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卿抬起頭,冷冷的看著赫連雄:“赫連少主,請慎言。”


    赫連雄卻恍如沒有聽見秦雲卿的話一般,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娘子,原本我們……”赫連雄還想在調笑幾句,卻在對上秦雲卿那冰冷目光的時候,戛然而止,她生氣了,他若是再說下去,怕是她要暴跳如雷了吧!


    獨孤擎沒有說話,隻是轉身冷冷的看著錢謙益,錢謙益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已經把錢夫人恨到了極點,若不是那個老不賢,存了那種惡毒的心思,沒有一絲一毫的賢良淑德,這事情又怎麽會發展到現在的這個地步,讓整個永定國公府成為整個大鵬朝的笑柄!


    錢謙益看看獨孤擎,又偷偷的看看赫連雄頓時頭大如鬥!獨孤擎一個已經夠他頭疼的了,現在又來了一個赫連雄……。


    獨孤擎的目光陰冷,帶著銳利的刀光,讓錢謙益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顫,在兩者平衡了一番之後,錢謙益忙顫巍巍的上前幾步,站在了赫連雄的麵前:“赫連少主大駕光臨寒舍,下官頓感蓬蓽生輝,今日是小女大喜的日子,若是少主不棄,不如進內喝一杯水酒,如何?”


    錢謙益彎腰站在赫連雄的麵前,笑得一臉的謙恭,一臉的討好,一臉的小心翼翼,他現在心中什麽想法的也沒有,唯一想的就是快些把這兩尊神請走,然後平平安安的把秦雲卿嫁了出去……,再然後,一定要休了那個老不賢!


    赫連雄卻在錢謙益湊近自己時,身影急退,遠遠的站在了距離錢謙益十步之遠的地方,伸出一隻如玉一般的手,掩住了鼻子,一臉嫌惡的開口:“不知錢大人昨兒晚上歇在那一座花樓?竟然一身的騷味,真的是要熏死人不成?”


    錢謙益怎麽也想不到赫連雄竟然會說出這麽一番話來,一則他今兒早上真的剛從天水樓裏出來,二則當著這麽多麵前,赫連雄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讓他以後還如何在貴人們間行走~~!錢謙益那張原本慘白的臉,頓時漲紅起來,所有的話,就這樣全都被憋在了喉嚨口,再也說不出話來。


    而圍在四周的人群,在赫連雄這些話出口之後,便哄堂大笑起來。


    而赫連雄為了證實自己話的可靠性,原本掩住鼻子的手,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拿上了一把扇子,在鼻子前麵使勁的扇著。


    錢謙益又羞又惱,卻又不敢發作,頓時一臉的尷尬。


    秦雲卿沉著臉,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如今的這個場麵,哪裏還是大婚的好日子,簡直就是一場鬧劇,而自己就是這場鬧劇中做戲的人!


    眼眸掃過在場的眾人,心中思忖著今日這場鬧劇的主使人,卻發現人人都有可能,卻又人人都不可能……


    赫連雄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悄悄的向著秦雲卿的方向挪移了幾步,湊到秦雲卿耳邊輕聲道:“娘子,我會幫你查出來,今日的事情,到底誰在搞鬼。”


    秦雲卿愣了一下,扭頭看了赫連雄一眼,赫連雄頓時開心的笑了起來,落在眾人的眼中,基本與**無意。


    獨孤擎的臉越發的黑沉起來,而赫連雄卻像是吃了糖的孩子一般,得意的朝著獨孤擎笑了笑,這才抬頭嗬斥跟隨他而來的隨從:“還不快拿了香水出來,清清場子!莫不是真的要熏壞了你家少主我,你們才開心不成?”


    隨從們這才反應過來,齊刷刷的全都跳下來,紛紛從馬背上拿出一個小小的布包來,從裏麵拿出一個五彩的琉璃瓶子,拔開了上麵的軟木塞子,頓時一陣清香悠悠的散發開來,淡雅卻又悠遠,卻是京都城中從來沒有見過的。


    一些子大家貴婦們自然被這個香氣所吸引,已經有人遣了丫鬟去詢問這是什麽香水,何處有買,那些個隨從們竟然也是有問必答,在人群中做起廣告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秦雲卿哪裏還能在站在府門口,上前一步,走到愛麗公主的身邊:“大嫂,我們進府去。”不等愛麗公主點頭,她已經轉身向著府內走去,可是一隻腳剛邁進府門,就聽見一陣震天響的誦經聲響起,隨著就是金鑼齊鳴的敲打聲,魏媽媽的聲音在一片敲打聲中響了起來:“二姑娘,夫人讓你從佛音中穿過……”


    秦雲卿的身子猛地僵住了,漠然的看了一眼魏媽媽,兀的轉身,正好看見跟在自己身後,一臉憤然的林嬤嬤,冷聲道:“嬤嬤,我們進宮去。”


    林嬤嬤也被錢夫人的這番做法氣的說不出話來,一聽秦雲卿這麽說,立刻點頭,想也不想上前幾步到了獨孤擎的身前:“王爺,我家姑娘要進宮!”


    魏媽媽怎麽也想不到秦雲卿竟然會這麽做,仿佛事情已經朝著不可控製的方向越走越遠,有心想要回去勸勸夫人,可是一想起錢夫人那有些歇斯底裏的模樣,魏媽媽無奈的搖了搖頭。


    獨孤擎聽說秦雲卿想要進宮,剛要讓侍衛去安排,突然聽見人群外麵有人在大聲喊:“讓開,讓開!”接著呼嘯的馬鞭聲響起。


    人群頓時向著兩邊散開,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坐在馬車上的正是胡家繡坊的掌櫃石磊。飛奔的馬車在秦雲卿麵前停住:“東家,我來了,你是不是要進宮?我送你去!”


    石磊來的太過及時,秦雲卿愣了一下,卻沒有多想,在林嬤嬤的攙扶下,也不跟旁人說話,抬腳上了馬車:“去宮中。”


    “是。”石磊高聲應了,伸手一拍馬屁。股,馬兒便奔跑起來,他自己一縱身,便坐到了車轅上。


    獨孤擎看著疾馳而去的馬車,頓時反應過來,朝著愛麗公主喊了一聲:“公主,麻煩你發送嫁妝!”說著一揮手,帶著侍衛們也向著皇宮飛馳而去。


    赫連雄哪裏肯落下,拉過來,也飛身上馬:“兒郎們,我們也去皇宮!”


    霎時間,三撥人走的幹幹淨淨,國公府的門口,頓時安靜下來。


    前來國公府賀喜的人,一見新嫁娘和新郎官都走了,這婚禮也辦不成了,便索性也原轎而回,各自回府去了,一會兒功夫,這府門口便隻剩下了永定國公府的一幹人等。


    管家抬起頭,偷偷的看了一眼錢謙益,忙屏住了呼吸,任誰都看的出來錢謙益現在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永定國公府的門口,這一刻除了和尚道士的誦經聲,和法器的敲打聲之外,便呼吸聲也聽不見。


    錢謙益一臉陰狠的等著國公府的大門,使勁的磨了磨牙齒:“來人,把那些和尚和道士給我打了出去!”


    秦雲卿趕到慈寧宮正殿的時候,看見錢淑妃正低著頭跪在大殿的中央,額頭一片紅腫,想來已經跪了一段時間了。隻是端坐在上首的那三個人,臉沉似水,看不出有絲毫心軟的模樣,看來錢淑妃的苦苦哀求,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秦雲卿仿佛沒有看見錢淑妃一般,徑直走到大殿的正中,雙膝一屈,跪在地上,不說話不,也不磕頭,就這樣的跪在地上。


    很多時候,不說比說要好上許多。


    永定國公府發生的事情,不用秦雲卿開口,這端坐在慈寧宮正殿裏的人,定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因此,這種時候,不論說什麽話都是多餘的,隻要幹幹脆脆的往那裏一跪,勝過千言萬語!


    果然端坐在首位上的太後娘娘一見秦雲卿的模樣,頓時心疼起來:“我的兒,苦了你了,快起來,地上涼,當心凍壞了腿。”


    太後娘娘的這句話,可算是偏心至極,錢淑妃在地上跪了這麽久,太後娘娘連說一聲都不曾,而秦雲卿剛剛跪下,太後娘娘就不忍心起來,在場的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微微的跳了一下。


    “謝太後娘娘垂憐。”秦雲卿磕了一個頭,又挺起腰來,“請太後娘娘應允我一個請求。”


    “我的兒,起來說話。”太後娘娘示意綠蘿把秦雲卿扶起來。


    綠蘿忙走過去,扶起秦雲卿:“縣主,快些起來,你這樣豈不是要心疼死太後娘娘。”


    秦雲卿自然知道凡是適度最好,當即順著綠蘿的攙扶站了起來,走到太後娘娘的跟前,雙膝一屈,又跪了下去:“請太後娘娘下旨,求天下最有本事的禪師,母親既然一口咬定我是先大嫂轉世,我自然不能平白的背負了這個名聲。”


    “我的兒,清者自清,你又何必放在心上,不如……”太後娘娘的話,剛說了一半,卻被突然衝進來的獨孤擎打斷了:“皇祖母,孫兒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娶一個女人,卻不料……”


    “阿擎,你原本就不該娶雲卿,你應該……”獨孤擎剛說了一半話,又被後麵追趕著進來的赫連雄打斷了。


    獨孤擎的那句好不容易想娶一個女人,嚇的太後娘娘心猛地狂跳起來,心底猛地升起一個念頭,難道說阿擎想要悔婚?!正在驚恐間,又見赫連雄追了過來,說了那樣的一句話,太後心中頓時火起,這赫連雄怎麽就陰魂不散的纏著獨孤擎,若是讓他纏的阿擎反悔……,那麽她不但抱選孫子的願望落空,而且阿擎還有可能從此就毀了一輩子!


    太後娘娘當即越看赫連雄越不順眼,而且立刻覺得永定國公府發生的事情,定然是赫連雄的手腳,否則他怎麽會趕得這麽巧!


    “皇上,今日大婚的吉時可是過了?”太後娘娘拉住秦雲卿的手猛地一緊,不等赫連雄把話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


    孝宗帝原本端坐在一邊正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卻不料太後娘娘突兀的問了這麽一句,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倒是坐在孝宗帝身邊的皇後忙把話接了過去:“回母後,大婚吉時還沒有過。”


    “既然大婚的吉時還沒有過,卿丫頭就在皇後的鳳儀宮出閣吧。”太後娘娘斷然開口,把所有人的話都堵住了,“皇後,你遣人去國公府,讓他們即刻就發送嫁妝,卿丫頭的全福人,就有我來擔當。”


    皇後娘娘原本是不願意的,從鳳儀宮出閣,豈不是太給秦雲卿這個下賤的蹄子臉麵了!可是她在低頭看見錢淑妃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的那一刻,瞬即就答應了!隻要能給這個女人添堵,從鳳儀宮出閣又有什麽關係?!今日她賞了秦雲卿這個臉麵,以後見著睿親王也好說話,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獨孤擎立即被太後娘娘趕回睿親王府準備花轎,而赫連雄也被獨孤擎拉著一起走了。


    太後娘娘的眼睛在看見獨孤擎和赫連雄那交握的一雙手的時候,猛地深了下來,死死的拽著秦雲卿的手:“卿丫頭,以後一定要牢牢的抓著阿擎,千萬不能讓他被妖孽拉了去!”


    秦雲卿愣了一下,偷偷的看了一眼太後娘娘,卻見她的眼睛盯著獨孤擎,順著太後娘娘的眼光望去,秦雲卿也看見了那一雙交握的手,旋即明白了太後娘娘為什麽要說這句話,當即使勁的點了點頭:“太後娘娘,安郡王是雲卿這一生的良人,雲卿一定會好好伺候他,不讓他被妖孽搶去的!”


    太後娘娘讚許的看了秦雲卿一眼,並沒有說話,拉著秦雲卿走出慈寧宮的正殿。


    孝宗帝起身的時候,吩咐安公公去太醫院,找太醫給錢謙益和錢夫人問診。安公公愣了一下,才恭聲答應。


    而錢淑妃卻在聽見這話的一瞬間,臉色一片灰敗,永定國公府的前程,在孝宗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一片黑暗。


    王皇後的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快意,這個女人終於徹底廢了!宮中的女人,失去了娘家的靠山,便再也折騰不出什麽風浪來!連帶著她膝下的五皇子也……


    王皇後看著被太後娘娘拉著走在前麵的秦雲卿,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幸虧有今日這麽一出,否則若是讓秦雲卿與錢淑妃聯成一塊,憑著獨孤擎在太後和聖上心目的份量,以後還不知要多費多少心思才行!


    錢淑妃在孝宗帝離開慈寧宮的那一刻,身子猛地一軟,便癱坐在地上,這一刻,她深深的怨恨起來錢夫人來,為什麽就是不肯聽她的話,為什麽非要如此的鑽牛角尖,讓事情發展到如今這種不可收拾的境地!她以後該怎麽辦?!智兒以後又該怎麽辦?!


    到了現在距離成親的吉時已經十分接近,所幸的是,宮中萬事具備,倒也沒有花費什麽時間,一切都準備就緒,獨孤擎帶著花轎準備趕到鳳儀宮的時候,很順利的就把秦雲卿接了出來。


    花轎一出宮門,頓時就引來了大批的百姓圍觀,早先在永定國公府發生的事情,早已經傳遍了差不多整個京都城。


    正所謂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今日的這事可是給閑的無聊的人們增添了一個極大的話題,以致於很多年後,還有人在傳說這次的婚禮。


    秦雲卿捧著蘋果坐在花轎中,身上穿的早已經不是原先的那件大婚禮服,而是換成了從一品郡王妃的品秩婚服。因禍得福,還沒有拜堂成親,孝宗帝便已經賜下了旨意,給了秦雲卿郡王妃的封號,原本這封號要等上宗室族譜的時候,才能賜下來。


    就在秦雲卿乘坐的花轎從宮中出發的時候,愛麗公主已經把嫁妝從永定國公府發送了出去,帶頭的是太後娘娘,皇後娘娘,還有錢淑妃賜婚的嫁妝,然後才是國公府為秦雲卿準備的嫁妝,浩浩蕩蕩的,足有一百八十抬,從永定國公府出發。


    堪堪在花轎進府之前,把嫁妝送進了睿親王府,剛鋪好床,秦雲卿的花轎就到了。


    花轎到了睿親王府門口,射轎門,跨馬鞍,拜過了天地,父母,秦雲卿便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新房。


    林嬤嬤和春花早已經候在新房內,一見秦雲卿進來,便忙迎了上來,從睿親王府侍女的手中,把秦雲卿接了過去。


    林嬤嬤扶著秦雲卿在千子百孫床上坐了,便聽見外麵丫鬟請安聲響起:“郡王爺安。”


    “起吧,賞!”獨孤擎的聲音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那個丫頭,從今天起,終於變成自己的了!


    在一片謝恩聲音中,獨孤擎抬腿走進了新房。


    “王爺安。”林嬤嬤一見獨孤擎進來,忙上前一步,屈膝行禮,獨孤擎笑著讓林嬤嬤起身,幾步走到喜床,看著端坐在床沿的人兒,嘴角不由自主的就勾了起來。


    秦雲卿的眼睛被頭頂的蓋頭遮住,看見獨孤擎,可是當那一雙繡著四爪金蟒黑色鑲金邊的鞋子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心還是忍不住怦怦的直跳起來,兩輩子為人,兩輩子成親,原以為這一次不會再心跳如雷,卻怎麽也不想到,這一次,比上輩子成親的時候,心跳的更快!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已經把衣角揉。搓的不成樣子了。


    “卿兒,你終於成了我的了!”獨孤擎的聲音在秦雲卿的頭頂響起,秦雲卿的心猛地露跳了一拍。


    啊啊,終於把兩人湊到一起了,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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