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塵山上,經文聲不斷,斷崖山前,葉塵盤坐於天然大石之上,口燦蓮花。


    道人裝扮不講道法,卻傳著深奧的佛理,微微拂過衣擺,仙風道骨中偏有三分慧緣。


    山寂師徒雙手合十,時而明了,時而不解,如癡如醉。


    “怪哉,我老三跟隨大哥這麽多年,還從來不知道,大哥對佛法也這般精深。”


    草廬旁,老三止不住地搖頭,聽著斷崖邊不斷傳來的經文聲哭笑不得。


    “可不是,也幸虧嫂子來得早,來得巧,如若不然,大哥定然遁了空門。”


    鐵鐵說著咧著嘴止不住地笑,打趣著葉塵,也打趣著王沐檸。


    “就他?”王沐檸朝著葉塵的方向白了一眼:“他直至今日,未入宗,不入族,來去自如不受人製。”


    “莫說他做不了和尚,便是當年遁了空門,那佛門定然被攪得雞犬不寧。”


    “他現在是穩重多了,當年怎麽樣,你們比我還清楚!”


    此話一出,老三和鐵鐵笑著止不住聲:“這倒是,這倒是!”


    王沐檸似乎不解氣,又氣道:“我還想著讓他當和尚哩,跟著他福沒想過,苦倒是從來沒少有。”


    “當年我就是瞎了眼跟了他,沒個安穩日子。”


    她雖然在罵,但眼中卻沒有一點生氣的模樣,陸子真趕巧過來,見縫插針笑言:


    “師姐,當年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他說著看向鐵鐵和老三,搖頭輕笑:“師姐當年可是看葉兄的眼神都拉絲了,妥妥的小迷妹。”


    “若非你當年和丫頭設計,那斷江城葉兄斷然不會出的。”


    “啊,哈哈哈哈……”他一笑,鐵鐵和老三也止不住地咧嘴。


    旁邊的姬一聽,火上澆油笑個不停:“我本以為是他騙了你,原來是你騙了他啊。”


    ‘你聽他們胡說!’王沐檸如今的臉皮也厚,絲毫不覺得臉紅:“就他那樣的,除了長得好看點,還有什麽優點。”


    “哦,原來嫂子是貪圖大哥的容貌,我說呢!”老三認真的點點頭,更是惹得幾人狂笑。


    “滾,滾,滾!”王沐檸也繃不住了,想起往事一幕幕,她也不由地笑開顏。


    當年自己的確是有那麽一點貪圖葉塵的容貌,但更多的是葉塵的做事風格和人品。


    怎麽能全都是貪圖他的容貌呢,自己長得也不差好不好。


    眾人正笑談著,便見顧子言和李九儒火急火燎地上山。


    “嶽母,神,神死了!”顧子言氣喘籲籲,一改往日的儒雅隨和,急切地開口。


    這也不怪他這麽急切,畢竟那是一尊神,他雖然是上界修士,但長這麽大,可還沒有親眼見過神隕。


    “神死了?”老三一驚,王沐檸也眼神一凝,虞朝境內怎麽會有神,又怎麽會死?


    但一想到老和尚,幾人也瞬間明白過來。


    “上界來的?”陸子真開口詢問,王沐檸白了他一眼:“肯定是上界來的,南皇界哪來的神。”


    她話語落下,旁邊的姬則笑道:“你可別這麽想,南皇界還是有幾個老家夥的,他們比起上界的家夥,也差不了多少。”


    ‘南皇界也有神?’王沐檸驚訝不已,她還以為南皇界和墟荒差不了多少,隻是疆域大了一些。


    “有,還不少呢,隻是你們一直窩在這裏,沒有出去走走,不知道而已。”


    姬搖著頭輕笑道:“這裏可比你們的墟荒熱鬧得多。”


    其實也不止王沐檸這樣想,陸子真等人也都是這種想法,他們有宗門,一般都是潛修,根本不怎麽出遠門,根本不知道南皇界的熱鬧程度。


    “那虞朝這尊神怎麽隕落的,是不是其他神出了手?”陸子真道。


    “不是!”顧子言搖著頭,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開口道:


    “是幡,白幡,嶽母你給的白幡!”


    此話一出,幾人都將目光看向王沐檸,王沐檸先是一愣,隨後驚訝:“是你嶽父讓你們拿到才子湖的白幡?”


    二人腦袋點得和小雞啄米一樣,顧子言講述,李九儒補充,繪聲繪色地將當時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是大哥出的手!”老三驚歎不已,其他人也不禁咂舌。


    這種事看起來就那樣,可你細品就能發覺其中的恐怖。


    人在道塵山上講道,都不曾親至,僅憑一對白幡便斬了一尊神靈。


    能讓顧子言二人準確地將白幡送到才子湖,這意味著葉塵料到那尊神靈會在才子湖經過。


    其中反射出來的隻有一件事,葉塵的天機術已經到了天人合一的地步,已經能算到神的蹤跡。


    要知道,神境可和渡劫期這些境界不同,真正有了滴血重生的本事,掌握天地法則,雖不能徒手摘星,可卻有能在虛空中穿梭的能力。


    且神印能蒙蔽天機,壽命幾十萬載,一旦有天機師占卜,對方瞬間就會知曉。


    可那老者直接到了才子湖並未察覺異常,也就是說,葉塵占卜時,他根本沒有感應到。


    再有一個便是葉塵的修為,他前段時間剛踏入半神,有神力無法則。


    可現在僅憑一對白幡便斬了一尊真正的神靈,便說明他最少領悟了一條法則。


    徹徹底底踏入了神境。可為何他踏入神境沒有一丁點動靜,這讓眾人不解。


    現在要說最鎮定的便是姬,她對這種結果絲毫不意外,若是葉塵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可能讓他們這些人一直關注。


    這邊還咂舌著,山崖前葉塵卻緩緩止住了聲音。


    “聖師,可是又有事發生?”濟空緩緩睜開眼睛詢問。


    “不,沒有事了!”葉塵輕笑一聲:“該說了都與你說了,剩下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


    “我隻能送你到這裏!”


    罷了,山寂老和尚睜開眼睛:“多謝聖師教誨!”


    他執了弟子禮,葉塵卻輕笑著搖頭:“不用如此,我並非佛,佛不在此。”


    “善哉,善哉!”老和尚眼中閃過一抹敬佩,問出了那個葉塵最想聽的問題。


    “敢問聖師,此經渡我師徒可渡眾生?”


    葉塵點點頭:“可!”


    “善哉,貧僧替眾生謝過聖師!”老和尚作揖,這才開口:“聖師,上界生靈多有貪心,不可不防。”


    “貧僧所聞,宮施主已下界,定然是為聖師而來。”


    “宮施主穿著樸素,與凡俗並無二般,若聖師遇見,萬分小心。”


    “我曉得!”葉塵淡然一笑:“此間事了,大師該走了!”


    老和尚聽聞緩緩起身,執禮道別:“聖師保重,貧僧這便去了!”


    葉塵點點頭,便見山寂師徒的身影慢慢模糊,最終消失不見,葉塵起身伸了個懶腰,突然露笑自語:


    “宮施主可再也見不到我嘍!”


    畫麵一轉,山寂師徒已經到了武城,這是他們來時的第一站,也是回去的最後一站。


    當師徒二人進城,聽到百姓談論的內容時,著實嚇了一跳。


    死了個人不奇怪,可死了個神那這其中的味道可就大了,當問清楚穿著後,老和尚手上的佛珠不由得快了幾分。


    不錯,這隕落的神靈,正是他口中的宮施主。


    當聽聞是被白幡斬殺的之後,他知道,這是葉塵出的手,因為他上山的時候,葉塵正在做白幡。


    說是給一位素不相識的道兄準備的,他當時還不理解,如今看來,是給誰準備的不言而喻。


    “師傅,聖師有這般手段,豈不是說,我們當初還不曾上山,聖師就知道我們要來?”


    老和尚苦笑連連:“幸虧並未出手啊,不然,這白幡就是給我們師徒準備的。”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老和尚朝著道塵山看了一眼,目光堅定道:“回去,這大乘佛法不能斷在我們手中。”


    說罷,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而在山上的葉塵突然發笑,搖頭感歎。


    “一切盡在掌握,你敢找我的麻煩,我讓你蓮台上坐不安穩,哈哈!”


    其實要按現在這種事情走向,佛說的也沒錯,葉塵的確是眾佛之苦。


    但造成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不是葉塵,而是所謂的佛。


    若是派遣一尊羅漢來,不由分說直接廝殺,葉塵或許會斬殺了對方,但絕不可能這麽簡單的解決問題。


    便是來一尊菩薩,葉塵想要說服都需要一些功夫,可奈何來的是山寂老和尚。


    一部方等經,便讓葉塵打了一手太極,將佛賦予自己的因果,讓他巧妙的又還了回去。


    而這份威力,很大,大到或許整個佛界都扛不住,可這就是葉塵想要的結果。


    捫心自問,他從來不是一個大善人,他不會無端生事,卻也不怕事。


    佛界敢派人來殺他,那他就敢回擊,或許手段不那麽激進,不那麽光明,可隻要能達到效果就好。


    你敢派人來殺我,我就毀了你的道統,讓你不得安寧。


    就是這麽簡單!


    至於在才子湖斬殺的那尊神靈,葉塵的想法更加簡單,那就是敲山震虎。


    那個家夥是妥妥來殺他的,對於他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一斬了之。


    要是他不這麽做,隨著時間推移,定然還有神靈下界,那虞朝豈不成了戰場?


    他就是要釋放一個信息,你要是敢來,我就敢殺你。


    那這種做法有沒有效果呢?


    明顯是有的,因為葉塵已經感應到幾尊氣息強大的存在退出了虞朝地域。


    他這一手雙幡斬神,可以說很完美,至少在表麵上,沒人敢肆無忌憚地跑來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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