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衰仔、白狐、小賊


    灌木叢裏麵竟然有個人,那小賊看到這一幕似是很驚訝,他愣了一會兒,這是什麽情況?一人一狐一獸夾在灌木叢裏躲貓貓?


    噢,原來如此,這個蠢貨想要救這隻小狐狸,結果差點兒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小賊恍然大悟,有些啼笑皆非。


    可池染看到這小賊卻一點兒也不想笑,他怕得要死。


    這家夥怎麽會在這兒!他想幹什麽!?


    他偷了自己的懷包,怎麽想也不可能對自己懷有善意。眼下這情況,他隻要用手指輕輕的捅自己一下然後揚長而去。


    我就隻能和小白狐一塊兒在這裏等死了。


    還是保命重要!


    池染心中立下決定,就在他都要抽手的時候,那小賊卻向他投以一個善意的笑容,這讓他猶豫了一下。


    小賊快步走上前來,蹲下道:


    “別說話,也別動,你快要撐不住了。”


    小賊輕拍池染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張,他抓住獸夾的兩側,緩緩道:


    “這獸夾的機簧生鏽了,所以要掰開它會特別困難,一會兒我數123,我們一起用力,或許能弄開它。”


    沒錯,這小賊認出了池染,他也的確是扒了池染的懷包,不過就是因為偷了池染的懷包,所以,才會救他。


    “1”


    “2”


    “3”


    兩人一齊用力,獸夾吱呀吱呀的響,總算是被拉開了一條縫兒。


    小白狐眼睛骨碌一轉,抽得比誰都快。


    而後池染嗖一下就把手給抽了出來,最後的小賊似是還有餘力,撐了兩秒才撒手。


    “謝謝你。”


    池染想了半天隻能對這個偷了自己懷包的小賊說出這麽一句話,或許這家夥根本就不記得我,畢竟當時隻是擦肩而過,他又走得如此匆忙。


    “我拿了你東西,你還謝我?”


    池染一愣,這家夥記得我!?既然記得我,那就斷然沒有施以援手的理由啊。


    “剛剛我需要錢買馬車,看你胸腹鼓鼓的,肯定是揣著好東西,所以才順手摸了一把。我本人對你並沒有敵意。”


    原來如此,池染一下子釋然,剛剛這小賊趕著馬車在密林邊就那個黑袍人,原來就是從我這裏搞的錢。


    說明了原因,小賊話鋒一轉:“如果你真想謝我,就把那袋子送我算了。”


    “不行。”池染連連擺手:“那袋子裏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如果你想要錢,我可以另外酬謝你,但是袋子不能給你。”


    小賊摸著下巴點點頭:“對,是沒什麽值錢的東西。那些房產地契什麽的都已經打上了魔法烙印,非業主本人不可,不過……”


    小賊輕笑著道:“有一封寫給索拉卡冕下的推薦信,可沒有注明主人是誰。”


    池染這下傻了。


    他當然知道,懷包裏裝的東西都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漢娜畢生積蓄下來的產業什麽的,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無論誰見了都會眼紅。可另一方麵,這些東西都打有魔法烙印,這就跟人的指紋一樣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世上除了池染,其他人拿去了也沒用。除非有人把池染給綁了,逼著他轉讓這些東西。


    也正因為是擔心有人見錢起意把自己給綁了,所以池染才把這些東西揣在懷包裏。


    可漢娜寫給索拉卡和瑪芙樂公主的那兩封信,完全是因為怕丟了所以才貼身揣著。


    因為這兩封信就算再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來讀也沒多大關係,信是一個垂死之人寫給另外兩個老友的,內容是托付一個八歲的孩子……


    池染心裏猛然浮現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頭。


    這家夥,不會想要拿著信去冒名頂替我吧。


    這小賊也就十二三歲左右,瓦洛蘭世界的人在身體方麵都比較早熟,八歲的孩子長很大的個子這樣的事情也並不少見。


    小賊看池染半天不說話,莞爾一笑:“我們來做筆交易吧。”


    “交易?什麽交易?”


    小賊緩緩道:“你出現在這裏,無非就是為了那個懷包,如今懷包就在這裏,你隻要拿上這個懷包隨時都可以走。可相信你也看出來了,現在周圍都是獸靈教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凶徒,你進來容易,出去難。”


    “所以呢?”池染淡淡問道。


    “所以我可以保證你平平安安的走出這片森林,可在我們到達弗雷爾卓德之前,我不會把懷包還給你。”


    池染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小賊,果真是個奸詐的小滑頭!


    他顯然是在這裏惹上了什麽麻煩,沒地方躲。所以想拿池染的這兩封介紹信做擋箭牌,畢竟這兩封信是寫給索拉卡冕下和瑪芙樂公主的,瓦洛蘭世界中恐怕還沒有什麽事是這兩個人擺不平的。


    怪不得看到自己的時候他幾乎沒有考慮就施以援手,還好整以暇的把為什麽偷自己懷包的原因解釋得清清楚楚,原來是有所圖謀!


    池染冷聲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小賊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陰寒起來,他拍了拍腰間的短刀:“那我隻能一個人去弗雷爾卓德了。”


    池染心中叫苦,這不僅是個奸詐的小賊,還是個做事滴水不漏的小賊。


    其實手中有介紹信,這家夥完全可以去冒名頂替,但這麽做有兩個隱患,第一是會被自己給揭穿,第二他不知道索拉卡和瑪芙樂究竟對這個信中所寫的‘池染’有多了解,如果很了解的話,冒名頂替無疑是個笑話。


    所以最周全的辦法是讓池染把他帶上一起,畢竟多帶個人,這不過是舉手之勞,還有益無害。


    可如果池染不答應,那小賊就隻能一刀把他殺了,死人當然揭穿不了他,至於索拉卡和瑪芙樂對這個信中所寫之人有多了解,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大不了就說自己在森林裏撿了兩封信,想來也不會被追究什麽。


    “成交,你保證我安全走出這裏,我保證你安全到弗雷爾卓德。”


    池染也隻有這麽一個選擇。


    小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伸出一隻手:“合作愉快。”


    池染握住了這隻手,這雖然是個孩子的手,卻布滿了老繭:“合作愉快。”


    這片森林並不大,與其說是森林,不如說是片大一點的小樹林,剛剛達成了盟約的兩人以極快的速度穿行,方向就是摩薩羅離去的那個方向。


    叢林法則注定了熊會要了跑得慢那個人的命,然而這是人類社會,叢林法則並不完全適用。如果是獵人追逐獵物,一頭跑得快的野豬和兩隻跑得慢的野雞相比較,當然是野豬更有獵殺的價值。


    所以跟上摩薩羅的腳步,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從小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的小賊深諳這一點。


    況且,獸靈教雖然是邪教,卻也不是最極端的那種邪教,他們隻是暴虐,並不嗜殺。就算池染兩人被發現了,隻要運氣好,也不會出什麽事。


    人在弱小到某種程度的時候,隻能把一切交給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值得一提的是那隻小白狐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來。


    它的腳爪流著血,池染頗為不忍,但卻不知道該不該把它帶上,據說獸靈教非常忌諱別人飼養獸類,他們覺得野獸是神的使者,任何狩獵捕捉飼養行為都是觸犯神的威嚴。


    可那小賊沒那麽多顧慮,小白狐在跟了一段時間後,他果斷的回頭拎起了這個小家夥,還細心的給它包紮了傷口,這個行為讓池染心中舒坦了不少,這小賊雖然奸詐市儈甚至還有點兒無情,卻還不算個十足的壞人。


    決定帶上小白狐的是小賊,包紮傷口的也是小賊,可這小白狐就是不待見他。


    反倒是池染,在一旁幹坐著什麽也沒做,可小白狐就是喜歡往他懷裏鑽,最後抱著小白狐一路走這個重任也就落到了他頭上。


    說來奇怪,這小賊一路走來對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如今一隻狐狸的不待見,竟然讓他有些黯然神傷。


    池染敏銳的察覺到了這點,他決定說點兒什麽打破此刻的凝重氣氛:“你叫什麽名字?我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我是個孤兒,沒有名字,師父都叫我臭小子,你也可以這麽叫。”


    “臭小子?這麽稱呼你不太好吧。”


    小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一個名字而已,沒什麽可介意的。”


    池染無言,這家夥雖然小,可真是活到了人生極高境界。


    “對了,你和索拉卡冕下熟麽?”


    臭小子忽然間拋出了這麽個問題。


    池染噘嘴嘟囔道:“索拉卡冕下?不算是非常熟吧,長輩帶我去她那兒喝過幾次茶,也就是幾麵之緣。”


    池染當然從來沒有見過索拉卡,可他必須這麽回答這個臭小子。


    因為就在他這句話說完後,臭小子悄悄按在短刀上的手自然的滑落了下來。


    瓦洛蘭世界果然一點兒也不簡單啊,池染心中暗歎。


    不過就憑這家夥這點兒伎倆,還弄不死自己。


    即便這臭小子再怎麽早熟,也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的計劃可謂天衣無縫,唯獨忽略了最基本的東西——一旦到了眾星之神索拉卡那兒,驗明誰才是真的池染後,他們之間的主客立場,瞬間就會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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