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神樂家雖然家庭氛圍不錯,兄友妹恭,沒有大家族俗套的爭權奪利,但有些老傳統還是免不了。


    套用彼得·帕克的那句名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相對的也就越有話語權。


    神樂家第二代直係主家分家諸多人中,以神樂萬龜為最,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隻要老家主退位,下任家主一定是她,沒有任何懸念。


    神樂千鶴和長兄神樂兆雖然有著重要的職司,影響力不小,但隻要神樂萬龜一發話,他們就得靠邊站。


    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也是保障家族延續必須有的製度。


    至於第三代嘛,目前的第一人是長女神樂澪,但這一位的性格不適合統領一族,未來如何還得看她的弟弟妹妹。


    反正第二代都是正當年,討論第三代的事還為時過早。


    咳咳,扯遠了。


    總之神樂萬龜發話,上述的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別說是找個住處,直接住進神樂家本家祖宅都行。


    當然,關俊彥肯定不會答應。


    神樂家的長輩擺明了和關俊彥很熟,住過去不是找不自在麽?


    好不容易脫離“虎口”,怎能再入“狼窩”?


    給間屋子,能洗澡,睡覺就行,其他的無所謂,麵積也無所謂。


    穿越前作為一個租房狗,關俊彥對這方麵要求真不高,剛穿越那會兒一個人獨占這麽大的屋子,反而會覺得不適應。


    於是,事情就這麽敲定下來。


    關俊彥和神樂澪一起前往東京,等待“正史編纂委員會”的處罰。


    在離開前,他先錄好了視頻,隻要處罰一下達,立刻將家主之位傳給關浩二。


    先傳肯定是不行的,擔責的時候,必須是家主,先傳就是明目張膽地讓關浩二背鍋。


    從這個時候開始,過去話不算多,但同樣不少的關浩二變得沉默,也不再想之前那樣有事兄長,沒事兄長。


    這份疏離讓關俊彥有點不太習慣,卻沒覺得哪裏不對——這是成長必須要經曆的階段,他也是這麽過來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有過這樣的經曆,對於關俊彥來說,他第一次的成長與覺悟是在看到父親在家裏慣例大掃除的時候,搬桌子竟然搬得氣喘籲籲。


    那時,關俊彥才驀然發覺,父親早已不再年輕,不再是兒時那個可以陪兒子瘋一個下午的他了。而關俊彥自己也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用想的孩子。


    關家的氛圍悄然發生著改變,其他人也多少有所察覺,越發助長了氣氛。


    關俊彥對此視而不見,以後的關家不再由他當家。


    路終究要有關浩二自己去走,替他人走路很有可能會讓自己和他人都無路可走。


    在沉默中收拾行李,在沉默中踏出家門。


    雖然隻有半個月的時間,但關俊彥已經真心認可了這裏,心中也多了些莫名的傷感。


    “不想離開的話可以多住幾天,委員會那邊不是特別著急。”


    與他並肩而行的神樂澪開口說道,著急的隻是神樂家,要在委員會之前定好策略。


    在此之前,神樂千鶴已經獨自離開。本家那邊要開會,財團那邊也積下了很多事,這才是神樂千鶴的日常。


    “早晚都一樣。”關俊彥閉上眼睛,很快又睜開,“離開了不代表不能回來,以後總有回來的機會。我就不信委員會會一直派人盯著我,等我回來的時候希望看到一個更加興盛的關家。”


    “請兄長放心。”送到門口的關浩二雙目泛紅,“兄長,路上小心。”


    “家主,常回來看看。”一同來送別的丹羽中邦也差不多。


    “一定。”


    關俊彥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門外的停車場,早有神樂家的專職司機在等候。


    停車場的入口,黑西裝黑墨鏡的犬金鬼萬次郎姍姍來遲,跑得氣喘籲籲。


    見到關俊彥什麽都沒說,深深鞠躬,而且沒有起身。


    關俊彥拍了拍他的背:“等你的事務所到東京活動,記得叫我,我去捧場。”


    “嗨!”簡短有力的應答。


    “走了。”揮手作別。


    既是與關浩二,與丹羽中邦,與犬金鬼萬次郎這些交集最多的人,也是與兩人身後的所有關家成員。


    雖然他們沒有強大的實力與能力,有的連名字都沒提起過,但他們一直在用他們的方式為關家貢獻力量。


    關俊彥不會忘記他們,也衷心希望他們能因為關家的發展有更加美好的未來。


    白色的豐本轎車緩緩駛離,帶走了關家史上任期最短的家主。


    雖然短,功勞卻不會輸給他的前輩,因為他為關家開創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而這個時代的新任掌舵人在目送兄長離去後,緩緩轉過身,對所有人說道,這是他第一次麵對整個關家進行公開講話。


    有些緊張,卻必須讓自己維持鎮定,因為從今天起便沒有人在頭頂上撐起一片天了。


    所以他必須要做好。


    “兄長離開了,放棄唾手可得的一切,為了讓關家變得更好。


    那麽,我們要做的事隻有一件,不要辜負他的希望,讓關家變得更好,更加強大,強大到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我們關家,不會因為一任家主的離去而停下來,我們會一直向前。


    最後,我再借用一次兄長的話。願隨我者,就做好覺悟跟著我吧,吾等前方,絕無敵手!”


    一身狩衣的少年陰陽師雙手附後,稚氣逐漸從他的身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大氣。


    氣魄終成!


    ……


    在關浩二正式接手關家的一周後,身在東京的關俊彥也接到了“正史編纂委員會”的判決書。


    經查明,奧多摩郡陰陽師關氏一族違反“傳承保全”,斷絕本德寺傳承屬實,當主關俊彥對事實供認不諱。


    因當時情況特殊,本德寺過錯在先。


    ……


    判決當主關俊彥追放,即日起不得再與關氏一族有任何牽連。


    逐字逐句看完後,關俊彥用判決書遮住臉,肩膀微微顫抖,看似恭敬沉重,實則嘴角上揚。


    負責送達判決書的神樂澪莫名地生出一種感覺。


    眼前的這個一直在壓抑著什麽的男人,終於卸下了某種負擔。


    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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