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


    咒禁道的隱蔽據點當然不止一個。


    雖然不比河口湖的規模,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據點該有機能設施一應俱全。


    外圍有警戒線防止敵人突襲。


    後方有治療區,用以安置傷員。


    連地熱泵都準備好了。


    選址與河口湖各有優劣,後者更令人意想不到,而這一“窟”追求的是“投鼠忌器”。


    位於橫須賀海軍基地附近,必要時可以陶道海上,更可以請求美軍支援。


    事實上,在祖國人慣例地跑去和種花家對峙之前,就暗示過老當主可以扯著美軍的大旗,但老人覺得這是最後的手段。


    畢竟政府也不是吃素的,請政府幫忙,後麵就得幫政府幹活,有得有失。


    沒想到上來就點了炸藥桶,灰溜溜地回來了。


    雖然有點不情不願,但必須要承認,有大樹乘涼真的好,聽見熟悉的美式英語,老人的糟糕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佛教聯合,關家一幹人等,你們不是厲害嗎?有本事來這裏鬧事啊。


    有些敗犬咆哮的老人沒有注意到,他的心態已然從引以為傲的昭和男兒轉向自由燈塔方麵。


    縱然仍是換皮膚,內核卻被染成了自由燈塔的形狀。


    清晨時分,河口湖轉移的最後一輛車抵達,正是一路輾轉的忌野姐妹。


    因為一晚上都在坐車,忌野靜流有些吃不消,在天快要亮的時候,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忌野刹那伸出手,攬過妹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能稍微睡得舒服一些。


    同時俯下視線,靜靜地注視著妹妹的睡臉,眼神罕見地流露出一絲柔和。


    “過了這麽多年,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學不會放棄天真,學不會對親近的人設防,學不會看清人性的陰暗麵……你這樣的好孩子就不該誕生在忌野家。”


    不過要不了多久,你就自由了。和我不一樣,你應該有著不一樣的生活,有著光明的未來。


    啊啊,多希望你能一覺睡個三天三夜,這樣等你醒來,一切都結束了。


    無論是哪一方失敗,你都不用目睹折磨內心的場景。


    可惜——


    這一切都被開車的黑衣衛看在眼裏,他默默地調了下後視鏡,將車停在路邊,道:


    “大小姐,二小姐,到地方了,請兩位直接去餐廳,當主會在那裏與兩位一起用餐。”


    忌野刹那的右眼驟然轉金,讀出此人的心思後,心中最後一絲柔和徹底消失。


    又是這樣!


    每次都是這樣。


    連和部下聯係,都要通過炎龍係的共鳴。


    就這麽防著我的眼睛?


    既然如此——


    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臉頰:


    “靜流,起來了,這麽大的人了,睡覺還流口水。”


    “啊……嗚……”忌野靜流揉了揉眼睛,順帶擦了擦嘴角,“姐姐……我們到地方了嗎?”


    “到了,整理下,父親要和我們一起吃早餐。”


    忌野刹那輕輕撫平ol套裝上的褶皺,打開車門,當先走下。


    姿態一如既往的自信美麗,是職場白骨精中的標杆,但忌野靜流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忐忑地問:


    “姐姐,你……沒事吧?”


    “有沒有事,見過父親才知道,我們現在可是戴罪之身。”忌野刹那表情淡漠。


    忌野靜流仔細盯著姐姐,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出問題,這才拍了拍臉頰,跟著下車。


    沒想到才走了兩步,身形突然一歪。


    靠著超卓的身手穩定下來,少女低頭一看,最喜歡的紅色高跟鞋其中一隻的鞋跟斷了。


    “這可不是個好預兆。”


    “我們這些禁咒術士什麽時候信過命?命運要靠雙手爭取。”


    說著,忌野刹那一腳站定,另一隻腳用力一歪,將鞋跟拗斷,隨後又換另一邊如法炮製。


    頃刻之間,價值不菲的高跟鞋變成了平底鞋。


    “姐姐……”


    忌野靜流有片刻的恍惚,果然今天的姐姐很陌生。


    但是,姐姐的話是正確的。


    於是她也折斷了另一隻鞋跟。


    “走吧,去見父親。”忌野刹那微笑轉身。


    這一刻,侍立在旁的近衛心中似乎聞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同一時間,躺在醫療區裝死的一名黑衣衛睜開眼睛,用故作幹澀的聲音隱藏蹩腳的英語:“水,水……”


    又有一條長蛇掠空,在雲層中時隱時現。


    ◇◇◇


    可能是因為在自由燈塔國待得久了,也可能是咒禁道修行的特殊性,忌野家的早餐已經徹底西化。


    沒有和式常見的米飯醃菜水煮蛋,全部改為高蛋白食物,牛肉培根牛奶,而且量非常驚人。


    唯一得到保留的隻有吃飯不說話的餐桌規矩。


    主位的老人大快朵頤,各坐一邊的女兒默默咀嚼。


    等到一餐吃完,仆人收拾完桌子,老人才開口道:


    “叫你們回來的原因都知道了吧。”


    “父親,我們——”


    忌野靜流剛一開口,立刻被姐姐打斷。


    “——靜流,多說無益,父親,您直接說決定吧。”


    老人淡淡地瞥了兩個女兒一眼:


    “雖然我說過把重返日本一事全權交給你們,但我同樣說過不希望再聽到失敗的消息。第一次我容忍了,階段性的失利不算什麽,可你們呢,一而再,再而三,你們讓我很失望——給我個交待,到底是誰讓原本不錯的局麵淪落至此。”


    忌野靜流身體一顫,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父親,都是我的錯,是我因為一開始的失利,對關俊彥太過執著,還……還被他俘虜過一次,逼得姐姐不得不做出讓步。”


    “不,與你無關。你的做法都是我同意的,倒不如說是我在利用你試探對手的實力。決定和佛教聯合合作的是我,決定和關俊彥妥協的也是我,劍道協會的入場也是我疏於防備。”


    聽到長女的話,老人目光一凝:


    “也就是說,你要承擔所有的責任?我可以這麽理解吧。”


    “姐姐,這和——”


    “別說了,靜流。”忌野刹那二次打斷妹妹的話,“父親的理解沒有錯。”


    老人點點頭:“雖然你是我的女兒,但你同樣是咒禁道的幹部,組織的規矩你知道。”


    “要怎麽罰我,請父親明示。”


    “把殺生石碎片交給靜流,然後帶著你的人去歐洲,德、法、英、意四國你選一個,在其中一國站穩腳跟,就可以回來,不然就永遠都不要回來,這是我這個做父親能給你的最後的機會,現在就去吧。”


    忌野刹那嗯了一聲,卻沒動靜。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老人皺眉道。


    “有。”.


    女人放在腿上的手一抖,一把手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手中,指向主位上的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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