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的公司名為長風科技,經過昨天一天的介紹講解紀文心對這家公司也有了更加具體的認識。


    公司成立於五年前,也正是程千還未從學校畢業時就開始創建的公司,並且在短短的五年裏就發展得越來越龐大,從隻有隻有十多人的團隊一直到現在擁有數百人的組織。公司主打產品為信息係統,水平領先業界,一直擁有穩定忠實的客戶群……


    這一連串官方式的語言有些乏味,hr在向紀文心介紹公司發展曆史時卻洋洋自得,話裏話外全是驕傲。然而,紀文心卻感到一些異樣。


    根據hr的介紹,程千在開始創建這家公司時,是並沒有意向在未來好好打理這間公司的,這間公司更像是他某個關注領域的附屬品,並且更是被他一度拋棄。而後卻在某一天又被重新撿了起來,並突然轉變了公司開發方向。


    程千他,不太像是這種無事生非心血來潮的人啊?


    紀文心裝作不在意地提出心中疑問題,hr見怪不怪地笑:“所以說嘛!全都要歸功於公司的正確決策,及時扭轉頹敗的局勢!”


    言辭間把所有的原因都歸結到了公司戰略調整上。


    紀文心想想覺得不是什麽大事,便沒再多加詢問。她所要做的,隻是老實本分做好每一件自己分內的事情,然後靜待程千給她帶回來的消息。


    她初來乍到,上司並未安排過多的工作給她,隻讓她有空就跟著有經驗的前輩多學習學習。


    說是讓她學習,也就是畫畫表格整理整理匯總文件之類的雜活,她的空閑時間依舊不少。


    手頭工作暫告一段落,紀文心環顧整個辦公場所,室內寬敞明亮。百葉窗簾拉到一半,室外金色的陽光把房間南北的兩長排窗玻璃照得透亮。


    地上鋪著灰色地毯,腳步踏上去寂靜無聲。整個廣闊的辦公場所又用玻璃隔出一個個辦公工位,角落的打印機偶爾傳來機械沉悶的運作聲。


    一切都與前世紀文心前世所待過的公司有著無盡的相似之處,這倒是給了她一種熟悉的心安。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就到了午間休息的時候。


    整個科技公司的辦公地點集中在十八至二十二層,紀文心所在的企劃部門正好與研發部在同一層。


    午間休息的時候有無聊好奇的同事過來八卦套近乎。


    不太熟悉的人之間能相互交流的內容也有限,無非是介紹公司情況,詢問詢問待得習慣嗎,以及


    “多大啦”“家在哪裏”“父母怎樣”


    ……一類的尋常問題。


    然而像這種再平常不過的問題紀文心回答起來卻是滿心無奈。她對同事的問題有問有答,然而即使她口中所回答的內容都是她的真實情況,但那描述的也隻是存在於上一世、另一個世界裏的她。


    另一個世界裏的她是怎樣的境況?


    她的父母在上一世的世界中是普通的企業員工,在她看來本本分分老老實實。


    她出生的家庭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三口之家。這個家庭普通到,除了在她年幼經常性搬家之外,幾乎沒有可以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不富裕不貧窮,低調毫不起眼。


    提及父母,紀文心眉眼間不由染上了一層憂鬱。


    她從不記得自己父母會去結實奇怪的仇人,即使是在這個她所重生的世界,她也相信,以父母正直善良的性格,是不會輕易得罪他人的。所以——母親一定是在意外中碰到了窮凶極惡之徒。


    與紀文心套近乎的同事其實不怎麽在意紀文心的生辰八字家人幾何,隻為了打發休息時間發泄發泄心中的傾訴欲罷了。


    因此待得紀文心話音落下,同事馬上又迫不及待地八卦:“你剛剛不是問嗎,公司怎麽會突然這麽英明神武地決定改變研發方向?”她故弄玄虛地放低聲音,“告訴你吧,公司很久以前搞過一個大項目,據說投入了不少財力。不過後來老板養病把項目耽擱了。之後病好了回來居然就把那項目給廢了,當時的人也全都換了一批。”


    紀文心聽著眨了眨眼,沒接話,隻做出感興趣的樣子。


    “這事在公司算不上什麽秘密,不過沒事別好奇心發作去找當年的資料!據說和老板家洗錢有關!以前有個工程師好奇心太旺找到了點資料順著研究了點下去,結果沒兩天人就失蹤了!”同事說得玄玄乎乎。


    ……紀文心附和地點點頭。


    午休結束,同時發泄完一腔傾訴欲,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紀文心左耳進右耳出,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哪個公司沒點八卦呢?沒多久她心裏便被工作和尋找母親下落所填滿了。


    就這樣,她作為新進員工,在公司無驚無險地渡過了三天。


    而這幾天,在結束了辦公時間離開公司後,紀文心的剩餘時間幾乎都在程千的住所度過。


    程千在臨走時曾對她說過:“除了公司與家中,哪裏都不要去。”


    這話語裏的意味聽起來讓她有些不自在。她雖然這些天一直待在程千家中,但是實際上也一直在準備搬出去。


    其實自從腿傷痊愈之後,她就準備搬到外麵另尋住處了。隻是以前每每提及,程千總用相同的借口來壓她,他毫無理由地要求她一直住在他家,並且說這是在償還他救過她的恩情。


    這幾天程千外出並不在家,紀文心想就在周末搬走算了,事後再同程千打一聲招呼。


    ……


    周末,天有點陰,好在並沒有下雨。


    紀文心在自己住的房間內整理物品。她的物品本來並不算多,隻有必要的個人物品,結果在程千家居住的這些時日,新添置的日用品和衣物卻越來越多。


    這看著倒有點像她不僅在他家白吃白住,還不停地向他伸手討要物質了。


    換做是剛重生的那幾天,紀文心一定是沒臉沒皮心安理地好吃好喝,盡情享用這短暫的豐富物質生活。


    可是現在她卻有點一言難盡。


    紀文心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點矛盾。


    一方麵想讓自己盡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將生活變得更加安穩一點,不去將自己的全部生活交到程千的手上;


    然而另一方麵,在這個充滿變數與未知的重生世界,程千依舊是目前為止她能借助到的唯一的力量。


    她就算內心不情願接受程千的施舍,理智也在告訴她,通過程千的力量是她能夠找到真相擺脫困境的最有效方式。


    不過她還是決定讓自己先搬離程千的住處。深究起來,不想白吃白住讓自己不安是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也許隻是她內心深處單純想和程千保持些距離罷了——同住屋簷這個距離太近了,她難以適應。


    紀文心將自己的必要物品收拾得差不多,走出房間,


    房間在二樓,陰天的走廊看起來灰蒙蒙的像罩著一層紗。


    盡頭的窗戶開著一小條縫隙,穿堂風陰涼涼地吹在整一條走道上,拂去了陰天裏的沉悶燥熱,也讓穿著短袖的紀文心感到有點冷颼颼的。


    住家的家政阿姨帶著另外的鍾點工忙上忙下做著每周一次的大清掃,將安靜地有些空曠的房屋整得熱鬧了些。


    紀文心要回到先前娛樂|城提供的小區繼續住著。她這幾天與負責人毛毛和小紅都打過招呼,毛毛欣然同意,房租也收得便宜。


    紀文心一邊琢磨著一邊給小紅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她要搬回來了。


    自上次在娛樂|城見過小紅一麵之後,紀文心一直都與她斷斷續續保持著聯係。


    小紅對自己挨打一事隻口不提,紀文心也很默契地不主動提起。她為自己的事苦惱不已,也僅能夠與小紅保持著如先前一般的尋常朋友關係。


    手指剛剛點進電話薄找到小紅的名字,正在做保潔的家政阿姨們吵吵鬧鬧地來到了二樓。


    家政婦林嫂見紀文心正手捧手機站在走廊裏吹冷風,走上前便向紀文心囉嗦開了:“你們現在的小年輕啊,不要仗著自己年輕身體好把著涼不當一回事。”她將紀文心推回房間,“快點找件衣服披一披1


    然而剛走到紀文心的房間這個中年婦女就有些呆了:“你——你這是打算要走啊?!”


    “嗯。”紀文心點頭。


    “怎麽這麽突然?!那程先生知道嗎?”


    “……他會知道的。”紀文心頓了頓給了個模棱兩可的說辭。


    林嫂目有疑色,輕輕一點頭,卻是不好多問:“晚點吃過飯再走吧。”


    紀文心搖搖頭:“我朋友也在另一邊等我,所以還是不了。多謝林嫂好意。”


    林嫂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再多說些什麽,隻又複雜地看了紀文心兩眼:“那之後要走的時候我送送送你吧。”接著便走開繼續忙活去了。


    對於這個突然就住進家裏的客人,林嫂一開始是感到驚訝的。


    對於林嫂來說,程千這個主人難以理解。說他獨來獨往,但看著好像一直都像正常人一樣保持著應有的社會關係;但是說他是個尋常的有錢人,又好像不太對。


    林嫂在程千之前也曾經做過不少有錢人家的家政婦,然而從來沒有碰到過像程千這麽不好琢磨的人。先不說程千飄忽不定的行蹤,光是他的種種行為就夠讓她費解。


    有時候,程千在家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坐就是一天。而她也沒辦法知道他究竟在房間裏做些什麽,詢問他吃飯之類的小事他也完全沒有回應。還有便是關於程千個人的問題。在林嫂為程千工作的這幾年間,她從沒聽程千提起過自己父母,也沒見程千帶任何人回來過,無論男女老幼。


    好在程千對她並不苛刻。隻將本分的工作做好不去多管閑事,時間長了她倒也習慣了。


    此時林嫂正在安排臨時鍾點工們的清掃工作。


    樓下客廳中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她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是家裏客廳中的電話聲,因這電話也長年累月地沒人打進來過了。


    她遲疑著不知自己是不是該去接這個電話。


    電話不依不饒地響了許久,最終她放下手頭的活走下樓提起了聽筒。


    ……打電話回來的居然是程千。


    他交待了她一件事情。很有些奇怪。不過她不便多問。在有些事情上她注定是不能又過多好奇心的。


    放下聽筒,林嫂按照指示找到了電話裏所說的一串鑰匙,然後走向已經將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的紀文心。


    “程先生讓我把它交給你。”


    “這是家裏所有房門的鑰匙。程先生說,以後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


    林嫂一板一眼地傳話,得到紀文心略顯疑惑的回應:“謝謝。”


    “……”林嫂不說話,默默地退下去另一旁繼續幹活了。


    她也無法理解程千此舉到底是什麽意思。或者說,在程千家這麽長時間,她從沒有弄清楚過程千一些舉動背後的真正意圖。


    不過這與她也沒多大關聯。程千除了性格有些怪異之外,待她不錯。她隻需要老實本分地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就是了。


    林嫂垂眼給沙發換上新的沙發套。剛換好把舊套拿去清洗,她就聽到三樓傳來一聲器物摔碎的聲響。


    那動靜很大,回蕩在空闊得有些過頭的房屋內,一陣又一陣震得她耳膜嗡嗡發顫。


    三樓的房間平常隻有程千進去。除他之外她們家政人員平日裏隻在外圍走廊打掃,並不多待。


    這摔東西的聲響,大概是那個叫紀文心的小姑娘弄出來的。


    林嫂無奈地歎氣,感到今天的麻煩事真是比平常多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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