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筱不知道的是,肖老大麵對這一大筆銀子確實很心動。


    可是想到現在這世道,深怕哪天就打起來了,要是沒顧上哪個女兒,她們手裏有銀子,不僅能買到吃喝,關鍵時候還能‘買命’呢?


    就算是他,短短幾個月裏經曆了幾次生死,他是豁出命的保護妻女,但是女兒們也為他拚過命。


    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一直陪在柳氏身邊,萬一自己有個好歹,還盼著女兒們能護著柳氏和未出世的孩子呢?


    再者這銀子來的容易,也不是從他手裏分出去的,也就不是挖心肝一般的疼了。


    因此,等薑老爺子離開後,肖老大就恨不得能翹起二郎腿,喝幾口燒刀子,哼幾句花腔。


    柳氏端著藥進來:“夫君你該喝藥了。”


    “小心燙著,”肖老大從榻上坐起來:“這下你能放心了吧?綉兒和薑宇的婚事成了。”


    “確實是好事。”柳氏也難得眉開眼笑:“我就盼著明年春能把綉兒嫁出去,明年冬,能把蓮兒也嫁出去,那就更好了。”


    肖老大就喜歡看她笑起來的樣子。


    現在人都講究落葉歸根,都喜歡過安生的小日子。


    但是現在肖老大卻覺得背井離鄉也挺好的。


    以往柳氏對他不冷不熱算是好的,最怕就是自己想和她親近一下,她不是冷著臉,就是怒目而視。


    整的他像是惡霸一般。


    等離開家後,柳氏總算是看到自己的好,成婚這麽多年,反倒是這幾個月,才讓他明白什麽叫做情投意合,如膠似漆,如魚得水…反正就是特別美。


    “好飯不怕晚,”肖老大很得意:“等薑家來下聘,咱們和薑家成可親家,那來求娶二丫頭的人家就不會少,你小心別挑花眼。”


    又好聲好氣的和她商量:“不過小三兒的婚事先不急,她也還小,咱們得多留她兩年。”


    柳氏嗔了他一眼:“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偏心三丫頭。”


    又和他講道理:“江浙這邊姑娘家都是十五六歲就訂婚了,咱們家肖筱過了年也已經是十六歲了,要是有合適也可以定下來,等後年,或者大後年出嫁剛剛好。”


    肖老大連連點頭:“你說得對,都聽你的。”


    心裏卻打了陰奉陽違的主意,得和小三兒私底下說好,讓她別答應這麽早嫁人。


    按著他的心思,是想讓肖筱招婿上門的。


    就算是柳氏生的是兒子,那也不礙事,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家小三兒膽子大,財運也有,她自己就能掙下一份家業。


    招婿小三兒能當家做主,過得自在,也還能照應一下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


    柳氏等他喝了藥,就起身:“我去做午食。”


    肖老大趕忙道:“你讓林丫頭她們去做飯啊?”


    “林璿她們去飯館幫忙收銀子了。”柳氏輕歎一聲:“也幸好有她們在,不管是家裏還是飯館裏都能搭把手。”


    肖老大可不覺得委屈了林家姐妹:“咱們也沒虧待她們,等她嫁給大郎,咱們給她多備點嫁妝就行。”


    他們原本以為肖綉他們去了鄉下,最早也要明兒再回家來,沒想到臨近酉時,薑宇竟然送肖綉回來了。


    等薑宇告辭後,肖綉也趕緊去見肖老大:“爹,他這趟回來,是替李大人送信給陳縣令。”


    “按著李大人的猜測,怕是衛所那邊會有內亂,殃及城裏。”


    “李大人也說咱們鄉下不錯,離山林近,能算是退路。”


    “就是不知道爹和二叔能坐騾車了嗎?”


    柳氏擔憂的道:“內傷怕是沒這麽快好吧?要不明兒薑老爺子來替你爹看診時咱們再問問?”


    肖老大見柳氏擔憂的眼神,一臉輕鬆笑了笑:“老爺子說了,我已經能起來走動走動了,隻是你娘緊張我的身體,才不放心。”


    柳氏就瞪了他一眼:“身上還有好幾處烏黑的淤青呢,還有那傷都還沒消腫,能大意嗎?”


    肖老大挨罵了,還眉開眼笑,立馬討饒:“是我錯了,你也是為了我著想…”


    肖綉垂下眼,懷疑他們是當自己不存在。


    一開始看到爹嬉皮笑臉,不正經的樣子,她們這當女兒都不好意思聽,更不好意思看。


    不對,隻有小妹看的津津有味,還對她們說,這才是夫妻之間正常相處的樣子。


    她們懷疑小妹在騙她們。


    但是爹娘關係融洽,總比以往那般劍拔弩張來的好。


    她不好意思看,心裏卻難免有了幾分憧憬,以後自己嫁人,會不會也能舉案齊眉?


    柳氏都不好意思聽下去了,果斷轉移話題:“現在爹娘現在對飯館這麽上心,讓他們關門回鄉下能答應嗎?”


    肖老大才不擔心:“嗬嗬,你放心,他們比咱們還惜命,隻要和他們說城裏要亂起來了,他們肯定立馬關門。”


    柳氏一想也是:“明兒都臘月初五了,過了臘八就是年,那咱們明兒去買一些吃的帶回去。”


    最重要的是藥材也要多備點,關鍵時候能救命。


    他們覺得,就算是再急,也不可能馬上就打起來。


    而此刻,陳縣令收到薑宇捎回來的信後,卻腳下一軟,幸好書桌後麵就是圈椅,才沒有出醜。


    他順勢坐下,神色凝重問薑宇:“那一位李大人傷的很重嗎?”


    他兒子就在李宴的手下,因此他確實是知道李宴,還有李宴的家世。


    也就知道李宴自小習武,很小就去了軍中,摸爬滾打的成了現今的五品小將軍,不可能會嚇唬自己。


    “傷的很重,傷口化膿,還有內傷,幸虧他身體底子好。”這大冷天的,薑宇見他額頭上都冒出了冷汗,也知道這事比自己想的還嚴重。


    他們家除了現在住的宅子,還有回春堂是明處的家業。


    另外還有三處店麵都是租出去的,還有兩處宅子,倒是空著,就是為了放藥材的。


    但這些產業都是在城裏。


    現在城裏有可能會亂,那他們城外沒有產業,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落腳之處。


    不對,薑宇心裏一動,他們能順勢去肖家借住幾天。


    “我會讓人連夜把信件送去餘杭。”陳縣令深吸一口氣:“我明兒和你一起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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