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季氏有女名芊筱,年方二八,風姿卓越、絕世無雙,當時還是太子的當今大宛皇帝一見傾心,跪請先皇下旨賜婚,極盡寵愛。


    然而季芊筱婚後多年未能有孕,朝中大臣已頗有微詞,唯有太子夫君依然真心相待,所幸她溫良賢德,與太子妃妾相處融洽,從不為難,更甚至將母妃難產而死的長子抱到身邊親身喂養,視如己出。


    幾年後,太子登基,她為後,統禦後宮同時也寵冠後宮,但她依然從不獨占皇上,時刻不忘提醒皇上憐惜後宮中的其他姐妹,雨露均沾。


    一直到二十年前楚玥璃出世,她的寵冠後宮上升到了巔峰,整整八年,皇上沒有寵幸後宮中的其他任何妃子,而楚玥璃更是一出生就被皇上力排眾議,封為太子。


    這樣的獨寵一直維持到十二年前,皇上突然連續寵幸十幾名後宮的妃子美人,再兩年後,皇後薨!


    可是那個十年前就應該已經薨逝的皇後娘娘,此刻卻活生生的站在那裏,身後,還有一個輪廓與她有幾分相似的十來歲小男孩兒。


    當然,前麵的那所有關於這位季皇後的傳說都隻是傳說而已,究竟如何,恐怕也隻有當事人才能知道。畢竟每一天都能發生太多的事情,更何況是以年,甚至是十年為單位的敘事?其中的恩怨情仇,其中的跌宕起伏,若要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說個明白,恐怕連女主角都得好長一段時間從咱家小雪兒變成季皇後。


    盡管以映雪的眼光來看,她與那麽多女人一起共享她的丈夫,實在稱不上是件幸福的事,但若隻是以這個時代的眼光來看,她無疑是極幸運並且榮寵無限,是極幸福的。


    更何況,當年皇上身為太子,她這個太子妃多年沒有身孕卻依然真心不改已是難得,之後有了楚玥璃之後,更是冷落了後宮無數美人整整八年,也足可見皇上對她的一片真心,未必就沒有想過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八年後那突然的大肆寵幸……


    映雪直覺的以為,那定是發生了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十二年前啊,那不正是外公也被牽扯進什麽謀反之事的那一年嗎?雲映雪的母親也是那年病逝的,雲相也是那年廢了正妻,扶本是側室的石郡王府大小姐上位。


    十二年前,似乎發生過許多事情。


    然而不管具體的情況到底如何,至少對此刻的映雪來說,眼前的這個女人是讓她十分不喜歡的。


    她盈盈上前,又盈盈下拜,那一句“見過母後”也是同樣的盈盈出口,所有的動作言語皆都是溫和優雅,似乎是在真心的做著這件事,又似乎顯得那麽漫不經心,不溫不火。


    季芊筱看著她,本該是一派和樂的景象,以她多年的身居高位練就出的銅皮鐵骨,對著這個名副其實的兒媳婦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也不應該是什麽為難的事情,但此刻麵對著映雪,她卻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壓力。


    這壓力來自眼前低眉順眼,正在對著她看似恭順的行禮的兒媳婦身上。


    明明能看到她嘴角含笑,明明看著她躬身行禮,然而從眼前這個身體裏傳遞出來的氣息,卻無比凜然,一點點的如芒刺,看似並不十分鋒利,但卻讓人不敢直麵相對。


    而此刻就站在映雪身後的,正在冷眼看著她的楚玥璃,更是讓季芊筱恍若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讓她不知是受了這禮好,還是不受的好。


    一直被她護在身後的那個孩子,突然伸手輕扯了扯她的衣角,輕聲問道:“母親,他們是什麽人?”


    他話一出口,季芊筱就臉色越白,因為楚玥璃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再次將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她下意識的想要將他塞回到身後,卻突然橫刺裏伸過來一隻手,一下子就將人給從她的背後拉了出來。


    猛然一驚,當即反手就朝著那個已經將她的孩子扯出去一半的身影拍了過去,攻擊到中途才看到那個人竟是蒼映雪,那冰冷的目光,比之楚玥璃竟也不遑多讓。


    她一呆,手上的動作便不由得一緩,然而映雪可沒有半點緩慢,伸手架開了她的攻擊,那抓著那個小孩的手則越發用力,用力的將他從季芊筱的身後拉扯了出來,不管他的驚呼尖叫,隨手就朝身後扔了出去。


    身後,楚玥璃伸手將他給拉了回來,但隻是拉到他的麵前而已。


    “不要!”


    季芊筱大驚失色,就要衝過去,但擋在她麵前的映雪卻紋絲不動,更甚至出手將她越發逼到了角落裏。


    “雖然我現在很不明白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母、後,你當著多年前被你拋棄的孩子的麵,卻對另外一個孩子表現出這麽大的在意,你有沒有覺得你很過分呢?”


    映雪的聲音輕輕軟軟的,並沒什麽凜然相對的感覺,如果她的眼神能再稍微平和一些,不要夾雜著那許多森冷的話。


    而季芊筱聽著她的話,不由一呆,透過映雪的肩膀看向了她身後,楚玥璃正拉著那個赤瀆某王子,在仔細的打量。


    小家夥在掙紮,隻是任他再掙紮,楚玥璃抓著他的手也紋絲不動,如此場景,直看得季芊筱揪心不已,慌忙說道:“璃兒,不要!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有什麽怨恨不滿的,隻管衝著我來,你別傷害他,他還那麽小,什麽都不知道。他自小就身子骨不好,你先放開他好不好?”


    她話沒說完,眼前就突然一花,望向楚玥璃的視線被擋住了。不由一怔,看著擋在她麵前冷凝著她的蒼映雪,她呆了呆,然後雙手捂臉,竟是軟軟的哭倒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雖然我知道現在說再多的對不起恐怕也已經沒有用。當年我拋下你一個人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璃兒,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璃兒,你怨我恨我都好,你要怎麽懲罰我都沒有半句怨言,真的,璃兒,你到底要我怎麽做才好?”


    楚玥璃忽然震了震,終於將視線從那孩子身上移開,而他手中的孩子轉頭見到母親這個模樣,也是掙紮得越發厲害了,並口中叫囂著:“放開我!你這個混賬東西!我一定要告訴父王,讓他殺了你,還有那個該死的女人!”


    他因為激動,而使得原本蒼白的臉色都染上了霞色,而他的這一叫囂,頓時又將楚玥璃的目光給吸引了回去。


    而季芊筱突然猛撲了過去,正好抓住了她孩子亂揮的一隻手,哭著用力搖頭說道:“文兒,不得無禮,怎麽能對哥哥這麽說話?”


    轉身,又扯住了楚玥璃的衣角,說道:“璃兒,有什麽話好好說,你先放開文兒好不好?他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的!”


    楚玥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在那叫文兒的小孩身上點了下,然後一甩手便將他給扔到了旁邊。


    季芊筱滿眼心疼的跟著轉了半圈,但終於還是沒有跟著撲過去,而是繼續坐在那地上,看著楚玥璃哭得傷心。


    楚玥璃眼神似微動了下,隨之臉色也終於一點點的緩和了下來,在她麵前蹲下,看著她輕聲說道:“我一直都想不明白,那呼延絡舸到底有什麽好的,竟讓你不惜大宛帝國皇後的身份地位,不惜拋夫棄子也要跟他在一起。甚至你現在在這赤瀆的王宮裏麵,還隻是個尋常妃子,而當年,父皇曾願意為了你遣散後宮,之後,即便他明知道你離開皇宮,來到了赤瀆,也並沒有怨恨你,甚至為了不讓你背負上更多的罪名,而讓你就這麽輕易的死了。我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想到現在也沒有能夠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現在,你能給我一個答案嗎?”


    季芊筱怔怔的抬頭看著他,眼裏滿是歉疚,拉著他的手說道:“對不起,璃兒。”


    “就在剛才,我已經聽過你說過很多次對不起了,不想再聽,你隻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


    她卻仍然搖頭,淚水便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捧著他的手說道:“璃兒,我的孩子。我知道我不是一個盡責的母親,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從第一次見到他開始,我就忍不住的整顆心也跟著他轉了起來。璃兒,你現在也是有王妃的人,我看得出來,你一定很愛她,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嗎?”


    楚玥璃的神情,再一次的冷了下去,冰封了起來。


    冷冷的看著她,吐出的話字字如堅冰,“你竟然拿我跟你比!”


    “璃兒……”


    楚玥璃猛的將手抽了回來,站起來冷冷的俯視著她,聲音比表情更冷:“你身為大宛的皇後娘娘,深受父皇的寵愛和信任,為你擋下了多少磨難,抗下了多少壓力?而你卻為了一個不過有一麵之緣的男人,而不顧與父皇之間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罔顧他對你的所有寵愛和信任,更罔顧你的身份地位,你季氏全族的身家性命,投敵、叛國,才會造成了十二年前的那場變故。你竟然拿我跟你比?”


    “不,我不是……”


    “閉嘴!”一瞬間,楚玥璃身上散發的氣息鋒利如劍,冷冷的直射向她,又說道,“即便如此,事後父皇都為你將所有的責難全部都阻擋了下來,就是因為不想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我至今仍記得當年父皇在短短的數日內就消瘦了許多,連龍袍朝服都需重新縫製,甚至時常的在朝鳳宮外久久徘徊,卻又不敢進入。因為你,你做了什麽?你竟然對父皇說你願意為那呼延絡舸做任何事,無怨無悔?”


    背在身後的手死死的捏緊,指甲深深刺入到了手心裏,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隻冷冷看著她,喃喃說道:“我當時還小,分不清楚這些事到底有多嚴重,可我始終牢牢的記在心裏。現在我已經明白了,卻又不明白,你身為皇後,身為深得父皇信任的妻子,身為季氏族人,身為大宛的子民,你憑什麽能那麽義正言辭的說出為了呼延絡舸而不惜投敵叛國這樣的話來?而更可笑的是,你竟然還拿我跟你比,你竟敢來跟我相比?”


    季芊筱隨著這些話而止不住的渾身顫抖著,伸手用力抓著胸口的衣襟,哭泣著說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根本就不愛你父皇,當年也是因為聖命難違才會嫁給他的,後來他雖對我很好,我也曾一度以為我愛上他了。可不是,根本就不是,到我遇到呼延絡舸之後我才明白,那隻是因為我感動,我感激他,可我依然不愛他!”


    “就因為不愛,所以你就可以將父皇十八年來對你的好全部無視,並且毫無愧疚的就把他給出賣了?”


    “我沒有……”


    “你都已經通敵叛國了,竟然還敢說沒有?”緩緩的,楚玥璃從腰帶上抽出了他的軟劍,反射著森冷鋒芒的輕的抵壓在了她脖子上,說道,“十二年前,因為你,讓呼延絡舸有機會與九皇叔勾結,意圖害父皇。而十二年後的現在,也因為你,讓呼延絡舸再次與我大宛的王爺勾結,意圖害我。你說,你該不該死?”


    緊貼在脖子上的森冷讓季芊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抬頭卻滿臉茫然的看著他,問道:“璃兒,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發生什麽事了嗎?”


    軟劍往前輕輕一送,頓時刺破了她脖子上嬌嫩的肌膚,惹得她忍不住一顫,但楚玥璃卻視若無睹,眼中的寒冰更是又增了一層,冷聲說道:“楚玥辰與赤瀆勾結,將我的行蹤出賣給了赤瀆,想要殺我,難道你竟然會不知道這件事?”


    她悚然一驚,忙伸手扯著他的衣角,緊張的問道:“怎麽會?璃兒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緊?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這件事!”


    楚玥璃眯了眯眼,再次舉劍將她推得離他遠了些,無視她的所有緊張焦急,突然橫空而來的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能救你和呼延絡舸的兒子?”


    一瞬間,真的隻是一瞬間而已,季芊筱的臉色猛的就頓住了。


    “璃……璃兒……”


    無人看到,楚玥璃因為她的反應,握著劍柄的手忍不住的顫了顫,隨後緩緩眯起眼睛,看著她說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意圖來見我,好讓我答應救你的兒子嗎?聽說,我這半個兄長,還是這世上唯一能救你兒子的人了,用我的血。”


    本一直都隻是安靜的站在旁邊聽著看著的映雪聽到這話,忽然猛的抬起了頭,緊緊的盯上了他,然後微眯起眼,側頭看向了那被點了穴到扔在旁邊,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但卻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也說不出半句話來的赤瀆小王子。


    用血?


    他若敢用傷害自己的方式來救人的話,她首先就扒了他的皮!


    而聽到那話的季芊筱卻猛然間眼睛大亮,也不管還架在脖子上的利劍是否會傷到自己,再次朝楚玥璃靠近,用力抓住了他的衣擺,仰頭看著他說道:“璃兒,璃兒你願意救你弟弟嗎?”


    “我不願意!”


    “璃兒?”


    “你可知道,要救你的兒子需要多少血?”


    “我……我……”


    “你又知不知道,任何一個人,若失去了那麽多血,都會死的。”


    “璃……璃兒……”


    “還是你覺得,隻要能救他就行,我死還是活都沒有什麽關係?”


    “不不……我沒這樣想璃兒,你的也是我的兒子,雖然當初……”


    “夠了!”楚玥璃突然冷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狠狠眯起眼睛才掩起了眼中忍不住流露出的傷神,嘴角緊抿,冷聲說道,“兒子?你怎麽可能還會有我這個兒子?十年前我從京城追出來,有多少次差點死在荒漠裏,隻為了想要能見你一麵,然而最後當我出現在你麵前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你說自你踏出天守城的那一刻開始,就再沒有我這個兒子!你放棄了大宛帝國的皇後尊位,拋棄了寵愛你二十年的丈夫,拋棄了年僅十歲的兒子,隻為了來這個該死的地方當呼延絡舸眾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人!你當時撫著你已懷胎四個月的肚子告訴我,那肚子裏麵的,才是你的孩子,而我,什麽都不是!”


    他的眼睛突然又充滿了紅線,將他的冰封割裂出一道道的縫隙,這一刹那,渾身的氣息暴虐而陰桀,似要毀天滅地,仍尚且不夠。


    “嗤”的一劍刺進了她的肩膀上,讓她不禁痛哼一聲,鮮血迸濺,楚玥璃恍若未聞,繼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呼延絡舸是如何的將我羞辱?我又是如何才活著爬出這個地方?如果不是父皇派出的人及時找到我,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在荒漠中了!你又知不知道當我終於回到京城,遠遠看到天守城城門的時候,甚至連踏入進去的勇氣都沒有?我騙過侍衛逃了出去,之後若又不是遇到雪兒,我也早就已經死了。”


    “兒子?你的那個兒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你現在為了讓我救你和呼延絡舸生的雜種,竟敢說我是你的兒子!”


    又是“嗤”的一聲,劍尖直接穿透了她的肩膀從背後露出了一截。


    季芊筱又是痛哼一聲,身子也不禁搖晃了幾下,但卻依然緊緊抓著楚玥璃的衣擺,滿臉都是淚水,用力的搖頭說著:“對不起,對不起璃兒,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不知道你竟然受了這麽多苦,我……唔!”


    “你怎麽會不知道呢?你真當以為我還是十年前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你會不知道呼延絡舸對我的羞辱?會不知道我放棄了太子之位跑到西北那苦寒之地就隻是為了找赤瀆的麻煩?你會不知道赤瀆十年不犯我大宛邊境,此刻的突然進攻是因為與楚玥辰有勾結,而犯邊的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我?不,應該是為了抓我來救你兒子的命!”


    “璃兒……”


    “季妃娘娘請自重,本王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楚玥璃突然抽回了軟劍,那被帶出的鮮血沾染了身下華美的地毯,他隨意的瞥了一眼,又看向捂著肩膀一臉痛苦之色的季芊筱,說道,“如果你能拿到楚玥辰與赤瀆勾結的證據,並交給我的話,我便答應救你的兒子。”


    “我拒絕!”


    正在季芊筱眼睛微亮,又夾雜著幾分不知真假的傷心難過,想要不知是答應下來還是再討價還價一下的話出口之前,另外一個清靈的聲音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橫插了進來。


    楚玥璃一怔,下一秒映雪就站到了他的身邊,冷聲說道:“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所有物,沒有我的允許,你沒資格做出傷害我所有物的事情,即便那是你自己本身也不行。”


    “雪兒。”


    他呆呆的看著就在眼前的這個人兒,明明她剛才一直就站在旁邊,可不知道為什麽,此刻見到依然有一種突然便開闊了的感覺,眼中的紅絲,那充斥在裏麵瘋狂湧動的暴虐陰桀,也再一次的在她麵前,輕輕的消散了。


    映雪伸手,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卻握了滿手的滑膩,頓時眸色一沉,冷冷的看向季芊筱,說道:“看來似乎也沒有必要再喊你母後了,剛才那一行禮,就當是在對著排位給婆婆請安。我不管你是誰,但敢打我東西的注意,那就誰都不行!你兒子的死活跟我們有什麽關係?憑什麽要我的人犧牲了來相救?”


    她又轉頭,狠狠盯著楚玥璃說道:“要證據不會自己去找嗎?你是沒這個能力還是沒那個本事?若真找不到,難道還不會製造一個嗎?”


    “雪兒……”


    “我知道了,你什麽都不用再解釋。”她又靠近了他一些,輕聲說道,“你猜到了此次赤瀆犯境,楚玥辰與他們的勾結暗算,以及在荒漠中的追殺都與她和這個赤瀆小王子有關,就忍不住心中悲憤跑來興師問罪了。你不用解釋,我都看明白聽明白了。”


    握著她的手用力握緊,頓時有更多的粘稠液體從他手心的傷口中滲透了出來,從兩人的指縫間溢出。


    他是那麽冷靜的一個人,若不是猜到了想要暗算他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他又怎麽會衝動的跑到這裏來?他那麽看重那些下屬,若不是受刺激過度,也斷然不會貿然帶著他們來這個危險的地方,要來,他也會一個人來。


    看他對這裏的一切都那麽熟悉,肯定不止第一次來了。


    表現得再冰冷,曾經受過的傷再嚴重,這終歸還是他的親生母親,不是如映雪對雲相的那種本身就毫無感情,而是在那最純真的年紀裏,真真正正的孺慕敬重了十年的母親,就算被拋棄被傷害,就算將她恨之入骨,又怎麽可能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不在意,他就不會怨恨不會心痛了,也不會衝動的跑到這裏來了。


    所以即便是出手傷她,他也下意識的挑了肩膀這麽個隻會流血卻絕不可能會有性命之憂的位置。


    而同時,她也終於知道了一直以來都想要知道的那件事。


    映雪的眸色沉沉的,黑白異常的分明,分明到了晶瑩剔透都不足以形容的程度,在旁邊搖曳的燈光照過來,卻在她眼中折射出了一片冷光。


    又朝楚玥璃靠近了些,側過身另一隻手環上了他的腰,用力的抱緊,輕聲說道:“傻瓜,我早就說過,我隻是有些好奇而已,並不是一定要知道的。”


    他的手顫了顫,小心的伸出摸上了她的腦袋。


    她睫毛輕扇,又說道:“況且,你跑到這裏來有什麽用?除了再次想起那些不好的記憶,再被狠狠的傷害一次,絕望一次,有什麽意思呢?你難道還能真殺了她不成?不說你是否下得了手,就算你當真下得了手,我又怎麽能忍心讓你背負上弑母的罪名?”


    他放在她腦袋上的手用力了些,唇角緊抿,神色冷酷。


    “所以,我們還是回去吧,璃。”


    他埋首,在她的頭頂,終於輕輕的“嗯”了一聲。


    而這個時候,突然從外麵傳來一陣嘈雜腳步聲,透過門窗看到有火光跳躍,那是有人舉著火把奔走,並迅速的將這裏給包圍了起來。


    楚玥璃猛然抬頭看向了季芊筱,卻見她突然朝被點了穴動彈不得的呼延博文撲了過去將他死死的抱在懷裏,迅速後退,也不知她到底何時怎麽通知的外麵的人。


    一直退到了角落,也與他們的距離足夠遠了,她才站定腳步,看向楚玥璃的眼神,卻是三分歉疚三分懇求還有四分的淒苦。


    “璃兒,求你救救文兒吧,我保證不會傷到性命的,隻要分開一次次取就可以了,璃兒,求你。”


    楚玥璃的眼睛,一下子全紅了!


    映雪死死的抱著他,拚命咬著嘴唇才沒有讓突然就湧上了眼眶的淚水掉落下來,在他耳邊咬牙說道:“璃,我們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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