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張毅和風易欣走出了賭坊,佟姓中年人才緩緩站起,來回走動了幾步,突然喝道:“來人。”


    從黑色的門簾後麵走出了一個青衣人。這人青巾裹麵,看不清模樣,隻能看出兩隻眼睛堅定有神,兩隻太陽穴高高鼓起。


    青衣人抱拳侍立,並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待佟姓中年人的吩咐。


    “你馬上回總部,帶一個口信給大護法知道。”


    佟姓中年人湊到青衣人耳邊,密語了一番。他說的聲音極低,幾乎沒有人能聽清說了些什麽,顯得極為隱秘的樣子。


    青衣人暗暗點頭,然後抱了一下拳,轉身陰入了黑暗之中。他走路無聲無息,如同一隻靈貓。


    佟姓中年人像是了解了一樁心事,一口氣將桌上的殘茶喝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張毅和風易欣走在繁華的街道上,周圍不時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要與張毅搭訕,看得風易欣直皺眉頭。


    “我現在要去見本門的來人,你跟著不方便,不如先去旁邊的客棧等著我,等我辦完了事,再去找你。”張毅對風易欣道。


    “嗯,好。”風易欣點頭。


    兩人從這裏分道揚鑣。張毅先在街頭閑逛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向城外走去。


    樂浪城西郊,有一處破敗的道觀,早已沒有了香火供奉,成為了鳥雀安家的場所。


    今天,這座道觀之中卻來了十五位不速之客。為首的是個青年人,二三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襲修長的紫袍,神態倨傲。


    其餘人都是些藍袍人,散落的站在青年人的四周,小聲的交談著什麽。


    “王師叔,不知張毅師弟什麽時候到?我們都已經等了半天了。”一個藍袍弟子看樣子是有些不耐煩了,焦急的道。


    “急什麽,現在離天黑還早得很呢!”這個青年人正是王鬆,也是這次行動的主事。


    他雙眼看著遠處呈現出黛色的山脈,露出凝思的神情,似乎正有件急迫的事情,等著他去拿主意。


    被王鬆這麽一喝,那名弟子立刻就沒有了脾氣,乖乖站在一旁。他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這位王師叔為何對自己冷眼相待。想起關於王鬆的傳聞,他縮了縮腦袋,不敢再多說話。


    他可是聽說,在上次的門派內亂中,就屬這位王師兄殺人最為狠辣,當初在蒼穹峰韶華殿,不知有多少同門師兄弟慘死在他的手中。


    過了也不知多久,一個白色身影漸漸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來的自然就是張毅,此時他已經將修為壓製到凝氣四層的境界,隻要他不可以釋放出真正的氣息,誰也看不出他的真正修為。


    “弟子拜見師父。”張毅走到王鬆麵前,施了一禮道。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必須表現出做弟子的本份。盡管在心中,張毅一點尊敬的意思都沒有。


    張毅突然眉頭一皺,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王鬆身上的氣息,比以前強大了許多,這是這一次張毅看到王鬆的第一印象。


    “他的修為又進步了。”這對張毅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如果王鬆的修為突破到了築基中期,恐怕他的計劃就要落空了。


    不過幸好,王鬆雖然氣息增強了許多,卻沒有給人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張毅甚至能夠感應的出,他對自己新得到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掌握。


    因為不管有意還是無意,總有一縷靈力從王鬆身邊溢出,消失在虛空之中。這是沒有完全煉化的靈力在緩緩消逝的結果。雖然這個過程不足以讓他實力大損,但至少表明,在使用自己的力量方麵,王鬆似乎做得不是很好。


    王鬆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淡淡地道:“交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弟子已經調查的很清楚,冉大同師兄的死,跟一個叫做拜仙會的組織有極大的關係。”


    “哦,說說看。”王鬆露出聆聽的神色。


    “是。弟子了解到,冉大同師兄在死前一個月,曾經收到過拜仙會的請柬,邀請他一同加入拜仙會,但卻被他一口回絕了。據人們傳言,拜仙會想要的人,隻有兩個下場,第一個就是屈從於其*威之下,第二則是被拜仙會的高手殺掉。”張毅將自己知道的東西講了一遍。


    “哼,一個小小的人間勢力,怎麽可能會是修仙者的對手?”冷笑不止,不屑的神情溢於言表。


    “本來弟子也是不信的,所以才繼續追查了下去。幸虧蒼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被弟子得知,這個拜仙會並不完全是凡人的勢力。其中有一部分人,是名副其實的修仙者。僅弟子見到的修仙者,就有數位之多,而且修為比弟子高的比比皆是。”張毅露出驚懼的表情,仿佛經曆過了什麽凶險,到現在仍心有餘悸的樣子。


    “還有這種事?”王鬆第一次露出感興趣的樣子,目光一閃沉聲問道。


    “弟子絕沒有半點隱瞞。而且據弟子得知,拜仙會是由一個叫九天道人的修仙者所創建,九天道人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築基初期,比弟子高出了不知多少。”


    “哼,這個九天道人是什麽來曆,你可查清楚了?”王鬆厲聲問道。


    “是個散修。”張毅身子一顫,退後了一步道。


    王鬆露出了滿意之色,不知是滿意於自己一聲喝退了張毅,還是滿意於張毅將整件事情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張毅突然跪了下去,說道:“請師父恕罪。”


    王鬆頗感意外,不解的道:“你有什麽罪,我並沒有怪罪於你啊?”


    “弟子假借師父的名義,已經向九天道人發出了邀請,約定雙方見麵,日期暫未定下。九天道人一向神秘,來無影去無蹤,弟子迫不得已才出了此等計策,希望師父饒恕弟子之罪。”


    張毅說得合情合理,雖然顯得有些魯莽,但卻是展現的一片赤誠之心。


    即使王鬆有意用這個借口向張毅發難,此時也不行了。畢竟周圍這麽多師侄輩的弟子看著呢,若是因為這件小事怪罪張毅,未免顯得他度量狹窄。


    於是,他隻是冷冷哼道:“假冒為師的名義,你膽子不小。但念在你一心為了本門的份上,今天就饒了你這次,但絕不能有有下次。”


    張毅連忙答應,心中卻冷笑不已,你如果能夠活著回到太穀門,再說這句話不遲。


    王鬆一揮手,說道:“好啦,我給你五天的時間,確定與九天道人的約定地點和日期。若是到時候辦不成此事,你應該明白有什麽後果。”


    他的話再明顯不過了,隻要張毅一旦沒有約出九天道人,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將張毅斬殺。


    隻是周圍的那些弟子,都不清楚王鬆和張毅勢同水火的關係,以為隻是王鬆在嚇唬張毅而已。


    現在還不是雙方攤牌的時候,所以張毅決定繼續隱忍,回答的越發恭敬起來。兩人暗地裏唇槍舌劍,卻都是點到為止,絕不露出任何破綻。


    王鬆等人仍然寄居在這座破道觀中。對於他們來說,凡人界有著太多的忌諱,實在不甚方便,遠沒有這裏自在,可以隨心所欲。


    張毅卻找了個借口,選擇回到樂浪城。風易欣還在樂浪城中等著他呢!


    接下來的幾天,樂浪城中依舊顯得十分平靜,妓院、賭坊仍然生意興隆,財源滾滾。隻有張毅知道,關係到拜仙會的命運的一場戰鬥,馬上就要開始了。


    而他自己的命運,或許也要隨著這場戰鬥而改變。


    可是到了這裏,他卻發現自己的計劃似乎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


    “既然王鬆已經來了,就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這樣安慰自己。


    不完善的計劃,往往需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但有的時候,隻有冒險才有出路。


    這個險他非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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