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烽無聲的帶著美女,走過一段街麵的大路,就來到了‘博古齋’。


    到了門口美女仰頭看向‘博古齋’古樸的實木牌匾,看著遊龍飛鳳般的三個濃墨大字,美女微微笑了笑,一朵桂花般細小的笑容,閃現的一刻便刹那消逝了。


    陽光從‘博古齋’全開的大門射進,照耀得‘博古齋’整個店堂明亮絢麗。


    這個時間段,‘博古齋’裏沒什麽人,店員在靠著博古架打著瞌睡,而陳老半眯著眼睛,正躺在一張搖搖椅上,聽著收音機裏於魁智《袁崇煥》中的選段,曲調悠揚委婉,聲情並茂,高亢處聲音激揚,仔細一聽還能聽出清新流暢、自然灑脫的韻味。


    陳老一手跟著京胡鼓點的韻律,在椅手上輕輕的拍擊著,嘴巴裏還跟著低低哼唱。


    陳烽本不想打擾,一進門,門口陳老養的鸚鵡就叫上了:“吃……的來了,吃白shi的來了……”那隻鸚鵡白食兩個字說不清楚,一見有人來了,不管是誰都說:吃的來了。


    陳烽臉不紅心不跳,大步跨入‘博古齋’。跟在陳烽後麵的美女,眸光在鸚鵡和陳烽臉上轉了一圈,眼神中閃現出一抹會心的笑意。隨後她不著痕跡的漫步走在店內,看到字畫停上一會,看上幾眼。


    陳老聽到聲響,睜開了眼睛,一見陳烽來了,朝幾個打著瞌睡的店員,狠狠的瞪了一眼:“一幫吃飽了沒事幹的人。”


    “陳烽,今天怎麽來了?”說實話陳老見到陳烽,五內有點錯位,有喜有堵。喜的是陳烽讓他這個老頭覺得驚才絕豔,不同凡響,堵的是自己心裏那道不服輸的坎,怎麽也跨不過去。


    “陳老,我來送畫冊。”陳烽從背包裏拿出《芥子園畫傳》,可遞給陳老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訕笑著遞了出去。


    見畫冊裏三層外三層用廢報紙包裹得嚴嚴實實,陳老滿意的點了點頭,可手一拿,發現陳烽沒有鬆手,陳老以為陳烽舍不得,笑了聲。


    陳烽鬆開了畫冊,也笑了聲。


    “沒想到這麽快,就拿來了。”陳老開心的眼睛都眯了起來,見到自己喜愛的東西,他迫不及待要把廢報紙一層層剝開。


    隨著報紙剝開,陳烽一顆心也忐忑起來,心中一個勁的祈禱,希望昨天晚上拙劣的手法,能讓自己過關。


    陳老翻到第一頁,手指在畫麵上撫摸著,久久沒翻到第二頁,陳烽一直留意著陳老的表情,心也高高吊起,昨天刷茶水技術,自己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時,收音機裏鑼鼓喧天,於魁智扮演的袁崇煥正唱了一句,“京城報警起狼煙,巍巍京都一線牽。”鏗鏘有力的鼓點,一轉三折的京胡,加上高昂的唱腔,真巧是京城陷入危急的時刻,袁崇煥著急擔憂的心情盡顯。


    陳老沒有抬頭,翻到了第二頁,又看了一會,眉頭慢慢蹙起來了。陳烽一看,壞菜了,陳老品鑒書畫的造詣,在國內都是數一數二的,自己的這點小伎倆不是在他麵前班門弄斧嗎?


    翻到中間頁的時候,陳老頭壓得更低了,眼睛幾乎貼著畫麵。陳烽心急如焚。


    耳中傳來收音機裏袁崇煥著急的唱詞,千裏擒王急如火……京胡的潤腔韻味上與演員的嗓音、唱腔熨帖地結合在一起,抑揚頓挫。


    唱到火的時候,聲音高高的揚起,聽得陳烽的心情一樣急如火。


    陳老翻到最後一頁的時候,捧著畫冊的手微微發抖,突然,眉頭猛得舒展開來,眼中迸發出灼熱的光芒,


    “陳老,您,您沒事吧?”陳烽小心翼翼的問。


    “這蝦多麽樸拙,生動,這應該就是齊白石大師,年少時畫蝦的原型,造型上和他晚年畫的蝦雖然不一樣,可這個多了份童趣,應該錯不了,這本畫冊是他少年時的習作。”陳老都沒聽陳烽的問話,老眼中氤氳出一層水霧,心情很激動:“我拿中州美院書畫研究所,讓其他教授們再看看。”


    “臭小子,你是怎麽做到的?”陳老激動的一把拉住陳烽的手臂,手緊得把陳烽的手臂拽得生疼。


    店內的其他店員看到陳老,激動得兩眼放光,麵紅耳赤,怕他受刺激,興奮得血壓升高,紛紛都圍了上來。


    “我隻是清理了一下畫冊。”陳烽心裏發毛,看樣子陳老發現畫冊被自己動了手腳,避重就輕的解釋了一下:“那是我的一點點雕蟲小技。”


    語畢,陳烽坐正了一些,等著被陳老‘批鬥’,可等了一下,沒聽到陳老發出雷霆之聲,隻見陳老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


    “沒想到,你還有修繕畫冊的手藝。”陳老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把畫冊又翻了一遍:“畫麵上的黴斑少了,褶皺沒了,畫麵也清晰了不少。你是怎麽做到的?”


    “呃!”陳烽一個愣怔明白過來,原來陳老是褒揚自己把畫冊修繕好了。真是虛驚一場。不過無意中,陳烽感覺神筆又多了一個技能。恢複畫作過程中,能把一些外力影響,消除掉一部分。


    “茶水裏添加了其他什麽東西了吧,不然不會有這樣的效果。”陳老喜笑顏開,拉著陳烽坐了下來:“高錳酸鉀?”


    “把收音機的聲音,給我關小一點了,陳烽餓不餓,我叫人買籠小籠包來。”


    “不用了,陳老,我就是有點口渴。”陳烽靦腆的笑了笑。看這架勢,陳老這是要刨根問底啊。


    剛才圍上來的店員,比較有眼色的人,一看陳老現在對陳烽親切的如同對待自己的孫子一樣,都行動起來了。


    那個教鸚鵡說話的店員,上次聽到陳老說陳烽來了好茶好點心款待,本來以為陳老是隨便說說的,可現在明顯陳老對這個小子是青睞有加。這個在淨月湖擺攤賣畫為生的小子,還是有點門道的。屁顛屁顛的去賣小籠包了。


    不一會,小茶幾上都擺上了穆桂英精致的小點心,切成塊的水果,一個會泡功夫茶的店員,還提來一個紅泥小爐,有模有樣的泡起了功夫茶。


    這樣的待遇,陳烽是第一次在‘博古齋’享受到。以前來這裏,多半是偷空自斟自飲,吃兩塊點心,主要是偷學那些名家的繪畫技法。


    陳老沒有那麽文藝,在宜興的紫砂壺,添了點熱水,嘴對著壺嘴抿上一兩口,逍遙又愜意。


    這個時候,美女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再走動,而是香肩靠在一個博古架上,眸光如同暗夜的星辰,幽亮閃爍,卻遙遠的看不出距離,卻又澄淨似月射寒江。居高臨下俯視著陳默的背影。


    陳烽感到有兩道眸光射向自己,這才想起了跟著自己來的美女,既然是陌生人,帶到地方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陳烽頭都沒回,自顧自的喝水。


    美女看著陳烽的背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博古齋’。


    陳老看到了一個窈窕背影,總覺得有點熟悉,好似在哪裏見過。這個人好像是跟著陳烽一起進來的,可看陳烽的表情,兩人根本不認識。


    “陳烽,說說怎麽把這本畫冊修繕得畫麵如此清晰。”陳老回到正題,一本正經的問陳烽,他當了博物館館長這麽多年,研究文物,其中有一項就是修繕文物。還原任何一件文物,不僅僅是它有價值,讓人們看到它原貌,有時候就是還原一段曆史。因此對能竭盡全力修繕古物的人,陳老心中懷有深深的敬意。


    “陳老,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好,我隻是用軟毛刷子,在紙背後,刷上一層淺淺的茶色,再吹幹。”陳烽說的是實話,總不能告訴陳老,自己有一支神筆,用它畫一遍,就能修複的吧。他一定會認為自己說神話故事呢,不過自己就這麽神。


    “哦,就這麽簡單?”陳老自然不信,而且深究一下,刷茶水那隻會把畫麵顏色加深,哪會畫麵反而變清晰,這不科學。


    陳烽百口莫辯,也無從辯駁,最後學大熊一般的傻笑兩聲。


    “是不是祖傳的手藝,不能透露給我這個老頭?”陳老對陳烽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這個年輕人好似全身都帶著迷一樣。


    陳烽哭笑不得,端起茶杯猛灌茶水。他連父母都不知道是誰在哪裏,哪來祖傳的手藝,老爺子你就別抓著我不放了。


    “我就不問了。”陳老最後也看出陳烽不想說,也就不問了。


    陳烽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此刻,收音機裏於魁智演袁崇煥抑揚頓挫最後一句唱詞,“奇兵銳旅越天險,風雨兼程度關山,出敵不意挾雷電,九重城外拒敵頑。”在京胡清脆圓潤的音色中結束了。


    陳老敲了一下低垂著腦袋的陳烽:“這本畫冊我也不要你白送。我想想送你點什麽好?”


    “陳老,其實我有一件事,想讓你幫忙,我想去中州美院進修,您給我出出主意。”陳烽眼睛一亮,趁熱打鐵。


    “你這年齡有點困難,中州美院進學,那是要考試的,現在也過了考試的日期了。”陳老溫厚的笑了


    陳烽緘默了,因為陳老說的是事實,年齡,日期都不對,而且進學的條件很苛刻。


    陳老老神在在的看著陳烽靜默不語,小心眼又犯了,讓你小子不把修繕畫冊的手藝透露出來,我讓你也急急。陳老有時就是一個老小孩。


    過了半響,陳老咳嗽一聲:“要進去,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你願意不願意了。”


    陳烽豁然抬頭,笑看陳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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