著林嬤嬤,“嬤嬤能否告訴雲卿?”


    林嬤嬤拉著秦雲卿在椅子上坐了,神色微微的有些傷感:“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若是姑娘想聽,奴婢自然全都告訴給姑娘聽。”


    “若是嬤嬤覺得為難……”秦雲卿看著林嬤嬤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忍,有些事情就如傷口一般,平日裏藏著倒也沒事,但是一般重新挖開來,卻依舊還是血淋淋的,讓人不敢目睹。秦雲卿雖然不知道,藏在林嬤嬤的身上的是什麽事,但是卻也不會是什麽令人愉快的事。


    “沒事的,已經許多年過去了。”林嬤嬤看著秦雲卿笑著道:“說起來,奴婢與姑娘還是有些關係的。”


    秦雲卿毫不掩飾心中的詫異,抬起頭,看著林嬤嬤,一言不發,等著林嬤嬤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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