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不正遲疑片刻,問道:“你的秘劍蒼天,有什麽作用?”


    騅路道:“前輩要看麽?”


    木不正連連擺手:“我不看。”


    騅路道:“我那一部分叫做殘殺式,裏麵雖然有三招,但更像是總綱一樣的東西,沒有詳細的拆解。”


    他擊破東風穀的龜甲陣術,用的是“冥王暴殺”;擊殺吐火鼠王,用的是“小鬼回身刺”,這一斬一刺威力在伯仲之間,招式卻大大有別。


    露米婭說道:“殘殺式並非招式,而是一種狀態,能暫時增強你的實力。眾生皆有罪是一劍之威,萬物如芻狗則能持續一小段時間,至於蒼天該當死……”


    騅路問道:“怎樣?”


    露米婭道:“你還是不要多想了。萬物如芻狗都承受不了,蒼天該當死更是能叫你在一瞬間毀滅。”


    騅路不悅道:“怎麽盡是些不能用的招式。”


    露米婭道:“你太弱,怪誰?”


    他兩人的對話,木不正自然是聽不到,他看騅路發呆,不悅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練!”


    騅路當即開練,他悟性太高,不需木不正指點,第一遍就有模有樣,練到下午,反倒是木不正開口問道:“你剛剛那招是怎麽回事?”


    騅路道:“我想了一下,剜目使了一半,立即接開膛似乎也有套路,剛剛使了一下,果然如此。”


    半天時間,參悟到這個地步,並非是太過誇張。


    劍道萬變不離其宗,虐殺式再精妙,也是一劈一刺組合出來的,騅路基礎打得好,就有根底;人聰明,就能理解突破。此刻他學是學會了,但在缺乏實戰,算不上學成。


    木不正看著他,問道:“怎樣?心底有殺意嗎?”


    騅路道:“哪有那種事。”


    木不正握著木劍,說道:“口說無憑,看劍!”


    兩人皆使虐殺式,隻講套路,不求變化,騅路才練,對虐殺式的實戰理解遠不如木不正深厚,打了片刻,立刻落入下風。木不正越戰越勇,眼裏逐漸有暴戾之色,騅路卻依舊雙目清明,毫無影響。


    木不正強行收劍,大口喘息,手腕依舊沉溺在快感中,抖個不停。他說道:“你果然不受影響。”


    騅路笑道:“那是自然。秘劍蒼天誘人入魔,前輩不會在下的家傳絕學,受它蠱惑十分正常,不必掛心。”


    木不正道:“我窮凶極惡也好,受它蠱惑也罷,今日之後,一切休了!”


    騅路道:“恭喜前輩!”


    騅路拜過離去,木不正摸著瓷瓶,臉上浮現笑意,他長舒一口氣,一仰脖,便喝下了再世靈液。


    瓷瓶落地,摔得粉碎,木不正悵然站立,無知無覺,一片寂靜中,稚綺公主穿牆而來。


    “不正神術師?”稚綺臉上掛著微笑,輕聲喚道。


    木不正回頭:“稚綺……公主?”


    稚綺笑意更甚,說道:“有件要緊事,怕大師忘記了,我來提醒一聲。”


    東風穀在牆壁之外,聽不到裏麵的動靜,師傅要他在外守候,不許閑雜人等進入,可公主算不算閑雜人等?


    東風穀拿捏不定,終究還是放她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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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術法出世之後,戰爭發生了極大的改變。最大的不同點,就是各**隊數量大大縮小、戰爭規模大大縮減。


    在奇術師麵前,普通人如同雞鴨,起不到半點作用,與其白白叫些青壯年送死,不如讓他們在後方促生產保發展。如今天下,幾千人的戰爭已算是大衝突,要是兩方投入十數萬的戰鬥部隊,說是滅國之戰也不為過。


    話雖如此,戰爭仍舊是讓人絕望的事,隻是相比起千百年前,好了許多。這一點,也可謂是赤陽真人的功勞。


    稚綺將正門弟子詳細分類,培養他們某方麵的特長,其建製與軍隊如出一轍,吳一算看在眼裏,心中暗暗驚奇。


    稚綺或許有大謀略,隻是如今世道早不禁止女子為官,她本身就是一國公主,想要掌握一支軍馬不說輕而易舉,至少不是很難,何苦大費周章,在此謀事?


    這裏麵種種玄機,自然不是吳一算憑空能想到,他思前想後,無非自尋煩惱,幹脆以為隻是公主貪玩而已,便絕了念想。


    湖邊小樓尚未建成,公主便帶了許多弟子入山,開始操練。山慈看著往妖山去的浩蕩隊伍,歎了口氣,說道:“公主不死,我妖山不得安寧。”


    騅路說道:“我聽一算說,公主像是在磨礪一支軍隊。”


    山慈道:“妾身先前聽到小道消息,說是稚綺來改命堂之前,曾向她父親要一支軍隊的指揮權,想要以此奪回天權城,但他父親不給。”


    騅路道:“軍隊是國家的武器,戰爭更不是兒戲,不給太正常了。”


    山慈道:“鳥洲國王無能,他有什麽主意?是朝堂上的大臣力諫,這才沒給她。”


    騅路聯想到顧鼓鼓先前說的“正門弟子俸祿照領,卻無需為國出力”的事,料想兩者之間可能有些聯係,便說道:“所以她跑這兒來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部隊了?”


    山慈道:“妾身不管她想幹什麽,這般折磨我妖族,便不能容她。”


    騅路道:“殺公主不是小事,一個不慎,你身死道消不說,青鳥也跟著倒黴。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如果成了,能化幹戈為玉帛也未可知。”


    山慈道:“哦?請小哥說給妾身聽。”


    騅路不答,反而問道:“公主想要收複天權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山慈思索片刻,說道:“天權城是鳥洲之痛,皇室九年不對天權用兵,任其落在華洲手中,大痛也就變成大恥。稚綺公主成年以來,數次力諫出兵,她有此誌向,多半是真。”


    騅路道:“奪城哪是容易的事?改命堂這些學生必定不成氣候,若是你們妖族展現出強橫的力量,公主勢必要拉攏。”


    山慈問道:“此話怎講?”


    騅路道:“世人對妖獸的認識,不過是一隻一隻、一群一群的小集體而已,如果你們告之天下,妖山之中有妖國,你們不是個體族群,而是有體係、有製度的國家,那會如何?”


    山慈道:“大陸地圖上,除‘華鳥風月’四個字之外,還會出現一個‘妖’字。”


    騅路道:“不錯。到了那時候,鳥洲北有華洲虎視眈眈,南有妖國臥在榻側,皇室那些人怕是晚上都要睡不著了,討好妖國還不及,怎麽敢再隨意侵入妖山?”


    他一頓,又說:“這消息真要傳遍天下,非但鳥洲要拉攏你們,華洲也必定派來使者,要求結盟。”


    山慈想了一想,前景太美,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小哥就會尋妾身開心,我們妖族各瞧各不順眼,不打起來算好的了,還妖國呢。”


    騅路道:“你知道是這麽回事,別人可不知道,三分真七分假足以。”


    山慈看著他,說道:“小哥不是在尋妾身開心?”


    騅路道:“這事我計謀許久,讓天下都以為妖山中有妖國不可能,單單騙過稚綺公主,卻極為可能。”


    隨後,騅路便將整個計劃細說了一遍,最後說道:“就是如此,這事聽起來不可思議,其實隻是撒一個彌天大謊罷了。”


    山慈神色嚴肅,再無半分戲謔,說道:“這計劃縝密而大膽、荒唐又合理,小哥真乃神人!”


    騅路道:“我哪是什麽神人?空手套白狼罷了。”


    山慈道:“小哥,今夜請你隨我走一趟。”


    當天深夜,山慈股上生出三尾,頭上長出尖尖狐耳,眼瞳變作一枚金黃杏仁,中央更有一道細痕,雖然依舊是人形,整個人卻邪氣四溢,沒一分人氣。


    騅路瞧了半天,說道:“這是怎麽了?”


    山慈一笑,更是妖媚:“這是妾身的半妖形態,好看麽?”


    騅路道:“邪氣凜然,別有一番風味。”


    山慈欠身向前,幾乎竄進騅路懷裏:“那小哥要試試麽?現在妾身的身體,可有少許不同。”


    騅路別過頭,說道:“我們去哪?”


    山慈道:“妖族相互瞧不起,多半出於天性,妖王通了靈智,若是大難臨頭,也能理智思考。生活在前十重山的妖獸經常被人類騷擾,結起了一個小小同盟,妾身帶小哥去見諸位妖王,問問他們的意見。”


    騅路道:“妖山那麽大,前十重被占了,你們往裏跑不就是了?”


    山慈笑道:“哪有那麽容易,妖王如同地主,向來要割據山頭的。十重山之後的妖王可厲害,一般妖王打不過它們;既然打不過,那就隻好在前十重妖山生活了。”


    騅路道:“比你還厲害?”


    山慈道:“小哥見笑。妾身是妖山腹地的大妖,一般的妖王碰到了妾身,可要稱妾身一聲‘仙姑’。”


    騅路笑道:“既然如此,仙姑為何跑到這兒來了?”


    山慈道:“我妖族稱不上高貴,可也不低賤,憑什麽人類在我們的地盤上張牙舞爪?妾身無大誌,隻想求個涇渭分明,人類不入妖山、妖族不出妖山。”


    騅路道:“恃強而不臨弱、力爭而不嗜虐,山慈前輩不愧大師之名。”


    山慈道:“小哥說這些做什麽?妾身再好,也隻是小哥的玩物。”


    山慈說話越來越過火,騅路聽著雖然尷尬,小腹中的邪火卻騰騰而起,心中不可抑止的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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