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社旁邊最近新開了一家網吧,白天記者部電腦很難搶到,白天采訪完稿子,鄭經就和李晴泡在網吧裏。


    網吧收銀員是個小美女,叫胡萍,每次充卡都笑嘻嘻地,與其他嗑著瓜子、態度蠻橫的收銀員相比,胡萍就像仙女一樣,她的魅力吸引了許多網民前來,無聊的時候,大家都喜歡找點她的小麻煩。


    不管是打遊戲的還是寫稿子的,無聊的時候,都會時不時吼上兩嗓子,“小妹,給哥拿一瓶可樂。”


    “小妹,你們電腦上為啥不裝cad?”


    “小妹,下班請哥吃飯唄。”


    “哪有女的請男的,你請我還差不多。”她這話一出口正中這幫禽獸的下懷。


    鄭經也跟著插科打諢說“報社那幾個帥哥請你,俺也跟到吃。”


    胡萍反將了鄭經一軍,“不行,我就要吃你做的。”


    鄭經說,“家裏太小,坐不下人,你到他們家去吃”。


    胡萍說“那你請我吃”。


    網吧裏幾個寫稿的同事立即跟著起哄,“鄭經走桃花運了……”


    大家開玩笑的時候,旁邊的李晴也跟著笑,隻是那種笑容裏有一絲苦澀,李晴說,“我有事先走了。”


    胡萍說,“大家都跟到去蹭鄭經的飯去”。


    同事起哄說,“你們的二人世界,我們哪敢摻和”,整個網吧瞬間傳來一陣哄笑,鄭經看到胡萍的臉紅了起來,看來必須要給人家台階下了。


    他那間破屋,肯定不能讓別人進去看的,既然她非要鄭經請,也隻有咬牙應下了。


    前幾天領了工資,鄭經跑太升路花了30元,買輛二手車。


    當然,是兩個輪子的。


    買這輛自行車的目的是用來解決采訪時坐公交車不方便的問題,剛買了當天停在報社家屬院,竟然被一輛無牌的摩托車給壓倒了,鄭經下班回去一看,圈都歪了,騎行的時候自行車發出有節奏感的嘎嘎聲。


    忙完以後,胡萍坐在了鄭經自行車後座上,順著菜市場往後走,鄭經一直很擔心,怕這輛自行車承受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如果壓垮了輪子或者輪子騎掉了,丟人就丟大發了。


    還好鄭經隻有90來斤,擔心的事情終究沒有發生,半路上,胡萍突然摟住鄭經的腰,說怕掉下來。


    鄭經說,“你想吃什麽?”


    胡萍說,“跟你一起,吃什麽都好”。


    鄭經的心咯噔了一下,一下子判斷不出這話的真假來。


    菜很簡單,鄭經說想吃什麽隨便點,但她隻點了一份青菜和一份麻婆豆腐,很明顯,胡萍知道鄭經目前的情況,是怕鄭經破費。


    飯吃完了,她一直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窗外,幾盞路燈在芙蓉樹的撫摸下若隱若現,把整條路照的朦朦朧朧的,鄭經說“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胡萍不想走,看鄭經起身了,才不得不走了出來。


    半路上,胡萍故意亂動了兩下自行車,緊跟著跳了下來,說,“鄭經,幫我個忙吧”。


    鄭經說,“上刀山下火海,盡管說”。


    胡萍愣了半天,終於開口了,“父母老是打電話催我回去相親,我說有男朋友了,堅決不去相親,這不要過節了,爸媽非要我把男朋友帶回來,要不然就回家相親結婚,否則以後再也不準出來。”


    胡萍早前告訴過鄭經,她家在中江,父母都是縣鄉幹部,這幾年賺了不少錢,家裏光房子都好幾套,家裏什麽都不缺,但是,唯獨缺了自由,為了擺脫父母對她從小到大的安排,才跑到蜀城來打工的,工資多少無所謂,圖的就是個自由。


    鄭經說,“別的忙可以幫,這事鄭經咋幫啊?”


    胡萍看了鄭經很久,鬼笑著說,“你能不能充當一下我的男朋友,這次過節跟我回家呆幾天。”


    鄭經一下子愣住了,心想,這會不會假戲真做?她是真不想回去,讓鄭經幫這個忙,還是讓鄭經當她男朋友。


    “隻是充當而已,又沒讓你真娶我,再說了,你要是娶了我也不虧,我是獨生女,以後我們的家業不都成你的了。”胡萍調皮的說。


    中江距離蜀城100公裏,西臨蜀城,北依綿城,南靠遂城,最有名的手工掛麵,這些年小小的一包掛麵使得這個小城的名氣越來越大。


    對於胡萍的提議,鄭經陷入了矛盾中。


    來蜀城以後,鄭經曾不止一次反省,一個人千裏迢迢從徐州跑這裏幹嘛來了,就是為了在這個連廁所都不如的房子裏生存嗎?


    她讓鄭經回去見“嶽父、嶽母”,這有些不正常,其實,對別人來說能娶了胡萍也許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情,胡萍長的小乖小乖的,紮著個斜馬尾,看起來漂亮又有個性,答應她就可以人財兩得,這是一樁不錯的好事。


    昏暗的路燈下,鄭經看到胡萍急的淚水都快流出來了。


    鄭經說:“這不離節日還一個星期嘛,還早,如果沒采訪任務,再決定跟你回不回去。”


    鄭經這話一出口,胡萍立馬挽起了鄭經的胳膊,鄭經感覺不對勁,這算不算是假戲真做的提前預演呀。


    林萍說,“我父母都是幹部,對記者這個職業非常滿意,回老家說是省會記者,也很有麵子。”


    胡萍確實不錯,可是,鄭經對林萍真得沒有感覺,但她明顯對鄭經有意思吧,甚至告訴鄭經,即使鄭經不願意在中江,她父母會在蜀城給他們買房子。


    看著胡萍依依不舍離去的背影,鄭經想起了唐磊唱的那首叫做《浮萍》的歌:


    我就要離開這裏


    一個人去遠行


    別為我傷心哭泣


    我會好好保重自己


    我就要告別這裏


    這裏埋葬著我的愛情


    別為我牽掛擔心


    我會永遠記得你


    別為我傷心哭泣


    我會永遠記得你


    記得你記得你記得你不忘記


    我是一棵沒有實根的浮萍


    注定要為愛顛泊流離


    我沒有資格接受你的愛情


    因為我會辜負你


    把我當作一棵小小的浮萍吧


    從你身邊匆匆滑過遠去


    雖然留下一絲絲漣綺


    不久以後就會平靜


    啊一棵浮萍我是小小的浮萍


    啊一棵浮萍我沒有資格愛你


    回到那個連廁所都不如的宿舍,鄭經失眠了,鄭經一個鄉下來的臭小子,人家送上門來了,咋個還跟廁所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呢,鄭經得人生難道就這樣定格了嗎?還是怕她以後糾纏不清?


    夜微涼,鄭經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透過屋頂的亮瓦,他看到兩隻貓正在打架,刺刺啦啦的,叫聲格外淒涼。


    迷迷糊糊地不知什麽時候,貓終於離開了,整個世界安靜下來。


    當鄭經迷迷糊糊的準備睡去,小小的房間裏卻再次熱鬧起來,床下幾隻耗子卻唧唧地玩耍不停,他們是唯一不嫌這裏破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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