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璿沒敢說的是,明州偶爾也會有海盜來光顧,那簡直就是滿目瘡痍,人間地獄。


    可惜肖有福雖然沒去過明州,卻也在賭場裏聽多了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說起這些。


    見兩個女兒都很好奇的樣子,他忍不住開口:“俗語有雲:明州客商,紹興師爺,台州綠寇,都是鼎鼎有名的。”


    “聽說明州不僅是客商有名,還有海盜也很猖狂。”


    肖蓮聽到這話,一臉失望,再也沒興趣聽下去,明州的海鮮再多再便宜再美味,那前提是要有命享受啊。


    “明州?”肖筱也覺得這地名很熟悉,念叨了幾句,才恍然大悟,明州也就是寧波啊。


    難怪她覺得熟悉呢。


    她上輩子的老家,離寧波也就不用三個小時,她喜歡吃海鮮,每年都要去好幾次,定個賓館住幾天。


    不過,現在可沒有高速公路,來去就沒這麽方便。


    明州確實是個好地方,但她也不敢去住。


    要是可以,她倒是想能定居在上輩子的老家。


    有時,她都覺得很玄幻,自己現在原本是豫章人士,也就是以後的江西。


    要不是戰亂,怕是沒機會來到江浙。


    就像是冥冥中注定一般,終歸還是讓她回到故土。


    林璿原本想隱瞞的事,讓肖有福給道破了,也有些不好意思,見肖筱感興趣,就低聲道:“明州臨海,也有商船出海,特意設了市舶司的,利潤頗豐,很多商人都因此發家,因此也引來海盜的垂涎。”


    隨機又歎氣:“現在兵亂四起,也不知道老家是什麽情況。”


    說完,又怕肖家人被自己這話嚇得打起退堂鼓,又故作輕鬆的道:“不過,江浙富裕,將士勇猛,將軍們肯定能保直轄百姓平安的。”


    肖筱他們雖然舉家逃往江浙,也是沒地方可去,正好遇到吳家來江浙投奔親人,他們才跟著一起來。


    現在無意間救了林璿,倒是又多了個選擇。


    要是吳家靠不住,還有林家可依靠。


    憑著救命之恩,想來林家長輩也會幫忙他們安頓下來。


    主要是現在,他們算是逃難的流民,有些府城,縣城是不願接收他們。


    除非用銀錢開道。


    要不然,當地衙門,會把他們落戶在比較偏遠的村落,去開墾荒地。


    很快,肖綉就順著林璿的指點,找到了小樹林。


    肖筱也沒忘記把幾塊紅布係在高高的樹上,任憑紅布隨風飄揚。


    這是先前就說好的,肖有福或者是吳家人看到紅布都會尋過來。


    他們前麵也已經停了五輛馬車騾車,有幾個女眷婆子在搭灶燒火,也有十幾個不同年齡的男人聚在一起商議事情,看他們過來,先是警惕,再看到駕車的是年輕女子,就都不以為然起來。


    其中還有個胖胖的中年男子抬著下巴,一臉倨傲的命令他們:“你們不準過來!”


    又指了個地方:“去那邊歇著!”


    肖綉擔心爹的傷,也不會和他們計較,按著男人指點的方向停下騾車。


    大鍋和大部分米麵都在肖有貴他們車上。


    他們的騾車裏,就隻有小鐵鍋,泥爐,瓦罐,以及最要緊的藥材。


    肖家姐妹和林家姐妹一起搬了幾塊石頭,搭了個簡易的灶台,找了些鬆針引火,折了些枯枝,很快就燒水熬藥。


    柳氏見那綁著傷口的白布已經被血染透,解開一看,傷口猙獰紅腫,鮮血淋漓。


    她忍著心慌害怕,又倒了些金瘡藥止血,再用棉布包紮好傷口,才擔憂的問:“很疼吧?你再忍忍,藥馬上就好。”


    都快傷到骨頭了,怎麽可能不疼。


    事實上,他都快被疼哭了。


    但是肖有福怕她擔心,就故作堅強的道:“不是很疼,以前去要賬,和人打起來也受過這樣的傷,小傷而已,過個三四天就沒大礙了。”


    幸虧前天他擔心路上不太平,特意去買了幾貼藥,沒想到自己現在就用上了。


    柳氏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翻找出桂花糕給他吃:“你先吃點墊墊肚子再喝藥。”


    再說另一邊,劉家三兄弟一起逃出來的,也有人在慌亂中受了傷。


    他們就帶了金瘡藥和一些補藥,現在看到肖綉在熬藥,又看他們隻有一輛騾車,有點威脅的男人還受傷了,另外就是四個年輕女子和一個小姑娘。


    劉老大心裏暗喜,一臉高傲的走過來,把兩錠二兩的銀錠子扔在肖綉麵前:“把你們的藥都拿出來!”


    人無病無災的時候,藥一文不值。


    但人受了傷,以後也不安定的時候,藥就能救命,價值千金。


    他們當然不願意把藥給他們。


    肖筱順手從車轅下抽出刀,猛地上前架在他的肩膀上,動作流暢的一氣嗬成。


    她冷哼一聲:“想要藥,就把命給我留下!”


    原先劉老大根本就沒留意到穿的灰撲撲的肖筱,沒料到小丫頭竟然一言不合就動刀,嚇得他雙腿軟的像麵條,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不過,他轉動眼睛看著肩膀靠近脖子的那把明晃晃的刀,根本不敢亂動,


    “誤會,誤會,我就是想買藥,”劉老大汗如雨下,哭喪著臉求饒:“姑娘,是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


    可憐他們以往在街上開酒樓,就算是仗著有銀子,行事囂張跋扈了點,但也還能算是良民,哪能想到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又遇上了強盜。


    肖筱一動刀,肖綉和肖蓮,林璿也都從車廂裏拎了刀出來。


    就連林瓏,也拿了根搗衣杵在手裏,一臉警惕的瞪著他。


    他不知道,林璿姐妹是花架子,也不知道肖家姐妹不會使刀,隻是看著她們一言不合就抽刀。


    這絕不是良民的做派,絕對是喬裝改扮的山匪。


    他就想歪了,難怪就這些女子也敢大刺刺的在外行走呢。


    劉老二他們也被嚇了一跳,趕忙過來賠禮道歉說好話。


    事實上,肖筱也隻是震懾他們而已,見他們怕了,這才收回刀,很拽的吹了吹刀:“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們別打攪我們等人!”


    “是是是,我們馬上就走!”劉家兄弟們不愧是一個娘生的,都善於想歪。


    聽到肖筱這話,都聽成了他們在等同夥。


    這麽一想,他們轉身就跑,連著鍋灶也不收拾了,急匆匆的趕車離開。


    深怕晚一點走,就會被山匪包餃子了。


    肖筱看的目瞪口呆:“我又不是母老虎,他們跑什麽?”


    肖蓮捧腹大笑:“別說,先前你那樣真的很凶,就像是攔路搶劫的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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