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藥聽到楚晝說等了她五個小時, 心中一動,沉默地看著他,微微抿起嘴, 沒有吭聲。


    她心裏清楚, 楚晝是在等她服軟, 也知道他沒做錯什麽, 而且他的出發點還是為了她。


    明明男朋友這麽貼心,可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


    一想到昨天他和那女的站在一起就難受,憑什麽他每次吃醋她都得受著哄著, 她偶爾吃醋一次就是無理取鬧了?


    她也沒想要怎麽樣,隻是想讓他哄哄她,服個軟就好了呀,就這麽難嗎?


    她才不稀罕他去求別的女人給她開小灶呢。


    梁藥很委屈,臉上卻倔得沒露出任何表情, 甚至在他的注視下,還撇嘴嘀咕一句:“反正你永遠是對的, 總有那麽多理由。”


    楚晝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他的語氣其實算是平和的了, 但梁藥一看到他那張冷冰冰的臉, 就覺得他在凶她, 心裏那點小委屈被無限放大, 身上所有的叛逆因子都被調動了出來。


    “我說, ”她微微拔高聲音,語氣平靜如水, “我已經準備好了,您什麽時候開始訓?”


    楚晝微微擰眉,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態度, 他很了解她,她是個吃不得虧、絕不會和自己過不去的人。


    按照她的一貫風格,她應該會立刻和他撒嬌來逃避軍訓,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看陌生人似的看著他,仿佛軍訓多累都無所謂。


    這不像她。


    “現在開始,就在這裏。”楚晝眉眼微沉,不懂她想幹嘛,這個時候難道還要和他置氣嗎?


    “立正,站好。”


    梁藥什麽都沒說,按照他的指示迅速調整站姿,兩手背在後麵,眼睛目視前方,一點餘光都沒分給他。


    太陽當空照,兩人都被曬得徹底,可誰都沒提出去陰涼的地方訓練,就像在較勁一般,都在等對方低頭。


    另一邊,倪青雙在教官的隊伍訓練,遠遠看到梁藥和楚晝在太陽底下暴曬,嘴角不由抽了抽,原以為楚晝單獨把梁藥拎走是為了給她開小灶,現在看來梁藥的待遇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她一看就知道他們還在鬧別扭,估計誰都不肯服軟。


    嘖嘖,戀愛中的人啊。


    梁藥在和楚晝交往之前,就擔心過兩人性格不合,遲早都可能鬧分手,因為他們都比較要強,自尊心又很高,如果在一起,勢必要有一方妥協。


    一直以來,梁藥就是妥協的這個人,因為他對她很好,好到她願意讓著他,很少會耍性子,可是這次她真的不想讓了。


    她絕對要讓他服軟,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梁藥耍性子不是鬧著玩的,說不理他就不理他,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他要她怎麽做就怎麽做,再苦再累也一聲不吭,沒有抱怨過一句。


    楚晝很不習慣她這樣,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和他撒嬌訴苦,就像高考前複習的時候,她受不住了就喜歡色.誘他,親他的嘴說想休息了。


    而他……每次都很吃這套。


    現在她變得這麽聽話,他反倒覺得胸口悶悶的,有種說不出的煩躁感。


    楚晝看著眼前的少女,她在女生中算是長得高的了,可在他麵前還是瘦瘦小小的一隻,軍訓服略寬大,鬆鬆垮垮穿在她身上,襯得她越發單薄纖瘦,領口過大,一截精致的鎖骨露在外麵,刺眼的白。


    她抿緊嘴看著前方,唇角幹裂到發白,皮膚被陽光曬得發燙,汗水不斷淌過瑩白的小臉,打濕了額頭和衣領,模樣顯得有幾分狼狽。


    可即使都這樣了她都沒有喊累,強得像頭牛,就算他說休息,她也像是沒聽到一樣,站得筆直,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楚晝心髒抽疼,終於認輸,硬是把她拽到陰涼處,把礦泉水遞到她麵前,表情無奈,被她弄得半點脾氣都沒了:“你到底想怎樣?”


    明明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


    他真的不知道她想幹嘛。


    梁藥接過水,本來都打算原諒他了,一聽這話,差點沒把水砸到他臉上,這他媽是什麽直男發言?


    如果她仔細聽,會發現他其實有服軟的意思,就是說出的話不那麽好聽,但她現在渴得要死,哪有那個耐心。


    梁藥很有骨氣,原封不動把水還他,皮笑肉不笑,“我沒想幹嘛啊,我就是喜歡軍訓,軍訓使我快樂,你擋著我的太陽了,能不能麻煩你走遠點啊?”


    她的嘴一向很毒,能氣死人不償命,果然,這句話一出來,楚晝立刻捏緊了礦泉水,眼眸暗沉沉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梁藥不服輸地回瞪,來啊,互相傷害啊,看誰的眼睛大!


    最後,她還是在隊伍解散後去小賣部買的水,堅決不碰敵人的東西!


    上午訓完後下午接著訓,一整天下來她和楚晝的交流幾乎為零,和好遙遙無期,正步卻踢得像模像樣,她越生氣,就練得越刻苦,教官看到了都忍不住過來誇梁藥兩句,還說楚晝教的好,比他還狠,他原本還擔心楚晝會對美女手下留情,現在可以放心了。


    “……”


    楚晝和梁藥都一臉冷漠,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下午的訓練一結束,梁藥立刻離楚晝遠遠的,去小賣部買水。


    “站住。”


    楚晝跟在她後麵,沉聲叫她。


    梁藥跟沒聽見似的,往前沒走幾步,忽然腰間一緊,被人從後麵緊緊抱住,隨即身體懸空,楚晝的手臂穿過她的胳肢窩,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梁藥震驚,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要掙紮,“這裏這麽多人,你瘋了?快放我下去!”


    楚晝不管不顧,她掙紮得越厲害,他的手臂就箍得越緊,麵無表情看著前方,下顎向內收,五官線條繃在一起。


    訓練剛結束,來往學生很多,他們的舉動一下就引來了不少目光,不過大學不像高中,情侶不少,宿舍樓下接吻的比比皆是,不算稀奇,讓人意外的是楚晝這個人。


    楚晝剛入學時就憑著一張臉引起了轟動,後來又憑著高冷的性格在女生中掀起話題,沒想到他竟然有女朋友了,真讓人意想不到。


    梁藥怎麽掙紮都掙紮不過,羞惱地抓住他的肩,伸長脖子去咬他耳朵,“你怎麽這麽討厭呀!”


    明明是生氣的話,可因為語氣助詞的緣故,聽著像是在撒嬌,楚晝竟聽得心情舒暢,說:“再罵兩句。”


    “……”


    梁藥氣得又咬了咬他耳朵,“你還要不要臉啊,快放開我!”


    楚晝理都沒理,抱著她大步走出校門。


    梁藥本來就渴,一路上又叫又罵,嗓子啞到極端,渴得臉都白了。


    楚晝發現了,放她下來,從書包裏拿出水給她。


    梁藥硬氣地轉開臉,鼓起腮幫子。


    楚晝見狀,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然後捏住她下巴,強迫她張開嘴,低下頭把水喂進她嘴裏。


    梁藥被他的騷操作驚到了,都忘了動彈,唯一的念頭是這裏是大街上啊!他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楚晝看她這麽乖,又趁機喂了兩口,梁藥反應過來,羞得咬緊牙關,不讓他舌頭進來,“你變態啊!”


    有了水的滋潤,她聲音總算恢複了清亮。


    楚晝也不勉強,蓋上瓶蓋,又將她抱了起來,這回直接抗在了肩上,目不斜視往前走。


    梁藥心累,都懶得反抗了,像條鹹魚似的掛在他身上,“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啊?”


    話落,他腳步就頓了下,似乎到了目的地。


    梁藥抬起頭,看向店名。


    招牌上閃著五彩的霓虹燈,亮閃閃的兩個英文單詞,曖昧到極致。


    love hotel。


    成人賓館。


    “……”


    梁藥想起了不知在哪看過的一句話——


    女朋友不聽話,操一頓就好了。


    楚晝該不會是要……


    梁藥衡量著他們兩個的戰鬥力時,楚晝腳步一轉,進了賓館旁邊的足浴店。


    “?”


    梁藥一臉懵逼地被他扛進去。


    “你好,給我單獨開一間房。”楚晝把梁藥放下來,淡淡對前台小姐道。


    前台問:“請問兩位都洗嗎?”


    楚晝:“就她一個。”


    “需要按摩服務嗎?”


    “不需要。”


    ……


    梁藥從來沒來過這種店,陷在為什麽洗個腳都要開房的奇怪思想裏。


    楚晝付完錢後就帶著她去找房間。


    梁藥被他拽著走,完全不知道他想幹嘛。


    找準房間,刷卡進去,裏麵還挺大,設備齊全,有沙發有電視,除了沒有床,不比賓館差。


    和他們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阿姨,提著一木桶水,梁藥瞅了眼,水的顏色發黃,應該放了什麽藥材。


    阿姨把木桶放在沙發邊上就走了。


    楚晝讓梁藥過去坐好。


    “你要幹嘛?”梁藥迷糊地坐過去,“帶我來泡腳?”


    “嗯。”


    楚晝低聲應道,在她麵前蹲下了矜貴的身子,拿過她的一隻腳,似乎要給她脫鞋。


    “別,我自己來就行了。”梁藥嚇得要縮回腳,怪不好意思的。


    “我來。”楚晝的手牢牢抓住她的腳踝,低著眼眉,專心解開她的鞋帶,脫去白色布鞋,然後是肉色船襪,動作有條不紊,不急不緩,緩緩把兩隻雪白光滑的腳掌剝出來。


    “……”


    梁藥羞恥心爆炸,和給他打飛機時有得一拚,“真的夠了!”


    她受不了地掙開他,兩隻腳直接塞入木桶中,“都說了我自己來!”


    水溫很高,泡腳正合適,她軍訓一天,腳丫確實很酸,伸到水中時舒服得讓她想要叫住聲。


    楚晝總算貼心了一回。


    “你是來給我道歉的?”梁藥看在他這麽有誠意的份上,心軟得一塌糊塗,說到底她也隻是想要他哄哄她而已,既然他都低頭了,她也沒必要揪著不放。


    “嗯,我錯了。”


    楚晝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生什麽氣,但道歉總沒錯,“對不起。”


    他這麽坦然,梁藥反倒不好意思了,“其實我也有錯,是我誤會了,抱歉啊,話說你為什麽會想到帶我來泡腳?”


    這一般人都想不到吧?


    楚晝緩緩說:“你不是說過,讓我跪下來親你的腳你才肯消氣?”


    梁藥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她好像確實說過:“……我那隻是氣話。”


    “我當真了,”楚晝低頭看著她白嫩的腳丫,“我覺得親之前,還是洗幹淨比較好。”


    “……”梁藥麵無表情:“我們才剛和好,你別逼我踹你。”


    楚晝沒忍住,輕輕笑了下,忽然單膝跪地,手同時伸進水中抓住她的右腳腳踝提出水麵,他捧著她的腳,緩緩低下頭,似乎真的要親上去。


    梁藥睜大眼,右腳亂蹬,“都說了那是氣話,你別亂來啊!”


    她突然發力,楚晝的手一時沒抓穩,啪,臉結結實實挨了她一腳。


    梁藥嚇得呼吸都放輕,她的腳丫子正好蓋在他臉上,腳板傳來溫軟的觸感,正好壓在了他的嘴唇上。


    比親腳背還糟糕。


    梁藥連忙收回腳,“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臉湊得那麽近。”


    想了想,她又真誠道:“你這段時間別親我了,感覺……有點味道。”


    楚晝慢慢抹去臉上的水,聞言黑眸微微眯起,看向她,“你再說一遍?”


    “不能親……”梁藥見他起身靠過來,警惕地捂住嘴,腰間忽然一癢,他用力捏了一把她腰側的肉,“哈哈哈……”


    她癢得不能自已,笑出了聲,手鬆開了嘴巴,楚晝抓住機會,捧住她的臉,用力親了上去,發了狠的力度。


    他邊親邊把小姑娘摟進懷裏,緊緊地,不放開,像是懲罰她對他的所作所為,手一刻沒停地撓她癢癢。


    “別、別這樣……”


    梁藥被親得喘不過氣,想笑,嘴又被堵住,隻能扭動身子唔唔亂叫,眼角生媚,化作一灘春水任他施為。


    楚晝看到她這副模樣,猛吸了口氣,像是敗給了她一般,輕輕含住她耳垂,低喃:“以後有什麽氣就說,我沒你想的那麽聰明,你不說,我也不知道。”


    梁藥眼底多了一層霧氣,撒嬌般在他懷裏蹭了蹭,垂著眼輕輕應了一聲。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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