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低頭捂胃,慢吞吞走出電梯,拐彎,向走廊盡頭走。


    她沒抬頭,可腳步聲卻臨近,然後熟悉的氣息俯身靠近,看著她臉色,在頭頂上方問:“不舒服?”


    昨晚就想見他,現在才出現。


    寧夏不說話,伸手抱住他的腰,側臉貼在他肩膀一側,疲倦地說:“比賽結束了。”


    “嗯。”他隻穿著一件貼身短袖,揚手抱著她,手臂肌肉和她胳膊相貼,隱隱散發一種蓬勃的力量感。


    寧夏:“你不問我比賽結果嗎?”


    他輕輕揉了揉她後腦,嗓音溫和清朗:“你包裏的獎杯打到我腿了。”


    寧夏一隻手上拎著帆布包,她靠過來的時候,包晃了晃,拍在他左腿邊側。


    什麽都瞞不過他。胃部又開始翻攪,寧夏退後小半步,兩隻手依舊扶著他的腰,衣衫單薄,透著絲絲縷縷的熱度。


    “這麽晚了還不睡,在等我……”抬頭,滿眼驚悸,“你臉怎麽了?”


    葉南潯左眼角下方貼一個創可貼。


    他神情自然:“被樹枝蹭到刮了點皮。”


    寧夏伸手去碰:“很大一塊麽,創可貼都用上了。”


    她不敢大力,隻在邊緣摩挲。


    葉南潯捉住她的手,拉下來握住。


    “怕沾到水,隻是小傷口。”


    寧夏有點狐疑:“真的?”


    葉南潯把頭低下,兩個人的額頭和鼻尖貼靠在一起,漆黑的瞳孔凝望她:“當然是真的。”


    寧夏另隻手下意識捂住胃,皺眉:“葉南潯……”


    “嗯?”


    “我胃難受。”


    ***


    一刻鍾後,寧夏喝上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薑熠然已經連續發了好幾條信息,收到最新一條,她沉吟片刻,不想撒謊,回複:在隔壁,不太想回去。


    過了會,手機進來新消息。


    他說:這麽大的人了,我管得了你一時,管不了你一輩子。


    寧夏唇角向上一抿,慢慢敲下一行字: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煮粥已經來不及,葉南潯便趁她喝蜂蜜水的工夫,下樓去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買來一杯加熱的八寶粥。


    寧夏其實沒什麽食欲,喝兩口粥草草果腹,就懨懨地吃不下了。


    她側眼,看向轉角沙發上的葉南潯。


    他笑了笑:“累了吧,回去好好睡一覺。”


    寧夏搖頭,格外認真:“我想洗個澡。”


    眼神直白,堅定無比,葉南潯怎麽會不懂。


    他看著她,輕微地蹙了眉心。


    寧夏偏頭,抬眸看了看樓梯口:“那我先去樓上了。”


    八寶粥放置茶幾,她起身,準備從葉南潯麵前繞過沙發,手腕被一下握住。


    她低頭看著黑發遮掩下隱藏情緒的人,先聲奪人表明態度:“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聽的。”


    葉南潯喉間發緊:“小夏……”


    她打斷:“我舅舅知道我在這裏。”


    葉南潯一頓,抬眼望住她。


    寧夏微微一笑,俏皮地歪了歪頭。這種時刻,竟然看上去比他顯得平靜:“葉哥哥,你不想早一點迎娶小夏公主嗎?”


    葉南潯目光一凝,他站起身,寧夏前一秒隻用輕鬆低頭就能與他對視,這一秒已需要微微仰脖。


    他清雋的麵容沒有丁點笑意,相反,沉斂而肅靜:“我想娶你,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寧夏扯了扯手腕,從他手心裏掙脫,雙手一勾,摟著他脖頸湊上去,似有若無地擦著他的嘴唇,決心已定地說:“有什麽關係,隻要你想就夠了。”


    他的女孩,就在他懷裏,此刻,勇敢堅毅地想要嫁給他。


    呼吸紊亂,幾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逐漸泄露的緊張。


    縱然再大膽,到底是個小姑娘,拋下所有隻求和他在一起,還要讓他怎麽去拒絕。


    此情此景,一切都清晰明了地擺在他麵前,就是想和她結婚,想早點將戒指套在她無名指,再無任何後顧之憂,可以牢牢把她護在自己身邊。


    ***


    說得容易,做起來卻犯了難。


    洗澡的時候,熱水澆灌大腦,那點鼓起沒多久的勇氣就全都飛得沒邊了。


    拿起他為她找的短袖睡衣,往身上套時,寧夏手都有點抖。


    她不知道女孩子麵對這種事是否都會緊張,用力閉眼,在浴室未散的水蒸氣裏,揚手拍了拍濕乎乎的臉。


    想了想,換下來的內.衣幹脆不穿了,可一低頭,發現中間兩點真的好明顯。


    臉頰一熱,手臂橫在胸前,慢吞吞地開了門。


    她抱著自己的髒衣服,內.衣藏在外衣裏,不好意思被他看到。


    葉南潯就在臥室,他原本坐在靠窗的對坐沙發上,見他出來,拿起麵前小圓桌上事先預備好的吹風機,拾步走過來。


    寧夏心一縮,僵著臉問:“衣服放哪兒?”


    “要洗嗎?”角色糾正,論起淡定,寧夏終歸不如他。


    搖頭:“不洗。”總不能穿著他的衣服回去吧。


    “衣服給我,你先吹頭。”他揚手遞給她吹風機。


    寧夏抱衣服的手臂略微鬆了下,想起什麽,再次抱緊。


    “還是我自己放吧。”


    她局促得那麽明顯,葉南潯眸光清亮:“隨便放哪都行。”


    寧夏在他漆黑的眼眸裏無處遁形,紅著臉轉身,找地方放下,與此同時,雙手抱胸,不知所措地抿緊嘴唇。


    纖細的背影在燈光下尤為單薄,她久不回頭,葉南潯無聲歎氣:“先把頭發吹了。”


    一想到吹頭發要用兩隻手,寧夏頓時更加萎靡。


    “……你幫我吹吧。”


    葉南潯自然無條件答應,他走向之前坐著的沙發。


    “坐過來。”


    寧夏一咬牙,含胸駝背地低頭走過去。


    葉南潯插上電線插頭,回身一望,眼底笑意淺淺彌漫。


    寧夏不自在地就近坐下,葉南潯行至她身後,一推開關,風聲強勁,吹得她頭皮很舒服。


    誰也不說話,有噪聲在,說話也未必聽得清楚。


    況且,寧夏手足無措得根本已啞巴了。


    直到電吹風關閉,梳理她長發的觸感也消失不見,她才如夢初醒,覺得,再不說點什麽,氣氛簡直要別扭死。


    可是,說什麽好呢?


    我們……我們爬床吧?


    幹脆殺了她吧。說不出口。


    就在她還猶猶豫豫就快要把自己煮熟的時候,葉南潯收起吹風機,走到床頭關了吊頂燈,隻留下一盞羸弱的小壁燈。


    “不早了,早點睡吧。”說完,也不等她,獨自上.床,給她留下一半位置,還真的就……躺下睡了。


    寧夏:“……”


    她磨蹭一會,坐到床邊,把腳從拖鞋裏抽出來,半躺下。


    薄毯搭在他腹部,她拽過來一點,遮住胸口。


    然後,手指捏著他睡衣袖子,扯了扯。


    葉南潯本就是仰麵躺著,他睜開眼,紋絲不動地由下至上看著她:“嗯?”


    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慵懶的鼻音。


    嗯什麽嗯!寧夏羞得臉紅脖子粗,癟嘴幽怨:“你不管我了?”


    壁燈就在頭頂上方,她含.春帶俏的樣子一分不差地全部進入他眼底。


    葉南潯重新閉上眼,右手扶額,嗓音克製:“你還沒準備好,睡吧。”


    這下,寧夏雙手雙腳完全不知道該朝哪裏擺放了。她是沒準備好,而且估計永遠都不會準備好,可是不能因為她沒準備好,這一關就不過啊。


    不行,她要過。


    她迅速躺下,側身摟住他,抬頭,嘴巴湊到他耳邊,輕聲:“你真的要繼續忍嗎?”


    剛洗過澡的她香香的,熱.濕濕的氣流,靠過來時壓在他肩側的柔軟,同時齊齊刺激著他的神經。


    就在寧夏心裏正在驚奇居然這招不管用之時,突然的一個翻滾,她就被他滾燙的上半身嚴嚴實實地壓在身下。


    由於背光的原因,那雙眼晦暗不明,幽深得像漩渦,不斷地吸走她身體裏的氣力。


    還沒開始,她就已經渾身發軟。


    有點怕,心跳撲通撲通的。


    他的左手貼至她臉頰,摸到一手的熱度。


    “在你說這句話之前,或許我還能忍得了。”


    意思是,現在無法再做到。


    寧夏呼吸一點點急促,好緊張。


    他稍微一低頭,就封住她的唇。


    原本覆在她臉頰的左手落至後腦,往上壓向自己,吻得更深。


    隔著棉質t恤,遊走在側腰的手摩.挲著曲線,到下擺,掀起,鑽入,中間再無遮蔽。


    寧夏縮起胸腹,雙腿繃緊,無意識地屈起一隻膝蓋。


    陌生的觸感流連著往上,被摸,被揉,喝酒沒把她喝不清醒,現在反倒頭腦昏醉了。


    漸漸,脫掉這個,再脫掉那個,之前還能抓著他的睡衣,如今什麽也別想抓,太熱,硬邦邦的肌肉,熱得燙手。


    手臂摟著他,全是汗,侵染肌膚,傻傻分不清楚,仿佛是她出的。


    怎麽就那麽熱呢……


    豁然的疼痛覆頂而來,那一瞬間,寧夏眼淚就冒了出來,不多,就兩滴淚,可蹭在他下巴頜兒,卻不止兩滴這麽簡單。


    都是過完三十一歲生日的人,頭一次做這種事就把小姑娘惹哭,葉南潯的人生充滿了男人的不可言說。


    可心裏就是滿足,前所未有的滿足。


    這輩子想要攜手共度的人緊緊摟著他,疼得嗓音都在顫,輕輕叫著:“葉南潯……”


    昏昧的燈光下,眼睛裏一層水霧,亮晶晶得惹人心疼。


    他忍耐著,一動不動,低頭溫柔親吻她。


    “我在。”


    隻要你需要我,我一直都在。


    ……


    折騰到淩晨四點多,寧夏才累極睡著。


    葉南潯摟她入懷,她貼在他懷裏,自發尋找一個舒服的睡姿,睡顏安然。


    上午例行會議,事關下周新項目啟動,葉南潯必須在場。寧夏醒來時,房間隻有她一個人。


    床頭另一半貼一張便簽條:事情多,晚上陪你。


    睡一覺醒來還是不舒服,她緩了一陣才下床,先去書房找來一支筆,在那行字下方寫上一句話,重新貼在床頭,然後穿上昨天的衣服,下樓,準備回家裏洗漱。


    幸好薑熠然不在家,免去一場心理尷尬。她大概猜到,醬酒是因為了解她,才刻意躲避的。


    洗澡,洗漱,換上一身幹淨的行裝,她摸出手機給寧雲生撥了個電話。


    “我收拾一下東西,去機場前,一起吃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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