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莪術的身體恢複速度極快,這一點大家都有目共睹,但那樣嚴重的傷勢隻用了一天便恢複完全,還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青霜的右耳還包著紗布,隻是縫合一隻耳朵的傷口,一天都不可能愈合,這個連戊等都不是的北境新生竟然在脊椎骨傷到的前提下活蹦亂跳,已經開始在醫院的操場裏開始了今天早上的拉力長跑。


    “後生可畏啊,不是嗎?”


    玄青叼著點燃的香煙,撐著腰看著樓下的魏莪術,他已經跑了第九個一千米了,速度卻沒有絲毫減慢的跡象。


    兩個丙等在這裏,他們對於魂壓的感受極為細膩,他們能感受到魏莪術沒有動用絲毫的魂壓輔助,他隻靠肉體在奔跑。


    “說的老氣橫秋的,好像個老頭一樣。”


    青霜的劍放在手邊,他穿著病號服這樣微笑著還嘴。


    一天之後,徹底恢複的魏莪術收到了後勤組送來的包裹,裏麵包含了他在安全屋留下的工作台,還有留在現場的那兩把手術刀。


    至於楔子,早就隨著結界一起被破壞的不像樣子,高濃度秘銀都被活生生的撕爛,足以看出當時的兵解仙有多恐怖,上麵作為證物直接回收了。


    魏莪術在玄青的指導下,登錄各種保密的網頁,填寫各種事件報告,硬生生的耗去了大半天。


    “嗯,還有交通部的一些詢問,對,在這裏放上電子簽名就行....”


    玄青搖著頭,一邊指導魏莪術,一邊自己也沒閑著,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打如飛。


    他在室內沒穿日常的那件長黑風衣,隻穿了裏麵的白襯衫,挽起袖口,一邊撓頭完成書麵工作,一邊歎氣。


    “書麵工作一大堆,真的煩.....搞得我們像做了壞事一樣。”


    他的黑風衣和那把法劍一起掛在這個屋子裏的衣架上,隸屬於執行局不需要這麽多繁文縟節的青霜在一旁喝茶看報紙。


    “感覺和我想象的,鎮壓異常,有點不太一樣....”


    魏莪術也頗為無奈,過完了最後一個報告提交頁,歎了口氣。


    “因為這不算什麽大事件,所以才會有這麽多的文書後續。”


    一直喝茶讀報的青霜接過了話,他一直表現得很文靜淡然,完全不像是傳說中殺力驚人的劍者。


    “在現在這個大君不斷暴動的時期,一個兵解仙或許確實進不了上麵的法眼....”


    “而且詳細的文書報告有利於接下來的後勤保障,也可以為其他鎮異常者提出預警,還算是有些意義。”


    “最關鍵的是報銷啊,報銷!”


    玄青又點了一根煙。


    “重建受災地,輿論管控,還有傷亡撫恤,都是一筆筆真金白銀,各國都需要我們出具具體的文書才肯批款。”


    魏莪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這件事件最後被評為乙等級的異常災害,與此同時魏莪術也得到了兩名丙等鎮異常者的高評價,得到了十一項滿分。


    他本人很難因此開心起來,但也能說服自己不一直沉溺在悲傷之中。


    在他的請求下,李子馨的那張夕陽的水彩畫得以保存,被他珍重的疊了起來,放在一個防水的密封文件夾中,其餘遺物則歸還家屬。


    那些校園霸淩的學生,在魏莪術的證詞中,無疑是極為負麵,經過中樞係統的判定,他們的行為極大的刺激了受害者與異常的精神狀態,所以予以相對的懲罰措施,比如集體留級,再比如取消藝術生加分資格。


    聽起來尚可,但魏莪術知道,這一切還是不公平的,但這已經是中樞能為她破格去做到的最大爭取,因為原則上鎮異常者體係不允許直接幹涉常人社會。


    【夕陽——四劍兵解仙】異常事件結束後,第三天。


    北境,後山。


    說是後山,實際上包含了極為廣袤的地區,這裏的建築痕跡極少。


    如果非要歸類的話,這裏其實屬於【靈樞】的管轄區域。


    魏莪術被玄青帶領,兩人走在校園裏,一直抵達此處。


    從山下到這裏,要走幾千個台階,等兩人走到之後發現這麽鄭重其事的後山靈樞係統裏,隻有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坪。


    這草坪極其廣闊,被打理的極好,草色鮮嫩碧綠,微風吹來,上麵掛著露水的草坪為風添加了點點清新之意,茂盛的嫩綠草坪隨風而動,就像是綠色的海浪。


    沒有任何標誌,沒有任何的路碑,隻是有著這樣廣闊的草坪,一望無際,沁人心脾。


    白色的墓碑,佇立在這草坪之上。


    一個,十個,百個,千個——


    最為簡約,最為純潔的白色墓碑,每一個都極為簡潔,隻在墓碑上寫著名稱與生卒年月,以及幾句簡短的墓誌銘。


    這些純白的墓碑都由一種近乎玉質的大理石構成,不透光,也不光滑,在陽光下折射出純粹的白色,排列的整整齊齊,無言的佇立在此處,嫩綠與純白相映成趣,沒有絲毫墓地該有的陰森,反而有些神秘與神聖。


    唯一多出的顏色,或許就是某些白色的墓碑前放著幾束鮮花。


    忽然一陣勁風吹來,被驚擾的白鴿盤旋在藍天,振翅而飛,那些墓碑前的花瓣紛紛的飛舞上了藍天,有些花瓣劃過魏莪術鬢間的黑發,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個高大的背影,背對著兩人,他隻是靜默的站立在這篇草坪與墓碑之前。


    這人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風衣垂到了他的小腿中段,但因為他的身高與身姿的挺拔,反而顯得他格外的高大。


    他留著打理到一絲不苟的白發,背對著魏莪術與玄青。


    “這位就是......”


    玄青恭敬的對著這個凝視墓碑群的背影,向魏莪術介紹道,一向瀟灑灑脫的玄青在這個背影麵前發自內心的尊敬,緊張,甚至到了一種近乎崇拜的尊崇。


    “噓——安靜。”


    那個背影聲音平靜的這樣說到,沒讓玄青來介紹他,打斷了他的介紹話語。


    他的聲音沉穩而略帶沙啞,有些蒼老。


    “別打擾我的祭奠。”


    後者轉過了身,他的容貌蒼老而英俊,下巴上有著些微的胡茬,白發被向上撩起,打理的極為服帖。


    盡管能從容貌上看到歲月的痕跡,但也能看出他年輕時候會有多麽風神俊朗,這些英俊在蒼老與時間的沉澱下盡數化作了沉寧與滄桑。


    一道巨大筆直的傷口順著他左側的嘴角,在臉上一路向上,險些貫穿左眼,但在距離眼睛有一點距離的地方戛然而止。


    他很老,很滄桑,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跡,但這都不妨礙他身上強悍與強大的氣息。


    “我叫莫道桑,是你的接下來的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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