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周奉將注意力放在別處的時候,陳安也將那凝聚了仙術的一指帶點向了七弟的額頭之上。


    熒惑喚心一術,能夠讓人沉醉其中,若要徹底破解,自然,解鈴還需係鈴人。


    仍然縈繞在陳棄腦海裏麵的盛景榮譽,也終於徹徹底底的消散。


    陳棄對於大陳皇位的執念也不再執著,他從一開始,就僅僅隻是想殺了那些對他下了重手的人,對於皇位,他本就不甚在意。


    隻是因為熒惑喚心的仙術,讓他察覺到了皇位的莫大好處,陳棄便也開始慢慢沉溺於其中。


    當腦海中的那股魔障徹底被陳安的仙術消除之時,陳棄也徹底清醒。


    “六哥,原來你賭的是這個?”不過,當心中的執念被陳安破去之後,周奉並沒有感覺到多少意外。


    他依然對著陳安說道,“就算你消除了我的執念又能如何?這大陳帝國的皇子,除了我和你,都被我殺了,這皇位,終歸是需要有人繼承的,就是不知道,六哥你是否對這皇位也有意啊?”


    雖然陳棄此前多次表明要和六哥陳安平分這天下,但陳安始終模棱兩可。


    陳安對皇位的態度究竟如何,這對陳棄來說,依舊是個謎。


    周奉也是提起了手中的鎮安劍和斷塵劍,將猛然靠近他的陳安給拉扯開。


    陳安因為將身上所有的仙氣之力都凝聚在了此前的一指之上,此刻周身的軀體仙氣也尤為的淡薄。


    在周奉將陳安擊退的時候,陳安所穿的衣擺身側,也被周奉手握的兩把劍給刮破了。


    陳安踩著流雲踏仙步,飛速後退。


    嘀嗒嘀嗒的聲音響起,陳安低頭,望著手臂上滴落的血液,也是皺眉。


    陳安再次抬眼望向自己的七弟。


    “七弟,這麽久了,你...是第一個傷到我的人,有了妖丹之力,果然是不一樣了。”


    陳安此話說得麵無表情,也沒有人任何情緒的顯露,但周奉知道,陳安,話裏有話。


    “所以,六哥,你想說什麽呢?”周奉也是望著向後退的陳安,神色凝重地望著陳安,問道。


    “這大陳的皇位,現在的你,還坐不得。”


    陳安這次將視線移向了周奉手中握著的鎮安劍和斷塵劍上,也有了新的盤算。


    “我為何就坐不得?我也是這大陳的皇子,我本來就有資格,六哥,隻要你消失了,我就更有資格了!”


    周奉將手中的斷塵劍尖,再次朝向陳安,那本來握於手中的斷塵劍,也勢如破竹地衝向了陳安的胸膛前。


    而另一隻握著鎮安劍上的手,也是再次遍布了妖氣,那詭譎的紫色妖力,也很快遍布了周奉的手臂。


    陳安也瞪大了眼睛,看著迎麵撲來的斷塵劍,臉色依舊是一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七弟,既然,你心中的魔障已經破了,那麽,接下來,也該到我了。”


    陳安巧妙的運轉著腳下的流雲踏仙步,幾個翻身後,便將這布滿了妖氣的斷塵劍,踢向了自己的手中。


    僅僅隻是一瞬之間,那布滿妖氣的斷塵劍,也被陳安運轉的仙氣,一一覆蓋上了劍身。


    陳安再次翻身站起,手中握著斷塵劍,那劍尖,也和周奉迎麵向他刺來的鎮安劍尖,徹底對上,發出刺耳的嗡鳴劍聲。


    此刻的陳棄已經非常不悅,陳安如此反複,來來回回,總讓陳棄覺得,六哥是有意在和他拖延時間。


    但父皇已經死了,而至於其他皇子,也死在了他陳棄的劍下。


    本以為,陳安對他會有殺意,要為這大陳的皇帝和死去的皇子們報仇,但是陳棄卻沒有感覺到陳安身上對他的殺氣。


    但每每他想要踏上父皇高位所居之處的時候,陳安就會出來阻止他。


    這六哥,肯定不僅僅是不想讓他坐上這大陳的皇位那麽簡單。


    陳安繼續用斷塵劍運轉他的仙術,而周奉握著它的鎮安劍,也在不停地抵擋陳安向他使來的淩厲仙術。


    這一次,一頓一頓的劍術,根本不似陳安此前拿著他的鎮安劍時使用的仙法那般,柔韌軟綿,反而是模仿他的劍術,鋒利了許多。


    而與之不同的,便是陳棄此刻手中握著的鎮安劍,手中布滿妖氣的鎮安劍,像是有意識的在控製著周奉,改變他淩厲的攻擊方式。


    怎麽回事?周奉也是內心暗沉,看著七弟此刻使用鎮安劍時,有他之前半分的痕跡,陳安也是笑了。


    “你看,你的攻擊,如此剛烈淩厲,有時候,既會傷人,也可能會害己。”


    不知道何時,周奉便發現,身軀的前襟之處,竟被陳安用斷塵劍刮傷,留下了痕跡。


    但當周奉再仔細觀察陳安的身軀之時,便發現,與他相同的地方,他的身上,也有斷塵劍被刮傷的痕跡。


    “六哥,你說教夠了嗎,真是讓人討厭。”


    陳棄對於六哥陳安的話,不置可否。


    但是對於七弟的不喜,陳安自然也是不置可否的。


    陳安繼續對他問道,“七弟,你知道,什麽樣的人,適合坐那皇位嗎?”


    二人此刻,依舊抓著屬於對方各自的劍,互相打向對方,但口舌之爭,卻依舊不減。


    “我自然不知道什麽樣的人,適合做那皇位,但我知道,陳堪不配,死去的皇子也不配,而至於你我,自然便是,成王敗寇,誰贏,這皇位就是誰的!”


    雖然陳棄已經放下了對皇位的執念,但他自然也不想讓六哥陳安的氣勢超過自己,他當然要逞逞這口舌之爭。


    “心和,神靜,辨是,明非。”陳棄再一次揮著陳安的鎮安劍斬向了陳安,但周奉也知曉,以陳安的仙術,他手中之劍,自然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擊敗陳安。


    “但是,七弟,你卻沒有,雖然你手握安神之劍,但並不能有效的發揮鎮安劍的力量。”


    陳棄隻是覺得六哥此言好笑至極,對陳安說道,“我用的是妖力,況且,這鎮安劍,本來就是你的配器,我自然不可能將這鎮安劍的力量發揮完全,六哥,你是在與我說笑嗎?”


    “不過,就算如此,我也能以自身強悍的妖力,催動你的鎮安劍。”


    “這四點,我有沒有,又與你何幹,六哥?難道,你就有了?”


    聽著六哥陳安如此說道,周奉也是轉念笑道,“我本以為,六哥,不是在乎這名譽之人,沒想到,六哥竟然找這樣的借口,看來,是六哥想坐這皇位?才如此自賣自誇。”


    既然陳安攔著他坐上這個皇位,他自然也得找機會譏諷譏諷一下他的六哥。


    畢竟,這麽久了,他還真沒見過,陳安吃癟的模樣,不知道六哥聽見他這話,會作何反應。


    聽見七弟此話,陳安也是愣神了一會兒,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平靜的臉色。


    “七弟,有了妖氣的力量扶持,說話的底氣,倒是比從前,強了許多。”


    周奉也不想再和陳安浪費口舌,“好了,少廢話,六哥,你既不想讓我坐這皇位,你也不坐,你究竟想要幹什麽?”


    周奉手中的鎮安劍又一次發力,其上的妖氣,也纏上了陳安的身軀,將陳安的整個身軀給捆綁住。


    “自然,是想要七弟你,明白這八字的含義...”陳安拿著斷塵劍,也是模仿著周奉之前那殺氣四溢的劍法,沒有停歇的攻向了陳棄。


    不知不覺之間,陳棄也漸漸開始模仿陳安此前的劍法。


    柔韌,無鋒,卻蘊含著巨大力量的劍術,握劍的手,竟也開始緩慢地移動,那鎮安劍的每一招,雖緩但卻不遲。


    每每陳安的殺氣一劍斬下來的時候,周奉握著手中的鎮安劍,卻總是能精準無誤地接下那布滿殺機的一劍。


    在用妖氣運轉鎮安劍的時候,周奉的內心之中,竟然有一種祥和寧靜的感覺。


    本來催動妖丹運轉妖力的本源之力,是憤怒、怨恨、不甘,也在悄然之間,慢慢改變。


    那肅殺之氣的妖力,陳棄發覺,也變得和此前的尤為不同。


    本來一讓人靠近就害怕的妖氣,也不再詭譎陰森,在周奉不斷運轉鎮安劍的時候,悄然更迭。


    體內的妖丹之氣,也開始反哺他自身的經脈,讓他長達二十年,被糟蹋損壞的經脈,逐漸恢複。


    那原隻擁有損壞的妖丹之力,竟然,也可以用來反哺主人。


    周奉自然也察覺到了他體內妖丹的變化,陳安望著周奉手上凸顯出來的經脈變化,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心和,神靜,不僅不會傷了自身,還能幫扶自己,坐這皇位之人,應當是予人玫瑰,手有餘香,不是嗎?”


    在這鎮安劍的影響之下,陳棄心中的憤怒與怨恨,也不斷地在減少,甚至開始反思此前的所作所為。


    但父皇已死,其他皇子也已經被他用妖力所斬殺,自然是不可能重新複活的。


    其實,當所痛恨之人,已經消亡,陳棄心中之恨,便也已經削減一半。


    他隻是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方,才將這主意打向了這皇宮中的高位。


    陳安的身影也突然在他眼前消散,隻是,六哥竟化作了一縷氣息,進入了這鎮安劍內。


    “如今,你已明白,皇位之意,這皇位,便能坐得,大陳帝國的子民,便交予你了。”


    陳安笑了,“我本就是這鎮安劍靈,鎮安劍,也本來就是定國一劍,七弟,如此,這皇位,我們也算是平分了?”


    說罷,陳安的身影便消失了,這鎮安劍也自動的回歸到了大陳劍爐的中心。


    陳棄久久不能忘懷此言,他已放下執念,不再想要這皇位,而是想要離開皇宮。


    如今鎮安劍靈之言,便宛如枷鎖,將他鎖在這大陳帝國的皇宮殿內,無處逃離。


    整個大陳皇室,便隻剩他一人了,鎮安劍息告訴他,他再也無法離開這皇宮。


    他隻能永遠的留在這裏,度過餘生,在他的往後餘生裏,贖他的虐殺之罪。


    “好...好...你還真是我的好六哥啊!”周奉哈哈大笑,他也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了那名為枷鎖的皇位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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