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雲映夢的那一句句“對不起”,雲映雪隻覺得心底有什麽轟然爆炸了開來,那存在於腦海深處,前段時間才剛狂湧過的記憶,再一次的將她掩埋。


    她真傻,真的!她竟然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這段日子裏,她雖一直避著雲映夢,看到她就忍不住的有些不自在,但那是因為她讓她想起了那個孩子的事情,那段她最不願想起的記憶,實際上她知道雲映夢和那個孩子雖有些相似,卻也是不同的。


    可她忘了,不同的人,未必就不會做相同的事。


    她隻是她驟失娘親之時的一個依靠,又因為有先前遇山賊之後的那一段,才會格外的與她親近一些,而最讓她親近的那個人,不會是她雲映雪,而是作為她親哥哥的雲明浩。所以雲映雪才會覺得她跟那個孩子是不同的,所以才會雖然看到她就不自在,但也總是對這個願意親近她的妹妹沒有惡意的。


    可是啊,就是因為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二哥,所以在二哥遇到危險,對方要她以姐姐交換的時候,她會做得這麽毫不猶豫。


    為什麽她剛走出醉霞閣的時候就會看到慌亂無措的雲映夢?原以為隻是巧合,因為她自己也說了,二哥要帶給她買禮物,而那條街,本就是京城裏最繁華的商業街,她會出現在那裏,最正常不過了。


    還有她在說起二哥被綁時的慌亂,其實並不僅僅在擔心著她二哥的安危吧,還有緊張,說謊話、演戲給她帶來的緊張。甚至她在給她指出方向前的那一會兒沉默,是真的記不太清楚了,還是曾有那麽一點遲疑呢?


    那小巷中的人,恐怕也是為了讓她消除警惕才會那樣安排,這濃鬱的食物香味中,不知參雜了別的什麽珍貴東西,才會將她也給迷倒了。


    最重要的是,安排了這麽一出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雲映雪甩開了雲映夢想要來攙扶的手,冷冷看著她,又冷冷的看了眼被捆綁在柱子上毫無知覺的雲明浩,笑得森然,“我真是自作自受。”


    同樣的錯誤,竟然犯了兩次,不是自作自受,不是自己活膩味了想要找死,還能是什麽?


    雲映夢在旁邊哭得很傷心,就好像被欺騙被算計被陷害,此刻正麵臨著進退不得的境地的那個人,是她。


    她眼淚汪汪的看著她,眼中充滿了可憐和委屈,哽咽著說道:“姐姐,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你放心吧,他們不會傷害你的,隻是說想要跟你見個麵,然後他們就會放了二哥。姐姐,你別生氣好嗎?不要生夢兒的氣,你一定……一定也是想救二哥的是不是,他可是你弟弟呢,嗚嗚……”


    雲映雪漠然聽著她在耳邊的哭訴,心越來越冷,她憑什麽要求她救他們?憑什麽?除了這個身體之外,他們甚至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她是來自異世的一縷魂魄,不是雲映雪,雲映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十年前,雲映雪病死在了床榻上都無人知道,這十年來,他們也不曾關心過一點點那個被遺忘在相府後院裏的人,什麽姐姐?什麽弟弟妹妹?根本就什麽都不是!


    她不過因為一點好感,救了雲映夢的命,帶她一起走出山林,回到京城,又去求大夫人讓她去給娘親拜祭,還給了雲明浩在京城的落腳之處,容身之所,甚至連那能養活他自己的工作,也是拜她所賜。


    現在,她憑什麽還要她犧牲自己來救她的二哥?


    雲映雪忽然整個人都沉寂了下來,連同那刺痛了她腦袋的記憶,也一並的沉寂了下來,甚至她覺得,她的夢靨也突然就消失了。


    冷冷掃過這個院中的那些地痞流氓們,調動著身體裏的內息,然而才剛一動,就感覺渾身如針刺般的疼,胸口一悶差點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是什麽人指使你們這樣做的?”她漠然看著他們,冷聲問道。


    這樣的藥,不是地痞流氓們能得到的,甚至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而且她與這些人無冤無仇,長得也實在不會引人犯罪,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對付她。


    他們對視一眼,然後紛紛抽出了刀劍,冷笑看著她,說道:“你在說什麽鬼話?小妞,大爺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反抗,不然的話,刀劍無眼,要是傷了你哪裏,大爺可是會心疼的。”


    旁邊有人說:“大哥,這麽醜的女人你也心疼?”


    “你懂什麽?這妞雖然醜了點,但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千金小姐,那皮膚可是嫩得很,而且除了臉之外,身段卻是好極了,晚上吹了燈,定能叫人欲仙欲死。”


    說著,他還淫邪的巴著嘴,又伸出黃膩膩的舌頭來舔了舔嘴唇,惡心極了。


    雲映雪臉色一沉,一把匕首突然從袖子裏滑落,進了她的手心之中,冷冷的看著他們。


    “呦,你竟然還隨身帶著這麽危險的東西,嘖嘖,不過你最好馬上放下,不然的話……”他們突然將刀橫在了雲明浩的脖子邊上,說道,“小丫頭,你如果想救你這個弟弟的性命,最好馬上放下武器,隻要陪我們樂嗬樂嗬,保證讓你們都安全的離開這裏。”


    雲映雪冷笑著,無動於衷。


    她從來都不是會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人,而現在她雖然渾身無力,內力也運轉不起來,但要殺幾個地痞流氓,還是可以做到的。


    對方見她無動於衷,也是臉色一變,突然壓緊了橫在雲明浩脖子上的刀,頓時有鮮血順著他的脖子流了下來,獰笑著說道:“你難道想要我殺了他?”


    “不,不要殺我二哥!”雲映夢滿臉驚恐的喊叫了起來,轉身又朝雲映雪哀求道,“姐姐,你快放下匕首吧,不然他們會殺了二哥的,姐姐……”


    雲映雪厭惡的皺起了眉頭,冷冷看向她,“你憑什麽要我犧牲自己來救你的哥哥?”


    “姐姐?”她的眼神讓雲映夢覺得很害怕,一下子竟連哭都不哭了,呐呐的說道,“姐姐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二哥他……他也是你弟弟啊,你難道……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殺了二哥嗎?”


    “為什麽不能?你這麽想救你的二哥,怎麽不自己去救?”


    雲映夢怔怔的看著她,竟是滿臉委屈和被傷害的表情,眼淚忽然的又“嘩啦啦”流了下來,搖頭說著:“姐姐,姐姐,你怎麽可以這樣?明明可以救二哥的,你為什麽不肯救,嗚嗚!”


    說著,她竟突然就朝她衝了過來,伸手想要來奪她手中的匕首。


    如果是平時,雲映雪自然不會將這個放在眼裏,可現在,她內力流失,渾身無力,若是被雲映夢這麽撞了上來,不用任何人動手她就毫無還手之力了。


    當即搖晃著身子後退了一步,然後抬手,“啪”的一聲打了雲映夢一耳光。


    眼神冷冽如冰,她森冷的盯著被打懵了的雲映夢,冷笑著說道:“你憑什麽要求我救?是你們對我有恩典,還是我們關係很好?這些年來,你們是有幫過我一點,還是來看望過我一眼,或者是在我受欺負的時候站出來為我說過哪怕半句的好話?我不與你們計較,還幾次三番的救你,幫助你們,倒反而讓你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了。少給我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的,再敢囉嗦,我殺了你!”


    說著,她手中的匕首一橫,就貼近了雲映夢,頓時,一陣森寒迫人,雲映夢一下子就嚇呆了,隻是那看過來的眼神,依然無辜慌措,委屈可憐,甚至還有那麽受傷哀愁以及怨恨。


    是的,怨恨,她在怨恨她不肯聽這些地痞流氓的話放下匕首,陪他們樂嗬來救她的二哥。


    雲映雪心中冰冷,突然發現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眼前的這個雲映夢,根本就連那個將她害死的孩子都不如。


    不能相比。


    隻是,她為什麽總遇到這樣的孩子呢?而自己又是怎麽一回事?明明就該是冷漠無情的,卻為什麽總是好像對什麽事抱著期待一樣?才會這樣一而再的犯下同樣的錯誤。


    她在期待什麽?或者說,在羨慕什麽?


    羨慕她們的不諳世事?還是想要從她們的身上去想象自己兩輩子都不曾擁有過的單純童年?或者,是別的。


    隻是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她就覺得身上的力氣又小了些,並且還在一絲絲不停的從她身上抽離。


    不禁微晃了下身,然後她抬頭,看向前方那群看了一場姐妹相殘的好戲的人。


    不過轉瞬,她就已經將所有的心緒全部都平靜了下來,現在的情況並不是最糟糕的,雖然渾身無力,但她至少還能動,還能動,就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讓你們背後的人出來見我!”她冷然說道。


    她能想到很多人,最大的嫌疑就是楚玥辰或者說寧貴妃,甚至是相府,可其他的人也都不能排除到嫌疑之外,比如其他的皇子們,又比如朝中的其他尚未浮現在她麵前的某方勢力。


    可她不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麽,是殺了她還是有什麽交易要與她談?


    “什麽背後的人?老子背後可什麽人都沒有!女人,你就準備今天晚上好好伺候我們吧!”


    “放心,大爺們一定會讓你欲仙欲死的!”


    “說不定還是個黃花閨女呢。”


    “那不是更好?今天晚上爺們就給她來個熱熱鬧鬧的開包夜!”


    “哈哈……”


    “還有旁邊那個小美人也不錯,雖然小了點,不過肯定別有一番滋味。”


    “不小了不小了,看著應該也有十二歲了吧。”


    “……”


    各種汙言穢語從他們的口中奔騰而出,雲映雪漠然相對,沒有任何的方向,她明白了,對方既不是要殺她,也沒有要跟她交易的事情,隻是想要毀了她,或許最後也免不了一死的下場。


    不過無論是哪種結果,眼前這群人的結局卻已經可以預見,他們必死無疑!


    就算她放過他們,在背後指使著這一切的那個人,也不會留活生生的他們在這世上。


    他們一步步的朝她逼近了上來,隻是雲映雪手上的匕首,以及她一直站在那兒紋絲不動,似乎並不像那人說的,會渾身無力的樣子,讓他們稍微有些忌憚。


    不過終於,還是接近了,有人伸手,一把將雲映夢拉了過去,不顧她的哭叫掙紮,突然“嘶”的一聲撕破了她的羅裙。


    雲映雪無動於衷,連眼角的餘光都不往那邊瞥一眼,隻是更握緊了匕首。


    前方是不斷逼近上來的地痞流氓們,身後兩步,就是這個院子的大門,並且就算她踏出了門外,外麵也還有更多的地痞和流氓。


    她該怎麽做才能安然離開這裏?


    有幾個地痞發出淫邪的笑聲,似乎是故意想要讓她看見似的,他們就在她的前麵,撕開了雲映夢的衣裙,幾隻手肆無忌憚的在那粉嫩的肌膚上遊離,雲映夢驚恐惶措的尖叫聲,落在他們的耳中,反而成了悅耳的音符。


    旁邊被捆綁在柱子上的雲明浩似乎被吵醒了,輕哼一聲就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卻一睜眼就看到這樣的場景,頓時瞪大了眼睛,目眥盡裂,就那捆綁的姿勢,劇烈的扭曲掙紮了起來,並朝人群中怒吼著:“夢兒!你們這些畜生,快放了夢兒!”


    掙紮中,聽到二哥熟悉的聲音,雲映夢掙紮得更劇烈了,不斷的哭喊著:“二哥,快救我!二哥救我!”


    雲映雪漠然看著,好像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跟她沒有半點關係,雖然似乎確實也沒什麽關係。


    眼前的人都被突然醒過來的雲明浩吸引了注意力,雲映雪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朝離她最近的那個人衝了上去,手中匕首橫掃,隻聽“噗”的一聲,鮮血飛濺。


    那人伸手握著脖子就倒了下去,瞪大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到死都不明白怎麽突然就死了。難道那個人是在騙他們,那什麽狗屁能讓人內力全無,渾身無力的藥根本就是假的?


    他就說,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奇特的藥。


    雲映雪卻皺了眉,站著的身子忍不住搖晃了幾下,手努力握緊才避免了匕首掉落地麵,眼前卻有人怒吼著朝她撲了上來。


    “你這個賤人,竟敢殺了老六,我殺了你!”


    眼前的刀光不斷接近,她的身體卻鬆軟無力,忽然踉蹌一下矮了身,那刀光從頭頂劃過,她則忽然伸手抓向那男子,同時另一隻手握著匕首往上橫掃,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劃開了大動脈,又是“噗”的一聲,噴湧而出的鮮血濺了她一身。


    她卻不在乎,借著抓在他身上的手使力,沒有讓自己就這麽摔倒下去,站起後身子又是軟綿綿的一晃,從剛才那人手上奪來的刀就這麽朝雲明浩的方向直直的甩飛了過去。


    “呲”的一聲,因為體力有限,這一刀在雲明浩身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但所幸捆縛著他的繩子也被一起割斷了。


    掙脫了束縛,他一把抓起落在腳邊的刀,就朝雲映夢的方向殺了過去。


    他雖看似文弱,但也從小就學過些拳腳功夫,不精但也不是很差,對付一般的地痞流氓是夠了的。


    很快他就殺到了雲映夢身邊,將因為要對付雲映雪而暫且被放過的雲映夢拉到了懷裏輕聲安慰。而雲映雪那邊,卻更加危險了。


    在這院子裏的人,本就不多,但也不少,被雲映雪一開始就殺了兩個之後,還剩下六個,雲明浩衝去雲映夢身邊的時候,也從背後砍翻了兩個,現在活著的還有六個,有戰鬥力的可以算五個。


    那被砍翻的兩人站起來後就又朝雲明浩衝了過去,一起的還有一個,剩下的三個卻全部都朝雲映雪撲了上來,一下子,雲映雪的身上就多出了好幾道傷口。


    如果,剛才雲明浩沒有衝向雲映夢而是來與雲映雪會合的話,兩人就可以互相幫襯,能更輕鬆的應對這些地痞們。而雲映夢,至少在這場戰鬥結束前,是不會有人再去侵犯她的。


    如果雲映雪剛才的那把刀不是去救雲明浩而是射向這些地痞們,那麽她可以輕鬆結果一人,同時還不用因為雲明浩被捆縛的位置關係而讓她自己陷入到包圍。


    雲映雪應對著三人的進攻,眼角淡淡的瞥了雲明浩那邊一眼,然後輕斂眉,再不敢分散注意,專心對付起了撲向她的三個地痞。


    如果是在平時,別說三個,就是三十個、三百個地痞也別想讓她為難,可現在,她卻隻能苦苦支撐,剛開始的兩個輕鬆解決之後,眼前的三個卻都謹慎得很,也凶殘得很。


    況且在這個院子裏的,本就是這一片地痞中最厲害的幾個,雲映雪背上被砍了一刀,手臂上也多了兩道較深的傷口,至於小傷則是無數。


    搖晃著側身躲過一擊,幾乎是貼著鼻尖劈下的刀鋒刺得她臉上的肌膚一陣疼痛,她突然眼睛一亮,揮舞著匕首猛的反手就刺了過去,同時另一隻手忽然抓向另一邊,指尖,有一點泛著紫色的光芒閃爍。


    “大姐小心!”


    雲明浩的聲音突然響起,雲映雪馬上就感覺到了從背後襲來的冷風,她不由得心中一悸,然後一咬牙,不管不顧的繼續先前的動作,連閃避一下都沒有。


    “噗”的一聲,因為她的動作不停,從身後刺來的刀紮進了她的肩膀,並從前麵露出了刀尖,同時,她左邊的人突然緊緊扼住脖子,抽搐著口吐白沫,倒地很快就沒了氣息,右邊一人心口沒入了一把匕首,瞪大眼睛,張開的口中卻不斷的噴出鮮血。


    身後的人好像也嚇了一跳,他們畢竟隻是地痞,平常做的最多的就是招搖撞騙,欺壓百姓,並不是什麽亡命徒。剛才還能憑著一腔怒火跟她拚命,現在眼睜睜看著兩名同伴一下慘死,就隻剩下了他一個,頓時心中升起了恐懼。


    雲映雪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盡管身體一陣陣無力,在不停的告訴她,她快要支持不住了,但她不能停,一停下就必定會倒下再也沒力量站起來。


    忍著肩膀上的劇痛,她果斷一擰身,在身後那地痞從驚懼中反應過來之前,她的匕首已經送入到了他的體內。


    突然身子猛烈的一搖晃,她感覺她已經連站都站不住了。


    可她絕對不會留在這裏,必須離開!前門不能走,外麵不知有多少的地痞,現在因為時間短還沒問題,再過一會兒外麵的人就會發現異樣,到時候一起衝進來,她定會不得好死的。


    這一戰,從開始到現在結束,說起來漫長,實際上也不過才流逝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而已。


    那邊雲明浩還在對付最後一個地痞,腳邊躺著兩人,一個氣息微弱,連痛苦的哼哼聲都微不可察,另一個則已經死透了。


    再看雲明浩,卻見他此刻的臉色刷白,看起來竟似乎比現在的雲映雪還要更加的弱不禁風。


    他應該是第一次殺人吧。


    雲映雪這樣想了下,然後也不管他們,直接就強撐起身子趔趄著朝院子後麵的後門走去,無力到連刺在那地痞身上的匕首,都沒有能收回來。


    外麵的人好像已經發現了什麽,正有嘈雜聲傳進院子裏麵,似乎那些人就在門外了。雲映雪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也幸好這破舊的院子不大,她很快到了後門,然後打開就走了出去。


    至於雲明浩和雲映夢,她管他們去死!


    後門外沒有人,不過那裏極其狹小,不是小巷也不是弄堂,隻是一條兩麵牆壁之間的牆縫,以她這樣的身材都得縮著走,稍微胖點的人根本就擠都擠不進來。


    這裏彌漫著一股酸臭味,腳下不時的會踩到比如飯粒啊爛菜啊之類的東西,甚至在她經過的時候,有泔水從其中兩間屋子裏奔騰而出,“嘩啦啦”的濺了她滿身。


    她覺得,她從沒有如此狼狽過。


    即便是前世在亞馬遜叢林裏,在非洲荒野上,在戈壁沙漠中求生,鮮血淋漓,性命垂危,她都不覺得有像現在這樣狼狽。


    這是需要何等狼狽的處境,她才會連區區泔水都躲不過去,被濺了滿身?


    可是現在,並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身體越來越無力,她必須要拚盡全力的站著,蹭著牆壁往前行走,什麽漫天的酸臭,什麽滿身的泔水,都是渣渣!至於偶爾從身旁眼前竄過的老鼠蟑螂之流,更是連渣渣都不是!


    “天作孽猶可恕,雲映雪你特麽地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滿腔憤恨的對她自己說著,肚子卻在這時候“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她餓了。


    抬頭,已經沒有日光從頭頂的一線牆縫中滲透進來,周圍都是黑乎乎的一片,而她身上的滿身泔水,偶爾從一扇扇後門後透出的燈光,以及碗筷叮當聲,都是此刻正是晚飯時間的最好證明。


    她覺得這條牆縫好長,長得她已經沒有力氣走下去。


    雙腿沒有力氣了,手連抬起挖牆撐著自己往前挪都做不到了,她覺得此刻的自己,整個身體都軟得像是熟透了的麵條,隻想彎彎繞繞的就這麽軟倒下去。


    管他這裏是幽深牆縫,還是滿地汙濁,或者蟲鼠遍地,都已經不是她能計較的,她隻想坐下來,躺下來。


    這是什麽毒?好霸道,竟連絲毫會被化解的跡象都沒有,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無力,連腦袋都開始昏沉沉的了。


    身後,突然有異樣的響動傳來,好像是什麽人緊跟在她身後,讓她突然一個激靈清醒了些。忙甩甩頭吃力的抬起腳,繼續一點點往外走。


    終於,她看到前方牆縫中透起了亮光,抬頭看那一片的屋頂也好像特別的光彩照人,她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的空氣竟也沒有了那種酸臭的味道。


    啊,前麵就是出口,終於要出來了!


    對她來說,真的是拚盡了全力,才從牆縫中走出來。


    外麵,燈火輝煌,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街兩邊各家商鋪依然熱鬧非凡,可是就在雲映雪出來的瞬間,她前麵的人群突然一陣騷動,然後“呼啦啦”的全都避讓了開來。


    有掩著鼻子嫌惡地皺眉的,有對著她指指點點的,還有驚恐的連連後退的……總之就是人間百態啊,吐血!


    雲映雪搖搖晃晃的站著,手扶在旁邊的一個攤位上,渾身酸臭,還滿身血跡,她甚至看到遠遠的有官兵朝這邊湧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腦袋昏沉,出現的幻覺。


    “雲映雪?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是這副模樣。”


    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帶著幾分驚訝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裏聽到過。


    她努力的抬起頭來,皺著眉用力的看,卻隻看到一個人影不停的在她眼前晃啊晃,然後突然眼前一黑,感覺好像是倒進了誰的懷抱裏麵,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久之後,又有兩個人從這個牆縫中擠了出來,同樣的渾身酸臭,滿身鮮血,就連那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模樣,都差不多。


    街上於是又一陣騷動,那臨近著牆縫的攤販更是覺得今天自己簡直是倒黴透頂,怎麽身邊淨是出現這樣的怪物?這讓他還怎麽做生意?更有人好奇的朝那牆縫裏張望,話說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這牆縫裏麵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出來的兩人自然是雲明浩和雲映夢,兩人四處張望了下,並沒有看到雲映雪,倒是看到遠處人群湧動,隱約的好像有官兵前來。


    不敢再在原地停留,雲明浩連忙拉著雲映夢就轉身離開了。


    而此刻在肅王府,楚玥璃、蒼老爺子以及楚玥修都安靜的坐在飯桌前,對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卻連筷子都不動一下。


    楚玥修委屈的扁扁嘴,眼神已不知多少次的望向門外,可憐兮兮的說道:“小映雪怎麽還不回來?該不會是又在哪裏迷路了吧?”


    話說,不是從來都是女子在家等待夫君回家,然後再一起吃飯的嗎?怎麽在這裏好像是反的?而且竟然還敢讓他堂堂王爺等候了這麽久!


    這信王殿下自從楚玥璃回來之後,就基本上不怎麽回他的信王府去了,反正他臉皮夠厚,趕也趕不走。


    “再等等吧,或許是在什麽地方流連,忘了時間了。”楚玥璃隨口說著,神情卻有些沉凝,皺眉看向門外。


    不知為什麽,他從傍晚開始,就突然有些心緒不寧的,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


    雪兒怎麽會到現在都回來?如果她在外麵吃了的話,定會讓人來告訴他們一聲,不會讓他們傻傻的等她回來一起吃飯,結果還是白等。


    蒼老爺子倒是不擔心,隻是不滿的說著:“這臭丫頭太沒規矩了,竟敢讓外公等她回來一起吃晚飯,看來明天得好好給她立個規矩才是。”


    安邑從外麵匆匆走了進來,躬身說道:“王爺,屬下已經去問過了,嶽掌櫃說王妃一天都在醉霞閣幫他對賬,一直到傍晚時分才離開。”


    “這麽說,她應該已經回來了?”


    “嶽掌櫃的隻說王妃傍晚的時候離開醉霞閣,之後又是否去了別的地方,就不知道了。”


    楚玥璃突然越發的心緒不寧,以至於都有點坐不住了,從凳上站起來,來回踱了幾步,眉頭緊鎖,沉聲說道:“再去找,定要找到雪兒現在在哪兒,讓安宇和你一起去。”


    “是!”


    廳內又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以及站在旁邊候著等待服侍他們的幾個丫鬟,楚玥修無辜的眨了眨眼,喃喃說道:“那丫頭該不會真迷路了吧?”


    楚玥璃莫名的有些煩躁,聽到這話當即說道:“雪兒對京城的地形比你熟,就算你迷路到城外,她也不會迷路。”


    楚玥修一愣,委屈的扁扁嘴。


    蒼老爺子也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輕皺眉,問道:“璃兒,你怎麽了?”


    楚玥璃怔忪了下,歉意的看了楚玥修一眼,眉頭卻依然緊鎖,怎麽也舒展不開,喃喃說道:“應該是我的錯覺吧,我總覺得,雪兒似乎出事了。”


    應該是錯覺吧,以雪兒的本事身手,在京城這片她最熟悉的地盤上,怎麽可能會出事?又能出什麽事呢?


    可話雖如此,卻怎麽也說服不了他自己。


    他又焦躁的踱了幾步,突然轉身就往外走,“我去找她!”


    留下廳內一老一少兩人,都瞪著眼睛看他就這麽出去了,半餉老爺子突然輕嗤了一聲,轉頭回來對著一桌子的美味,撚起筷子就大快朵頤了起來,還不忘招呼旁邊的楚玥修。


    “小子你還傻愣著做什麽?快吃啊!讓老頭子我一個人吃,未免也忒沒意思。”


    “……”


    楚玥修默然了下之後,當即抓起筷子就跟著一塊兒吃了起來,好一陣風卷雲殘。


    而楚玥璃,出了肅王府的大門之後,他就直奔醉霞閣,將醉霞閣內幾乎所有的人,全都盤問了一遍。


    隻是,並沒有盤問出什麽有用的話來。


    “公子不必擔心,可能大小姐她隻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了。”嶽掌櫃頂著兩個超大的黑煙圈,安慰道。


    楚玥璃並沒有反應,站在窗前看著外麵的街道,眉頭怎麽也無法舒展,問道:“有沒有人看到她離開醉霞閣之後,往哪裏走了?”


    嶽掌櫃無辜的眨眼,最近樓裏生意很忙,夥計們都忙得腳不沾地的,大小姐的身份又沒幾個人知道,誰會沒事在這麽忙碌的時候去關注一個毫不相幹,而且還長得那麽普通的姑娘呢?


    楚玥璃的眉頭更皺得緊了,轉頭瞥了眼忍不住狂打哈欠的嶽掌櫃,說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你還是下去休息吧。這些天辛苦你了。”


    “公子這說的是哪裏話,小的也是為自己辛勞嘛。”他笑著摸了摸頭,然後作揖拱手道,“那小的就不在這裏打攪公子,先退下了。公子如果有什麽吩咐,隨時叫喚小的。”


    楚玥璃還一個人站在那裏,他雖然說要出來找人,可其實也不能真的到處去找,不然很可能會漏過屬下們的回報。所以不管心裏怎樣的焦急,他也得讓自己心平氣和的等待結果。


    畢竟他一個人去尋找,怎麽也不可能比一堆下屬分散開去尋找來得更有效率。


    外麵的街上依然熱鬧,楚玥璃卻覺得好像過了很久,終於安宇跑了進來,稟報道:“主子,有王妃的消息了。傍晚的時候,有人看到王妃從醉霞閣出去之後,跟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進了十二坊巷。”


    楚玥璃精神一振,但緊接著又有疑問,“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是的,聽那人說,那個小姑娘當時慌慌張張的,眼睛都哭得紅通通的,根據他的描述,那小姑娘很可能是相府的四小姐。”


    眉頭一皺,楚玥璃也隻能想到是她,因為如果是不相幹的人,就算死在她麵前,他家雪兒也絕對會眼都不眨一下的邁步離開。


    隻是那丫頭找雪兒做什麽?他可沒忘記那天雪兒如同陷入到什麽恐怖夢靨中的情景,似乎就跟那小丫頭有關,之後他也發現雪兒總是避著那個丫頭,好像不怎麽想要見到她的樣子。


    而且,進了十二坊巷,那不是……


    楚玥璃突然邁步,就要過去那邊,卻在這個時候,安邑也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主子,九殿下傳來話,說是有王妃的消息了。”


    “怎麽回事?”


    “說是九殿下過來的時候,從隔壁的天元街經過,聽到街上的人說就在大概半個時辰前,有一個渾身鮮血還泛著酸臭的姑娘突然從牆縫裏冒了出來,之後又是從同一條牆縫裏出來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和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聽那些人的形容,九殿下覺得那個姑娘可能就是王妃。”


    楚玥璃悚然一驚,什麽話都沒聽清楚,就著重聽到了“渾身鮮血”這四個字,身側的手頓時握緊,憑著多大的自製力才沒有馬上衝出去啊?


    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腦海中迅速勾勒出了這附近的街巷,發現那十二坊巷的這一端是天守街,另一端則正好是連接著天元街的,當即問道:“那牆縫是否就是十二坊巷的附近?”


    “從九殿下的話中推斷,似乎就隻隔了一座院子。”


    話音未落,就覺得眼前人影一晃,下一秒他家主子就已經在醉霞閣外麵了。


    安邑一愣,還是旁邊的他家弟弟拉了他一把,拉著他一起朝王爺追了上去。


    這是一條很狹窄很陰暗的小巷,就算是大白天進去也有種暗無天日的感覺。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這附近的地痞流氓全部都匯聚到了這條小巷內,使得大部分人寧願多繞路,也不願從這裏經過。


    住在這裏的住戶,有條件的都搬到別的地方去了,沒處去實在沒辦法的,也是整天都戰戰兢兢,不管家裏有人沒人,都是家門緊閉。


    現在正是一天中這裏最活躍的時間,楚玥璃和跟在他後麵的安邑、安宇三個人踏入進去的時候,一下子就成為了所有人注目的對象,那眼神,有打量有探究,赤果果的極不禮貌,更不要說是什麽尊敬了。


    不過他們倒是不敢上前來攔楚玥璃的路,隻是一個個都盯著楚玥璃,又看看他身後的安邑和安宇,尤其看了他們兩人拿在手中的佩劍。


    安邑和安宇冷著臉,楚玥璃更是直接無視之,不過隨著深入,他很快就發現,今天晚上,這裏的氣氛似乎有些異常。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馬上就想到了雲映雪,當即不再急急的趕路,而是緩下腳步,仔細打量起了周圍的一切。


    “主子,要不要找個人來問問?”安邑也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朝楚玥璃靠近了些,輕聲詢問道。


    楚玥璃一眼掃過周圍的那些人,也不知是什麽心思,沉吟了下,而後漠然道:“先看看再說。”


    他們一路朝巷子深入,或者說一路朝對麵的天元街行走,無視周圍所有的注視,隻是突然的,楚玥璃停下了腳步,安宇更是聳著鼻子嗅了嗅,沉聲道:“有血腥味。”


    隨著他這句話的出口,周圍的流氓地痞們突然“嘩啦”的全都聚集了過來,把他們三人給團團圍住了。


    這些人中,有人麵露驚慌,有人強作鎮定,有人滿臉凶狠……其中一個壯如牛,卻留著山羊胡子的男人陰著臉,怒喝一聲:“你們最好馬上滾出去,不然別怪我們對你們不客氣!”


    果然有問題!


    楚玥璃當即冷了臉色,安邑和安宇更是同時“呲”的一聲拔出了寶劍,寶劍寒光涔涔,他們目光凜然,盯著圍在身周的人,冷喝道:“找死!”


    兩方對峙,氣氛卻詭異,流氓地痞們忌憚著安邑和安宇手中鋒利的寶劍,以及這三人的氣勢不凡,一時間不敢上前,安邑和安宇則是根本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隻是拔劍相對著,況且沒有主子的命令,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


    就在這個時候,兩邊巷口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然後大量的王府侍衛就這麽紛紛湧了進來,反將流氓地痞們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圍在這裏的地痞們頓時被這陣勢嚇了一跳,人群中有些騷亂了起來,轉頭看著那不知什麽來路,將他們包圍了起來的侍衛。


    他們根本就分不清王府侍衛和官兵有什麽不同,隻覺得看起來都一樣,甚至眼前的這些人看起來比他們往常看到的官兵還不知道要凶悍了多少倍。


    “大膽狂徒,竟敢對我家王爺不敬,找死!”一個似隊長也似乎是統領般的人物衝著因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騷動的地痞流氓們喝道。


    其他的侍衛緊跟著齊吼了一聲:“找死!”


    於是隻聽“撲通撲通”的聲響連綿不絕,這些地痞流氓一下子就嚇壞了,接二連三的跪了下來,傻呆呆的看著站在最中間那個如神仙般的人物。


    王爺?這竟然是位王爺!


    哦天那,他們竟然把王爺給圍困了起來,還對他出言不遜,大不敬,這可怎麽辦才好?


    而且……而且……


    尊貴的王爺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的?難道是被他們發現了什麽?不可能不可能,他們自己都是才剛知道沒多久呢,官兵怎麽會來得這麽快?


    驚懼之下,是個人都會胡思亂想。不過楚玥璃卻並不理會他們,而是轉身順著血腥味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很快他就站定在那座破舊的院牆前麵。


    血腥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的,安邑馬上上前去將院門推開,他身後有侍衛緊跟著衝了進去,小心的搜尋查看了起來,很快,就有人來報,說是在院子裏麵發現了幾具屍體。


    被押解著的地痞們突然一個個都臉色刷白,對上楚玥璃掃過來的眼神,甚至都有人嚇得哭了出來,連連磕頭說道:“王爺饒命,跟我們無關,真是跟我們沒關係啊!”


    楚玥璃繼續不理他們,轉頭四顧仔細的查看了起來,神情很是平靜,隻是沒人看到,他隱在袖中的手在輕微的顫抖著。


    一共八具屍體,被人挪到一起藏了起來,似乎是不想讓人發現,有侍衛在仔細的查探著,突然說道:“這個人還活著!”


    所有的人都馬上轉過了頭去,就看到其中一具“屍體”雙目緊閉,麵如死灰,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他確實還活著,隻是氣息極其微弱,微弱得讓人覺得這就是個死人。


    地痞們又是一陣騷動,安宇轉身走了過去,劍指著剛才那個似領頭的山羊胡壯漢,道:“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如果說得讓我們王爺滿意,自會放了你們離開,不然的話……”


    這些人平常時候也就是欺壓欺壓善良的百姓,何時見過這等陣仗?早就已經都嚇壞了,聽到安宇這麽說,那人著急慌忙的連連說道:“這些官爺,這真是跟我們沒關係。我們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都死了。”


    “胡說!如果跟你們沒關係,你們幹什麽要把他們的屍體藏起來?分明就是做賊心虛,不想讓人發現了你們殺人這件事!”


    “不不不,沒有,絕對沒有!”那人慌忙搖頭擺手,嚇得都要哭了,“我們……我們隻是看了害怕,擔心會惹禍上身,所以才不敢報官,想要先把人藏起來,等找個機會就把他們給拉出城外埋了。沒想到……沒想到……”


    安宇劍尖往前,在那人的脖子上刺出了一道細小的傷口,冷聲說道:“好大的膽子,到了現在竟然還敢狡辯。這整條街上都是你們的人,殺人的除了你們還能有誰?”


    “不……不是……”


    這事可真是解釋不清,他慌得渾身顫抖,臉色刷白,突然襠下一熱,然後一股子的騷臭味以他為中心彌漫了開來。


    安宇握劍的手不由一顫,這人未免也太不禁嚇,隻是這樣竟然就尿了褲子,虧得他長得這樣魁梧。


    手一抖,他就想要在此人身上捅個骷髏出來,在旁邊的一個地痞這個時候突然開口尖叫著說道:“是那個女人,一定是那個女人殺的!”


    他這麽一說,旁邊頓時又有幾個人跟著喊叫了起來,一個說:“一定是那個女人,她今天傍晚的時候帶著個小姑娘進來了這裏,但都沒有人看到她再出來。”


    另一個說:“對對,我們進這個院子的時候,人就都已經死光了,那兩個姑娘卻都不在這裏,連先前被八位大哥抓來的那個小子也不見了。”


    安宇聽得轉頭看向主子,卻見他家王爺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而這個時候,又有人突然從懷裏拿出一把匕首,伸手就遞了出來,顫顫巍巍的說著:“這把匕首先前就插在一位大哥的心口上,一定是真正的凶手留下的。”


    他身旁的人頓時各種眼神看向了他,他們竟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而一直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楚玥璃見到這把匕首突然臉色一變,幾步上前將那匕首抓到了手中,死死的盯著。


    “主子?”


    安邑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從沒見主子這麽的……嗯,慌亂?緊張?駭然?不不,都不是,但就是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楚玥璃臉色變幻了會兒,突然收起匕首,眼神幽暗如鬼穀,冷聲問道:“九殿下現在在哪裏?”


    “他還在天元街上。”


    聞言,楚玥璃轉身離開朝天元街走去,隻留下了一句:“這裏交給你們了,給我徹徹底底的查清楚!”


    “是!”


    楚玥璃一路來到天元街,找到了正抓著那個緊挨那條牆縫的小販問話的楚玥修,那小販哭喪著臉,將所有能說的話都說了幾遍,可麵前的這位爺,卻還是一副不肯放他離開的模樣。


    啊啊,今天果然是他黴運當頭的一天麽?


    “問到什麽沒有?”


    楚玥修轉頭看向他,攤手說道:“問了好多人,隻知道是被一個年輕的公子帶走了,別的什麽都問不出來。確定是小映雪了嗎?”


    “嗯。”


    楚玥璃雙手緊握,嘴唇緊抿,眉頭緊皺,就連心也緊縮著。


    雪兒,你去哪裏了?


    而在一座高門宅院之內,此刻正有人身處陰暗之中,隻聽到他陰冷的說道:“真是群廢物,白白浪費本王好不容易得來的珍貴藥物,竟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對付不了!”


    站在他前麵的一個人聞言拱手作揖,道:“王爺不必惱怒,這隻是個意外,畢竟連我們也沒想到她在那種情況下,竟還能有這樣的殺傷力,那些都不過是地痞無賴而已。況且我們這次為了不引起她的懷疑,也沒有派任何自己人前往,不然她就算再有本事,也難以逃出。”


    黑暗中靜默了會兒,突然冷笑一聲,道:“既然被她逃了出來,那這次就算了。你接下去給我死死的盯著那女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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