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有慶聞言,瞳孔微縮,表情瞬間變作驚恐:


    “你胡說八道!什麽老婆,什麽孩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們別來找我!”


    說著,趁江六子不注意,他一把推開了江六子。


    隨後他將房門重重關上,接著門後麵就傳來了上鎖的聲音。


    而且聽聲音判斷,他至少上了四道鎖!


    江六子氣急,他退了兩步,抬頭對著樓上的窗戶破口大罵:


    “好心沒好報,你他娘的早晚得遭殃!”


    江六子打開嗓門,故意讓周圍鄰居聽得一清二楚。


    有好事的人甚至走出家門,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


    但在我看來,江六子這麽做,多少不合規矩。


    即便我們是來報喪的,但他也不該這麽強硬。


    不過,劉有慶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剛才他推開江六子急著鎖門,擺明了就是心虛。


    劉有慶如果不是心裏有鬼,那就是褲襠裏有屎!


    我擔心江六子越罵越離譜,趕緊拽了拽他:


    “差不多行了,咱走吧。”


    江六子看著我,目光往我脖子上掃了掃。


    他長籲一口氣,朝地上啐了一口,這才罵罵咧咧地準備帶我回去。


    其實就這麽點事,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我們能做的,隻是提醒而已。


    原本我想,劉有慶要是肯配合,興許我們還能幫他出出主意。


    可現在人家壓根不想承認自己做過的事,那就沒辦法了。


    我暗自琢磨,劉有慶這條命,如果他自己沒能保住,那隻能寄望保住駝子。


    至少,駝子肯定願意配合我們。


    然而就在我和江六子準備離開時,我猛然看到他家門前台階上,居然有一串腳印!


    我趕忙拉住江六子說:


    “哥,你快看,那母子倆已經來過了!”


    江六子循著我指的方向看去,同樣也看到了那些不大明顯的腳印。


    剛才我的注意力全在劉有慶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但奇怪的是,這些腳印好像是在門前來回踱步。


    況且劉有慶好端端的沒有死,至少說明那母子倆沒有進屋。


    這就不對了,按說子母煞最想報複的人就是他。


    可這都來到家門口了,怎麽不進屋呢?


    江六子應該也有和我想通的疑惑。


    他讓我先等等,然後走回劉有慶家門口仔細查看。


    很快,他就衝我招了招手說:


    “老弟,你快瞧這門上,沒想到啊,這狗曰的,精著呢!”


    經江六子這麽一說,我總算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劉有慶門上栓著三串銅鈴,每串鈴鐺下麵還吊著一張黃符。


    這叫辟邪鈴,又叫“鬼叮當”。


    辟邪鈴風吹不響,撥弄無聲。


    可一旦有陰魂邪祟路過門口,鈴鐺就會發出“叮當叮當”的聲音。


    過去,有很多法師都用它幫人辟邪,防止鬼敲門。


    辟邪鈴栓一串就夠了,但劉有慶拴了三串,可見他有多怕死。


    但這還不算完,除了避邪鈴,劉有才還在門頭畫了個七寶葫蘆印!


    江六子一眼就認了出來,不屑地說:


    “他還真是下‘血’本了,用血畫的七寶葫蘆印,拿來收自己的老婆孩子麽?畜生。”


    我微微點頭,他說得沒錯,這確實是用血畫的七寶葫蘆印。


    七寶葫蘆印本來隻有清心安神的作用。


    可要是用自己的血來畫,這法印就搖身一變,成了鎮宅辟邪的符籙。


    還有五帝錢、門神、小篆經,這些無一不是用來辟邪的物件。


    我剛才沒仔細琢磨和觀察,心思也全在劉有慶身上。


    隻怕是他早就聽到了什麽風聲,所以才會準備的如此充分。


    江六子自嘲一笑:


    “看,我說沒必要來吧?咱也就別班門弄斧了,走吧,老弟。”


    “嗯,走吧。”我應了一聲,跟著江六子往回走。


    有這麽多鎮宅辟邪的東西,子母煞當然拿劉有慶沒辦法。


    可真正把那母子倆擋在門外的,恐怕是門上貼著的兩副門神畫像。


    有些人家門神像殘了、破了也不知道修補,其實很容易招來禍事。


    別看家家戶戶都貼,可真要是遇上事兒了,還就數它最頂用!


    同時,換個角度想,我和江六子加一塊,也未必能想的這麽周到。


    看劉有慶那樣,也不像是懂行的人。


    門神就算了,但辟邪鈴和七寶葫蘆印,那可不是誰都知道的手段。


    我猜,一定有人在背後指點過他,否則他早就死了!


    回到車上,我們沒著急走,而是先把事情梳理了一番。


    等合計過後,我倆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


    江六子抽著煙,讚同道:


    “不用猜,肯定有人在背後幫他,這事高低都得和老頭子先說一聲。”


    這我沒意見,我擔心的是,劉有慶恐怕最多還能再撐兩天。


    說到底,他準備辟邪的東西,大多是門外漢的手段。


    而且東拚西湊的,沒有一點兒章法可言。


    兩天後,即便有門神、辟邪鈴,還有七寶葫蘆印,我估計也攔不住子母煞。


    我對江六子說:


    “哥,經過觀察,我發現那些腳印上殘留的煞氣很濃,時間不多了。”


    江六子不以為意地回答道:


    “他愛死不死,把人母子倆害成這樣,死了也活該!”


    “誰說不是,可我們有我們的規矩,對吧?”我趕緊把話說圓,免得他禍從口出。


    江六子無奈得點了點頭:


    “唉!遇上這種主家,真他娘的晦氣!”


    現在回白事鋪,肯定來不及了。


    繼續拖下去,子母煞肯定會殺了劉有慶!


    倘若劉有慶一死,又再牽扯出其他更多的人,那事情就真的棘手了。


    況且我脖子上還有子煞的掌印,就算不為別人,我也得趕緊想辦法救自己一命。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我和江六子絕對不能獨斷專行。


    於是江六子立馬給江爺打了個電話。


    在電話裏,江六子把我們倆看到和分析出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給江爺聽。


    當江爺聽到我脖子上也出現巴掌印時,還罵了江六子一頓。


    江六子難得沒有頂嘴,還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好在江爺也隻是一時氣急,沒再繼續責罵。


    這通電話打了近半個鍾頭,最終江爺讓我們倆先在村裏打聽女屍背景。


    同時,他也給出了緩解我脖子上瘀青掌印的方法。


    隻不過,江爺說,如果在調查期間發現子母煞回村,讓我們千萬別去招惹。


    一旦出事,務必立即返回白事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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