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裏的麻將聲清脆悅耳,鄭經突然想起一個關於麻將的段子,禁不住有些想笑,段子說,你隻看到我現在放炮,卻沒看到我努力下叫,你嘲笑我二五八萬都胡不到牌,我可憐你不懂自摸艱辛的等待,行走麻壇注定是孤獨的旅行,路上少不了質疑和嘲笑,但那又怎樣,哪怕一炮三響也要打得漂亮。


    鄭經嘴角剛露出一絲笑意,包間裏也傳出一陣哄笑聲,大廳裏喝茶的幾桌人依然懶懶散散地半躺在竹椅上,一切都顯得那麽恬靜安逸。


    茶坊,本來就是釋放壓力的地方,也因為是茶坊,每個人的表情都自在隨意的多,所有人都無法想象,在這樣一個安逸巴適的世外桃源裏,竟然會埋伏著一場巨大的陰謀。


    幾分鍾後,那個身材婀娜、長相乖巧、被鄭經意淫了無數次的女服務員端了一盤花生瓜子朝201包間而來,在這時,任強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行動即將開始,空氣中瞬間增加了幾分火藥味。


    一無所知的女服務員慢慢走近包間,她輕輕敲了三下門,“請問是你們要的花生瓜子嗎?”


    從201包間裏麵傳出嘩嘩啦啦麻將聲的同時,也傳來一句清脆的話語,“是的,進來”。


    就在服務員開門的一刹那,埋伏在外麵的記者同時衝了進去,並按照事先分工,拍照的拍照,錄像的錄像,桌麵上滿是百元大鈔,她們本想毀屍滅跡,把賭資藏匿起來,隨著任強的一聲斷喝,立馬變得狼藉一片,麻將和鈔票瞬間灑了一地。


    4名女警察悟性相當高,一看這架勢先是愣了一下,明白情況以後立馬起身麵向牆壁,雙手舉過頭頂,跟犯人被抓一樣,聽候發落,隻是這些人身上都有一種共性,就是穿著莊嚴的警用製服,且各個身材姣好。


    任強非常老道,拿起攝像機先是細節描寫,把每個座位上的賭資和被抓的現場拍的清清楚楚,然後對著每名警察的麵孔和警號進行了拍攝,同時安排鄭經再次核實這些人的姓名、警號、職務,四個女警麵紅耳赤,一下子也慌了神,任強也趁亂進行了采訪。


    “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二”。


    “現在是不是你們的工作時間?”


    “是”。


    “怎麽沒上班?”


    “剛出來想輕鬆一下”。


    “上班時間能賭博嗎?”


    “隻是耍一下,不算賭。”


    “那桌子上那麽多錢幹嘛用的?”


    “不打點錢覺得沒意思”。


    “你們是不是上班的時候經常到這裏來賭博?”


    “隻有這一次”。


    “我看不止吧,我們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們經常上班時間穿著警用製服打麻將,嚴重影響了警察形象,這次專門前來暗訪。”


    “記者同誌,能放我們一馬嗎?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不行。”


    “現在這世道,哪個不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求你們給一條生路吧,要怎麽樣都好說,犯不著把人置之死地吧。”看著架勢,讓她們四個陪著睡上一覺,她們肯定都會心悅誠服。


    也許是為了讓他們明白什麽,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用意,或者是讓她死個明白,任強眯著眼睛,仔細欣賞了一下那個女人的臉蛋和起伏不定的胸脯,歎了口氣,輕輕問了一句:“你是趙曉燕嗎?”


    她渾身一顫,“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任強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2寸照片,在她麵前晃了一下,趙曉燕的臉刹那間慘白起來,一直舉起的雙手放無力地放了下來,人也癱坐在了地上,連剛才有些微微上翹的胸脯也耷拉下來。


    她明白了,原來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暗訪,她被人整了,而且被整的一塌糊塗,這次如果不請高人出山,她很有可能會永遠失去鹹魚翻身的機會。


    鄭經從警號和職務牌得知,她竟然是一名副監獄長,人長那麽漂亮,又那麽年輕,應該算是前途無量,從記者的從業經驗來判斷,這種人依托於某個人而混到了現在的職務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其他幾位也是監獄的中層領導,他們應該是一個小團體,但也不排除叛徒就在這個小團體裏麵。


    常人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深山老林裏會有一座陰森的監獄,更難以預料,這樣一個世外桃源裏,逍遙慣了的她們會被記者逮個正著,也許,對於整她的那個人來說,是和任強各取所需,那個人整她應該想把她弄下課,而報社也需要這樣轟動性的新聞稿,任強是個要錢不要命的人,從他隨身帶著的照片可以判斷,那個藏在背後的人肯定給了任強不少好處。


    將現場證據收集齊全後,為避免打草驚蛇,任強就像劫匪中的老大一樣,帶著他們迅速逃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回到報社,為了盡快將稿子完工,幾個人分工行動,各負責一部分文字內容,一下午的時間,稿件修改了整整10遍,又經過開會討論修改,終於將照片、文字內容確認下來。


    當大家在拚死拚活撰寫這篇新聞通訊的時候,采編中心領導的電話一直沒有停下來,一會是某市宣傳部來說情的,一會是某大報社長的電話,一會是某市局長打來的,他們的電話無非都是同一個目的,這篇稿子壓一壓別發了,報社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包括經費支持。


    一看這陣勢,記者們都緊張起來,花那麽多人力物力,如果新聞發不出來,那可就白忙活了,也會嚴重打擊記者的采訪積極性,那麽好的選題,肯定會引起轟動效應,國內各大媒體也都會爭相轉載,對剛成立的蜀城日報網有著極大的宣傳推廣作用,這樣的稿子也許十年不遇,必須好好珍惜。


    經過商量,記者部一致決定,頂住一切壓力,把稿子發表出來,如果本省不讓發,就發在《南周末》上。


    一邊是各級領導的打招呼,一邊是記者們的堅決抗議,加上那個暗地裏提供線索的人的支持,這篇通訊成了政治與利益的博弈品,也許,任強還在等待,等待利益最大化的到來,記者們也在等待,期待任強能衝破一些羈絆,使整個蜀城日報網一炮走紅。


    整個下午,大廳裏就像暴風雨前的天氣,悶熱,也安靜地讓人煩躁,每個人心裏都在盤算著,那場雨,到底是被一陣風吹走,還是暢快淋漓地下下來。


    如果這篇通訊發表出來,對於當事人也許是滅頂之災,但從那麽多大人物打電話過來也可以判斷,這個女人的水的確很深,能把各地、各局領導調動起來陸續說情的,別說一個中年美女,就是省裏的一些領導也不一定能做到,但是,她卻做到了,她是什麽來路?背後又有哪些不為人知的故事?她又是如何年紀輕輕當上副監獄長的職位?


    如果稿件能夠順利發出,這些疑問都會一一解開,接下來的追蹤采訪會更加精彩,但是如果發不出來,這件事就會像一塊石頭一樣,最多濺起幾片波紋,並很快會恢複的風平浪靜,仿佛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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