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聽了丫鬟的稟報,氣的七竅生煙,怒氣衝衝的趕了過來,看見的卻是這番詭異的情景,一張臉頓時漲的通紅,站在門口指著愛麗公主:“你,你,你這個潑婦!我家門不幸,怎麽就娶了你這麽一個母夜叉進門……,我……”


    “夫人,請你慎言。”愛麗公主端端正正的坐著,看見錢夫人進來,連笑臉都欠奉,冷冷的開口。


    “你……”錢夫人怎麽也想不到愛麗公主竟然連一點點臉麵都不給她,連一聲母親都不稱呼,立時僵住原地。


    “本宮記得大鵬最重禮儀,最注重君臣之儀……”


    愛麗公主才開口說了這一句,秦雲卿立刻就明白愛麗公主想要幹什麽了,這一個下馬威,可算是結結實實。


    果然愛麗公主在頓了一下之後,繼續開口了:“本宮在這裏,雖說是兒媳,但本宮首先是君,應該先國禮,然後才是家禮。錢夫人進來,不分青紅皂白,連讓本宮分辨的機會就不給,就指著本宮的鼻子這般叫罵,本宮倒是要進宮去問問聖上,夫人的這般行為,算不算是欺君?”


    “……”屋內頓時越發的靜了,靜的連心跳聲都能聽見。孝宗帝曾收了愛麗公主為義女,這麽一來,愛麗公主確實是君,而錢府確實是臣,錢夫人剛才站在門口的那一頓罵,原本就可大可小,若是愛麗公主不追究,那便是小事,若是愛麗公主追究,那便是欺君的大事……,再加上最近四老太太到處宣揚的事情,眾人看向錢夫人的眼光,越發的不對起來。


    錢夫人也想不到愛麗公主竟然說出這麽一番道理出來,頓時心中後悔至極,但是想要就這麽的服軟認罪,當著這麽多的人麵前,卻是怎麽也彎不下這個腰的,於是乎,場麵尷尬到了頂點。


    錢致遠進來的時候,看著錢夫人站在門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頓時眼中閃過一抹疑狐,但是臉上卻還是笑得一臉的溫潤,朝著愛麗公主行了一個禮:“公主安。”


    愛麗公主沒有想到錢致遠竟然二話不說,先行了禮,倒是坐不住了,忙站了起來:“駙馬不必客氣,快些請起。”


    “不知公主召我過來,可是有什麽吩咐?”錢致遠言語之間依舊謙卑,但是神色之間卻是一片凜然,沒有絲毫卑躬屈膝的模樣。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愛麗公主這會子聲音也不高了,皮鞭也已經收起來了,看著錢致遠,嘴角一勾,“駙馬,我們也算是相識已久,想必我的為人,駙馬應該稍知一二。”


    錢致遠點頭:“公主乃是草原上最美的花,大汗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致遠明白。”


    “既然如此,我要你答應,此生永不納妾,否則便是欺君之罪,你可能應?”愛麗公主炯炯的看著錢致遠,臉上含笑,可是眼中卻是一片倔強。


    “不,不可!”錢夫人不等錢致遠開口,便搶著開口,“若是你不能生育,我錢府豈不是就此……”


    愛麗公主看也不看錢夫人,隻是看著錢致遠,嘴角慢慢的揚起一抹冷笑:“夫人不必著急,明兒個回宮,本宮自然會把今日發生的事情,一一向聖上稟報。包括夫人的態度,和府上眾人的態度。”


    愛麗公主這麽一說,屋內的人已經有相當一部分都後悔了,後悔剛才不應該進新房來看新娘子,現在倒好,羊肉沒有吃到反而惹了一身羊騷味。


    錢致遠看了一眼錢夫人,這時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愛麗公主必然是已經抓住了錢夫人的把柄,今日裏,他若是不答應,明日愛麗公主把今天的事情往聖上麵前一攤,到時候必然會有人倒黴,而如今看著這模樣,這第一個倒黴的必然是娘……


    錢致遠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抬起頭,看著愛麗公主:“公主,竟然我與你已經成親了,我們自然是夫妻一體,這一輩子,我絕不納妾!”


    “可願白紙黑字寫下?”愛麗公主又逼了一句。


    錢致遠點頭,讓人拿了筆墨進來,提筆就寫,錢夫人想要阻止也來不及。


    愛麗公主拿著錢致遠寫下的文書,倒也沒有什麽欣喜的,細細的看了一遍,點頭道:“如是你五十歲的時候,還沒有子息,我會替你納妾的。”


    眾人聽了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五十無子方才納妾,這,這……


    錢夫人已經直接昏倒在地了。


    眾人又都是一陣咋呼,秦雲卿急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按摩胸口,錢夫人好不容易幽幽轉醒,入眼處,卻是秦雲卿的那張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抬手就給了秦雲卿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所有人的都呆住了。而且錢夫人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的,秦雲卿的臉上,頓時腫起五道紅痕來。


    “你,你……雲卿救了你,你卻打了她一巴掌!”四老太太騰得竄上前,“你到底是如何做人母親的?”


    秦雲卿也不生氣,俏生生的站起來,吩咐丫鬟扶著錢夫人回院子去:“母親想必是累著了,這才會無故生氣的,你們兩個扶著回去,好生歇歇,緩過這個勁來,就沒事了。”


    錢致遠抬頭,看著秦雲卿臉上那五道紅痕,心中已經抽成了一團:“雲卿,你……”


    “大哥,前麵的人還等著大哥出去敬酒呢!大哥快些過去吧,陪完了酒,早些回來陪大嫂。”秦雲卿一邊說著,一邊從身上掏出一個荷包來,遞給錢致遠,“這裏麵放著解酒的藥,若是喝多了,就含上一顆。”


    錢致遠伸手去接,在手觸到荷包的那一瞬間,猛地呆住了。


    這荷包,這花紋,這最後一句話……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一年,他大婚……


    在新房裏,一身紅色嫁衣的雲卿,拉著他的手,遞給了他這麽一個荷包,然後說了那麽一句話……


    他突然著急起來,猛地搶過荷包,手忙腳亂的把荷包打開來,他記得裏麵是兩顆解酒藥,黃色的,飄散著淡淡的竹葉清香……


    當荷包被打開,從裏麵滾出他記憶中的解酒藥,錢致遠驀地如雷轟頂:“雲卿,你,你,你就是雲卿……”


    “大哥想必是喜壞了,二妹自然就是雲卿,難不成還有別的名字不成?”周氏怪異的看了一眼錢致遠,吩咐小廝拉著錢致遠出去。


    “對,我就是雲卿。”秦雲卿淺淺的笑著,說了一句隻有錢致遠一個人懂的話。


    “二娘,莫非你也喝醉了?瞧你說的胡話,還不快些陪著公主說說話。”周氏笑著把秦雲卿推到了愛麗公主的身邊,然後笑著請眾位在新房中的夫人出去,“宴席已經開了,各位夫人還請跟我一起去吃席麵吧。”


    錢致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隻知道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叫囂,雲卿回來了!她回來了!!


    前麵傳來喧鬧的喝酒聲,然後便有人跑了來,拉著他灌酒,恭喜他今日人生小登科,抱的美嬌娘,恭喜他新婚大喜……


    他竟然成親了!


    他成親了,雲卿怎麽辦?!


    這一刻錢致遠想要落荒而逃,可是眾人哪裏肯放,硬是逼著他喝酒。


    酒入愁腸,萬千種愁滋味全都跑了出來,錢致遠頓時覺得心中一陣暢快,於是,便是酒來不拒,引得眾人一陣陣的叫好。


    新房內的眾人早已經想要離開了,隻是找不到借口而已,現在聽的周氏這麽一說,忙笑著應了,跟在周氏身後,全都出了新房。


    “我明個兒就是京都城所有人口中的笑料了。”愛麗公主見新房內隻剩下了秦雲卿一個人,便再也不顧及形象,身子一軟,便癱在椅子上,“真是累死我了,這輩子再也不成親了!”


    秦雲卿一臉無語的看著愛麗公主,剛才麵對錢夫人的時候,還一臉的犀利,可是轉眼,卻又成了這番模樣……


    不,不對,剛才愛麗公主步步為營,逼著錢致遠寫下那一份東西,不論怎麽看,都不像是愛麗公主的手筆……


    “公主,剛才那一出……”秦雲卿小心翼翼的試探。


    “果然被你看穿了。”愛麗公主撇了撇嘴,“那個妖孽說,定然瞞不過你的。”


    “妖孽?赫連雄?”秦雲卿有些恍然,若說這種缺德的法子,是赫連雄想出來的,倒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就是他!”愛麗公主坐直了身子道,“那個妖孽說,大鵬的人很難纏的,要麽一棍子把她們打死,要麽被她們欺負的這輩子不能翻身,問我選哪一樣?我自然是選第一樣,選第二樣,難不成我是傻的不成?!”


    愛麗公主說著,把那張文書拿出來,一臉的得色:“我看,現在她們還敢給錢致遠塞小妾通房不?”


    “一生一世一雙人,恭喜公主了。”


    “誒,可惜此人非彼人!”愛麗公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那個妖孽的法子極是好用,趕明兒我去找他,再要幾個法子出來,俗話說趁熱打鐵……”


    “公主,還有一句話叫做:過猶不及。”


    “算了,那個妖孽說,凡是多聽著你一些,那我便聽你就是了。”愛麗公主拖著腮看著秦雲卿,“我接下來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你是君,我們是臣,你今兒個說的話忘記了不成?”


    愛麗公主一點就通,笑道:“對,我就這麽辦,生生的氣死那個老乞婆!”愛麗公主說著,湊過來看秦雲卿的臉,“你剛才故意的挨這一下子的吧?”


    “不是。”秦雲卿想也不想的就否認了,“誰會吃飽飯沒事幹,去討挨打?”


    “你這一個挨得挺好,人總說百聞不如一見,今兒個讓這麽多人看見了那個老乞婆的本性,以後這大鵬的上層圈裏了,這個老乞婆可就是笑話了!”愛麗公主笑著道,“連帶著我也沾光,有這麽一個不講理的婆婆,我的日子是多麽的可憐啊!”


    “……”秦雲卿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


    剛才的那一下,其實她真的是故意的,四老太太到處跟人說錢夫人虐待庶子庶女,但就如愛麗公主說的那般,百聞不如一見,今兒個自己救了她,結果卻被扇了一耳光,這事情不用等明日,就會在大鵬的上層圈裏傳遍,以後錢夫人想要在出門,可是要好生想想了。她那個賢良淑德的名聲,想來是毀得十分的徹底了!


    等秦雲卿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已經是入夜時分,水夫人已經離開了,林嬤嬤等秦雲卿進來,忙上前拉著她仔細查看她的臉。


    “姑娘,你怎麽……”林嬤嬤一臉的心疼,“可是疼得慌?”


    秦雲卿笑著搖搖頭:“嬤嬤不疼,今日挨這麽一下子,值得的。”


    林嬤嬤有些不讚同的看了秦雲卿一眼,伺候著秦雲卿睡了,又拿了藥膏來給秦雲卿抹了:“姑娘,以後切不可在這麽做了。”


    秦雲卿點點頭:“嬤嬤放心,在眾人麵前一下,也就夠了。”


    第二日起床的時候,秦雲卿神清氣爽,在銅鏡的照了一下,臉上的痕跡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嗔怪的看了一眼林嬤嬤:“嬤嬤,若是紅腫還在臉上留著,那該有多好!”


    “若是還有,那就太假了,任誰都知道你是故意的了!”林嬤嬤瞪了秦雲卿一眼,“誰知道知道你手上有好藥的,你卻不抹,這不是平白告訴人家,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秦雲卿笑著站起來:“還是嬤嬤考慮周到,是我想的岔了。”


    剛用過早飯,就有小丫鬟進來稟告:“老爺,夫人都已經去了正堂,請姑娘也快些過去。”


    “姑娘快一些吧,應該是新媳婦敬茶了。”林嬤嬤手腳麻利的和春花一起,替秦雲卿收拾好了,這才陪著秦雲卿出門。


    秦雲卿到得時候,正堂裏已經站滿了人,秦雲卿都不知道這些人憑空的是從什麽地方湧出來的。


    周氏一見秦雲卿進來,忙笑著招手:“二妹妹,過來這邊。”


    秦雲卿抬頭看去,見白氏和老二站在一起,而錢致意和周氏站在一起,便也走了過去,站在了周氏身邊,周氏看了秦雲卿一眼,笑道:“這些都是錢氏本家的一些人,今兒個大哥大婚,這些人都過來了,大哥可是世子爺,這些人可是要上趕著討好的。”


    秦雲卿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周氏的話音剛落下,錢致遠便和愛麗公主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愛麗公主一身黃色宮裝,顯得富貴至極,而錢致遠一身寶藍色的繡雲紋錦袍,也越發的襯得長身玉立,風姿卓絕。


    愛麗公主高抬著頭,一臉傲然的進來,一眼看見了秦雲卿,臉上便漾起了笑容,語出驚人:“雲卿,臉上的傷勢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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