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烏列。


    前智天使,現天界審判長兼天使長。


    在創世之初,他僅僅是天界為數不多卻又平平無奇的智天使,如所有智天使一樣受下階、中階天使們尊敬,卻又不像別西卜那樣深受天使長殿下們的信任與重用。


    他甚至從未做過哪位天使長殿下的副官。


    可是自三位天使長殿下墮天後,成為新一任天使長和審判長的偏偏卻是他。


    為此天界刮起了軒然大坡,卻沒有哪位天使認為他不配坐上這個位置,和其他天使長殿下一起統領其他天使,管理整個天界。


    和所有一誕生便被賜予天使長高位的殿下們不同,也和因處理政務出色、名聲奇高的別西卜不同,烏列是以赫赫戰功被升任天使長的。


    那段時間可以說是天界曆史上最為悲痛陰沉的一個紀元,天界失去了天國副君,失去了三位天使長,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同伴,他們甚至不明白他們天使長與同伴們為什麽會墮天。


    可沒等他們從悲痛恢複過來,天界又和魔界陷入無休止的紛亂之中。


    那時凡界亦是烽火不斷,凡界種族之間的爭鬥,魔族對凡界生靈的屠虐令凡界生靈終於忍不住向天界求助了,天界也佷樂意的插手直接對上了魔族。


    烏列,便是第一個被派到凡界領兵對抗魔族的智天使。


    和別的厭惡憎恨魔族的天使不同,烏列對於天使一族外的生靈一視同仁。他並未特別憎恨魔族,對凡界生靈也並不存在憐惜與同情,對他來說,隻要是敵對的一方,他一律斬殺。


    魔族是,凡界生靈亦是,哪怕是精靈與龍族也無法令他猶豫分毫。


    在凡界戰場的廝殺令他越來越冰冷,話語越來越少,到最後,剛結束征戰的他甚至連同為智天使的同伴看到也忍不住後退兩步躲開他的目光。


    於是立下赫赫戰功、地位越發崇高的他越來越沉默冰冷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被派到凡界的天使們都收到了一個消息——


    昔日的光耀晨星,如今的路西法帶領了所有墮天使打算攻上天界。


    所有天使都懵了,無論是滯留凡界的天使還是天界的天使。


    所有的,哪怕是還停駐在凡界戰場的天使都被天使長們下令召回天界,所有天使軍團鎮守第一重天。


    這可不同與魔族們廝殺,這次,和他們刀劍相向的——可是他們不久前還相互勾肩搭背、笑鬧無忌的同伴們啊!


    所以當那群漆黑羽翼的墮天使破開天界大門後,無論是墮天使還是天使,對立站著的天使們停下了所有動作,他們都死死的看著對方,雙方軍隊裏都傳來壓抑的嗚咽聲。


    直至站在墮天使軍團最


    前麵哪怕墮天,都依舊美得令所有生靈都為之失神的、拋棄了神賜予的“菲爾”封號的路西法輕笑了聲,就算墮天也無法損及他分毫,這位曾經的光耀晨星還是那般高傲耀眼,一舉一動都是那樣尊貴凜然。


    墨色六翼的墮天使緩緩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對同樣站在天使軍團最前麵的紅發天使長說:“拔劍吧,米迦勒。”


    “讓我看看,我不在的日子裏你進步了多少。”


    之後便是一片在以後回憶起來堪稱搞笑的打鬥,無論是天界天使還是墮天使,所有天使都無法下死手,甚至不少天使在攻擊時甚至會喊“我要發大招了你躲遠點”。


    不少天使嘴角直抖差點沒笑場,打著打著,甚至有天界天使停下了手和墮天使麵麵相覷;就連被稱為最冷酷無情的天使烏列對著和自己從創世之初一直生活到現在的前智天使現六翼墮天使也無法下重手,隻能有一發沒一發的打著;其他天使甚至打著打著聊起來了天,互相問著最近過的怎麽樣。


    打得最認真的還是路西法與米迦勒這對前正副官,以及薩麥爾、別西卜與加百列、梅塔特隆這四位天使長與前天使長。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們相互間是死仇,而不是自誕生以來一直相伴前行的同伴。


    直到別西卜被梅塔特隆殿下一劍捅進心窩。


    戰場上所有天界天使都驚呆了,就連梅塔特隆殿下都呆呆的看著別西卜。


    別西卜握住梅塔特隆殿下持劍的手不讓他鬆開,在把劍捅得更深後,唇邊的笑容也越發深了,他說:“殺了我,梅塔特隆殿下。”


    “請讓我們,死在天界,死在你們的手裏。”


    如此決然,如此欣然。


    所有墮天使都向著羽翼雪白無垢的天使們微笑。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一次神會出手。


    當“彌賽亞”殿下來到戰場時所有天使都未察覺到有什麽不對,隻以為這位聖子殿下隻是來參加戰局或是來和以前的同伴們咳敘敘舊的。


    直到天使長們停下手中的劍向“彌賽亞”跪下,路西法緩緩的說了聲“父神”後,整個戰場都安靜了。


    無論是墮天使還是天界天使都跪了下來,神情虔誠敬畏。


    接著——神重傷了路西法,還勒令米迦勒將路西法打落天界。


    就在所有天使都震驚得無法回神時,神對墮天使們說:“去魔界吧,在那好好的活下去吧。”


    然後,神揮揮手,戰場上所有的墮天使都消失了。


    就連神,也一同離開了。


    天界的天使們在神離開後久久沒有離開戰場,他們無聲的流著淚,望著天界大門,仿佛像看著自己的同伴逐漸遠去消失般悲痛得無法抑製。


    就是這般,第一紀元,結束了。


    伴隨而來的,卻是烏列與拉貴爾的升職就任——他們被通知榮升天使長了。


    可想而知,這兩位智天使當時是多麽懵逼,乃至他們在向天使長們推脫無法勝任時甚至無法說好一句完整的話。


    當時天界僅存的五位天使長正坐在天國副君米迦勒殿下的辦公室裏像是在商討著什麽,在被他們倆中斷後也並未生氣,而是神態溫和的聽完他們的請辭。


    一臉苦大深仇的米迦勒殿下像是沒聽到一樣坐在辦公桌後頭都沒有抬的書寫著文件,倒是他們兩的直屬上司智天使長、天國宰相梅塔特隆殿下擺擺手笑道:“緊張什麽呢,這是你們應得的。”


    烏列和拉貴爾還要推辭,卻聽拉斐爾殿下說:“天界隻有五個天使長是不夠的。”


    聽到這句話,就連米迦勒也停下筆看向了拉斐爾。


    這位溫雅睿智的天使長看著烏列和拉貴爾說:“偌大一個天界,隻有我們五個天使長是不夠的,特別是在我們失去了路西菲爾之後。”提到這個名字,拉斐爾眼裏閃過痛色,“而你們,是所有智天使裏最優秀的,天使長的位置,你們當之無愧。”


    在五位天使長的輪番勸說下,烏列與拉貴爾還是成為了天使長,站在了天界的頂端。可是


    天使長的生活是有哪裏不對吧?!


    當烏列從塞滿了文件的辦公室裏爬出來去參加天使長例行會議時,整張臉都是青的,他覺得他寧願和魔族打著千八百年也好過在辦公室裏批一百年的文件!


    同樣麵色發青、焉了吧唧的拉貴爾趴在了會議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可是還沒等烏列腦袋發脹、腦子還沒從那一屋文件裏清醒過來理解清楚這次會議的內容,就聽拉斐爾殿下說:“那就這麽定了,烏列,記得等下去第五重天的天國監獄接任一下審判長的工作。”


    烏列瞬間懵逼了,“等等!這是怎麽回事?1


    拉斐爾對烏列溫雅一笑:“我剛才不是說我們這次請你來上任天使審判長的嗎?你不是沒有拒接嗎?而且”拉斐爾歎了口氣,神色非常為難,“除了你,我們再也想不到有別的天使能勝任天使審判長了,要是薩麥爾還在的話”像是再也說不下去一般,拉斐爾痛苦的低下了頭,緊握的拳頭微微顫抖著。


    烏列頓時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明明拉斐爾殿下那樣信任自己,把那樣重要的職責交付給他,他還拒絕了,真是不可原諒!於是他鄭重發誓自己絕對不服受托,會成為一個認真負責的審判長,絕對不會讓賦予他重任的天使長們失望的。


    可是他沒有看到梅塔特隆死死捂住了一臉激動想要說什麽的米迦勒,也沒看到欲言又止的加百列,更沒看到死死趴在桌上不肯露出正臉拉貴爾,以及閉上眼當自己不存在當什麽都沒聽見的彌賽亞。


    他隻看到拉斐爾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文笑容,對他說:“那真的是太好了,烏列,你會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天使審判長的。”


    從那以後,他完全陷入了鋪天蓋地的文件裏。


    在他終於明白自己被拉斐爾陰了後,加百列正和拉斐爾在第七重天的宮殿裏喝茶偷閑。


    加百列對拉斐爾搖頭笑道:“烏列真是被你害得不輕。”


    “我這可不是在害他。”拉斐爾抿了一口茶水,醇香的茶水令他享受般的眯起了眼,他放下茶杯對加百列笑道:“整個天界,他可是最適合的做‘天使審判長’的天使埃”


    “這個我知道,這也是我們商量好的。”加百列歎了口氣,神色有些擔憂,“可是,會不會太急了?他才剛接任天使長不久,就連熾天使的力量都還沒能掌握好。”


    “審判長這個職位不能空缺太久,而我們,也不適合這個職位。”拉斐爾微微垂下眼簾,“畢竟,我們誰都無法做到像薩麥爾那樣麵對天使也能公正理智的審判所有罪行,麵對天使們的哭求也能把他們關押懲戒。我們一定會心軟的。”


    加百列怔愣了許久,唇邊的笑泛起苦澀:“是啊,也唯有烏列,能像薩麥爾一樣,勝任‘審判長’一職了。”


    甚至比曾經那位天使審判長,如今的魔王,做得更好。


    即使沒了曾經那位天界的光耀晨星,沒了那位冰冷嚴峻的天使審判長,天界的日子還是那樣過了下去。


    一日又一日。


    沒有什麽不同,又好像完全被顛覆了一樣。


    當又一次麵無表情的宣布完一位四翼天使的懲罰,看著那位四翼天使哭喪著臉在周圍天使不忍的表情下前往監獄時,烏列忽然發起怔來,直到自己的副官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副官一臉擔憂:“殿下,要不要休息一下?”


    烏列沉默的看著自己的副官,那是一位六翼智天使,自己從前關係最好的同伴,會在日常不用工作的時候拉著他在第六重天的交易園內四處亂逛,會在戰場上與自己並肩作戰相互支持,會用燦爛的笑臉大聲叫出自己的名字。


    可是,是從什麽時候呢?就連他,也開始恭敬的叫他“殿下”。


    自己,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能那樣毫無情緒波動的判下天使們的罪行的呢?


    “殿下?”副官臉上的擔憂更甚了。


    “沒事。”良久,烏列冷淡的說道,頓了頓,又說,“叫下一個。”


    副官欲言又止,在端詳了烏列冰冷的臉孔許久後,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把下一個犯錯的天使叫了進來。


    在某一天,烏列終於把所有累計的公務,現有的公務,需要處理的公務都處理完了,在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工作可以做了,烏列看著空蕩蕩的辦公桌忽然升起了一種空虛寂寞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烏列覺得自己絕對是病了。


    於是他決定出去走走散散心,絕對要讓自己不在病下去。


    再然後,他在第八重天遇到了鬼鬼祟祟的天國副君和天國宰相兩枚。


    烏列:“”


    在發現烏列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時,米迦勒和梅塔特隆訕訕的直起身打招呼。


    米迦勒:“喲,烏列,好久不見。”


    梅塔特隆:“烏列,你終於肯從你那間更文件檔案室一樣的辦公室裏出來啦。”


    烏列麵無表情:“日安,兩位殿下。”


    梅塔特隆無視烏列的冷臉,笑嘻嘻的和烏列勾肩搭背:“哎呀,烏列你真是越來越無趣了,都多少天沒有從你那陰沉的第五重天裏出來了。來來來,原本我隻打算拉上米迦勒偷偷去凡界偷閑玩兒一把的,現在讓你沾沾便宜帶你一塊去凡界鬆快鬆快。”


    米迦勒連連點頭:“沒錯沒錯,趕緊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趁著拉斐爾被叫走的功夫跑出來的,再不走可得被待會去了。”


    烏列的眼角一抽,把梅塔特隆的手臂給甩下去,心裏原本就破碎的眾位光輝崇高天使長形象再次碎得不能再碎,正要開口勸諫卻聽到一個溫雅的聲音說:


    “鬆快鬆快?如果你們兩個不是這樣總想著偷懶躲閑,烏列用得著從上任到現在才有空閑出來透口氣?”


    米迦勒和梅塔特隆僵住,烏列向來者行禮:“拉斐爾殿下,加百列殿下。”


    “都說了不必對我們用敬語,烏列。”拉斐爾走來向烏列微笑,加百列笑道:“你現在也是殿下了,我們之間互相稱呼名字便好。”


    烏列微微蹙眉:“這是禮儀。”


    梅塔特隆拍拍烏列的肩:“禮儀這玩意,大場合用用就好,平時哪用得著那玩意。”


    米迦勒小聲嘀咕:“大場合用我都嫌麻煩。”


    拉斐爾向米迦勒揚起自己招牌般的溫雅微笑:“我的副君殿下,您能解釋一下,在您辦公室堆滿文件的情況下,您拉著我們此時同樣該在辦公室處理公務的天國宰相到這裏來是打算去哪裏玩兒?”玩兒這個詞被咬得極重。


    “啊哈哈,這個嘛”米迦勒眼神飄忽。


    梅塔特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拉斐爾。


    加百列無奈歎息。


    烏列看著這一場景,頗有三觀重塑的震驚。


    拉斐爾殿下原來在天使長之間是這麽有威望的嗎?


    “米迦勒,”在僵持許久之後,拉斐爾的聲音第一次帶上疲倦,“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嘛?”


    “呃,偷懶?”下意識的說出了真話,米迦勒在話還沒落音便知道要遭,抿了抿唇,低下頭,“對不起。”


    “對不起?”拉斐爾唇邊的笑容變淡,“你的對不起是對誰說的?我?天使們?天界?還是認命你為天國副君的父神?”


    話音剛落,整個氣氛直降到冰點,壓抑又冰冷。


    米迦勒的身子微微發顫,梅塔特隆忽然發出一聲冷笑:“父神?誰知道父神是在打什麽主意,指不定這正是父神樂意看到的。”


    加百列倒抽一口冷氣,喝道:“梅塔特隆1


    米迦勒也豁然抬起頭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梅塔特攏


    烏列烏列他已經死機了。


    拉斐爾卻僅僅是皺緊了眉,聲音微冷:“梅塔特隆,等會自己去天國監獄領罰。”


    “知道了。”梅塔特隆收回嘲諷的神情,懶懶的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加百列欲言又止,最後對米迦勒說:“我正好有事要和你商量,去我的宮殿吧,米迦勒。”


    米迦勒沉默的和加百列離開了。


    最後,隻剩下拉斐爾和烏列。


    “抱歉,讓你看到了這樣一幕。”拉斐爾此刻退去了剛才步步緊逼的氣勢,重又變回了那個溫文爾雅與書作伴的天使長。


    烏列僵硬的搖頭。


    拉斐爾歎息,眼神微黯,微笑苦澀:“每到這個時候,我總是忍不住想,要是路西菲爾在就好了。”


    聽到這個如今已經是天界禁忌的名字,烏列的身體甚至緊繃起來,卻忍不住傾聽。


    “因為有路西菲爾在,我從來不擔心天界的未來,路西菲爾他總能為我們撐起這個天界,可如今”拉斐爾仰望著天空,像是在對著誰述說著,“米迦勒還未成長,而我,也無法獨自撐起這個天界埃”


    這一場爭執之後,烏列再未見過多位天使長齊聚的場景,忙碌依舊,可烏列腦海裏總是浮現那日的場景。


    米迦勒殿下的痛苦逃避,梅塔特隆殿下的大逆不道,加百列殿下的欲言又止,拉斐爾殿下的不堪重負,拉貴爾殿下的忙碌奔波,以及,彌賽亞殿下的不見蹤影。


    而自己,冰冷麻木。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天界在變,凡界,也在變。


    精靈族的墮落分裂,龍族的沉睡避世,人族的飛快崛起,凡界總是在變化,戰爭從未停歇。


    而魔族選擇插上一手,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的了。


    魔族都出場了,天使一族自然也登台亮相了。


    可是當第一位墮天使出現在戰場上並且擊殺了一位天使後,整個戰場都仿佛被定格了。


    那位墮天使麵對所有生靈的震驚,白翼天使們的不可置信,仍冷靜的甩掉劍上的血,抬眼看向昔日的同族們,冷淡的說:“如今我們已是魔界生靈,戰場之上,我們隻會是敵方。”


    整個戰場寂靜了許久,凡界生靈麵麵相覷,魔界生靈得意洋洋,天使們無法相信。


    “這是路西菲”頓了一頓,戰場上唯一一位天使長,一身染血戎裝的米迦勒緩緩開口,麵無表情的盯著場上唯一一位墮天使,一字一頓的說:“這是路西法的意思?”


    麵對米迦勒冰冷的紅眸,墮天使顫了一下,忍下心中的酸澀,仍是一臉冷淡的說:“這是我們所有墮天使的意思。”


    “所有墮天使”米迦勒咀嚼著這一句話,半響後他抬手就是一劍,他麵前的魔族生靈盡數被攔腰砍斷,若不是那墮天使閃得快恐怕也是這後果。


    “所有天使聽令1米迦勒的聲音回蕩在戰場上,也回蕩在所有天使的心核裏,“從今天起,凡遇到墮天使,見一個,殺一個1


    忍下聲音的顫抖,米迦勒死死的盯著墮天使那漆黑的羽翼,一字一頓:“直到殺光所有墮天使為止1


    在被米迦勒一劍斬殺後,那位墮天使唯一的想法卻是:哎呀,能死在米迦勒殿下手裏也算死的榮幸了。


    從那之後,源源不斷的墮天使被送到戰場,越來越多的墮天使與天使們死去。


    隨著死在墮天使手裏的天使越來越多,天使們對墮天使下手就越來越狠辣,甚至比魔界生靈都要重上三分。


    整個凡界沒有一處沒被三界生靈的鮮血沾染,凡界沒有一處不是戰常


    唯有海族躲進深海裏這才能喘息一二,其餘生靈都損失慘重。他們是去的不僅是家園,還有幾乎全部的族人。


    就在這場戰爭達到了高/潮部分,凡界生靈們眼看就要支撐不下去,天使和魔族們殺紅了眼就要分出勝負時,神諭突降。


    天使和魔族被強行送回老家,一道結界斷絕了他們想要繼續開戰的可能,凡界生靈看著空了一大片的戰場目瞪口呆。


    於是,這場明明是凡界生靈們自個的撕逼大戰卻變成了天使和魔族們的私人恩怨後來還被冠上了“聖戰”這個充滿逼格的名字的戰爭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天使們:“”


    魔族們:“”


    凡界生靈們:“”


    饒是烏列這般性格的天使都有種想要嘔血的衝動,可是在聽到神要沉睡後所有鬱悶頓時煙消雲散,他皺著眉頭飛快的趕往第八重天。


    當他趕到第八重天的會議室時,所有的天使長都到了,除了聖子彌賽亞。


    所有天使長都沉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們互相看著,卻不說話。


    良久後,拉斐爾捏了捏眉心,疲倦的說:“終於,結束了埃”


    梅塔特隆懶懶的托著腮,勾了勾唇角,“啊,也終於要開始了。”


    這般莫名其妙的話讓烏列不解,可是拉貴爾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烏列眸光微沉,卻也選擇了沉默。


    自從通往凡界的通道被神所關閉,天界生靈無法離開,凡界生靈無法上來,整個天界頓時安靜了不少,也無聊了不少。


    在這漫長又安樂的日子裏,所有天使長都慢慢清閑了下來,再也沒有第一紀元那種像是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的緊張忙碌,就連烏列偶爾也會和天使長們或是同伴們相邀前去交易園走走,或是參加一下茶會和各項娛樂活動。


    這期間,米迦勒的變化是最大的,他慢慢的沉靜了下來,麵對一屋的文件他也能安安靜靜的坐在辦公桌後完美的批改完,甚至在麵對天界所有突發情況也能沉穩的提出應對策略。唯有那雙火紅的眼眸,再也沒了當初那樣靈動澄澈。


    對此,所有天使長的心情非常複雜,欣慰又悲痛。


    梅塔特隆對此評價道:“我們為了得到了一位天國副君,丟掉了小米迦勒。”


    封閉了大門的天界實在是在安逸了,安逸得大部分高階天使都覺得壽命太長有事也不是好事。


    在一位又一位參加了無數戰爭的高階天使跪在小聖堂內自己挖出自己的心核獻給神選擇了消散後,梅塔特隆殿下在小聖堂內收拾出了一個地方,沉睡了。


    他用行動告訴了整個天界那些想不開的傻天使們,蠢貨,沒有什麽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要是有,那就睡兩覺!


    於是梅塔特隆開創了沉睡治療法,整個天界的高階天使輪流沉睡,就連天使長們也不例外。


    就在烏列沉睡得正香時,他硬生生被拉斐爾給弄醒了。


    烏列黑著臉瞪他,拉斐爾卻絲毫沒去管烏列的黑臉緊緊抓住烏列手臂的手微微顫抖著,以往溫雅的臉上滿滿的興奮和避不及待。


    “我們終於等到了!那位、那位終於要醒來了1


    那位?那位!


    原本有些睡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了,烏列連忙隨著拉斐爾趕往第八重天的會議室。


    除了彌賽亞,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輪流沉睡的天使長們難得重聚一堂,坐在首位上的米迦勒看向拉斐爾:“創/世之書怎麽說?為什麽父神會在凡界蘇醒?”


    “創/世之書說出了點意外,”拉斐爾眼角抽了一下,繼續說:“但沒說是什麽意外。”


    什麽意外能把原身在天界大聖堂的創/世神給弄到凡界去蘇醒?你當我傻?


    所有天使長的表情都有些漂移。


    在麵麵相覷一陣後,天使長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是前去凡界迎接父神還是在天界等待父神的回歸?


    所有天使長們都選擇了前去凡界迎接他們家父神,他們真的是一刻都等不及想要再見到那位銀發的神祗。


    怎麽去?誰去?


    拉斐爾胸有成竹的微笑表示,他早和創/世之書溝通過了,前往凡界通道雖然被封閉了但前去凡界的方法還是大大的有,就是限製頗多。


    就誰去這個問題


    在經過討論-爭吵-互爆黑料-動手打架後,最終勝者為拉斐爾。


    雖然他在最後的動手打架那裏落敗了,但是他用一句話秒殺了所有天使長。


    “論在凡界生存,你們誰能比得過我?你們是能在茫茫凡界裏快速的尋找得到父神,還是能好好的伺候父神?”


    沉默少語甚至沒見過銀發神祗幾麵的烏列默默的坐到被他們大成廢墟的會議室地下;同樣沒見過銀發神祗幾麵的拉貴爾陪著烏列默默的坐下了;現在還不大敢麵對銀發神祗的梅塔特隆也默默的蹲下來;米迦勒倒是想要反駁卻在大家鄙視眼神裏委委屈屈的蹲下來。


    符合那三個條件的加百列麵對拉斐爾那看似溫雅實際威脅的眼神下,也好笑的撇開了臉,表示棄權。


    拉斐爾表示滿意,收拾收拾東西,帶上了各式壓製實力的裝飾品迫不及待的在創/世之書的幫助下前往了凡界。


    就在天使長們坐立不安的等待著消息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米迦勒不見了。


    在翻遍了整個天界都不見那個火紅色的身影後,加百列前往了大聖堂帶回了米迦勒的消息。


    “他偷溜到凡界去了。”


    梅塔特隆瞠目結舌:“他、他是怎麽出去的?”


    加百列頭疼道:“這個,就隻有等米迦勒回來才知道了,那家夥的鬼點子一向沒幾個天使能猜到。”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麽,他露出好氣又好笑的表情,“那家夥,倒是又變回去了。”又開始給他們折騰出爛攤子來了。


    其餘天使長都是一怔,梅塔特隆忍不住笑了出來。


    在心急火燎的等了十幾年,就在幾位天使長就要忍不住也要偷溜時,神諭響徹了三界。


    跑去大聖堂聽了創/世之書一同嘴炮和圍觀了一場充滿內情的爭吵後,梅塔特隆離去,而烏列和加百列則在創世之書的帶領下進入了大聖堂後殿,再然後——


    他看到了那位。


    哪怕是金發碧眼的模樣,哪怕是人類的身軀。


    在看到金發少年的第一眼,他的心核猛然劇烈跳動了起來,腦海裏全是他的身影,心核在歡呼雀躍的高呼,就是這位,就是眼前這位金發少年,他的造物主。


    他從未離這位這麽近過,之前進入大聖堂能見到那位坐在神座之上的銀發神祗的次數僅僅隻有三次,這樣珍貴的三次,每次僅僅隻是或站或跪在大聖堂的階梯之下,連抬頭仰望那位被籠罩在聖光下的神祗的勇氣都沒有。


    明明終於見到了,卻感覺更遙遠了。


    在某次從大聖堂裏出來,他心裏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隨即他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跑到第五層監獄裏“冷靜冷靜”了一翻。


    那可是神啊,他們的信仰啊,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突然生出了這樣奇怪的念頭。


    突然的,想要與他的信仰,更接近。


    近一點,再近一點,他願意付出所有。


    特別是在以前便是天使長的那四位殿下身上,饒是他也忍不住感歎神對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天使長們的寵愛。


    能隨意稱呼“父神”,能進出大聖堂,言語間透露出的對神的親近與了解,以及哪怕那樣明白的表達了自己的怨氣,卻沒有絲毫懲罰的梅塔特攏


    這也僅僅是冰山一角。


    現在,他跪在金發少年的麵前,他緊張得快要暈過去了,他做夢都想不到他能離他的神這麽近。


    可是還沒等他緩過來,場麵就混亂了起來。


    先是一個不知廉恥的魔族企圖誘惑金發少年,另一個魔族氣洶洶,再是拉斐爾殿下


    在看到那不知廉恥的魔族用他那肮髒的臉蹭上金發少年的腿後,連烏列都忍不住了。


    這一天,烏列開啟了他爭寵生涯的第一戰。


    可是在他開戰第二戰後,他成功的取得了神的懲罰這一戰果。


    隻是在他懷著哪怕被千刀萬剮都甘願承受的心情跪在地上聽到金發少年吐出懲罰時整個天使都懵比了。


    為什麽是罰抄書!


    作為天界第一批創造出來的智天使,他從誕生起便是成年體,他是一名身經百戰的強大戰士,他麵臨的懲罰從來隻有禁閉與刑法,抄書這種懲罰,那是現在天界那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天使們才會有的幼稚刑法!


    哪怕再鬱悶,烏列也隻能乖乖和天使長們與死對頭們跪在一起抄書,抄著抄著,再一次忍不住和死對頭們掐了起來,再一次開展了雞飛狗跳的爭寵之戰。


    和想象的完全不同,跟在金發少年身邊的日子異常的熱鬧。


    沒有遠不可及的距離感,沒有威嚴聖潔的氣氛,沒有黑與白的生死對抗。圍著金發少年的生活似乎遠離了所有煩惱,歡快,安樂,自在,就連天使與惡魔的仇恨都似乎煙消雲散,留下的隻有你拍我一下,我撓你一回的幼稚對抗。


    而金發少年,僅僅是在一邊,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可他們都感覺到了一種被包容、被縱容的感覺。隨後,他們更加肆無忌憚了。


    就連懲罰,都那樣的柔軟寵溺。


    烏列對於關乎天界安危利益的事外,其餘的事一概沒有興趣。在他看來,要不是父神對凡界的這個教皇十分關注他連精靈王和龍王都興不起相交的意頭,直到金發少年提起了那個詞——聖戰。


    仿佛隻是隨口一提,隨後的日子卻一如既往的悠閑熱鬧,就連拉斐爾殿下都沒有絲毫要為聖戰做準備的意思。


    烏列很迷茫,在某天晚上金發少年睡後天使長們齊聚在拉斐爾殿下的房間內閑聊,他聽到加百列笑著感歎:“真是好久沒看過這樣的場麵了。”


    烏列用眼神表達了自己的疑惑,加百列笑道:“米迦勒闖禍,拉斐爾使壞的場麵埃”


    烏列:“”你說的那都是誰?!


    可是想想第一紀元時每當天界雞飛狗跳時


    看到烏列那被噎著的樣子,加百列笑了起來,他看著拉斐爾氣定神閑的將米迦勒氣得跳腳的樣子不由得目光更加柔和了。


    “真的是,好久沒見過了”


    咋咋呼呼的米迦勒,溫雅腹黑的拉斐爾,懶散狡黠的梅塔特顱以及冷淡嚴謹的薩麥爾,與光輝強大的路西菲爾。


    後兩個啊,再也見不到了吧。


    這樣想著,加百列的笑容摻入了苦澀。


    烏列看著加百列那陷入回憶的樣子也在心裏歎了口氣。


    他對探究同伴過去沒有半點興趣,也對那些被列為天界最高機密的過去沒有半點好奇,可是有時他也會想到底是什麽將四位屹立三界頂端的天使長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特別是在來到凡界後和天使長們一起隨侍在金發少年身邊,看著天使長們幾乎是顛覆了他以往對這幾位天使長的認知的時候。


    所以在聽到暖床什麽的,什麽的,他也僅僅是將自己破碎的三觀黏了黏,堅強的麵對明天。


    可是再堅強,在眼睜睜看著那個金發少年被墨色六翼的魔王薩麥爾拉入黑色深淵後徹底崩潰。


    之後發生了什麽事他完全沒了記憶,在意識清明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凡界了,他踩在幹淨得能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地板上,周圍聖潔光明至極點的氣息讓他明白了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大聖堂。


    一抬頭,他果然看到了階梯之上,銀發銀眸的聖子坐在神座之上俯視著自己。不,應該是俯視他與一同回來的天使長,以及其他兩位留守的天使長。


    七大天使長在曆經一段漫長的時間後終於齊聚在了大聖堂。


    金發銀眸的小男孩站在神座之前,他手裏捧著一本攤開了的金色書本,冰冷又毫無感情的銀色眼眸注視著他們,冰冷無波的宣布:


    “結界已破,聖戰——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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