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強行突破,張毅相信,自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將這陣法全部清除。難怪這些人會如此恐懼。


    如果枚家就這些陣法的話,的確是徒有虛名。不過,張毅在見識過枚乘的陣法心得之後,從沒有對枚家的陣法產生過輕視的念頭。


    此刻,院子內的聲音同時沉寂了下去,仿佛所有人的屏住了呼吸,打算看張毅的下一步動作。枚家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來人在前麵一處隴水聚合陣前停了大約三個呼吸的時間,就邁步踏了過去。


    他們心中同時升起了一絲嘲諷,心道:“這人果然對陣法知之甚少。隴水聚合陣可是枚家三大陣法之一,就這樣莽莽撞撞的闖進去,豈不是與送死無異。要知道,如果不知道破解之法,結丹期後期修士都未必能出得來。”


    當然,他們這些人根本不知道,張毅本人就是結丹後期的修為。因為他一直都可以收斂著氣息,令那些人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而且,就算張毅放出氣息,那些人也一樣查探不出他的真實實力。


    枚府中人,修為最高的才不過結丹初期,其他的大都是築基期左右。當然,在後院裏麵,還有一些凝氣期的小輩族人,看上去像是隨時準備撤離的。隻是出於某種顧忌,一直沒有如願而已。


    眼看著張毅進入隴水聚合陣一刻鍾後,那陣法逐漸收攏,周圍的靈氣開始瘋狂的朝裏麵聚集。


    枚家的人眼中都閃動著激動的火花。他們知道,這就是隴水聚合陣發動的征兆,此陣若是在巔峰時期,甚至有屠神滅仙的威力。但現在這陣因為缺少了許多必備之物,所能發揮的威力實在有限,但卻足以令枚家上下都對此陣報以極大的信心了。


    緊接著,陣內傳來滾雷之聲,裏麵的雲霧此起彼伏,像是一頭猛獸一般,看上去極是駭人。


    “雲二叔,隴水聚合陣能困住那姓張的麽?這陣法雖然是由上代家族布置的,但卻並不完全,我還是有一點擔心哪!”一名長得眉清目秀,看上去與枚乘倒是有幾分相似的枚家子弟,略顯擔心的問道。


    在他旁邊,負手而立的是一個中年人,看上去有四十餘歲的樣子,胡須修剪的非常整齊。


    這人就是枚家如今修為最高的修士,單名一個雲字。論起陣法上的造詣來,就算是當代家族,與此人相比也大有不如。


    枚雲輕吐口濁氣,淡然道:“若是這人不走進隴水聚合陣,我還沒有把握。不過,他既然敢於托大,那就真的是自尋死路了。哼,這人很快就要體會到,小看我枚家陣法的後果了。別說小小的張陵郡,就算是當年的鏡州,也沒有人敢小瞧我們枚家。”


    說到這裏,枚雲生出一股強大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已經掌握在了手掌之中。


    “雲二叔說的不錯。我枚家能有今日的地位,也不是徒有虛名的。隻不過,當年鬼靈州鬼修攻打鏡州,令本門損失慘重。就連本門的藏陣閣,都被毀去了大半,許多厲害陣法,被鬼修得了去。以致於……”那名枚家子弟回想起往事,不僅一陣唏噓。


    枚雲顯然也被他觸及到了痛處,雙目一下子變得通紅起來,恨聲道:“三泉室,我枚家與你誓不兩立。以後,枚家的每一代家主都不能忘記這段仇恨,要時刻記著,我們枚家的陣法精髓全被三泉室的人搶掠了過去。但有機會,一定要從他們手中搶到這些陣法,重現枚家往日的輝煌。”


    “侄兒一定謹記雲二叔的教誨。”那名枚家子弟緊了緊拳頭,重重的說道。


    他的話音尚未落下,那隴水聚合陣內居然出現了“嘩嘩”的水流聲,像是有一條溪水,從高山的縫隙中流出來一般。


    枚雲一怔,揮手打斷了那名枚家子弟的話,屏氣凝神的看了起來。隻見那陣法之中,突然出現了數道青芒,分不清是什麽東西,像是一道道火焰般,在陣法之中四處亂竄,仿佛有幾個小孩,手執火把相互捉鬧玩耍一般。


    枚雲等枚家中,一些對此陣略有了解的人,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們不知道,這陣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卻知道,這些青色的光芒,一定那名自稱張毅的修士所為。


    原來,到了現在對方居然還沒有放棄,而且還有還手之力,這種情況倒是大出他們的所料。


    於是,眾人開始暗自揣摩起來,究竟這些光芒有何用處。


    但很快,隨著那陣法中一聲悶喝,整個陣法中頓時爆發出一團刺目耀眼的青光,將所有人照的睜不開眼睛。


    正在凝神望向陣法的眾人,不由得眼睛一痛,一陣眼花繚亂。他們紛紛大驚失色,連忙閉起雙目。


    但這些人心裏同時一驚,警覺性陡然提高了許多,猛然間靈力湧入清明穴,將不適的感覺驅逐的一幹二淨,這才睜開了眼睛。


    結果,他們一個個麵露驚訝之色。


    因為才這片刻的功夫,那隴水聚合陣居然再次恢複了正常,那些四處攢射的青芒,也都消失不見,仿佛一切都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


    枚雲看著這一切,眉頭大皺,眼中精芒不斷的閃動著,似乎還在苦苦思索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


    而他背後的那名枚家子弟,則露出不屑的樣子。


    其他還有枚家的幾人,麵色變得古怪了起來,相互對望幾眼,像是在交流著彼此的看法。


    一時間,枚府內居然再無一人說話。


    詭異的寂靜,在眾人心中蔓延,令他們不寒而栗。


    突然,枚雲瞳孔陡然睜大,一副不可思議的看著不遠處,眼中流露出迷惑與驚恐之色,連一雙大手都不住的發著顫抖。


    因為在他麵前,原本應該被困在隴水聚合陣中的張毅,竟然活生生的出現了。而且,他臉上還帶著若隱若現的玩味的笑容。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從隴水聚合陣中脫身的,更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這裏。


    那些反應過來的枚家弟子,齊齊驚呼了起來,慌忙從遠處趕來,準備祭出法器,與這人廝殺。


    但枚雲卻苦笑一聲,搖頭道:“道友果然不凡,居然能這麽輕易的從本門大陣中脫身,我枚家敗了。隻可惜,綿延了千年的枚家,最後卻毀在了我們這一輩人身上,想起來真是不甘心啊!”


    那些枚家子弟,聽到家族中修為最高的長者都這般說法,一個個也都停下了腳步,露出悲戚的樣子。


    整個枚府,頓時被一股哀愁之氣彌漫開來。


    張毅牽緊了王道一的小手,又不慌不忙的整理了一下道袍,這才正色道:“其實,你枚家並沒有敗。隻是因為這陣法缺失了關鍵的部分,而我又對此陣極其熟悉,才僥幸能夠破陣而出。若是你們能夠將此陣補全,恐怕就算是我,也要被困上數日了。”


    “你對此陣極其熟悉?難道你是鬼靈州的鬼修?好好,當年你們將本門的大部分陣法精髓,都一掠而去。想不到今天,竟然又找上我枚家。這樣也好,我枚家子弟,就算今日全部覆滅,也要與你決一生死,以報當年之仇。”枚雲說話間,已經從腰間拿出了數道藍汪汪的小旗。


    這些小旗,每一麵上都有著一種異獸的圖案,看上去威風凜凜,栩栩如生的樣子。仿佛隻要輕輕一晃,那些異獸就能從陣旗上竄出,凶猛的撲上來與人撕咬一番。


    張毅眼睛一眯,說道:“靈獸成陣?想不到這種陣旗,居然在你手裏。當年我也是僅聞其名,不見其實。”


    “咦,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連我枚家的靈獸成陣都知道。”那枚雲的確有些吃驚了,眼神不斷的在張毅身上打量著。


    他很快發現,從對方的氣度上判斷,這人絕不是鬼修。難道是自己判斷錯了?他臉上陰晴不定起來。


    枚家的築基期以上的高手,都已經圍攏了過來,將張毅困在了中間。細細一數,足有二十多人的樣子。


    這股實力,根本沒法與修仙界的名門大派相比,隻能算是一個三流的門派。


    張毅站在這些人中間,淩然不懼,手中在腰間的儲物褡褳上輕輕一抹,一道光芒閃過,很快出現了一枚玉牌。


    他看了不看,直接拋給那枚雲,說道:“這是我的一位故人,托付我的令牌,讓我交予枚家家主。”


    那枚雲心頭雖然疑惑,但還是袖袍一拂,將那玉牌卷了起來,拿在手中掃過,頓時臉色微變。


    “雲二叔,那是什麽東西?”一個枚家子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壯著膽子問道。


    枚雲輕瞄了那子弟一眼,卻沒有出言解釋,而是一臉凝重的將玉牌交給旁邊的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說道:“請家主看一下,這玉牌可真是我枚家之物?”


    那人正是枚家的當代家主,築基後期的修為。根據枚家的族規,家主一旦突破結丹期,就會自動卸職,將家主之位傳給下一代子弟。而他們則會將全部精力都用在修煉和研究陣法之上。


    那男子接過令牌,神識在上麵掃過,臉色也是一變,點頭道:“這玉牌的確是我枚家之物。這裏麵有曆代家主獨有的精神烙印,是無法作假的。而且,根據這上麵的描述,此玉牌乃是出自一名叫做枚乘的枚家子弟。隻是,這人我卻沒有一點印象。”


    枚家的其他人聞言,麵麵相覷。連家主都沒有聽過的人,他們這些人自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其實說起來,這也在情理之中。那枚乘居然冒著偌大的風險,進入謞風穀,其當時在枚家的地位,必定不會太高。試想,誰家會派真正的核心弟子,進入那樣危險的一個地方呢?而且,他又離開枚家百年之久,中間枚家發生了一連串變故,死去的弟子無數,誰又會記得他這樣一個小人物呢?


    倒是枚雲,露出回憶的樣子。他如今已經一百三十餘歲了,倒是隱約記得,的確是曾有個枚乘,隻是印象實在太過模糊,一時間無法記憶起來。


    枚家家主在確認了玉牌的真偽之後,對張毅的態度也改變了一些,拱手說道:“在下現任枚家家主枚振興,剛才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前輩莫怪。”


    張毅點頭,淡然道:“怪罪倒不至於。當年我與枚乘道友相交深厚,這點肚量我還是有的。”


    那枚家家主枚振興略帶歉意的繼續道:“請前輩見諒。這令牌雖然是真的,但我們仍不敢輕易相信前輩的話。不知前輩可有什麽其他的東西,可以證明你與這枚乘,確實是莫逆之交?”


    的確,一枚令牌,想要得到的話實在容易的很。一些實力強大的修士,完全可以將持有令牌的人滅殺掉,直接將令牌奪過來。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也怪不得這枚振興會如此小心。


    張毅明白,若是不拿出一點能令他們信服的東西,怕是無法讓這些枚家的人安心了。他雖然與這群人沒有多少糾葛,但他身上的大部分陣法,都是出自枚乘之手,心中一直對枚乘存了幾分感激之情。


    這也是他可以一再容忍枚家的咄咄相*,而沒有大出辣手的原因。


    “好吧,反正那件東西,我原本就是受了枚乘所托,要交給你們的,現在提前拿出來,也沒有什麽。”說著,張毅再次從身上拿出一個墨綠色的玉簡,手掌在上麵輕輕拂過,抹去了上麵的一些小禁製,這才將它交到了枚振興的手中。


    那枚振興原本還有些疑惑不解,不知區區一枚玉簡,張毅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設下禁製。


    但當他掃過一眼裏麵記載的內容時,立刻就激動的無法自製,以他修煉了這麽多年的心境,都無法做到從容麵對。


    枚家的其他弟子,一個個頓時都緊張了起來。他們不知道家主究竟看到了什麽,竟然會如此失態。萬一是什麽不利於枚家的壞消息,對於枚家來說,豈不是雪上加霜?這些人心中忐忑不安,看向張毅的眼神也異常複雜起來。


    張毅神色不變,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一般,超然物外。


    過了片刻,枚振興又將玉簡交給枚雲過目一遍。那枚雲畢竟有了準備,接過來看過之後,眼中爆發出一團精芒,稍放既收。接著,他不顧那些枚家弟子不解的眼光,朝張毅深施一禮:“剛才在下迂腐,竟然錯過了道友,實在是慚愧。更想不到的是,道友非但沒有責怪,還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予枚家,實在是令在下感到無地自容。請受我枚雲一拜。”


    見枚雲如此,那枚振興也二話不說,同樣朝張毅施禮。這一下,可把枚家的那些弟子鎮住了。


    要知道,就算是張陵郡第一大家家主來到枚府,也不曾受到過這樣的待遇。這人究竟給了自家家主什麽東西,竟然令他們二人前後態度相差這麽大,不僅前嫌盡釋,而且還好像對對方感恩戴德似地。


    若非枚家一向家規嚴苛,那些年輕的弟子,怕是會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說不來吧!


    張毅道袍鼓蕩,憑空產生一股無形之力,將二人托了起來,口中平淡的說道:“這東西本就是出自枚乘之手,我交還你們枚家,不過是了卻了故人的一個心願而已,沒什麽好謝的。不過,我那故人,希望能將自己的牌位,擺進枚家祠堂。這個要求不知家主可否應允?這可是我那故人的最後一個心願了。”


    張毅這話剛出,就引來了枚家其他弟子的一陣怒視。他們心道,這家夥也太過得寸進尺了吧?我枚家的事情,何曾用得著一個外人插手?這枚家祠堂,可不是誰都可以進的。一般除了嫡係子弟外,隻有那些對枚家有著極大貢獻的人,才能夠在死後進入祠堂正殿,這樣的規矩,可以說從枚家祖輩算起,都不曾破過。


    那枚乘對枚家能有什麽貢獻?難道就憑對方的一句話,一個心願,就要入主枚家祠堂麽?這未免太過兒戲了。


    正當眾人以為枚家家主會毫不猶豫的拒絕的時候,卻聽到枚振興語氣激昂的說道:“就算前輩不說,枚乘列入本族祠堂,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個前輩盡管放心好了。相信族內的其他長老,在了解了枚乘的貢獻之後,也不會反對的。隻是,在下心中還有一些疑惑,還想向前輩討教。不如前輩到本族正堂一敘,也好讓在下略盡地主之誼。”


    張毅微微一笑,也不推辭:“如此,那就叨擾了。”


    說著,那枚雲已經率先帶著張毅朝裏麵走去,而枚家家主招過來幾名核心弟子,吩咐了一番之後,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些枚家的人,一個個雖然都是大惑不解,但也知道張毅此刻已經不再是敵人,而成了枚家的座上嘉賓,隻好收起了各自的法器,相互交頭接耳的議論了起來。不過也有幾人,闖入了隴水聚合陣中,想要看看那陣勢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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