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夏平安已披了間灰色長褂子跑了進來,研磨鋪字立字據,夏平安忙的一頭汗,不消一盞茶的時間,一張大黃紙上已爬上了夏平安歪歪扭扭的大字。


    夏仲文雙手抱成拳壓在桌上,眼下隻瞧見夏平安手裏握著的毛筆不停在動,每動一下,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好似那密密麻麻的字像催命符般,他甚至有種衝動,想阻止夏平安再寫下去,可又想好好的怕一頭黃牛作什麽,他不能失了田又失了牛。


    夏平安寫好生死狀,以及關於三畝良田的備注說明放下毛筆,心裏卻有些遲疑,最終下了極大的狠心按下手印,夏仲文接了狀紙看了半晌將自己的名字在款格上簽下。


    狀紙交給夏花,夏花看了一遍又交給夏禮江,裏長,周焦氏一一看了,夏禮江和裏長在末尾寫下自己的名字作證,周焦氏不會寫字,隻用了食指蘸了紅泥按了下去。


    事畢,蘇九娘給每人茶盞裏斟上了熱茶,大家一起坐下飲茶。


    夏平安簽了生死狀,一鼓作氣就跑出屋去牽大黃牛。


    夏孔氏端杯正欲飲茶,忽聽到大黃牛發出狂躁的一聲低吼:“哞——”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緊接著傳來:“啊——”


    “啪”的一聲,夏孔氏手裏的茶杯落地,摔的粉碎,茶葉茶水濺了一鞋子。


    “不好,出事了!”夏仲文心猛一抖,衝出屋外。


    黑暗中,夏平安捂著襠部滾到在地,身子還一個勁的後退,一雙眼驚恐的盯著大黃牛。


    “啊!平安,平安怎麽啦?”孔秀枝一聽到自個兒子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全身一個激靈,趕緊從床上跳下,披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連滾帶爬的跑到院子裏。


    “娘,我命根子……命根子……”


    接下來,哭聲,叫聲,罵聲,直鬧了個喧騰不一,吵吵嚷嚷。


    夏禮江見傷了人,頭直搖,又想到蘇九娘早就提醒過了,是夏平安自作自受的想貪圖夏花家的牛,又低頭默歎了歎:“自作孽不可活啊!”


    夏祖望和周焦氏見夏平安傷的不輕,這一大家子手忙腳亂的慌了神,連忙叫人趕緊去請大夫。


    院子裏,夏孔氏忍著割心挖肝般的痛苦,從腰間的褲帶上摸出一個布包兒,一層層剝開,到最後露出一個紅紙包兒,包裏躺個兩塊二兩重的銀子,她抖抖擻擻的把銀子交到夏之榮手上,又抖抖擻擻哭著道:“之榮啊,我叫之富先去村裏請胡大夫,讓胡大夫先照看的,你趕緊連夜到鎮上去請大夫,平安可是我老夏家的長孫啊,不能沒了命根子。”


    “娘,大哥腿腳不靈便,不如叫之富去鎮上,我幫著去叫村裏的胡大夫。”尤氏湊上前道。


    “不用,我去——”孔秀枝急的白眉赤眼,一把奪過夏之榮手裏的銀子,生怕那銀子到了夏之富手裏就飛了,又紅著眼叫夏祖望道,“裏長,把你家的牛車借把我一下。”


    夏祖望點頭,趕緊帶著孔秀枝去他家牽了牛車。


    這一夜,夏花修行完體能如常入睡,蘇九娘受了驚,喝了安神藥也帶著大栓自去睡了,倒是夏大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個人躺在床上笑一陣歎一陣,笑的是夏平安活該倒黴,歎的是自個沒用,事事都要娘護著,一旦沒了娘,他除了拚一把子力氣什麽也不會。


    笑來歎去,夏大壯起了床,在堂屋裏不停走動,一會兒低低的咳兩聲嗽,一會兒抬手撓撓頭,心益發躁動難安,他實在想不明白,夏平安不就被牛挑到了下身,夏孔氏和孔秀枝哭的就跟夏平安死了一樣,還說命根子沒了,就不能娶媳婦生娃了。


    他真不知道這命根子是幹啥用的,不就是尿尿的地方,壞了就壞了,頂多坐著尿唄,跟娶媳婦生娃有啥關係,忽一想男人和女人怎麽才能生娃,想著不自主的竟口幹舌燥起來。


    他來來回回踱著步子,腳下發出細微的嗒嗒響聲,聯想到那一晚夏花光著身子坐在桶裏洗澡的模樣,腦袋一熱情不自禁的緩緩向夏花的房間邁去。


    “吱呀——”一聲,門輕輕的被推開。


    夏大壯隻感覺心猛地都要跳了出來,一邊告訴自己這樣不對,會惹娘生氣,一邊又告訴自己沒關係,他是娘的兒子,晚上來看看娘是應該的,娘不會怪他,他又不想做什麽,就是晚上想娘了想看看而已。


    這看看而已讓他的勇氣又添上幾分,他直不隆冬的走向夏花的床邊。


    屋內靜謐幽暗,素白紗帳被兩根黃銅彎鉤懸掛在床頭兩邊,夏大壯貯立在床前,看到夏花滿頭烏發鋪在枕上,小巧細白的臉蛋上眉若遠黛,眉稍處蹙成小山,憑添了幾分英氣,濃密的睫毛如蝶羽般投下一層陰影,睡夢中,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夏大壯隻覺得熟睡的夏花好看的像個天仙,吸一吸鼻子,一股少女的體香傳來,他被這好聞的香氣熏的七葷八素,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她精致無雙的臉蛋,隻是他心緊張的厲害,那一雙纖細修長的手不自覺的顫抖。


    緩緩的,他顫抖的手探上她的臉。


    “大壯,你在做什麽?”夏花驀地睜開眼,一雙眸子帶著惺鬆的迷離和幾許惱怒。


    夏大壯嚇得趕緊收回手,一張俊臉紅的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支支唔唔道:“大壯睡……睡不著,想摸……摸摸娘,娘別生氣。”


    “唉!”夏花歎息一聲,大壯怕是進入了青春期,雖然他傻,可也會有青春期的躁動和*,看來,她以後要注意著點。


    平日,她警惕性極高,一點響動都能醒來,也不知道怎麽的,自打戴了蕭絕送的墨玉之後,她睡眠變深了,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才發現大壯進了她房間。


    當然還有個原因,她對大壯沒有二心,身體機能自動對大壯設置為安全,所以,大壯進來了,她的身體並不會產生抗拒的緊張感。


    她無意識的抬手在胸口的墨玉上摩挲著,當時除了不用洗澡,她還真沒發現這墨玉的好處來,隻到今天一早起來,她發現自己的體內異能竟是呈雙倍值增長,看來那蕭絕也不是一無事處,至少送的東西還不錯。


    夏大壯見夏花低頭不語,以為夏花生了大氣,他幾乎要哭了:“娘,大壯再……再不敢了,娘不生……生氣好不好?大壯不摸……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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