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的話,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同。他們很清楚丁府在張陵郡的地位,幾乎是魁首般的存在。


    若說哪個門派有能力滅掉丁府,打死他們都無人相信。除非對方真有元嬰期的老怪,親自前來。但這樣的高階修士,豈是這麽容易就會出手的?而且,也沒聽說過枚家與這種人物有什麽瓜葛。


    “咳咳,諸位不要匆忙下結論。此事雖然實屬蹊蹺,不能深信。不過,既然對方這麽大口氣,我們也不能不防。以我看來,我們不如早作一些準備,開啟丁府大陣,以保證我們立於不敗之地。這樣一來,就算對方真是什麽修為通天的人物,我們也好從容應付。”其中一個額頭前凸,長相非常怪異的老者沉聲說道。


    他這話剛出,就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


    “丁四平,想不到你越活越回去了。照你這樣說,以後我丁家但凡收到這麽的玉簡,都要開啟大陣?先不說開啟大陣要話費無數晶石,單說這事情,十有**是空穴來風,若是傳揚出去,我丁府上下竟被一枚玉簡弄得人心惶惶,以後還如何在張陵郡的修仙界立足?”


    “是啊,我丁家數百年,何曾向任何人低頭?我就不信,對方真有滅我丁府上下的實力。”


    “四平大伯,你雖然是我的長輩,但這種卻不能得到侄兒的認同。不過,隻要老祖宗下了什麽決定,侄兒都會嚴格執行,絕不懈怠。”


    ……


    顯然,丁府這些人,都對玉簡中的內容有些輕視了。


    “好啦,有什麽事情,不能心平氣和的交談,偏要這樣咋咋呼呼,成何體統?像你們這樣,就算說到天亮,也討論不出什麽結果。”那丁家老祖丁天南見此,麵容十分不悅,冷喝一聲。


    丁家老祖在丁府的地位極高,長久的積威之下,立刻令其他人不敢多言。原本吵嚷不休的暗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丁家老祖,等待著他的訓話。


    那丁家老祖將下麵各人的表現盡收眼底,皺了一下眉頭,這才和顏悅色的說道:“在場人中,唯有四平見解與眾不同,我倒想聽聽你的看法。”


    “是,老祖宗。”那丁四平不敢怠慢,連忙站起來道,“我之所以這樣說,也是出於謹慎起見。試想,我們丁家在張陵郡是何等的地位,平常又有誰敢誇下這樣的海口?所以我推算,發出玉簡之人,隻有兩種可能。其一,此人純粹是出於嫉妒我丁家的勢力,做出這種無厘頭的事情;其二,這人真是有什麽憑仗,正如玉簡上所說,要對我丁家痛下殺手。”


    “噢,那你以為,那一種可能更接近事實?”那丁天南不動聲色,繼續問道。


    丁四平沒有立刻回答老祖的話,而是反問道:“請問老祖宗,這玉簡是從何處得到的?”


    丁天南想也不想,就回道:“這是一名丁家子弟外出巡視,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塞到了胸口中。直到這弟子巡視完畢,進行交接的時候,才被其他人發現。從頭到尾,那弟子都沒有一點察覺。”


    “這弟子是何修為?”丁四平再次問道。


    “凝氣八層。”丁天南麵不改色。


    但這話聽到其他人耳中,卻如同霹靂一般,一個個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一個凝氣八層的子弟,在他們族內,已經可以做上外門執事了。若是被人殺掉,或許他們還不會這麽驚訝,但想要悄無聲息的將東西放入他的身上,又不讓他察覺,這種難度,可不是普通的結丹期修士可以做到的。


    這個時候,整個丁府長老才開始重視了起來。他們也終於明白,丁家老祖為何獨獨讓丁四平說話了。


    此事絕非空穴來風。


    “如今,我已經有十成把握,可以斷定這事是真的了。老祖宗,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我丁家正麵臨著一場生死危機,不能不防。”那丁四平突然跪在了地上,言真意切的懇求道。


    所有人都是心頭大震,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們雖然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麽來頭。但此人修為絕對不低,甚至有著滅殺丁家滿門的絕對自信。


    否則,又怎麽會提前向他們傳音,引起眾人的警覺呢?


    沒有人再敢嘲笑丁四平,整個密室中除了粗重的喘息聲外,顯得格外靜謐,落針可聞。


    許久,丁家老祖才緩緩說道:“你們可還有其他意見?”


    那些原本顯得有些不屑的人,都是老臉一紅,垂下了頭。他們隱約猜到,自己可能真的估算錯誤了。


    許多都無人再答話。


    丁天南這才說道:“你們平日裏一個個自以為高高在上,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全都是井底之蛙。天下之大,豈是你們能想象的。就算丁家在張陵郡可以獨霸一方,但在像昆州、汝南郡等地,卻也不過是個二流門派而已。”


    下麵的人見丁天南發怒,一個個都不敢再發狂,連忙說道:“謹遵老祖宗教誨。”


    丁天南見經過自己的一番敲打,起到了滿意的效果,這才神色稍霽,說道:“四平,立刻發動丁府大陣,以備不時之需。還有,通知丁府上下,拋棄手上的一切,進入戰備狀態。不過,這隻是丁府內部的事情,不要傳揚出去。我所要做的,就是外鬆內緊。”


    那丁四平沉聲說道:“是,請老祖宗放心,我這就去做。”


    一刻鍾之後,前來丁府道賀的眾人,都得到了一個消息:由於丁家突然發生了一些變故,慶賀的事情暫時取消,請客人各自回府。等此間事情一了,丁府會專門派人,向各派表達歉意。


    這消息實在模糊不清,連具體什麽原因都沒有講清楚,頓時令前來倒吸的賓客紛紛猜測起來。


    不過,既然丁府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們也沒有理由再待在這裏了。隻有一些與丁府相交深厚的宗門或家族,留了下來,打算弄清楚這次事情的真實情況。他們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一定發生了什麽重大的事情。


    這些人都聚集在丁府的會客廳內,細細一數,一共有十餘人的樣子,那名蒼鬱宗的蕭長老赫然在列,正與另一名紫袍修士低聲交談著什麽。


    這紫袍修士也是大有來曆。他是張陵郡第一大宗門宛丘門的長老之一,而且此人在宛丘門的地位也不低。


    “哈哈,前幾日才聽說蕭兄在閉關,沒想到這麽快就出來了,今日一見,蕭兄功法似乎又有所精進啊,真是可喜可賀。”那紫袍修為微眯著雙眼,臉上雖然滿是笑意,但眼神卻冰冷異常。


    這也難怪。最近五十多年,蒼鬱宗為了與宛丘門爭奪張陵郡第一宗門的稱號,暗地裏不知經過了多少場廝殺,兩派的關係早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尤其是現在,為了能爭取到丁府相幫自己一方,兩派都是竭盡全力拉攏丁家。


    任誰都能聽出,那紫袍修士語氣中的嘲諷之意。


    蕭長老心中冷笑,不動聲色的到:“萬兄你也不錯,早已在六十年前,就已經突破了結丹初期,可謂是功力深厚。就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夠再次進階,到時候在下一定親自上門道賀。唉,隻可惜我陽壽有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嘍。”


    “嘿嘿,蕭兄還是像以前那般言語刻薄啊。不過,我這次來,可不是與你鬥嘴的。你一向與丁府走得親近,可曾得到什麽風聲?這次丁府突然宣布取消慶賀儀式,又未講明原因,其中恐怕事有蹊蹺啊。”宛丘門萬長老沉聲說道。


    “哼,連神通廣大的萬兄你都得不到半點消息,我又能知道什麽?以我來看,我們還是靜待其變吧。”那蕭長老似乎不願與姓萬的多做交談,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就閉口不言,反而合上雙目,養起神來。


    萬長老冷哼一聲,也不再說話,隻是背負著雙手,眼睛盯著大廳正上方的一幅《秋風落葉圖》,觀賞了起來。


    從外麵從來一陣迅疾的腳步聲,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眾人的注視下,一身青衣的丁四平帶著兩個道童,走了進來。


    其他人立刻與他見禮,想要寒暄幾句,以增進彼此的感情。但看丁四平的樣子,顯然沒有這麽大的耐心。


    他剛踏進來,就開門見山的說道:“諸位道友,你們都是與丁家相交莫逆之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實話告訴諸位,這一次的事情,是出於有人揚言要在今日丁府鬧事,老祖宗這才匆匆下了取消慶賀儀式的決定。今日丁府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之外的事情,若是有道友還有其他事情,就盡管回去。當然,道友們若是還念在與丁府的情分上,留下來的,我們丁家必有重謝。”


    幾大門派的人相互對望一眼,都有些發怔。誰能想到,丁四平進來之後,居然說出這樣驚人的話。


    這分明是要他們擺明立場,究竟是站在丁府這一邊,還是……站在丁府的對立麵。難道丁府想要一統張陵郡修仙界不成?這個想法也未免太瘋狂了。多少年來,修仙界雖然爭鬥不休,但也沒有一個人想著要統一修仙界。


    因為每個人的求道之路都各不相同,無法用統一的標準,各憑本心。統一修仙界的話,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好處,反而會受到無數的阻力。


    就算是蒼鬱宗和宛丘門的二位長老,心中都微微有些怒氣。


    丁府的確勢大,但比起這兩派來,也強不了多少。他們怎麽會甘心讓對方一門獨大?


    丁四平將眾人的臉色都收到了眼中,暗暗叫苦,他本意隻是想借助這些門派的力量,幫丁家渡過難關,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可是因為自己太著急,話語中反而容易產生歧義,令這些人以為自己有其他用意。


    若是不將這事解釋清楚,怕那些門派會聯合起來對付丁家吧?


    丁四平臉色一整,解釋道:“可能大家對我剛才的話有所誤會。在下其實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要請諸位幫個忙而已。當然,若是諸位實在不願,也絕不勉強。”


    他雖然這樣解釋,但眾人心中已經存了芥蒂,大部分人都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丁府。


    剩下的也不過隻有兩三個人而已。其中,蒼鬱宗的蕭長老也留了下來。其實,他是想走的,但想起這次宗主對自己的囑托,一定要將丁府拉攏到自己這一邊,而這又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這才勉為其難的留了下來。


    “不好了,平長老,您快出去看看。”一個弟子匆忙從外麵闖了進來,臉上不知道是震驚還是慌張。


    “站住,慌慌張張的,成什麽體統。我丁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規矩了?”丁四平一陣惱怒,嗬斥道。


    那弟子嚇得一個哆嗦,趴在地上道:“回平長老,是……是外麵出事了。請您務必去一趟。”


    “外麵?哼,走。我倒要看看,在我丁府上,就竟能發生什麽大事。”那丁四平怒哼一聲,當先向前走去。


    其他人也立刻跟上。他們心中都十分好奇,究竟這丁府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眾人來到大院,抬頭朝大廳的房頂上看去,頓時驚呆了。


    隻見上麵居然出現了兩人。其中一個隻有不到三十歲,一身藍袍,盤膝坐在翠瓦之上口中正默念著什麽,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


    而另外一人則顯得十分高大,披著一件碩大的黑色大氅,就站在那人旁邊,一副護法的模樣。


    “丁兄,這人是你丁府的哪位長老吧?”蕭長老有些無語的問道。


    “不。我丁府絕不可能有這兩人。他們應該是自己闖進來的。好厲害的人,竟然能在無聲無息中出現在我丁府之內,而且一直都沒能讓人發現。恐怕,這二人就是我丁府這次要麵臨的麻煩了。”


    丁四平麵如寒霜,剛才神識從這二人身上掃過,卻駭然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探知盤坐的那名男子的修為。


    而站著的那個黑色大氅漢子,居然是結丹後期的實力。而且,從他身上產生的陣陣煞氣,令他都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這二人麵生的很,是如何混入丁府的?”


    “是啊,丁府的大陣都已經開啟。這大陣,據說乃是耗費了丁府數代人的精力,不斷的修補才形成了如今的威力。據說,連元嬰期的修士,在麵對陣法的時候都要忌憚三分,這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的就進來,恐怕還是丁家放進來的吧?”


    “那他現在正在做什麽?像是在祭煉什麽東西的樣子。”


    “哼,他就算修為再高,也不過一個人而已。丁天南前輩也是結丹後期,應該不會懼他。再加上丁家的底蘊,對付這兩人簡單的很。”


    “不錯。這件事情還得由丁家人解決。我們不過是些外人,實在不方便插手。”


    ……


    原本已經打算幫助丁家的這些人,當見到來人的實力之後,頓時打起了退堂鼓。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的神識何等龐大,早就將丁府上下都籠罩了起來。可是這二人卻能避過所有人的神識,出現在這裏,可見他們的實力絕對遠超過這裏的每一個人。


    他們雖然自負,但卻沒有愚蠢到以卵擊石的地步。既然是丁府惹到了二人,就交給丁府來解決吧,跟他們又有什麽關係。至於剛才答應下來的事情,紅口白牙的,也沒有什麽證據,他們一起否認的話,相信丁府也拿他們沒辦法。


    丁四平聽到這些人若無其事的交談,心中大恨。可是如今對頭已經找上門來了,必須得應付。


    “來人,立刻請老祖宗過來,就說那人已經到了。”丁四平冷靜的吩咐了下去。


    果然,很快就有兩名道童匆匆離去,通知了下去。而這個時候,那些名門大派中人,再次以某種理由匆匆離開了丁府,眨眼間已經消失不見。這些人都不是傻子,知道丁府惹上了麻煩,自己門派可不願參與到這些紛爭之中。


    那房頂上的兩人,任由那些人離開,連眼睛都不曾動一下。似乎那些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地。


    很快,一排排丁家的精銳弟子,在數名結丹期長老的帶領下,將二人圍了起來。但他們卻沒有立即動手,而是等待了起來。


    “哈哈,有貴客來我丁府,老夫有失遠迎,恕罪恕罪。”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某個房間內傳來,接著眾人眼前一花,就發現丁家老祖已經站在了眾人的中間,滿臉和善的對著那二人說道。


    他如同是見到了久別的故人一般,語氣中說不出的輕鬆與愜意。若是不知內情的人,定會以為他們以前相熟。


    那二人如同沒聽到一般,全副身心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對一切都不聞不問。秋風吹得他們的衣衫獵獵作響。


    那丁家老祖臉上沒有絲毫尷尬之色。作為活了數百年的老怪物,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雖然這二人的修為極高,但他卻未必就怕了。因為這是在丁府,丁家的陣法在張陵郡,可是無人能及。


    在他看來,這二人應該是隨著那些賓客混入了丁府,然後隱身在丁府某處,直到眾人走了之後,才悄然飛到房頂,用來起到霍亂人心的目的。


    “這枚玉簡,應該是出自二位之手吧。不知我丁家在哪裏得罪了二位,老夫先在這裏賠罪了。不知我們能否化幹戈為玉帛,握手言和?”丁家老祖沉聲說道。


    他這話說完後,那房上二人終於有了反應。隻見盤膝坐著的那人眼皮一搭,淡漠的說道:“今日,丁府滅門。”


    語氣雖然平靜,但卻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丁府上下頓時都憤怒了起來,自家老祖如此好言相向,對方非但不領情,還敢口出狂言,但凡有一點血腥的人,都忍不住想要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好好,老夫倒要看看,道友究竟有何本事,敢誇下這樣的海口。丁府上下聽好了,立刻對二人攻擊,格殺勿論。”丁家老祖也終於怒了,大袖一揮,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幡,輕輕一抖,那小幡立刻就漲大了起來。


    丁府的其他弟子,也都忍不住了,紛紛祭出了各種法器,對著房頂上的二人投擲了過去。


    一時間,整個天空光芒大放,大廳被五顏六色的靈氣所充斥。


    房頂上的那人,仍舊沒有動彈,而是突然一甩袖袍,無數的靈劍脫袖而出,對著那些飛馳而來的法器迎了上去。


    頓時,幾乎每一件法器,都對上了一把飛劍,各種碰撞之音相繼響起,震耳欲聾。大廳被巨大的震動聲一陣顫動。


    “好強大的劍陣。”


    丁家老祖心頭駭然,他雖然見多識廣,可是這種同時控製成百上千把的功法,卻是第一次遇到。


    更可怖的是,那些飛劍居然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四化為八……仿佛無窮無盡的樣子,丁府頓時被劍陣所籠罩,連丁府外麵的護族大陣,都絕對沒有這樣的威力。丁家的每個人,都感到心底發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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