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angduangduang。【原文ティウンティウンティウン,遊戲洛克人裏麵的效果音】


    「又死了……」


    我手中的(二十六年前的)大人氣便攜遊戲機上,玩家操作的人形機器人的機體向四麵八方爆裂開來,剩餘的機體數量又減少了一台。


    「感覺有點太難了啊,這個」


    我正在玩的這個動作遊戲,有一關的難度跟其他關比起來特別的高,總是在這裏讓我傷透腦筋和手筋。


    這一關出現的敵人的數量雖然並不多,但是在路上的陷阱地帶,會有像美味棒一樣的很粗的鐳射光線從左右兩側氣勢驚人地衝過來,要是碰到的話立刻就會死。


    結果,在這裏屍骨成堆。


    「果然隻能用時間停止了嗎……但是,要是在這裏用了的話,打boss的時候就會死了……」


    實際上,可以哼著小曲輕鬆通過這個陷阱地帶的方法是有的,那就是使用可以讓時間停止的特殊武器,暫停鐳射光線的發射。


    可是,一旦使用這個武器,在能量耗盡之前會一直讓時間停止,讓人困惱的是,這也是這一關的boss的弱點。


    而且這個boss強得很正常。動作很快,還像螞蚱一樣跳躍,飛行道具還能搜索玩家的方向來改變軌道,而且boss的房間本身有各種斷坡,簡直想說饒了我吧。


    這一關途中有立死陷阱,而能夠輕鬆地回避這個陷阱的特殊武器卻是boss的弱點,顧了頭就顧不了尾。到底是哪個混蛋設計成這樣的啊。


    duangduangduang,就這樣畫麵中的自機又毫不留情的爆炸四散了


    「為什麽這麽難的東西豆君可以哼著小曲輕鬆通過啊……」


    我的友人遠藤豆玩遊戲的水平比我要高上幾個等級,據他說我似乎沒有玩遊戲的才能。連玩個遊戲都要才能,真是能讓人感覺到世間的艱辛。


    妹妹沙耶醬對小時候的遊戲基本都很擅長,而哥哥豆君則是玩帶電源的遊戲特別厲害。真是可怕,遠藤兄妹。


    但是,人類是會成長的生物。


    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自古以來,這種動作遊戲就有靠不停的死來記住這一最為確實的攻略法。我也差不多要記住鐳射光線出現的位置和時機了。


    下一次一定要成功。


    嘶—,哈—,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從關卡的最初開始。


    然後來到了之前說的陷阱地帶的附近。


    保持著平常心,然後跳下豎井。


    一邊在空中移動方向,一邊考慮著選擇能夠避開鐳射的最佳位置。但是這不能隻考慮當前的畫麵,還必須要考慮提前預測接下來的畫麵。


    就這樣可以說是奇跡般順利地通過了陷阱地帶。


    問題是最後的難關。


    因為到現在為止的下落速度都很快,所以才能勉強在鐳射到達之前進到下一個畫麵,但是在落地之後有一個畫麵無論如何必須用自己的腳逃跑。


    而且鐳射的速度要比自機的移動速度壓倒性的快,根據落地的位置,有可能會被鐳射追上立刻死亡。我在這裏好幾次大意失荊州了。


    這次怎麽樣呢。


    「好的……好的……能行!」


    最近幾次少有的到達了完美的位置,我要以毫厘之間的優勢獲勝了。


    而且還保留著時間停止的特殊武器,終於要對boss報一箭之仇了——


    「喂,九!」


    「嗚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duang duangduang


    因為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手滑了,畫麵中的機器人被鐳射的波濤所吞沒而蒸發了。gameover的文字顯示了出來,宣告著我的敗北。


    「怎麽了,九,不能因為是暑假就整天玩遊戲啊。」


    回頭一看,父親也不管別人是否方便,一臉無辜的笑容。


    「明,明明就差一點了……」


    「嗯?哦,你在玩gameboy啊。是你爸我年輕的時候買的呢,現在還能用啊」


    沒錯,這個二十六年前發售的便攜遊戲機是父親的私有物。然後身為兒子的我就將它繼承了下來。父子兩代都能玩真是好厲害啊。


    就算如此,要告訴父親的事情還是必須要說。


    「我說啊,我不是說了好多次了嗎。雖然不說要你敲門,也不要一邊大叫著進來啊,父子之間也是應該講禮貌的吧」


    雖然現在已經都被知道了,在我還在偷偷的畫漫畫的時候,父親一點預告都沒有就進到房間裏來對心髒實在是不好。


    雖然我是沒有,這個年紀的男高中生的話說不定會在自己的房間裏偷偷讀h的書吧,是因為父親對這種微妙的事情不夠在意麽。


    雖然我是沒有h書就是了。


    就說我沒有了。


    「……晚上好,我是鹿田洋。最近兒子對我很冷淡。」


    「你在跟誰說話啊!別自顧自的消沉起來啊!」


    父親蹲到牆角,跟看不見的存在開始了通信。


    「本來以前的時候九會開心的跑到爸爸這裏來的……」


    「那是幾萬光年之前的事情了……」


    「光年不是時間單位是距離單位哦」


    「我知道啊!隻是說錯了!」


    光年這個詞,意外的語感很好一不小心就用了。


    我剛說完借口,父親就霍地站起來張開了雙手。


    「是反抗期麽……不過包容兒子也是父親的度量啊。來吧,九」


    「才不是反抗期啊就算是反抗期作為兒子我覺得你要有包容這個的度量還不如能不讓媽媽回娘家比較有用啊」


    「你還真用一口氣不停這麽長的台詞往你老爹心頭的傷口撒鹽啊」


    不要用你那滿是肌肉的巨大身體垂頭喪氣啊。


    「話說,店裏怎麽了啊」


    「關了過來的」


    「哈?可是,這才5點啊?當然小孩子不會來了,偶爾會有大人在回家的路上繞到店裏來的啊」


    「嗯,雖然是這樣。不過今天要不然出去吃吧」


    出去吃。


    對於這個好久沒有聽到的詞語,要說我沒感到心情激動那是騙人的。可是在這之前我先產生了疑問。應該我家的財政情況已經十分勉強了為什麽還要做這麽奢侈的事呢。


    「為什麽啊,今天是什麽紀念日麽?」


    「……因為,明明老爸我都努力看店了,九都和螢醬一起開心的吃了粗點心配飯了……然而你卻給馬上就要餓死的父親吃沒有味道的黃油吐司……」


    白天的事情之後本來是想要給父親做午飯的,結果偏偏那時冰箱裏麵處於毀滅狀態。雖然有蔬菜可是沒麵條了。電飯鍋裏麵也沒有飯了。剩下的隻有保質期過了一天的六片裝麵包的最後一片。就算抹上黃油,熱量大概連300卡路裏都沒有,跟欣欣杯差不多的水平。


    因為是和父親輪流做飯,像這樣相互不知道冰箱裏麵有什麽的情況經常發生。要說太不重視管理的話,也就是這麽回事。


    「所以我想著晚飯就吃得豪華一點吧。你也偶爾想出去吃吧。」


    「……想去」


    說實話,我感覺自己做的飯並不是非常好吃。母親以前說過「沒有比不用做飯更好吃的飯了—」還真是真理啊。


    「那就這麽決定了。六點出發,在這之前準備好。」


    說完這句話,父親就像來我屋子一樣突然地出去了。


    不過,出去吃飯啊。


    我隱藏不住自己雀躍的心情。


    到了差不多六點


    ,我坐在自家車子上的副駕駛席上。


    雖說是自己家的車子,不過就是個輕型卡車,是從爺爺的時代就在用的老車了。父親有時開著它去進粗點心的貨。


    「哈啊,好久沒有出去吃過了啊。話說爸爸,要去哪裏啊?」


    「喂喂,別著急。到了就知道了」


    「這樣啊。啊,肚子餓了啊。好期待啊。」


    「剛才還情緒那麽低落,你還真是勢利啊。」


    「啊哈哈哈!」


    就像父親說的一樣,離目的地越近,我的心情也越來越高漲。就連平時一直讓屁股疼的在鄉間小路行駛的振動,也讓人感覺好像變成了什麽旋律。


    「好的,看到了哦,就是這兒!」


    「耶耶!到底要吃什麽……呢……」


    我順著父親視線所指的方向開心地看過去,然後說不出話來了。


    有一家獨門獨棟的店豎著紅色的招牌,上麵寫著白字。


    牛肉火鍋玉井。


    「出去吃,這不就是大阪燒玉井嗎……」


    這是鎮上唯一的一家大阪燒店。


    「喂,不要那麽露骨地做出失望的表情。玉井醬要是知道了會很可怕的哦」


    「那,那確實是」


    「大阪燒不也挺好嘛。這裏又便宜又好吃」


    「……那個,也是。比我和爸爸做的晚飯是要好的多啊」


    「所以說坦率地開心一點吧。好了,下車吧。」


    和父親一起從輕型卡車上下來,又看了一下店的樣子。


    跟我家的粗點心店年代差不多的木造建築,店前掛著紅燈籠。拉門入口上還有暖簾。與其說是大阪燒店更像是小餐館的樣子。本來也確實在賣酒和單獨的菜品。


    營業時間是從中午十一點到晚上十點。普通的飲食店的話下午三點左右會有一段空閑的時間,但是這家大阪燒屋玉井正是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時間客人最多。


    要說為什麽的話,這段時間是孩子們的放學時間。


    大阪燒屋玉井有一種小孩子限定的『百元文字燒』。如名所示,這是一種最為樸素的文字燒,但是卻是僅用百元就能吃到的革命性的食品。隻不過如果選擇要加貝貝星幹脆麵或者魷魚絲的話是要收錢的。


    朋友幾個人分著吃也可以,一個人吃的話會意外的有飽腹感,變得吃不下晚飯惹母親生氣,就這樣這家店成了被鎮上人們喜歡的名店。


    順便我也從小時候開始就來吃過好多次。跟沙耶醬和豆君也一起來過。要是從誰那得到臨時收入的話,還會加上配菜。


    這種懷念的感覺讓我感覺胸口熱熱的。


    「……嗯,果然還是這裏好啊,本來這裏就很好啊」


    要是玉井聽到似乎會生氣,所以訂正了一下。


    「那就進去吧」


    拉開拉門,發出嘎啦嘎啦頗的有風味的聲音,我和父親一起鑽過暖簾。


    踏進店裏的瞬間,就問到了強烈刺激鼻腔的香辛料的味道。


    這真讓人無法忍受。


    胃裏發出了咕嚕嚕嚕嚕嚕的悲鳴。


    「你好,歡迎光臨——咕」


    女店員笑臉出迎,然後一瞬間變成了討厭的表情。


    她的險惡眼神不是對我的,而是對父親的。


    「你好啊,玉井醬」


    「粗點心老爹……」


    那個女人這樣稱呼父親,看來關係應該是不太好。


    這個人就是大阪燒屋的看板娘,本名叫玉井玉子。


    他的父親和我的父親在很久之前就是朋友,於是我也認識玉井。很久之前玉井就對我很好。這是跟遠藤兄妹之外的家族之間的交情。


    對於女性而言很少見的可以和父親相比的身高,身材也很好。氣場很足膽量也很大,胸部也很大,所以說——胸部也很大。


    年齡的話,今年應該是25歲了吧。


    順便一說還是獨身。


    沒有結婚的原因,我也有多少有點明白了。


    「我如約前來了!」


    「咕!夏祭結束之後,一直沒有聯係我還以為你忘了才安心下來」


    咕奴奴,玉井不甘心地咬著牙。


    對他們兩個奇怪的對話,我歪著頭感到好奇。


    「爸爸,你們有什麽約定麽?」


    「嗯?啊啊,夏祭慶功會的時候有個」


    「慶功會是……啊啊,那個」


    用什麽大人的時間的理由讓我先回去他們去喝酒了,結果第二天宿醉起不來了。要不是到店裏來的螢開了森永汽水糖的藥方,肯定要一整天都像個廢物一樣了。


    不是喝酒而是被酒喝了到底是算怎麽回事啊。


    仔細考慮一下,夏祭的前日還有名字叫前夜祭的宴會,一直喝酒的話酒精會蓄積的吧。肝髒沒問題嗎,老爸。


    「那個時候,我和玉井醬決定比賽哪家的攤位的營業額更高」


    「啊,之前確實說了這樣的話呢」


    「於是呢,輸了的人要請一頓晚飯」


    「……從你說的來看,是咱們家贏了呢……明明玉井那邊才是本業……」


    「我說小九!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


    畫風一變轉而向我投向求助的目光的玉井。


    小九是我以前的稱呼方式。都已經是高中生了還要加個小說實話真是讓人害羞,不過在這個人看來估計不管過多久我都是小孩子吧。


    「話說,做文字燒的從中途開始不是就變成我和豆君了嗎……」


    「真的嗎!那就請小九了!粗點心老爹就回去吧!」


    去!去!玉井就這樣揮手趕父親。雖然覺得好歹是穿過暖簾走進來的客人真的可以麽,不過正因為是老相識了座椅才會這樣做的吧。


    不過父親當然不會回去。


    不僅如此,還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肩膀。


    因為他笑了起來。


    「敗者卻用這樣的口氣對勝者說話麽……那玉井醬可是要」


    「什,什麽啊……」


    「甜麵包幹味的美味棒,我家可要不進貨了哦?」


    父親剛說完,玉井的臉色就變了。雖然她剛才還是一副好勝的大姐頭表情,立刻就哆哆嗦嗦顫抖著嘴唇,把搖搖晃晃的身體靠在了牆上。


    「你,你,你……總是這麽做,真是太卑鄙了」


    咚的一聲把拳頭捶在牆上,玉井流下了悔恨的眼淚。


    「我當然知道了……玉井醬你最喜歡那個了,而且這附近除了我們家沒有賣那個的地方,是吧……」


    「嗚,嗚嗚……」


    「不用擔心,玉井醬。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會像以前一樣經常進貨的……所以,按照約定請我吃頓飯吧」


    「洋醬……!」


    熱烈地握手的兩個人。


    夏祭的貝貝星幹脆麵的時候我就在想了,那麽喜歡甜麵包幹味的美味棒的話,就自己到網上買一箱不就行了。


    「那個,總之可以坐下了麽?」


    店裏彌漫的醬汁的香味從剛才開始就直擊我的胃,hp差不多要歸零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請坐!」


    玉井引路,我和父親終於坐在了吧台前。


    眼前比我年紀還大的鐵板泛著黑光。


    「九,你要吃哪個?什麽都行哦,反正是玉井醬請客!」


    「小,小九,還是請手下留情點……」


    聽到聲音顫抖的玉井這麽說,我也不得不客氣一點了。


    總之先看一下菜單吧。


    大阪燒的話有常見的豬肉,魷魚,蝦,混合等口味。文字燒的話在這家店明太子


    和奶酪的應該比較有人氣。鐵板燒當然也有,炒麵和烤海鮮也寫著。其他還有燉下水之類的單份菜品。


    「那就……豬肉的吧」


    猶豫到最後,點了最簡單的。


    「哦,這就好了嗎?還有培根奶酪文字燒之類豪華的東西哦」


    「文字燒我做夠了暫時不想再看到了……再說點太貴的也太過意不去了」


    本來就是銷售額低的一方,還要請營業額高的一方,簡直就是屋漏偏逢連陰雨了。就算是懲罰遊戲也要有個限度啊。


    「嗯嗯,小九很懂姐姐的心情嘛。」


    「玉井醬,我要這個特製混合精力炒麵燒。」


    「那是我家最貴的,鹿田啊啊啊啊啊!」


    父親真是毫無慈悲啊。


    順帶一提那個名字很長的大阪燒,和我的這個豬肉大阪燒的價格差兩倍。玉井會生氣也是自然的了。


    「你看,隻有這種時候才能吃到這種嘛」


    「平常你倒是也點啊!」


    「你可是憑著酒勁說了要是輸了的話什麽都請我哦,玉井醬」


    咕,玉井說不出話來了。


    果然酒精太危險了。


    「……哈。等一會吧,現在就去準備」


    雖說是酒席上的約定但是自己說的話就必須遵守,玉井雖然很不情願還是記下了訂單進了廚房。


    順帶一提麵對這樣的騷動周圍的客人卻安坐如常。在這樣的鄉下大家互相之間都認識,已經都習慣了。


    「爸爸也不要太過煽動玉井哦」


    「哈哈。怎麽說呢,她的反應太有趣了啊」


    「就是因為你是這樣的性格母親才回娘家了啊」


    「……是啊……九你也這樣想啊……哈哈……爸爸我真是個沒用的廢物啊……」


    「是我錯了!太難看了不要在有外人的地方消沉啊!」


    沮喪地耷拉著肩,垂著頭快要貼到鐵板上去的父親。


    會燒焦的哦。


    「我回來了!」


    玉井從廚房回來了。


    她的兩手拿著我們要的菜和兩個好像是大碗的東西。


    「歡迎回來」


    「……話說怎麽了,那邊的洋醬。要給自己來給個根性燒麽?我不會製止的你隨便吧,不過過一會要把鐵板洗幹淨哦」(根性燒:指小混混為了顯示自己的忍耐力在自己身上製造的燙痕)


    這大概是對父親的反擊吧,玉井還真是會說很辛辣的話的人啊。


    「好了,送來了哦。給我回過神來」


    「……嗯」


    撫摸著他的背安慰了之後,父親小聲地答應著直起了上身。


    虎背熊腰的大人做這樣的動作還真是讓人惡心啊。


    「話說,要怎麽辦?自己烤麽?」


    聽完玉井的話,我有點猶豫。


    大阪燒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讓店裏的人燒或者客人自己來燒。每一種都有自己的優點,前者可以讓專業廚師展現自己的技術,用最好的方法來燒,後者的話純粹就是自己來燒比較有趣。


    今天的我想要怎麽做呢,我詢問著自己的身體。


    好的,決定了。


    「那,可以要玉井來燒麽?機會難得想請專業的來燒」


    「……哈哈……這個專業的卻在文字燒比賽中輸給業餘的了呢……」


    「不要連玉井都消沉起來啊!你看頭發都燒焦了!」


    跟剛才的父親一樣變成了沮喪的前傾姿勢了,玉井的情緒愈發低落了。從鬢角垂下的頭發都碰到鐵板了,臉也被熱氣炙烤著,沒關係麽?


    「啊我燒!請允許在下燒吧!」


    似乎有些放棄了,玉井開始用勺子攪拌大碗裏麵的東西,然後盛大地倒在鐵板上。


    雖然說著這個那個的,果然玉井還是專業人士,看著看著大阪燒就成型了。而且我和父親的種類和做法都不一樣卻在同時進行。


    麵團烤炙的聲音和肉的脂肪綻開的聲音,更加刺激著食欲。


    然後在烤成焦黃色的麵團上塗上秘傳的醬料,大阪燒就從玉井的鍋鏟上滑到我的麵前。


    已經實在等不了了。


    看了一下玉井。


    請吃吧,她的眼神如此說道。


    明白了,我回以最高的笑容。


    「我開動了——」


    把筷子刺入大阪燒。順帶一提我是用筷子吃的一派。放在鏟子上感覺吃起來有些困難。話說那個鏟子到底是叫teko還是kote還是hera倒是弄清楚啊。(譯注:大阪燒有用筷子吃和直接在鏟子上吃兩種方式,大阪燒的鏟子的名字有多種叫法)


    用嘴吹涼滾燙的大阪燒,然後放進嘴裏,即使這樣感覺要被燙傷似的咀嚼,咽下。麵團的美味,卷心菜的甘甜,豬肉的濃鬱,醬汁和青海苔和鰹魚的風味較混在一起,真是讓人無法忍耐。


    不是幸福,而是口福啊。(日語中幸福和口福發音一樣)


    不好意思,變成三流記者的美食報道一樣的東西了。


    「怎麽樣,小九。好吃嗎」


    「非常好吃」


    「是嗎是嗎!小九真直率呢——」


    說完肆無忌憚的意見之後,玉井變得心情很好。似乎麵朝鐵板很熱,她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像小山一樣裝著冰塊的透明玻璃杯裏的水。


    「玉井你水平變得很高了呢,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


    「嘛,因為向家父和洋醬學了很多啊」


    「向父親也學了?」


    「啊啊。雖然是那樣的父親,但是燒東西很好吃哦」


    「那樣的話就不要讓我來燒文字燒啊」


    「你在說什麽啊,這也是對九的粗點心店英才教育啊」


    表達著不會繼承不會繼承的意思,搖著頭的我。


    之所以沒有把話說出來,是因為在大嚼著大阪燒。外麵脆脆的,裏麵卻軟軟的,無比美味的豬肉大阪燒。讓我連老實回應父親的戲言的功夫都沒有了。


    看到了這樣的我,玉井露出了能讓人看到潔白牙齒的笑容,衝我豎起了大拇指。好像有些狼吞虎咽了,讓我感覺有些害羞。


    玉井從吧台的裏麵走了過來。


    然後在我旁邊的空座位坐了下來。


    「嘿—咻,小九」


    明明我正在吃著,玉井卻用手把我的脖子轉了過了來,變成了半頭部固定的姿勢


    姆尼的感覺。


    肩膀上傳來有彈力的觸感


    那個,自然不必說那就是玉井的,那個,那個什麽了。


    「我說,等一下玉井……話說,誒,一股酒味?為什麽會」


    「嗯?」


    玉井的臉上有些潮紅,微妙的情緒高漲。把空了的玻璃杯左右搖晃,像是演奏打擊樂器一樣讓冰塊發出嘎啦嘎啦的響聲。


    為啥明明隻是喝了水,就有了酒精的味道。


    不,等一下。


    水?


    「該不會剛才的這是酒!?」


    「哈哈—。這是我家最有人氣的雞蛋發泡酒加濃350日元」


    「你為什麽在工作中光明正大地喝酒啊!」


    「不是,你看今天客人又不多,大家都是認識的人,外麵又很熱,鐵板也很熱,稍微喝一點的話,也沒什麽關係嘛。而且我想喝酒了。」


    「找了那麽多理由最後那個才是真心話啊!」


    而且還是加濃的,根本不是稍微喝一點吧。


    「小九還是跟以前一樣瘦小呢。要多吃點哦。再給你做一個嗎?」


    「不用了,吃不完的」


    大阪燒玉井的菜單上的每一個量都挺


    大的。雖然我的豬肉大阪燒也是,父親正在吃的特製混合精力炒麵燒,是在普通的大阪燒上加上蒸麵和雜碎串燒和餅。體型很大的父親還好說,對於我來說就有些熱量過高了。


    「要是不多吃點的話可不能長得像洋醬那麽大哦」


    噗尼噗尼的,玉井用手指戳著我的臉頰。這個人喝了一玻璃杯就完全醉了啊。到底調的有多濃啊,這個發泡酒。


    還有,就算不長得像父親那麽大也沒關係。


    「雖然是被請客所以怎麽樣都好,但姑且還是客人請不要纏著我……」


    「哦,那小九也要喝麽?」


    「我都說了我還沒成年啊」


    「你在說什麽啊,最近不是也有把飲酒年齡降到18歲的討論麽?所以小九也沒關係啦」


    「就算下降到十八歲我才十五歲啊!真是的,醒醒啊玉井!」


    麵對靠過來的玉井,我注意著不碰到豐滿的那個,一邊往後退。結果玉井鼓起臉一副不滿的樣子。


    「再說這個『玉井桑』這樣外人一樣的叫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以前明明都叫著『玉井姐姐』跟在我後麵的」(譯注:九對玉井的稱呼是玉井桑這樣比較尊敬的稱呼,而玉井對九的稱呼是醬這樣的愛稱)


    「……咕」


    被戳到痛處了。


    實際上直到幼兒園都是這麽叫玉井的。不過,再怎麽說上了小學以後麵對外人就是問題了,其實就是被別的朋友聽到會覺得害羞所以就不這麽叫了。


    「是啊。那時候九在家還說什麽『我將來要當玉井姐的新娘』呐」


    父親的炸彈發言,讓我沒有噴飯而是噴粉了。


    「不要胡說八道老爹啊啊啊啊」


    「吼吼吼吼,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啊」


    「是騙人的啦!再說我當新娘不是很奇怪麽!」


    為什麽你一副開心的樣子啊,玉井。


    確實,我以前有段時期對這個人很憧憬。我變得喜歡巨乳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身邊有這樣的偉岸的碩果在。說不定雖然我不記得了,我可能還真說過這樣的喜娘宣言。


    不過過去再怎麽說也會過去,現在她對我來說隻不過是關係不錯的年長女性罷了。


    我是這樣想的。


    是這樣的吧?


    「對啊。就那樣按計劃侵犯小九的話,現在我就結婚……啊呀這可不行,必須要把這個秘密帶到墳墓裏去」


    「按計劃是說什麽!?」


    「沒有,那個。看著幼小的小九純潔無垢的笑臉,我心中的惡魔和惡魔開始了整夜的現場會議什麽的」


    「這不是根本就隻有惡魔了嗎!」


    根本就沒有良心的苛責這一點太讓人恐怖了啊。


    「嘛,感覺會被沙耶醬用十分凶惡的眼神瞪的,還是算了吧」


    「為什麽這裏會提到沙耶醬?」


    「…………」


    「誒,那個『你在說什麽啊』一樣的表情是什麽回事」


    玉井把視線離開了我,轉向了父親。


    父親也做出一副苦悶的表情,點了一下頭。


    同時歎了口氣。


    這兩個人的互動是怎麽回事?


    「不過,小九還真是不能小看呢」


    「啥?」


    「準備祭典的時候,你旁邊的女孩子,是什麽人?」


    一邊浮現著的不懷好意的笑容,玉井用胳膊肘戳著我的側腹。


    那時候看起來她好像隻是在跟父親爭論,看來也觀察了我這邊的情況呢。


    「什,什麽人,叫做螢的,枝垂公司的社長千金,是過來挖角父親的」


    「啊啊,我說的不是那個」


    「誒?誒?」


    「你跟螢是什麽關係呢?」


    「什,什什麽都沒有啊!?我跟螢,那個,隻是認識而已」


    「唔哇,你的反應真好懂」


    「請別管我」


    我沒有說謊。螢說起來就是這個夏天的來客罷了。如果能把我當成朋友那是很好,差不多也就是認識的人而已吧。


    但是,其實我想和她關係變得更好。


    「哎呀,沙耶也真不容易。那個孩子可是個武鬥派。要是不會看到流血場麵就好了。」


    「所以說為什麽會和沙耶有關係啊?而且她和螢很普通的關係不錯哦」


    我提出了剛才開始就有的疑問,玉井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又像是呆住了又像是失望的表情。


    「……洋醬,這孩子,就是這樣子麽?」


    「……就是這個樣子的,所以才麻煩啊。這個笨兒子」


    哈啊啊啊,兩個人的歎息被吸進炙熱的鐵板之中。


    感覺好像話題有點不對勁。


    還是換個話題吧,我一邊對付著還剩一半的豬肉大阪燒。


    「不過,真是很好吃啊,玉井。偶爾一吃的話,更感覺」


    試著把話題岔開。


    「我到是想要更經常來啊」


    「哈,哈哈……我家就算用市售的大阪燒粉來做,還是完全不一樣啊」


    「那自然,要是家庭能做出這種味道來玉井醬就要看哭了啊」


    父親說的確實很對。


    就算是我家,要是大家都能很輕鬆在網上買到粗點心的話,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不到那裏去就吃不到,就買不到,才是店家重要的附加價值。


    「哦,小九。對這個味道感興趣麽?嘸嘸嘸,但是這可是企業機密,就算是小九也不告訴——」


    「把魷魚幹一類的東西的細絲混在裏麵,所以才能讓味道浸到深處吧」


    「——」


    「細看的話,豬肉並不是放在鐵板上烤的,而是生著放在麵粉上一起烤的呢。啊啊,這樣啊。這樣的話就能讓脂肪的香味傳到所有地方了」


    「——」


    「然後,為了調和卷心菜的甜味,好像用的麵粉也發酵了」


    「——」


    「然後是……啊咧,你怎麽了?」


    突然注意到,玉井吃驚地張著嘴呆住了。手上的空杯子好像要掉下來似的一副脫力的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


    「小……小九」


    「怎,怎麽了?」


    「這個味道,家庭是做不出來的吧!?你會過來吃的吧!?」


    「這就是企業機密啊!?」


    我明明就隻是隨便說說而已。


    按理說應該有什麽秘傳的醬汁之類的更重要的東西才對吧。


    「真是了不起啊九……你果然是應該繼承粗點心店之人……」


    「不要擅自和粗點心店聯係起來啊!」


    「……小九,要來我們家就職麽?要和我一起工作麽?」


    「啊啊,真是的,我該怎麽辦啊……」


    麵對從兩側夾擊的攻勢,我隻好把頭抱了起來


    讓我好好吃個飯啊。


    然後過了幾天聽說,接待客人過程中喝的爛醉纏著客人的玉井,被店長也就是他父親狠狠地訓了一頓


    這是肯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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