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無量壽佛!”


    一聲佛號和一聲道號同時響起,一個身穿土黃色袈裟,頭頂六個香疤的中年和尚,和一個身穿豆沙色道袍,頭戴著三梁道冠的年輕道長齊齊上前一步,給錢夫人行了一個禮。


    “大師,道長,你們來的正好。”錢夫人看著這兩人,就如溺水的人看見了生還的希望一般,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猛的拽住了兩人的衣袖,“快,快做法,做法!把她趕走!”


    中年和尚和年輕道長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恭敬的開口:“不知夫人要做何等法事?”


    “她,她回來了,你們要把她趕走!隻要能把她趕走,我自然重重相謝,百兩,啊,不,千兩,千兩黃金重謝!”錢夫人的聲音尖銳,帶著刺耳的破碎聲。


    “你,你這個瘋婆娘!”千兩黃金剛一出口,錢謙益知道要出大事了,忙上前阻止,可是錢夫人就如入了魔障一般,哪裏肯依,兩人便在眾人麵前打起了官司。


    眾人在這時,對這個“她”越發的好奇,竟然能讓錢夫人說出這種承諾來。


    圍觀的眾丫鬟小廝中,也有與錢府下人交好的,一個年輕的小廝,也不知從何處終於打聽到了一點眉目,站在一個騎著黑馬的中年男子身邊,輕聲的稟報事情的經過,雖然說是輕聲,但是那聲音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回老爺,小的聽國公府的人說,錢夫人口中的那個她,是前世子夫人……”小廝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見他臉上閃過一抹不解,便諂笑著解釋道,“不知老爺可還記得那個五年屍身不腐的奇事?”


    中年男子和四周人頓時恍然:“就是那個死後被威武大將軍休棄的秦侍郎家的嫡女?”


    “就是,就是她!”小廝臉上的笑容更深,“小的聽人說,這位前世子夫人和現在的秦姑娘,閨名一模一樣,所以錢夫人一直懷疑秦姑娘就是前世子夫人魂魄轉世,為了此事,錢夫人還曾帶著秦姑娘去拜見過淨月禪師和一笑大師……”


    “如何?”眾人的胃口頓時被小廝掉了起來,“兩位大師怎麽說?”


    而小廝也不負眾望,搖頭晃腦了一番,這才一臉神秘的道:“淨月禪師和一笑大師都說不是,可是錢夫人卻就是不相信,一直處處針對秦姑娘……,等後來太後娘娘給秦姑娘賜婚,錢夫人對這個婚事不但不聞不問,還處處阻擾,以至於後來是錢氏宗族的族長夫人出麵操持這個婚事……”


    “是的!”旁邊有知道人,忙湊上來應和了一句,“這件事,京都城所有人都知道的,秦姑娘的婚事,就是四老太太操辦的,但是聽說是錢夫人生病,這才請的族長夫人出麵,想不到這內中竟然還有這種內情!”


    小廝得到旁人的應和,頓時越發的興奮起來:“今天是秦姑娘大婚的日子,卻想不到昨兒晚上,大門口到正院,竟然齊齊的掛滿了白幡,布置的就如令堂一般。而早上錢府的少奶奶們想要撤了白幡,卻不料錢夫人不但不肯,還親自到了府門口守著……”


    小廝的話,就在這裏停住了,可是下麵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全都自己自動補齊了,畢竟接下來的很多事情,在場的人大都親眼見了。


    錢謙益自然也聽見這些話,氣的眼前一陣暈眩,差點暈了過去。


    正在這時,玉公公帶著秦雲卿等人從府裏走了出來,一眼看見竟然是如此混亂的場麵,頓時臉色沉了下來,扭頭跟愛麗公主說了幾句,愛麗公主看了一眼秦雲卿,秦雲卿點點頭,走到愛麗公主耳邊輕聲道:“麻煩嫂子還是先把客人們都請進府去,在外麵站著,也不是待客之道。”


    愛麗公主點點頭,忙笑著上前,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前麵,人群外,又起了一陣騷亂。


    “讓開!快讓開!”人群的外圍傳來一陣怒吼聲,緊接著是皮鞭撕裂空氣的聲音,隨著一聲尖銳的鞭響,人群頓時向著兩邊散去,很快的退開一條通道來。


    一匹紅馬疾馳而來,馬上坐著一個身穿大紅喜袍的男子,不是獨孤擎又是誰!後麵緊跟著二三十個全身戎裝的侍衛。


    “籲~~”馬兒衝到錢夫人的跟前,就在堪堪要踩到錢夫人身上的時候,獨孤擎這才猛地一提韁繩,馬兒立了起來,抬起的前腿,差點就踢到錢夫人……


    “啊……”錢夫人嚇得接連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恐的看著獨孤擎,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來人,給爺把這裏給拆了!”獨孤擎抬腿下馬,連看也不看錢謙益一眼,猛地抬手,指著掛著白綢的門楹。


    “是!”跟隨獨孤擎而來的侍衛的聲音如雷般轟響起來,雙腳猛地一並,馬刺互相磕碰著,發出一陣金戈鐵馬的脆響,嚇得靠近他們的人群,連忙向著後麵退去,慌亂間,有好幾戶人家的馬車和轎子撞到了一處,一片人翻馬仰。


    “住,住手!”正在與和尚道士說話的錢夫人,發現那些個侍衛的手,已經拽住了白綢,嚇得頓時驚叫起來,那聲音淒厲而驚懼,倒把圍觀的眾人,嚇了一跳。


    但是那些個侍衛卻絲毫不曾理會錢夫人的話,衝上去,一拉一扯之間,白綢早已經被拉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錢夫人頓時臉如死灰,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周氏忙跑過去,站在了錢夫人的身邊。


    “把大門也給我卸了!”獨孤擎兀自不肯罷休,“今日是爺大喜的日子,竟然掛這種東西,真是嫌命太長了!”


    “是!”侍衛們等獨孤擎一聲令下,“哐啷啷”一聲,把原本掛在腰間的刀劍全都拔了出來,朝著大門就要衝上去。


    “王,王爺,手下留情!”錢謙益一見大事不妙,忙放開了錢夫人,跌撞著衝到了獨孤擎的麵前,不住的作揖。


    獨孤擎的卻冷著臉,仿若沒有看見錢謙益一般,猛地一瞪眼:“怎麽還不動手,什麽時候起,爺的話竟然不管用了?”


    侍衛們哪裏還敢怠慢,舉起刀劍,朝著永定國公府的那塊牌匾就砸了過去。


    秦雲卿一見,忙上前一步:“各位大人,且慢。”


    侍衛們一見來人身穿大紅喜服,頓時明白這位就是即將成為安郡王妃的秦姑娘,舉起的手,便僵在半空中,扭頭看向獨孤擎。


    秦雲卿見狀自然明白侍衛的言外之意,忙笑著道:“各位大人請等等,我這就去向王爺求情。”


    秦雲卿雖然臉上掛著麵紗,看不出神情,但是眼中的懇求卻是明明白白的。


    為首的侍衛陪著笑道:“回王妃娘娘,我等隻按照王爺的軍令行事,還請王妃娘娘……見諒則個。”


    “但求稍遲片刻。”秦雲卿朝著為首的侍衛勾了勾嘴,這才轉身向著那個穿著大紅喜袍,正含笑看著她的男子走去。


    “雲卿,你不用幫他們開口,爺今日竟然要拆了這國公府的大門!”獨孤擎的聲音冰冷。


    “王爺,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若是大門拆了,你讓我如何出門上轎?”秦雲卿也不開口求情,就隻是這樣的靜靜的看著獨孤擎。


    獨孤擎被秦雲卿這麽一說,忙笑道:“原是我想的不夠周全。”說完,大手一揮,“既然是大喜的日子,你自然要從正門出的!大門就不拆了!”


    “多謝王爺體諒。”秦雲卿行禮如儀,退了一步,站到愛麗公主的身邊。


    “去,把府裏麵的那些白幡和白綢都給爺撕了!”獨孤擎放過了府門口,卻沒有保證放過府裏麵,“凡是掛過這些不潔之物的地方,全都拆了!”


    “王,王爺……”錢謙益一聽頓時急得傻了眼,朝著獨孤擎不住的抱拳作揖,怎奈獨孤擎任是連理也不曾理她,一撩袍子,就邁上了永定國公府的那個台階,站在門口,看著那條白色的走廊,臉色頓時鐵青起來:“拆,給我全都拆了!”


    “是!”二三十個侍衛如狼似虎一般,應了一聲,便衝進了國公府內,小廝和管家想要攔截,可是哪裏攔得住這許多人!


    和侍衛衝撞了一次之後,小廝和管家就不知所蹤,而侍衛們卻已經一窩蜂似的湧進了國公府,摧枯拉朽一般的,把掛著白幡的遊廊,樹木,還有涼亭等,瞬間夷為平地。


    錢夫人頓時被嚇住了,等回過神來,忙吩咐魏媽媽快些進去,到正院門口攔著,不讓這些人進內。


    魏媽媽聽了,忙急急的跑進去了,剛一進府,就看見原本連接著大門口和正院的遊廊已經被侍衛們拆的七零八落,侍衛們正一路朝著正院的方向而去。


    魏媽媽頓時著急起來,忙小跑著向正院而去,她要趕在他們拆了正院之前,把自己的那些金銀細軟收拾出來。


    “快,快扶著我進去!”錢夫人著急起來,可是全身上下卻又疼得厲害,忙緊緊的抓著周氏的手,掙紮著要向著正院而去,她的正院裏有些東西可是見不得人的,若是被這些人找了出來,豈不是……錢夫人越想越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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