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落玄城城主府內悄然無聲。


    這位新的城主大人喜靜,不論是府上的侍女還是下人,未得傳喚,都不敢踏入內院一步。


    院子裏靜悄悄的。


    一株老槐樹立在那裏,枝繁葉茂,月華穿過枝葉間的縫隙灑落地麵,留下點點光斑。


    張雲景背著手站在樹下。


    這座城主府,他並不是第一次來。


    以前太玄門還在的時候,他身為內門弟子,經常接外出斬妖除魔的任務。


    那時,就常常住在城主府裏。


    這內院中,有數間與眾不同的房子。


    是專門給太玄門中的一些大人物留的。


    別的人,都沒有資格住進來。


    其中靠北的那一間,獨屬沈烈一人。


    張雲景雖然也是太玄門真傳榜前三的存在。


    但在世人眼中。


    沈烈是沈烈。


    太玄門真傳是太玄門真傳!


    兩者絕不是一碼事!


    如今,沈烈成了喪家之犬,東躲西藏,自然沒辦法再住那間房子了。


    張雲景當上城主的第一日,就在那裏住了一夜。


    沒什麽意思!


    住得他渾身難受,連打坐入定都膈應。


    於是他下令將那裏改成了狗窩,如今看著順眼多了。


    但不順心的事還是時常發生。


    各大仙門派出精銳無數,在薑國境內遍尋沈烈,卻始終無法將他抓住!


    不過,這還算好。


    畢竟他已可以肯定,沈烈成不了什麽大氣候了。


    當初那一戰,沈烈受傷極重。


    搞不好境界都要跌落。


    威脅不了他什麽。


    最讓他煩心的。


    就是那個名叫王秀的外門弟子!


    自從那一日,在劉芒慘死之地,他發現了天地間有回日劍訣留下的波動後,便確定……


    自己弟弟的死,一定和他有關!


    他動用關係。


    調查了王秀的所有資料。


    看完後卻不禁皺起了眉頭。


    太簡單了!


    簡單得不像樣!


    自幼以一名孤兒的身份,被下山巡遊的弟子遇見,發現體內有靈根,於是便順手撿了回來。


    在太玄門待了十幾年。


    一直都在那座小荒山上種田,從未動過。


    修為進境也不快。


    就是一個沒有背景,沒有秘密、資質尋常的外門弟子。


    每日除了種田,幾乎哪裏也不去。


    甚至連外出任務都沒接過一次!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在太玄門無數強者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築了基!


    而且明顯還不是一般築基。


    否則不可能那樣迅速利落地將九幽仙門的劉芒斬殺!


    隨後,則徹底地人間蒸發。


    仿佛世上從來沒有這個人一樣。


    即便動用了張家全部的勢力,甚至張雲景不惜以此次滔天的功勞,換族中金丹老祖出手,也沒能捕捉到那人的動向。


    這太詭異了。


    縱使是狡猾如沈烈,這些年來偶爾也能被捕捉到幾分痕跡。


    可王秀,就好像真是憑空消失一樣。


    這個人就像一團迷霧。


    令張雲景每每想起,心中就不禁生出濃濃的警惕感來。


    他背棄了心魔血誓,遭到反噬。


    非但日後修為難以寸進。


    到後來,更是連打坐都難以靜心,一閉上眼,種種令他不安的雜念就會席卷而至,近乎要將他淹沒。


    是以,自然也就用不著像其餘的修士一樣打坐修行了。


    但即便是睡覺,也時常會被噩夢所嚇醒。


    夢中的內容要麽是沈烈來找他複仇,要麽是王秀找上門來,殺了他以絕後患。


    這樣的夢,他做了快一年時間。


    於是,他幹脆覺也不睡了,每晚就站在這樹下,等到天亮。


    漸漸成了習慣。


    ……


    今夜似乎變得十分漫長。


    連帶著幾分涼爽的夜風,也令人覺著煎熬起來。


    張雲景驀地望向樹下某處。


    槐樹下的那處陰影中,某樣存在忽然跳動了一下。


    一陣涼意驀地掠過樹下。


    令他汗毛微微豎起。


    張雲景雙目微眯,反應很快,抬手間便釋放數道印訣。


    一道道光芒憑空出現在院子裏。


    驅散了所有黑暗。


    那些符文衝天而起,不斷勾連,化為一座牢籠大陣。


    陣法的中心,是一道持劍的人影。


    “想我死的人很多!如此明目張膽闖進來的,卻隻有你一個!”


    張雲景聲音很平淡。


    這裏是他日常居住的地方,雖然沒有守備,卻也絕對是防守森嚴。


    單單是此處陣法。


    便足以讓尋常的築基修士難以掙脫。


    再配合上自己的實力。


    即便是築基大圓滿的修士來襲,張雲景也有信心拖到城主府中其餘高手到來。


    那人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


    張雲景看了一眼他持劍的手,說道:“這種持劍方式……你是太玄門的弟子?叫什麽名字?


    能悄無聲息闖到這裏來,說明你的本事不錯!


    太玄門內門弟子,我也認識不少,說不定我們見過麵!”


    那人依舊不說話。


    張雲景眉頭微皺,神識散開,將那人的模樣盡收腦海。


    刹那間。


    他瞳孔一縮,心裏猛地一跳:“沈烈?你竟然在此?”


    他心境生出巨大的波瀾。


    連帶著周遭的陣法,也產生了漣漪。


    陣法中的“沈烈”眸光低垂,自儲物袋內取出一枚符珠,略微觀察後,盯向陣法某處:“找到了!”


    滄啷!


    一聲劍吟!


    赤紅色的劍光從他體內激射而出,散發出難以想象的淩厲鋒芒,轟擊在陣法波動之處。


    這一劍的威力強大得驚人。


    原本完整的陣法瞬間被撕開一個缺口。


    那股無匹的殺意與鋒芒傾瀉出來,鎖定在張雲景身上。


    “這劍意……不對,你不是沈烈!”


    張雲景麵色飛快變幻。


    他終究是築基後期的強者,見過不少風浪,盡管因為心魔緣故,導致道心不穩,很容易波動,卻還是很快穩定下來。


    沈烈的劍,他太熟悉了。


    “你到底是誰??”


    那人沒有說話,自顧自掏出一張精妙的符籙,猛地撕開。


    很快。


    一道藍色的屏障瞬間擴張開去。


    籠罩了這方小院。


    屏蔽了所有的動靜與氣機。


    “二階上品的禁空符?”


    張雲景眼中滿是凝重。


    此符籙能封鎖一方虛空,在符籙力量消耗完之前,除非施法之人主動解除,否則其中所發生的任何動靜,都不會傳到外麵去。


    任何人,也無法離開!


    這符籙價格極高,縱使是尋常的築基大修,用這一張符籙也得消耗掉數年的積累!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殺我?你我之間有仇?”


    張雲景盯著那人,仿佛要將那張“沈烈”麵孔之下的真容給看穿!


    更是想要拖延幾分時間。


    因為他看不穿眼前這人的修為,多半是用了什麽遮掩氣息的法寶,更無法判斷其實力。


    隻知道對方有備而來,還不知藏了什麽手段。


    盲目與對方死戰,不是張雲景的風格。


    然而。


    麵前的“沈烈”完全沒有接茬的意思。


    他冷冷地盯著張雲景,猶如在看待一個死人。


    “玄黃變!”


    轟隆!


    刹那間。


    庭院中猛地炸響。


    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彌漫開來。


    “沈烈”身上湧現出一陣無比強烈的玄光,刺目耀眼,宛如一輪大日,落在這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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