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


    時間來到夏天。


    難得過了一段安穩日子,沒有紛爭,沒有勾心鬥角,心境平和。


    從神之長子和神之次子那裏得來的收獲,也在這段時間完全消化。


    更重要的是,這個季節在陰陽輪轉中屬於陰退陽進,陽屬之物的狀態都會上揚幾分,而怨靈惡鬼等陰煞之物往往都會潛伏起來,等待秋風肅殺,陽退陰進的時節。


    這不完全是神秘學玄學的範疇,現代心理學醫學上也有類似的定義。


    冬天、初春時節人們更容易積聚陰鬱,這些陰鬱會在春末夏初釋放出來,最終形成名為“五月病”的現象,更正式一點的名稱是因為環境變化而自律神經錯亂。


    因此,不管是俗世還是裏世界,五月都是事件高發的時間點,等到五月過去,夏季正式來臨,便會迎來一年中最安定的時間點。


    就像是那啥過後的賢者時間,不論是思考還是悟道又或者睡覺都會變得極有效率。


    是對彼世出手的最佳時間點。


    這是全體超越者外加關俊彥在內達成的一致共識。


    經過現存陰陽師巔峰,麻倉葉王的計算,最終選定陽曆6月15日作為遠征彼世的時間點,並和武尊專用高級打工人,經理人本願寺顯如一起早早地來到葦原準備。


    一邊著手重開黃泉之門,一邊調兵遣將。


    為了解決彼世的威脅,正史編纂委員會繼神秘隱匿後第二次動用全部的影響力,發動全國召集令。


    實力達到標準線的個人與團體必須在指定時間趕到指定地點,違者就等著被全方位打壓吧。


    這次可沒有人跳出來挑頭和武尊對著幹,是真正的上下一心。


    截至14日晚24點,小小的葦原之上聚集了超過三千的超凡之人。


    不要覺得三千這個數字少,和整個日本的人口以及俗世神秘界的比例比起來,這確實不算多。但這三千人沒有一個雜魚,至少都是三流起步,還必須是結成可靠團體。


    獨行者必須要達到二流,不到一流,連去往本陣,和委員會高層說話的機會都不會有。


    不需要懷疑,這就是日本神秘界最精華的部分,朝這裏丟上一顆隕石,足夠讓日本神秘界一蹶不振百年乃至千年。


    正日子當天,對於絕大部分神秘世界都隻是傳說的超越者們陸續到達。


    來的最早,排場最大的毫無疑問是本願寺顯如,名字裏都帶著顯的男人,好好地秀了一把顯示欲。


    大老遠地就聽到陣陣佛唱,天空之中金光陣陣,佛國時隱時現,一尊巨大法相坐鎮其中,寶相莊嚴。


    法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作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狀。


    又有瓔珞垂地,為真身降臨鋪路。


    率先走出的是常駐淺草寺的兩名幹瘦老僧,雖然並無明顯氣勢流露,但在場的庸手,如何看不出那兩位老僧已經達到僧侶的最高境界——聖僧,死後絕對能燒出舍利子的那種。


    能讓聖僧頭前引路,排場不可謂不足。


    而這僅僅是開場,佛教聯合名義上的長老,對外的話事人,同樣是聖僧修為的藥師寺寬邦主動上前,合十鞠躬:“恭迎法主,顯如阿彌陀佛。”


    緊接著,佛教聯合全體高層同時高頌佛號:“顯如阿彌陀佛。”


    名字加佛號的組合將來人的身份昭示無疑,當顯如以莊嚴的形象,寬厚的身姿現身之時,氣氛瞬間達到巔峰。


    “今天終於見到真佛了。”


    “這才是佛陀氣象。”


    “超越者,真正的超越者。”


    不時能聽到諸如此類的聲音。


    顯如對此非常滿意,顯示欲什麽的還在其次,關鍵是要讓他本願寺顯如的威名,佛教聯合的強大深入人心,誰讓武尊平時管得緊,不讓超越者過多管事。


    難得有機會,當然要做足存在感,哪怕他明知道會遭到其他超越者的嘲諷。


    果不其然,幾分鍾後,天空飄來一朵紅雲。


    “真佛?我看未必。”


    二條城後,名揚日本的傳奇陰陽師緩緩落地,隻身一人與顯如被光頭簇擁的場麵形成鮮明對比。


    “我怎麽聽說‘真佛隻說尋常話’,你這麽注重名利,六根不淨啊,比此間的主人差遠了——你說呢?千代野?”


    又是一個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名字,隻可惜,不論眾人如何尋找,都沒有找到那位傳說中的你僧。


    “千代野前輩的‘四大皆空’令人欽佩,但要弘揚我佛威光有時候還是要做一些俗事,你不這樣認為嗎?”


    早有準備的顯如盡情施展辯才,盡顯權僧本色。


    不過麻倉葉王也是混跡過宮廷,嘴皮子功夫同樣不賴,正要還擊,又有一人到來。


    “個人修行與管理組織不可一概而論,個人修行我自問做的不差,但管理組織,我不如顯如。”


    麻衣草鞋,須發皆白,除去腰間一把佩劍,再無長物。


    見到這位老人,劍道界中享負盛名的柳生家當代家主一絲不苟地行了一個劍士禮。


    “柳生新陰流傳承人拜見劍道之祖!”


    以此為起點,二天一流、禦神不破流、小野一刀流、北辰一刀流、飛天禦劍流、天然理心流、神道無念流、八葉一刀——咳咳,這個沒有,總之劍道界的各大流派,叫得上名號,叫不上名號的劍士都來見禮。


    雖然飯筱長威齋家直自稱練劍還行,管事不行,但論威名,他在劍道界比顯如在佛道界響亮太多,日本劍士沒有哪個不尊敬這位日本劍道的開山之人。


    對於這些後輩,老人也很滿意,不住點頭道:“好啊,都很好啊,等這次的事情結束,我打算在這裏舉辦一場劍道交流會,沒有急事的話,都來參加吧。”


    各路劍士都紛紛表示一定參加。


    和劍祖親自講解劍道比起來,什麽事都不是急事。


    “也要叫上關小友,他在劍道上的造詣同樣了得,我保證大家會有所收獲。”


    能被武尊以小友相稱,給予如此高的評價,不管知不知道關俊彥的名字,對此人觀感如何,都給出最高等級的重視。


    “你說的這個關小友,是不是關俊彥?”有人接話。


    能夠這麽不客氣的和劍祖說話,來人顯然和劍祖處於同一個級別。


    來人一聲黑色武垮,站姿體態一望可知是一位正統的武人,樣貌不算特別出眾,氣勢卻是極為雄壯,甚至蓋過了本願寺顯如的法相。


    “你是——”顯如的瞳孔瞬間收縮。


    劍祖也有些意外,很快便轉為驚喜:“旭將軍,許久未見。”


    又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旭將軍木曾義仲,好在有顯如和劍祖的例子在,一幹人等已經有了免疫力,心思活絡地已經在分析推測還有些“死人”其實是活著的。


    木曾義仲沒有理會周圍的目光,甚至沒搭理顯如,隻對劍祖點點頭:


    “是很久沒見了,家直,你脾氣似乎變了不少。”


    “看到這麽多優秀的後輩,壞脾氣總會變好的。”劍祖笑得很和藹。


    如木曾義仲所說,他以前的脾氣確實不太好,為了提升劍道,沒少拿人磨劍,行那好勇鬥狠之事,最後去坐禪也有磨磨性子的考量。


    和木曾義仲認識也是因為磨劍。當時他才超越劍聖不久,到處尋求超越者證道,正好遇上木曾義仲,雙方一言不合就開打,百年來打了不少次,結下了一份亦敵亦友的交情。


    “優秀?”木曾義仲以挑剔的眼光環視一圈,麵容倨傲,“不過爾爾。”


    被人鄙視了,當然不爽,但旭將軍的威名和實力擺在那裏,隻能憋著。


    劍祖笑容中多了一些無奈,卻沒說話。


    自己以前脾氣不好,他旭將軍的脾氣能好到哪去?認死理到這種地步,整個日本獨他一份。


    反正自己是治不了他,非要說又會演變成一場超越之戰。


    不過自己治不了,有人可以,那一位已經到了。


    衣袂飄飄,手持書卷的宮裝女官悄然到來。


    不和氣氛的陽傘早已被收起,姣好的身材也被厚重的和服遮掩,塗了朱色口紅的嘴唇親啟,對木曾義仲說道:“想不到你也來了,旭將軍。”


    “這等大事我怎能不來?我早說過,某人畏首畏尾,又固執己見,遲早會出事。”


    “固執己見,你有資格說其他人?”


    如果是其他人這麽當麵揭傷疤,木曾義仲早就一拳砸過去,唯有女禦不同。


    當年他在鐮倉,在平安京鬧事,女禦雖已證道,卻沒有插手過一次,隻是忠實地記錄曆史,木曾義仲一直對她觀感不錯,至少比其他超越者好很多。


    哼了一聲,轉移話題道。


    “隻有我們幾個?果心居士呢?倭建命呢?”


    “果心居士已然離開,去追求更加高遠的目標。”


    女禦記錄曆史,是委員會唯一指定編纂官,最是清楚日本國內發生的事。


    “武尊大人——”


    話音未落,一聲悶響,腰懸雙刀,身披鎧甲的高大半神落在軍陣正中央。


    不需要開口言語,那份獨一無二的威勢和存在感便足以說明一切。


    顯如當先行禮:“拜見武尊大人。”


    劍祖和女禦或是低頭,或是身體前傾以示尊敬。


    未到超越的人嘛……不需要猶豫,跪就完事了。


    嘩啦啦一片,極為壯觀。


    唯有木曾義仲把腰杆挺得筆直,不看武尊一眼。


    武尊同樣沒有理會他,能來就是最好的表態,至於尊不尊敬,並不重要。


    對周圍做一個免禮平身的手勢,武尊的目光移向另一側,那裏同樣有一群超越者聯袂而來。


    身著黑色洋裙的女傀儡師和十尾搖曳的天狐走在前麵。


    身穿皂角袍的少年走中間——雖然他覺得這樣不太合適,但所有人都表示你今天唱主角,當然要站c位。


    紅衣紅裙的東君與翠色漢服的羅翠蓮走在後麵。


    後者評價:“排場不小。”


    前者問話:“都來齊了?”


    “來齊了——”


    武尊點點頭,還未說完,不遠處的木曾義仲突然發出一聲大喝,拳頭重重轟出,目標赫然是眾星捧月的關俊彥。


    羅翠蓮眉毛一挑,就要出手,關俊彥更快一步,十二重樓的“聚氣成刃”匯聚身前,與木曾義仲的拳頭重重一碰。


    因為拳壓而凝結的空氣被劍氣蠻橫撕開,強猛的衝擊席卷四方,雖然立刻就被女禦以“化”字打消,但那份強悍已經深深烙印在超越之下的諸人心中。


    對於超越者的實力,對於那個少年為什麽會站c位都再無異議。


    武尊上前兩步,擋住木曾義仲的去路,喝問:“你要幹什麽?”


    木曾義仲若無其事地收回拳頭:“一個簡單的小測試,其他人怎麽說我不管,我要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能成為解決彼世問題的關鍵。”


    “測試的結果如何?”關俊彥敢問。


    木曾義仲敢答:“還不錯,比外麵那群強多了。如果你覺得我的做法有問題,可以事後找我打一場。羅教主,我之後也會去找你,關於太平洋上發生的一些事情,想找你求證。”


    羅翠蓮表情淡定:“隨意。你覺得不放心,可以拖著橫須賀的老家夥一起。”


    偽裝得再像,不可能瞞過正主。


    當時頂著憂國一心的名號搞事情,人家總要洗刷汙名。


    待在橫須賀基地裏的老家夥又不是祖國人那種後輩能比的,不懷疑她才怪。


    不過懷疑歸懷疑,證據肯定沒有,前有玄奘掩護,後有張良悄悄抹掉痕跡,隻要咬死了不承認,燈塔國那邊就沒轍。


    關俊彥心中先是一凜,旋即心念電轉——承認是肯定不會承認的,但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能不能禍水東引一下,轉嫁到南棒子或者阿三那邊呢?


    忌野刹那上次是秘密來到日本,全程有羅翠蓮和狐狸精的雙重遮掩。雖然到料理店露過麵,但事後關俊彥和武尊談過,武尊答應幫忙保密,不讓美國方麵知道。


    對於公海襲擊一事,忌野刹那咬死了事先不知情,事後才覺得是個反叛的好時機,可如果在執掌咒禁道權力的過程中查出點什麽呢?


    當然,也要防止武尊和自由燈塔國在演我……之後找機會和姐姐合計合計——亞太確實需要再平衡,但不是你們說了算。


    當中暗流,武尊不是不清楚,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


    “你們之間的事情之後再說,時間已到,開始吧。”


    對彼世的作戰!


    ps:相信大家都能看出來,本書要收官了,這一戰也會是最後的一戰,不出意外就是2月完結,然後就是新書。現在就要開始準備,因為起點有最新的征文,就到這個月底截止,現在就需要開始準備,調整狀態,選材,構思大綱,這些都需要時間,所以這本書從二月起每天隻保證2000字,剩下的看狀態和時間。本書自開書沒請過假,每天4000起步,隻多不少,最後讓我休息調整下,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希望書友們體諒下,反正也沒多少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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