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黎,你等等,為何對我視而不見?”


    留人之音來自於一位身穿銀白盔甲的魁梧青年,便是齊昇,鎮壓軍統領大將之一。


    幽暗的林間,前方輕衣白裙的女子踏著虛空優雅地翩躚點地落下。全身散發著與世隔絕般的冰冷,恍若天山至寶靈仙雪蓮。她正是豫夢黎,步伐雖停,卻沒有轉身直麵的意思。


    “我看在你我曾經是同學院的淺薄關係,出手助你一次而已。你我二人,往後依然不會有什麽情義交集。齊昇,你記住,我豫夢黎一旦對某人的看法形成、根深蒂固,那便很難再改變。”


    “當日你所做之事,令我徹底絕望。如今我能與你這般促膝而談,你便知足吧…”


    豫夢黎的言語中也盡含冰冷,無情得就像雙方結有深仇大恨,若再進一步,恐怕即使是風華絕代、柔雅端莊的她也會怒言相向了吧。


    “我…!那時…我…”


    麵對豫夢黎的無情冷語,齊昇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因為他心中匿藏著很深的愧疚,甚至對自己的懊惱。一想起當日他的所作所為,齊昇便隻能像個犯錯的孩子狠狠自責自己。


    豫夢黎隻是輕聲一哼,挽著仙絲綢帶的玉臂一招,道:“行了,不必多說。當日你犯下的過錯,我當然會原諒你……”


    齊昇的臉色先是一悅,而後卻露出幾乎不可能露出的惶恐神色,因為豫夢黎字字如錐釘繼續道:“原諒你的時候,便是我找到‘鴛鴦共舞’之伴的那一刻。原諒你之後,你我二人,便再無瓜葛!”


    “夢黎,你當真如此冷酷無情?!”像是一時被逼急了,齊昇險些依著性子破口大吼道。


    隻是豫夢黎聽之,淺淺的幹笑兩聲,回道:“不是我冷酷無情,再來我沒有對每個男人暖熱心腸的必要。你我緣分已結,何必苦苦追截?”


    “我的心意,夢黎你還不明白嗎?”齊昇皺起眉,這時倒像一個苦情公子軟了腸子道。


    然而豫夢黎像是注定不會被齊昇挽留住,隻是麵色生冷地又幹笑一聲,回道:“即使你舌燦蓮花也沒有用,緣分之藤已臻枯萎,再過不久便會化作你我拿捏不住的風沙。”


    說完,再沒有理會齊昇含,即使他真情流露、含情脈脈。隨後腳踏虛空,那輕衣白裙幻化的倩影疾速飛掠,像是融入了幽暗林間,一陣薄霧彌漫而起,仿佛仙女回歸仙境。


    隻留得齊昇一人,恍然失神,佇立遠眺。


    …………


    一道身穿黑紅武袍的身影佇立在一塊綠藻爬滿的石頭上,久久未有動靜。無論寒風嗚嗚還是蟲鳴嚶嚶,他都對此不為所動,因為他沉思沉得太深。


    足足站了有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倏然,豫路終於扭動了脖子,微微仰頭,看似有聲卻無聲的咆哮隱隱散發著懾人的波動。


    “如果不做決定,事情便不會有任何進展,走一步看一步。堅持一貫的選擇,便是我的信條吧。”


    淺歎一息,蕭草撩動、花則悠悠幢幢。豫路扯起全黑的兜帽,戴上之,神色一沉,頭部擺正麵向前方。深邃犀利的黑眸仿佛能夠洞穿一切,隨即他的身影便隨著自己的目光疾掠而去。


    裂鬥區極南與霸獸淵交界處,有山巒拔高、互相軒邈。山巒周圍暗洞密布,偶有清泉泠泠作響聲,常有鵑鳥嚶嚶聲,傳蕩回響聲絡繹不絕。此脈山巒雖未拔入雲霄,卻常年煙雲繚繞,實屬超原始林中一大秘境。


    唰唰唰,疾掠中與無數花草擦邊而過。黑色兜帽遮掩的臉龐上,那雙黑眸散發出奇異的光芒,好似一切事物在其眼中全都遁形無遺。豫路疾掠著,啟動鷹眼,將方圓半裏內事物盡收眼底。


    越掠越快,漸行漸遠。


    此處水霧彌漫,粘上他的臉龐,卻有一股透徹心扉的涼爽之感。草木茂盛,卻都是陰黑色調,仿佛受到蟲害即將枯萎的植物。時而傳來略帶淒涼怪異味道的聲響,令豫路不禁自然警覺起來。


    “這一帶和此前的地域完全不同啊,差了這麽多,有什麽玄機否?”


    豫路逐漸減緩了行掠的速度,麵容雖未動容,心中確實猝生疑惑。在感受到水霧帶來的涼爽時,還有陰冷之感從四麵八方徐徐呼來,令他感到微微不自在。


    “記得早前也南下過,卻是沒有見過這片地域。看來此行勢必要探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來!”疑惑之後,緊隨而來的便是期待欣喜。


    豫路用鷹眼不斷窺視四周,卻是一隻印獸、異獸都瞧不見,僅僅這點就足以引起他的注意。現如今他已然通印境後期,並獲得豫夢黎指點,最後三天的時間,他還是決定用來找尋天材地寶。


    天材地寶和印技不同,印技不求多隻求精,但對人有好處的天材地寶那是越多越好。恰當地使用那些天材地寶對自身的裨益不言而喻,豫路可不滿足僅僅持有一枚紫炎軒鱗鳳的羽毛。


    突然一刹,像是一盆涼水潑來,空氣隨即波動如湖水漣漪一般蕩漾開。豫路生生皺眉,左顧右盼,緩過神來才知眼前的景色又變化了一番。就在此時豫路感受到微微壓迫感,從後方傳來,而其往後一看卻是見得和前方一模一樣的景色!


    念頭飛閃,豫路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莫非是迷幻人心的奇怪陣法?突如其來的異變,我是前去一探究竟,還是原路返回呢?”嘴裏“嘶”了一聲,黑眸一亮,決定道,“罷了,止步不前不是我的風格,那就瞅瞅這異變的真麵目去。”


    前方一條成人身長一般寬的溪流從遠處嶙峋怪石間引出。豫路此刻踏在鵝卵石堆雜的路上,順著小溪望去,明媚陽光下嶙峋怪石之上則成山。怪石成拱,其間有一條輔著小溪而形成的小道。


    “嗯?”


    輕踏幾步,豫路便覺不妙。下一刻,他從腰間拔出煞羅刀,拔刀驚覺,腦中浮現出一道黑袍人影、死氣沉沉一閃而過。忽覺腦中一陣嗡鳴蠱痛,倏然兩道橙色光斬好似從虛空中破開飛出!


    “咦!?”


    見狀,因心神疾動鷹眼解除。強製壓住腦中蠱痛,黑眸銳光乍現,豫路持刀奮力擋下兩道橙色光斬。兩者接觸間,隨即空爆乍現,一陣勁風破開席卷,強大的勁力讓豫路不得不退步減緩衝力。


    兩道光斬匿潛出,虛空破浪花刃來。


    緊接著,一道道橙色光斬從虛空中穿梭飛出。像是漫天飛舞的凋零花瓣,光斬速度極快,一套動律隱含其中。道道光斬威力巨大,地麵被劈出數十道“山嶽溝壑”,巨石劈裂,砰聲炸響轟蕩開去。


    光斬之陣中,黑紅武袍呋呋撩動,豫路矯健的身姿用那淩厲的刀法將襲來的光斬一一擋下。即使如此,他依然暗自驚詫,這光斬的威力竟是那般渾厚強橫。


    數十息之後,豫路腦中嗡鳴蠱痛黯然消弭,而他也手持煞羅刀,接下所有的攻擊後警惕地觀望周圍。此刻他卻察覺不到一絲人的氣息,就連鳥獸的氣息也沒有,令他不禁猜想:


    “這莫非是陣中之陣?難道說,這是一處仙逝高人生前坐化之地?!”


    他試探性地往前走動幾步,確定周圍不再出現異動時,方才沉靜一霎想了想。望著眼前恍若世外桃源的優美景色,更是莫名令此地平添一種玄妙莫測之感,讓豫路有點躊躇。


    瞅了一眼手中的煞羅刀,心中泛起微微波瀾。將其別入腰間,身子隨風搖曳般前傾,遂而還是朝前方邁步掠去。黑紅武袍的身影消失間,原地隻剩下光斬摩擦鵝卵石而產生的縷縷青煙,飄蕩著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逐步往前,豫路驚覺中眉頭再皺,忽見那小溪流水竟然緩緩由白便綠、隨後又由綠變藍,恍如繽紛顏色的彩帶飄過一般。這裏的奇異景象,讓他又提起幾分想要一探究竟的興趣。唯有如此,他才能淡忘那仍有餘悸的悲憤畫麵。


    “橙光劍斬,斑斕溪水,嗯,我恐怕撞見一個好地方。”豫路隨即淺淺一笑輕吟道,步入那嶙峋怪石所構成的石洞隧道之中,穿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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