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城這麽一個巴掌大的地方,查一個人自然很容易,不一會墨青就回來了,看著雲休坐在屋子旁洗衣服就是一愣,看著盆裏的鮮血又是一驚。


    “主子受傷了?”


    “沒有,沾上的。”雲休放下手中的衣服,隨意的甩了甩手,“查的怎麽樣?”


    “有結果了,這個連十三是連家人。”


    “連家分支?”雲休以為自己起碼猜的差不離了。


    墨青搖頭,“他是連家上任家主的長子,按理來說應該是現任家主。”


    “哦?發生了什麽?”


    “現任家主是連十三的二叔,當時上任家主病逝的時候,連十三犯病砍了人,被連家趕了出來。現在自創了一個幫派,近半年來,專門單挑城裏的其他幫派,做的事情算是為民除害。”


    雲休點頭,一副了然,原來是自家人奪位殘殺的戲碼,沒想到這個小小的連城還有這麽多的故事,這個連十三也倒是有骨氣,被趕了出來還能厚著臉皮留在連城,還搞出個幫派來,這不是打連家家主的臉麽。


    “嗯,知道了。不要讓他找到我,很麻煩。”雲休想想還是不要和連家扯上關係,免得後患無窮。


    “是,主子。”


    就這麽相安無事的過了幾日,雲休還是照常過著閑雲野鶴,玩心起了就料理花草的日子,墨青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去城裏買些生活必需品,本來是墨鵲去的,可是墨東夜裏突然發了高熱,墨鵲隻好留下照顧。


    去的時間也不長,雲休便囑咐墨青快去快回。


    雲休坐在園子邊擺弄著花藤,一陣暖風吹過,林子裏的鳥居然都飛了出來,雲休下意識的回頭,眼見一群灰衣人正慢慢彎著腰靜靜的靠近這個小屋。


    那衣著顏色和人數,雲休幾乎可以斷定是一品堂,隻是這次他們的人手有二十多人,看來是有備而來,專門等著墨青不在的時候。


    潛伏在屋子前後的暗衛也現了身,總共加起來才不過六人。


    雲休站在屋子前,覺得次役十分艱難。墨鵲聽見聲音跑出來,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但他強壯鎮定的拉著雲休的手臂,故作輕鬆,“主子,你快進去吧,墨東你幫忙照顧一下。”


    “墨鵲。”雲休不讚成的搖頭,若是灰衣人還不止這麽多,但是暗衛隻有這幾人,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主子!”墨鵲畢竟是男子,用力的把雲休推進了屋子,關上門用身體擋住。


    “墨鵲,你聽我說,這樣不行,我可以先和他們談談,用緩兵之計拖一拖,你去找墨青來。”雲休也急了起來,若是自己躲在屋子裏,反而是甕中捉鱉。


    墨鵲固執的搖頭,“主子,他們一而再的要你的性命,墨鵲是絕不會同意你說的什麽緩兵之計的,就算是死,他們也要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雲休大力的拍著門板,手都有些紅了,墨鵲索性用條凳拴住大門,再用身體死死的擋住。


    “墨鵲,你瘋了!你讓我出去,我們從長計議!”雲休能想象接下來外麵會是什麽場景,一品堂向來不會手軟,六名暗衛根本無法對抗,墨鵲隻會些三腳貓功夫,實在是不能保命。


    風聲鶴唳,一品堂的殺手們衝向了暗衛,一開始暗衛們還能對抗,可是幾乎是以三對一,都是高手,暗衛們漸漸的就敗下陣來,暗衛們也是人,在麵對敵我懸殊過大的時候,恐懼席卷而來,動作也變得跟不上了。


    接下來便是單方麵的傷害和屠殺,幾名暗衛年輕的身體在刀劍中飄零,一個一個倒下,一個一個睜著大大的眼睛不甘心的斷了氣。


    墨鵲看著自家兄弟倒在血泊中,幾乎是絕望的哭喊著,雲休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此等人間煉獄的場麵,不能自已的握緊了拳頭,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那些殺手們還覺得不過癮,硬是在暗衛的屍首上反複刺捅著,那每一下都像是刺在雲休的心上。


    殺手們慢慢的向墨鵲走來,墨鵲緊緊貼著門板,雲休幾乎可以聽見墨鵲飛速的呼吸和心跳,“墨鵲!你讓開,讓我出去!你、你不要這樣!墨鵲!”雲休幾乎是失控的哭喊,她怎麽能忍心這些她的家人,死在她以為是“家”的地方?


    墨鵲緊咬嘴唇,五指死死的扣進了門板,“你們這群畜生!要想進去就從我的屍體上過去!”


    “哈,成全你!”為首的灰衣人揮起大刀,從墨鵲的頭頂滑到肩膀,一道血柱飆了出來,一道涼涼的液體飛在了雲休的臉上,那時透過窗戶縫噴進來的墨鵲的鮮血!


    墨鵲像羽毛一樣飛起,卻重重的落下,落在他最喜歡的藥園子邊。


    雲休氣憤的不能自已,喊著墨鵲的名字,希望他不要死去。


    門板被灰衣人毀了,灰衣人一腳踢開了門板。


    雲休咬著唇,抹抹臉上的鮮血,“你們的目的到底什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的性命!”


    灰衣人冷笑,“你去問閻羅王吧!”


    雲休下意識的閉眼,睫毛顫抖著,灰衣人手起刀落,雲休感覺一道更加溫熱的液體噴了自己一臉,雲休睜開眼睛,卻見墨東撲在她的麵前,硬生生挨了這一刀。


    雲休被墨東沉重的身體帶的向後倒,墨東的瞳孔已經放大了,嘴巴也以不可能張開的極限張開著,雲休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墨東!墨東!”


    雲休用手摸著墨東的背後,指尖碰觸著一道橫亙在墨東左肩到右腰的傷口,那汩汩的鮮血正在往外流著,那鮮血格外溫熱,因為墨東還在發熱,但是他卻下了床替雲休擋了一刀!


    為什麽!雲休恨不能死的是自己!暗衛,墨鵲,墨東,都是為了救自己,自己的一條命當真這麽珍貴嗎?


    雲休惡狠狠的盯著灰衣人,“是誰!誰要殺我!你們如此窮追不舍,理由是什麽!”


    而灰衣人卻不顧雲休的問話,“怎麽跑出來一個傻子,把他脫開!”


    墨東已經沒有了呼吸,可是四肢緊緊的抱著雲休,完全擋住了雲休的身體,灰衣人若是還想殺雲休,必須把他拉開,或是一刀刺穿兩人。


    可是一刀刺穿兩人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灰衣人隻好拖著墨東的屍體,雲休同時死死的抱住墨東,嘴裏喃喃著為什麽,人已經陷入混沌。


    “晦氣!快,砍了這個傻子的雙手!”


    墨東的雙手也被砍下來,雲休昏了過去,灰衣人剛要把墨東拽開,就聽見最外麵的人匯報,“有人往這邊來了,是不是要撤?”


    灰衣人眼珠一轉,那個暗衛武藝高強,硬拚難免有損傷,不如帶著目標一起走,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殺了。


    “先撤!”灰衣人首領抱起雲休扛在肩上,其他殺手快速的移動出去,往反方向奔去。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灰衣人就全數消失了。風中留下濃濃的血腥味和滿地滿屋的屍體。


    墨青剛到了林子裏,就聞見了血腥味,暗衛的嗅覺是最靈敏的,那時人血的味道,墨青下意識心慌,加快了速度。


    在看見那滿地的屍體時,墨青還是不自覺的震驚了,眼睛裏是傷痛和難以置信,墨青大聲叫著,“主子!主子?墨鵲?墨鵲?”


    墨青衝進屋子,發現墨東的屍體,表情極其猙獰,最殘忍的是雙手被齊刷刷的砍斷了,墨青幾乎要哭了,馬上在屋子裏尋找雲休和墨鵲,可是哪裏也找不到兩人。


    墨青憤怒的捶向門板,卻聽見一聲極小的呼救聲,墨青循著聲音,在藥園子邊看見了渾身是血的墨鵲。


    “墨鵲!”墨青小心的扶起墨鵲,“你還好嗎?主子呢?主子呢?”


    墨鵲咳出一口血沫,“我死不了,主子被一品堂的人帶走了,你快去找人救主子!”


    “一品堂?他們怎麽知道,你還堅持的住嗎?”墨青腦海中閃過無數可能,一品堂可能就在等待自己離開的時機,真是太大意了!


    墨鵲苦笑,“我是個大夫,不用擔心,這點小傷死不了,隻是看著嚇人。”


    墨鵲那一道傷口從太陽穴劈向下巴,整張臉都毀了。墨青點頭,“好,我去找人,你先去屋子裏躺著。”墨青撐起墨鵲,墨鵲在看到墨東時不忍的別腦袋,墨青也沉默了。


    “墨青,拿著主子的金冊去找連城縣衙,讓他們通緝殺手,這時他們帶著主子,應該跑不遠!快去!”


    “好!我這就去,你挺住!”


    “主子的安危就交給你了!”墨鵲拿著手巾捂住太陽穴的位置,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吞了一顆藥丸,“我沒事的,你去吧!”


    “好。”墨青從抽屜裏拿出代表雲休墨雲郡主身份的金冊,又迅速的寫了幾張紙條。


    墨青為今之計隻好火速的通知其他暗衛速來,還要通知墨華他們,讓他們在路上也看著有沒有一品堂的消息,還有楚離歌聖子,畢竟這是楚國,聖子應該有辦法的。


    放完飛鴿,墨青奔了出去,帶著金冊直奔縣衙。


    墨青身上帶了血漬,自然是引起了百姓的關注,而此時恰好一個不算是熟悉的陌生人擋住了墨青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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