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具身穿輕甲的屍體,趴在山崖邊,血染紅了一大片荊棘叢。


    奇怪,貌似這一路上沒有看到魔獸出沒的痕跡啊?


    秦離覺得挺奇怪的,一般闖到第三關的人是很少互相攻擊的,沒有任何利益讓他們這樣做,他們最大的敵人是那些強大的魔獸。


    內戰會消耗他們的實力和精力,這一路闖來,誰不是又累又餓,這種情況下,沒有誰願意發生爭鬥,保存實力都還來不及呢。


    畢竟能闖到第三關的人都不是庸手,都有幾把刷子,沒那麽好被拿下。這從沒什麽人選擇走林間小道就可以看出來,這些人對自己都自信得很。


    壓下心頭的疑惑,秦離可不願多生事端,正要準備離開,一根熟悉的短棍映入了眼簾。


    地上那根短棍被削去了三分之一,秦離俯身撿起,雖然之前才交手一瞬間,但他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這就是那個血騎士高手用來偷襲他的自製武器,短棍的一邊,手握住的地方還殘留有血跡,那是因為她的手上有傷。


    秦離拿在手中比劃了一下,似乎是在戰鬥中被人用武器削斷的。果然,在不遠處秦離發現了打鬥的痕跡,並找到了另外三分之一的棍尖。


    秦離麵色開始變得凝重,這棍尖居然沒有帶血,以她的實力沒誰能擋得下她的快劍吧?和她戰鬥這人不僅擋下了,還削去了她的短棍,這有點讓人難以置信了。


    難道是被圍攻了麽?


    秦離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仿佛這座主峰裏發生了一些讓他預料不到的危險事情。


    急急忙忙地跑回之前那處山崖,看著崖下那具屍體,秦離找好位置,把斧子別在腰上,抓著長長的荊條慢慢滑了下去。


    一點一點小心地靠近那具屍體,冰冷的輕甲在月色下泛著輕柔的白光,會是她麽?


    還隔著些距離,秦離卻過不去了,這具屍體隻是懸掛在懸崖邊一叢茂密的荊棘叢上,下麵是深不見底懸崖。


    而這斜斜的懸崖很滑,他不敢滑下太遠,否則爬都爬不回去了。


    好在血騎士削製的那根短棍還有個大概一米長,秦離用棍子去捅了捅那具屍體,把它翻了個身。


    那屍體翻轉著摔下了懸崖,秦離已經借著月光看清他的正麵,並不是熟悉的那件破損胸甲。


    不是她……秦離心裏的滋味既是失落又是欣喜。平心而論,他不太能接受這樣的對手,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在一條連名字都沒有的山溝裏。


    她的才華和毅力,注定是要震驚這片大陸的。


    ……


    秦離正準備攀爬上去,幾個人的聲音突然從頭頂上傳來。


    “奇怪,怎麽會沒人?”這聲音居然讓秦離有些熟悉,他不由得一愣,貼在懸崖上直接進入了隱遁。


    正在腦海裏琢磨著這人是誰,那人又不吭聲了,反而是另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開口接道,“沒有錯,剛剛是有活人從這裏經過。”


    “那兩位大人,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這是第三個人的聲音,似乎隻是跟班,隻是這稱呼,大人?


    “搜,接著搜!一個活口都不許留!”最先開口的那人說話了,這霸道的語氣一下子就讓秦離想到了他的身份——秦玉的親衛隊副隊長雷歐!


    秦離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眼裏盡是驚駭到極點,難以置信的目光。


    雷歐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自從秦玉覺醒靈魂之力後,他是越來越得親王喜愛,可以說繼承爵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所以他也是越來越高傲,越來越不可一世,這都已經多少年沒正眼看過自己一眼了,怎麽會在這時候派出他的親衛隊副隊長追殺自己呢?


    秦離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在哪裏出現了疏漏,這不是一般的親衛隊,而是永寧王秦夜親自給秦玉挑選的精銳,剛剛說話的那個雷歐副隊長更是深受秦玉重用,是他麵前的紅人!


    追殺秦離自然是為了一勞永逸,永絕後患,反正在生死場裏生死各安天命,秦離這一個親王長子死在這裏頂多隻是會讓路人多些茶餘飯後的笑談,他秦玉什麽把柄都不會留下,何樂而不為?


    可問題是,小小一個生死場之戰,都是一群未覺醒或者靈源被廢之人,用得著派出這樣一個五階高手麽!


    他秦玉就這麽看得起他這個廢柴哥哥?


    秦離不是沒有想過會在生死場裏遇到秦玉之人的追殺,他隻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是親衛隊副隊長親自出馬,一個活口都不留!


    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聽著頭上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秦離陷入了沉思當中,這個五階的實力恰恰能夠死死壓製住他。而秦玉手下那麽多人,六階、七階好幾個,四階的副隊長也有一大把,可為什麽偏偏派出的是五階的雷歐呢?


    恰恰是能夠穩勝秦離的實力,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為什麽會這麽巧?


    而且剛剛那個跟班可說的是:“兩位”大人!另外一個聽口氣,似乎年紀已老,地位實力都不在雷歐之下,這簡直也是太把他秦離當回事了吧!


    秦離這一身真實的實力隻有他的管家老馬克知道,而老馬克是他母親留下的仆人,忠誠度自然不用擔心。


    除此以外,見過他出手的人隻有一個人了,那就是貧民區的那個修羅女孩!


    ……


    “爺爺,我們真的要現在走嗎?”


    帝都郊外的二層別院,老關頭正大包小包的收拾著背包行囊,聽到悠寧這話,難得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孩子,修羅皇族這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很多很多!我們必須現在走,否則等天亮他回來,一切就都來不及了!他不會放我們走的。”


    老關頭把悠寧拉到他的身邊,伸手握著她的小手,他看出她眼裏其實還是很不大情願的,“他既然已經封掉地下室不再啟用,那自然沒我們什麽事了。如果他隻是普通的紫月龍庭皇族,我相信他會兌現跟我們的約定,放我們一條生路。”


    老關頭歎息著,“畢竟我們對他其實挺無關緊要的,實力低微又不堪大用,留我們一命對他隻有好處而沒壞處,所以我才一直這麽安心呆在這裏養老。”


    遺憾地撫摸著身邊堆得厚厚的書籍,老關頭眼裏盡是無奈,似乎在感慨命運為何如此無常,“可惜他是個修羅混血兒,而且傳承的還是修羅皇族的血脈。”


    是的,隻有修羅皇族的血脈才可能豁免掉天魔舞的負麵影響,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任何的解釋了。老關頭實力不強,但他可是修羅族最博學的長老,經曆過那段修羅族最動蕩的歲月。


    “我們跟皇族之間真的沒法緩和了麽?其實我覺得秦離殿下人還好啊,就是麵對他總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和恐懼。對了,上次他找我,還主動幫我收拾好晾曬的草藥。”悠寧怯生生地說道。


    “沒法緩和,皇族的血脈力量太狂暴太可怕了,當年我們修羅一族在他們的統治下可以說是生不如死,命賤如狗。”


    “所以我們才要推翻他們的統治麽?”悠寧想了想,還是有點不甘心,“會不會有善良的皇族啊?”


    “嗜血,殘暴,反複無常,毫無人性,這是皇族血脈的隱患,沒有人能逃過血脈的影響。這是宿命,他們獲得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老關頭鄭重地說:“所以我們必須回去找到族長和長老們,告訴他們修羅皇族還有一支血脈流傳在龍庭皇庭,我們必須在他徹底覺醒血脈之力前殺掉他或者禁錮他。”


    “嗯,爺爺我都聽你的。”雖然眼中還是不忍,但悠寧還是點了點頭。


    “都怪爺爺沒本事,讓你遭了那麽多罪,唉。”老關頭眼中突然流露出濃濃的不舍,他實力不高,隻是一個二階的靈術士,沒什麽擅長的元素。


    “才沒有,爺爺是最棒的,悠寧現在也三階了,以後悠寧會一直守護在爺爺身邊,不會再讓人欺負我們了。”悠寧眼裏閃現著對未來的憧憬,她早就想離開帝都,陪著爺爺,去各種神奇好玩的地方看看了,去見識不同的人類,不同的風光。


    “爺爺不能陪你一起回去。”老關頭搖了搖頭,“我還要去看看他修改過的那個法陣,弄清楚他到底在做些什麽。”


    “那我也要去,我們一起走。”


    “不行,我們必須盡快通知族長他們,你的實力已經達到三階,我跟著你的話反而會降低你的速度。而我還要去研究那個地下室的法陣,說不定要耽誤一段時間。所以我們要分開行動。”


    看到悠寧眼裏濃濃的擔憂,老關頭摸摸了她的頭發,“別怕,爺爺很快就會回去找你的。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


    老關頭收拾起幾個包裹,把悠寧會用到的包裹塞到她懷裏,“走吧,你去把塞蒙帶出來,這些守衛讓爺爺來解決。”


    悠寧收起擔憂,點了點頭,轉身偷偷地下樓去了。


    老關頭歎了口氣,這都多少年沒動過這身老骨頭了啊,老了還得拚命。他閉上眼睛,一團紫色的光芒從他身上浮現。


    身影似乎變得虛幻起來,蒼老的身軀上浮現出一道道紫色的花紋。


    “群體催眠術!”


    精神力已經籠罩住整個別院,老關頭身上紫色的花紋仿佛一條條有生命的紫色光蛇,猛地四散飛射,攻向駐守的每一個衛兵。


    包括守在外麵的一個三階靈武者吭都沒吭一聲,直接就軟到在地上,發出震天的呼嚕聲。


    老關頭身形浮現,跌倒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咳著血。這一招並不是簡單的法術,而是修羅一族的禁術,對自身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他的年紀又老邁,這一下可差點沒要了他的老命。


    好在總算能一招就解決這些看守,否則真和三階的靈武者打起來,他們爺孫倆可沒多少把握,悠寧雖然是三階,但她還小,沒來得及好好係統地學習,戰鬥力實在是太低了。


    趁著夜色濃重,悠寧扶著老關頭,偷偷打開了別院的後門,倆人帶著一獵犬,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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