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依舊沉默,沒有進去問個究竟,活不過二十歲?自己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獲得了新生,然後一個道士就這麽輕描淡寫的決定了自己的命運?這是什麽道理?命運本來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講。


    那麽,要勇敢地麵對自己的命運嘛?然後接受那些人的憐憫?或許是嘲諷吧。秦軒什麽都沒做,他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活不過二十歲,他輕輕轉過身,對著身後的陳雙兒說道:“走吧。”


    簡單的兩個字,陳雙兒卻從中聽出了無盡的酸楚。如果說迄今為止,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了解秦軒的,隻有陳雙兒一個人。


    看著秦軒離去的背影,陳雙兒的眼睛變得朦朧起來,她輕輕擦拭了一下眼睛,追了上去。


    屋內的秦固舒了一口氣,對著福伯說道:“福伯,去賬房取些銀兩,拿給道長。另外,這件事情,先不要告訴軒兒。”


    福伯應之。秦固對著那道士說道:“有勞道長了。”


    那道士微微低頭,正色說道:“秦先生,銀兩就不必去取了,命運天定,我隻想請秦先生記住,貧道所說,並非虛言。”


    秦固抬起頭看著那道士,突然有些不解,這道士在說些什麽胡話?他想弄明白這道士到底是何意,隻是他竟連那人的眼睛都無法看到,因為一塊黑布遮住了那人的眼睛,似是遮住了這天,遮住了這地,遮住了這世間的浮浮沉沉。


    這道士是不是太入戲了?


    陳雙兒跟著秦軒回到了書房。來到書桌前,看著紙上未寫完的那個命字,對著陳雙兒說道:“雙兒,研墨。”


    陳雙兒似乎知道他想要幹什麽,小聲說道:“少爺........”


    “研墨!”


    陳雙兒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始終不讓他滴下來,她開始研磨,片刻。


    秦軒繼續拿起筆,用力的將筆戳入墨中,然後取出,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將那個命字寫完了,他看著那個命字,在心裏說道:這就是命運嗎?我就是要將自己的命運寫完,我不甘心,我不信命!


    接著,他又對陳雙兒說道:“雙兒,取酒。”


    “少爺.......”


    “取酒!”


    “是,少爺。”


    陳雙兒依言,取來了酒壺和酒杯,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秦軒喝酒,其實少爺喝酒的樣子還是挺帥的.........


    直到夜間,秦軒依然不肯放下手中酒杯,醉意朦朧,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幹什麽,他看著眼前一直陪伴他的陳雙兒,忽然產生了一股衝動,他走過去,粗暴地將陳雙兒抱了起來,一下扔到了床上,將陳雙兒壓在身下。


    從頭到尾,陳雙兒沒有一點驚慌的樣子,她自然知道秦軒想要幹什麽,可是她始終沒有開口說什麽,就在秦軒想要吻她的時候,她開口了。


    “少爺,無論你想做什麽,等你酒醒了再做好嗎?我不想和你這麽不明不白的。”


    秦軒聽到這話,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看著陳雙兒那雙明媚的眸子,苦笑著說道:“嗬嗬,你覺得我醉了嗎?我沒醉,我還能喝!”


    說完,便站起身,回到了桌前,繼續喝酒。


    陳雙兒也站了起來,來到桌前,對著秦軒說:“好,喝,我陪你喝!”


    夜月高懸,酒壺已經空空如也。秦軒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陳雙兒費力的將他扶起,把他拖到了床上,替他脫去腳上的鞋子,脫去身上的衣服,然後替秦軒蓋好了被褥。


    她去打了一盆熱水,將毛巾浸入,接著將毛巾擰幹,輕輕地替秦軒擦拭著臉龐。


    看著秦軒通紅的臉,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從小到大,秦軒心裏在想什麽,隻有她最清楚,看到秦軒現在的樣子,她難過,打心眼裏難過,就像那時候自己的父母去世的時候一樣心疼。


    她想,這樣也許是最好的,就讓他這樣醉一場,發泄一下他內心深處的那些痛楚,過些日子,他還能夠重新做回自己。


    秦軒就這樣醉了一天一夜。


    隻是讓陳雙兒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秦軒醒來之後,再也不是之前那個秦軒了。如今的秦軒再也不像之前那樣珍惜時間,反而是醒來之後,大部分時間都在蒙頭大睡。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唯獨隻缺秦軒一人,陳雙兒便把飯菜端到秦軒的房間去,秦軒看著陳雙兒端來的清淡的飯菜,竟然發起了脾氣,對著陳雙兒大喊大罵,甚至開始打陳雙兒,然後將陳雙兒端來的飯菜全部掀翻,扔在了地上,然後讓陳雙兒打掃幹淨。


    秦軒開始吃飯不規律,而且每頓總是要吃肉喝酒,還要陳雙兒陪著喝,每當陳雙兒不聽話的時候,他就會對著陳雙兒發脾氣,還時常,捏著陳雙兒的下巴,說些輕佻的話語。


    之後的日子,秦軒一直如此,從未改變。


    麵對秦軒突然的性情大變,秦父秦母很是不解,他們從小一直很疼愛秦軒,王茹看到孩子變成這樣,更加難過,她自然不知道道士算命這回事,更不知道,秦軒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於是去關懷秦軒,沒想到秦軒竟然開始閉門不見。讓人奇怪的是秦固始終不做言語。


    日子久了,秦軒變得胖了一些,青黑色的胡茬在嘴邊生出。他已經滿足不了一直在家裏欺負自己的丫鬟們,他要出門了。


    後來有人說,見過秦軒跟街邊的流浪狗在一塊玩耍,有人說看見過秦軒晚上在大樹上睡覺,有人說看見秦軒因為在賭場裏輸了錢,而被人追打。又有人說看見秦軒在酒樓吃白食,被人趕了出來。還有人說看見秦軒在街邊調戲良家婦女。


    秦軒就這樣在外麵流浪,基本上連家都不回來了。家裏也沒人能夠找到他。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個叫陳雙兒的丫鬟一直跟著他,就這樣遠遠地看著他,卻又不肯靠近。


    直到有一天,福伯帶回來了秦軒的消息。


    秦固眉頭緊皺,勃然大怒,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大聲喊道:“你說什麽?這個兔崽子在外麵打了人?”


    王茹早已哭成了淚人,對著福伯說道:“打了人?那軒兒怎麽樣?打了誰?快,帶我去,我去給人家賠禮道歉。”


    福伯看著王茹著急的表情,沒有說話。


    “你倒是說啊,福伯!”王茹問道。


    福伯說道:“怕是,夫人親自去道歉,人家也不可能原諒少爺了。”


    “怎麽了,難道那人傷的很重?”


    “被打斷了一條腿,重點是那人...........是王世安的兒子。”


    王茹聽到後,差點昏厥過去。


    秦固麵色變了又變,他們都知道王世安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麽。


    就在這時,房外走進來一個落魄如乞丐的青年人,此人,正是秦軒。


    他輕狂的說道:“不就打斷了一條腿嗎,有什麽大不了。”


    秦固見秦軒回來,大聲吼道:“你這個逆子,真是有辱我秦家門風!我怎麽生出了你這麽個兒子!”


    秦軒輕狂一笑:“怎麽了?後悔了?那也沒用啊,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兒子啊,你的好兒子啊。”


    秦固罵道:“你,你,你,你給我滾,滾出這個家,從此不要再進家門,我不再認你這個兒子,你不要再對別人說你是我兒子!”


    王茹一聽秦固要將兒子逐出家門,哭鬧著拉住秦固,哭喊著替秦軒求情。隻是無論怎麽樣,秦固都不肯留下秦軒。


    他大聲喊道:“若是他不走,休怪我親手斬了這個逆子!”


    王茹知道無法改變秦固的主意,便央求秦固答應讓秦軒再住一晚。


    從此,秦軒不再是秦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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