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劉伯溫是個誠意伯,可是他和家人住的卻是幾間竹屋,倒也不是老朱沒賞賜他宅子。


    但人家就喜歡像陶淵明一樣過那種,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這境界反正一般人是達不到的。


    “不過是小病,陛下怎還讓太醫和禦史煩心跑這一趟。”


    他把胡惟庸忽略了個徹底,顯然是沒有把他放心裏。


    再看胡惟庸,尋了個地兒坐下,也沒準備搭理劉伯溫。


    太醫也不吭聲,顧晨隻好道:“劉大人不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還有娘娘都惦記著您的身子。”


    “聽說您感染了風寒,立馬便派胡相和下官與太醫來看您,希望您能夠早日康複呢。”


    他故意這樣說,就是想讓身旁的太醫知道皇家的重視,最好別聽老胡的,背地裏搞那些小動作。


    到時候把人害死了,你自己也不一定活得成啊。


    說罷,他看向身旁的太醫道:“陳太醫,你請吧。”


    大明朝的太醫看著就不靠譜,說不準是這太醫自己不會治病。


    瞎開藥,把人給治死了,這也是說不一定的哈。


    “有勞。”


    劉伯溫咳嗽了幾聲,伸出手給太醫,讓他為自己把脈。


    陳太醫是個胡子花白的老者,聽說其祖上就是行醫的,水平應該也不會爛得太離譜。


    隻見他把著脈,表情從輕鬆開始,然後慢慢凝了眉,漸漸地,變得不怎麽好看起來。


    他這表情要是換了普通人見了,肯定是著急得很了。


    可劉伯溫卻不在意,表情很是淡定,像是一點兒也不擔憂自己的身子情況。


    約莫一刻鍾後,太醫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哦,劉大人不過就是邪風入體,偶感了風寒而已,下官開幾副藥,吃了也就好了。”


    管你是什麽病,隻要開了藥,當時吃不死就算他是任務完成了,誰也沒有證據也拿他沒法子。


    顧晨:“……”


    既然你說了是小毛病,那你做個表情嚇唬誰啊。


    “有勞太醫了。”劉伯溫輕輕抬頭,看向顧晨:“洪武三年的殿試,我看過顧大人你的卷子,文章寫的很好,犀利大氣,字跡也漂亮。”


    “文章中對韓琦、範公多有推崇,怪不得會進禦史台。”


    這兩位都是渾身正氣的人,而且都當過言官,吏部尚書,呂本也算是會安排人的了。


    “不敢當劉先生的誇讚。”


    劉伯溫和顧晨聊得火熱,獨留胡惟庸在一旁。


    氣的他臉色發黑,直接拂袖而去。


    而太醫放下方子以後,也匆匆告辭而去了。


    顧晨不好再此久留下去,隻好把師父的話說了:“這太醫隻是陛下,對您的關心罷了。”


    “可這藥方,卻不是陛下開的,好不好可不一定。”


    “劉先生,吃不吃,在您,您若是不想吃,那不吃也是可以的。”


    “太子殿下很放心不下您,下官覺得他是希望您回京的。”


    “劉先生,下官告退了。”


    他現在能確定的是,老朱是沒想殺劉伯溫的。


    若是要殺,怎麽可能派自己來守著。


    劉伯溫看著麵前的藥方,琢磨著顧禦史話裏頭的意思,片刻後,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既然是陛下的心意,又哪裏有浪費的道理。”


    若是能讓陛下對胡惟庸警醒,他就是沒了這條命也是值得的。


    顧晨聽到這句話心中微動,他站定了身子看向他。


    “劉先生,人活著,可以做任何事,可若是人死了,便什麽事也做不成了,有時候死並不能解決問題。”


    胡惟庸從劉家出來後,那是一點兒也沒有耽擱,徑直往碼頭走,上船後便命人直接開船。


    “可是大人,顧大人還沒回……”隨從見他如此,有些擔憂地道:“咱們要是把他扔在青田怕陛下會怪罪。”


    相爺是相爺,和一個小官置氣,這多少沒有風度。


    “那就再等等吧。”


    胡惟庸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便也沒有急著走。


    隻是心裏卻泛起了嘀咕,自己臉上是有奸相兩個字嗎?


    為何大家都覺得劉伯溫是好的,自己是個奸的?


    “相爺,您說,劉伯溫,會用那個藥方子麽?”


    那個藥方是特製的,裏頭有幾味罕見的藥材相衝,吃了並不會立刻死,隻會腹痛難忍。


    然後漸漸……嘎了……


    “他會用的。”胡惟庸看著河麵,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為了扳倒我,他也會將計就計的。”


    他會用自己的死,來換陛下不再重視自己。


    “那相爺還……”


    還要給,何必呢,直接不管了不成麽?


    反正他也不在朝中任職,是威脅不到相爺的。


    “劉伯溫在陛下,還有太子殿下,包括皇後娘娘心中非同小可,陛下一直等著他回去。”


    “浙東的官員,也想他回去……”


    “我即便是賭,也要讓他死,可如果他真的吃了那副藥出了事,陛下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他想做什麽。”


    “陛下最討厭別人騙他,這種自毀長城的做法,隻會讓陛下心裏不高興,對咱們有好處。”


    劉伯溫清高,不食人間煙火,可陛下不是啊。


    陛下是貧苦人出身,自然對劉伯溫這種人又愛又恨。


    “等等,船家,等等……”


    不遠處,顧晨跑得官帽都要掉了,要知道這次出來可沒帶多少銀子,連張船票也是不夠的。


    “哼。”


    胡惟庸看著他這形象,忍不住冷哼著搖搖頭。


    “真不明白,太子殿下怎麽隻管提拔這些上不得台麵人。”


    果然是乞丐的兒子!


    說罷,他回了船艙,壓根都不想和顧晨照麵。


    這也巧了,顧晨也不樂意和他照麵,便理了理衣裳回自己屋裏了。


    他知道自己這回,已經算是徹底得罪胡惟庸了。


    可是沒辦法,入了老朱的眼,那就別想腳上不沾泥。


    那就鬥唄,想法子,早點把胡惟庸踩下去唄。


    胡惟庸猜得沒錯,劉伯溫一個月之後便給皇帝去信,說是吃了太醫的藥,感覺身體更差了。


    “啪,去把顧晨喊來。”


    老朱有些生氣,既然越吃越差,那你就別吃了嘛。


    這又沒人逼你吃,你吃了又要寫信來告訴我。


    不明擺著,就是想告訴我,胡惟庸想害你了麽?


    等顧晨來了,看了劉伯溫的信後,他心裏頭轉了個彎,不用老朱問話,便躬身告訴老朱。


    “胡相說,這是陛下的心意,希望劉大人按時服用。”


    “然後胡大人就走了,臣和劉大人說太醫是陛下的心意,藥方不是,吃不吃都隨他的意。”


    “然後劉大人說,陛下的心意,自然是要吃的。”


    真實的情況是,老胡全程都沒有說過一個字。


    可如今老朱還沒有設立錦衣衛,眼睛耳朵也沒那麽厲害,顧晨編一句瞎話還是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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