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帝說,他對他弟弟感到很愧疚,因為父母親都隻偏心愛他,而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另一個親生兒子,所以他盡可能的陪伴弟弟、不讓弟弟感到寂寞、不放他一個人孤獨…我聽他聊著這些,看得出他眼中那種寵溺弟弟般的眼神,真好呀,能夠當他弟弟的人一定很幸福,就像我能夠有幸成為姐姐的妹妹一樣。想到這兒,心就不禁暖暖的起來了……沒錯,我跟他弟弟的身世、以及所處環境的確很像,他有一個愛他的哥哥,而我,也還有愛我的姐姐,一個我最喜歡的姐姐。待我們聊到了某部份時,突然想起了雙方的名子可都還未講呢!於是他喊出了他的名字,凱撒帝,而我正要喊出我的名字時,卻見到了有個慌忙的士兵跑了過來,那士兵抬頭與我對上眼後就趕緊把視線轉移,轉頭看著凱撒帝跟他說了些話。太小聲,因為我這兒可有七層樓呢!不大聲喊我根本就聽不見。而凱撒帝與士兵交談結束後,隻是一臉苦瓜子的望了我。


    我大概知道那士兵跑去跟凱撒帝說些什麽了。一定是他告訴凱撒帝我就是亞特蘭斯那體弱多病的二王子,說些不能夠打擾我休息的話等等來請凱撒帝離開。因為父王早在這塔的四周安排了眼線,他根本就不想讓任何人來親近我,隻因為我,是個對他可有可無的東西!是他實現他那長生不老計劃的一個實驗品!而宮中的人也就因為知道這件事,怕惹父王不高興,幾乎都沒人敢靠近我這座高塔…就算是有些頑皮小孩不小心接近,眼線的士兵們也會趕他們回去。父王他,難道要我一輩子孤伶伶的待在這兒?還真是好狠的心啊!


    凱撒帝常常為國去出兵,根本就不知道宮中的事,今天也是因為有他進宮來見父王,甚至和小朋友在這兒附近玩,我才有機會可以多少打掉些無聊、寂寞等等心情的。但沒想到樓下這個士兵卻來礙我的事,告知了他我的身分,我真氣。但卻也覺得無可奈何,無所謂了,要走要留都隨他吧,因為這是他的自由,不像我,一個沒有自由的王子。正當我回看著他,並想到這兒的時候,沒想到凱撒帝卻露出了感傷的微笑,並繼續朝我這兒大喊:“雖然隻有短短幾句,但我很高興能夠跟你聊天、並且認識你!可惜我現在有任務要辦,不便久留了。希望有天你真能和我的弟弟相見,相信到那時,以你們個性定會處得起來的,因為你們的感覺是如此相像……”凱撒帝苦笑的停頓在這裏,讓我想起之前他曾跟我提到的他弟弟的事。


    “再見了,夏爾微。”凱撒帝微笑著並在最後一句話道出了我還未親口跟他說的名子,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微笑,苦澀的笑,我相信他今日進宮接任務,一定受到了父王的逼迫打壓等等,但我,無能為力。再見?這句話好遠好遠,好久好久,同時也好哀傷啊。


    而隔天,宮中就傳出了凱撒帝死在戰場中的消息,他是在這領土戰爭中死亡的人,卻也是最後一個。宮中的謠言眾說紛紜非常複雜之多,而父王不知聽了哪一篇,竟然因為凱撒帝沒有成功贏得勝利甚至還在戰場中死亡,使之成為了亞特蘭斯的國恥,於是對外宣稱他為“叛國賊”,硬是冠給了他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我,此刻隻是冷冷的看著這些。果然,父王的昏庸與愚昧終於使得人人憤怒而不滿,為凱撒帝這位忠心愛國的人發動了暴、動,其中,父王隔日被殺了。我對於這些,依舊是看在眼裏、聽在耳裏,沒任何表示和行動。因為我知道我什麽都做不到、辦不到,即使我想盡力去做,卻終究還是會落得個無可奈何的下場。


    “可是現在不同了!”我以堅定的語氣說著。因為現在的我已經是有權有勢、有力量的魔王了!我絕不要再度體會那種什麽都無法做的悲哀。“所以,要等我啊!蘭黛!珈勒爾!”我加快了腳步,直直的往蘭黛宮殿位置的方向奔去。


    當我穿過一些樹林、跳過些草叢後,來到了蘭黛所處宮殿的庭院,看到了蘭黛一人就站在前方噴水池的邊邊。風吹草動的,蘭黛那土黃色的頭發開始隨風搖擺著,而我則一步步謹慎的往前走。不知道怎麽回事,心中竟有種緊張感。而盡管是走動的聲音非常細小,卻還是讓敏感度強的蘭黛察覺到了。原是背對我的蘭黛,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憂愁和勉強撐起的笑容問:“怎麽了嗎?陛下。”驚跳了一下,我停下腳步,眼神並沒有看著蘭黛,反而左右張望著,問:“珈勒爾……他人呢?”


    “他?我沒見到他。”蘭黛搖搖頭回答。


    “是嗎……”奇怪,珈勒爾跑出去後不可能沒找蘭黛啊!是迷路了嗎?還是真的被其他魔族的人找麻煩了?要不就是我的腳程比較快,比珈勒爾早到了?見到我此刻正一臉疑惑的猜想,蘭黛苦笑了一下,說:“陛下您去找修斯丹的事……我聽說了。”


    “額?”聽說了?聽誰說啊?可惡,那個修斯丹一定有戀姐情結啦!什麽事都向他那親愛的姐姐報告。


    “想了很久……或許我也該告訴您一些實情……才行了。不然魔界……難道真的要如長老所講的那般,快速迎向滅亡之路?”


    “啊?”我有聽沒有懂。在蘭黛歎了一口氣後,接著她無任何表情的直說:“亞特蘭斯前任國王,諾德,是我殺的。”什、什麽意思?這話說得太突然了吧!我整個愣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裏剛剛所聽到的隻字片語。


    “而我也知道您就是當年人界亞特蘭斯失蹤的……第二公主。”蘭黛緩緩說完,眼神帶有些悲傷。


    “還有呢?”夏爾微漸漸從愣住中恢複了平靜,說:“請你把所有你知道的事、跟我有關的事全都說了吧!我不想要在驚訝與恢複平靜這兩者之間不斷更換。”而蘭黛聽了起初是愣住,後則失笑了起來。微笑,裏頭卻有著淡淡的憂愁,回答:“說得也是。”後來蘭黛就對我說出了一長串的過往,當初,兩年前,蘭黛的的確確愛上了敵方的人界大將,凱撒帝。但在無奈之餘,隻能夠狠心下手殺了他,結果最終是以悲劇收場。


    但不料在凱撒帝死亡後沒幾日,亞特蘭斯那昏君國王卻給他冠上了莫須有的罪名,蘭黛一時氣不過,趁著夜黑風高的夜晚潛進了亞特蘭斯,從恃女們的談話中得知了諾德跑到位於七層樓的小公主夏爾微,也就是我的閨房去。那高塔四周無任何建築物,隻有一些草叢雜草等。從高處往下看,塔就像獨立在這片青草上一樣,威風凜凜。既然那裏這麽清淡無人,那麽暗殺國王時所遇到的阻礙也會比較少一些,自己的行蹤也比較不會露出破綻。見機不可失,於是蘭黛朝著七層樓的塔上去了。


    “你跑到……塔上?”聽到這兒,我訝異了下:“我一直都待在塔上,那麽蘭黛你…那時候有見到……我?”


    “嗯……見到你了……那時的你才十五歲歲。”蘭黛苦笑著,眼神中帶著一股懊悔的感覺。


    十五歲?我那時候,接著我不斷的在十五歲的記憶中搜索著,一直努力的在想當初到底是怎麽見到蘭黛的,而自己又怎麽會遺忘這些?既然父王和蘭黛當初都在塔上,那麽,“父王…是在我麵前死的?”我覺得我好像想出了些什麽,隻要這個問題一問完,我想我大概就知道怎麽一回事了。


    “是死在你麵前。”


    “果然,這些都是雲夢露的效果嗎?”我淡笑著搖搖頭說。一瓶小小的藥水卻可以左右別人腦中思考的一切,甚至完美無缺的成功覆蓋我記憶的中間部分,即使覆蓋,卻還是讓我前麵的記憶和後麵的記憶搭配的天衣無縫,沒有任何奇怪和可疑的地方出現,搭配的使我本人一點都沒有任何不協調感。大魔王啊,你所創作出來的東西可真是神奇呢!


    “陛下……”蘭黛別過臉,表情有些憂傷。直到今日,聽到疑點,我開始懷疑起我那一段十五歲的記憶…這感覺就猶如一顆小石頭輕輕落進一壇湖水一樣…波麵,不斷的散開出來,一圈圈的漣漪也讓我想起來了……沒錯,我想起來了。想起了那些曾經因為這藥水而把我記憶給覆蓋的東西……全都想起來了。一點點、一點點的小片段不斷的聚集起來,也是可能形成個東西的。縱使那些我不想要想起的過去回憶,我也都全部想起來了,我遺失的中間記憶,我知道了。


    大魔王所創造出的雲夢露是種很神奇的藥水,它可以讓喝下它的人,遺忘自己當時腦海中所想、所發生的記憶。但這些遺忘的記憶並不會永遠遺忘,其實隻要輕輕一點醒、哪怕是一個小指頭的觸摸或是不經意的碰觸,就可以全都想起來了。隻要想到當時的那個片段,那麽記憶就會全部蘇醒。可是,問題就在於有沒有人肯當那位觸碰的人呢?沒有開頭者,那麽要想起這些被雲夢露所覆蓋的記憶,根本不可能。


    雲夢露的能力就在於它能夠讓當事者完全不知道自己所缺少的哪段記憶,它能夠把喝下前和喝下後的兩者記憶巧妙的覆蓋、搭配。你記得前半段,也記得後半段,可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少了中間的部份,這是最特別卻也是最恐怖的地方。若沒有人提起你的中間記憶,你將永遠不知道你記憶缺少的事實。而蘭黛,她的說法使我對自己的記憶感到疑惑,十五歲是嗎?是與凱撒帝相見的那一年,接著我繼續想、繼續回憶著那些,漸漸的,腦中突然閃過幾個自己完全陌生的片斷。頓時,我就知道我少了哪些部分的記憶了,同時也想起了我那些應該想起的記憶,即使是痛苦的。


    我前半段的記憶是打從我有自己意識的那時候開始,那時的我,有母後、父王,還有一個姐姐,葛妮爾。他們三人就像和樂融融的一家人一樣,而我,就像是不該誕生、不該存在的多餘的人一樣。我一出生就已經被決定好了我的命運,我是父王為了創造長生不老藥的一個實驗品、白老鼠。一出生斷奶後,就一直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七層樓高塔上,那裏隻有兩兩三三的侍女們陪伴在我身邊而已。而這就是當初凱撒帝跟我說我和他弟弟珈勒爾相像的地方吧?不該誕生在這個世上…是個多餘的人。


    父王表麵上對人民非常好,但我知道,這些都隻是個幌子,因為他私底下不斷的想要創造出長生不老藥,妄想做一個永恒、長久的國王。就像神界的神王、天界的天神、魔界的魔王、冥界的冥王、甚至於七族的首領們一樣,有著長生不老、比人界人類都還要悠久的生命一樣。他要的是不老不死、永遠青春的身體,他明明是個人類,卻一直妄想得到能夠擁有比人類還要多的享受,他野心非常龐大,當初人界和魔界引發領土戰爭時,我相信也是他去百般說服另外五國國王而開戰的。總之他在我的心目中,不是一個失格的父親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國王。而母後她知道這件事,知道我身為父王白老鼠的事情。十歲以前都還會有空沒空的就來關心我、和我聊天說話、陪我在這座七層樓高塔上解悶的。但自從十歲之後,那該死的、製作藥的庸醫,看我有了些成長,於是把我的藥量加大、喂食的次數從原本的一天兩次變成了一天四次,每每和母後聊天到一半就跑來房裏說該吃藥了。而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那些藥量中有些後遺症吧?畢竟製作的長生不老藥裏頭總是亂加些怪東西嘛!搞得我身體越來越差,不斷咳嗽,有時還會發燒甚至吐血的。那時的我臉色蒼白,終日隻能夠躺在病床上了。


    而母後看到我這種情況後,都隻是掩麵哭泣,尤其是看到我在喝下了一碗又一碗的惡心詭異的藥之後,她心裏總是無法負荷的跑了出去。久而久之,母後像似要把我打從心底遺忘一樣,她再也沒有到我的房間裏來了,而沒有自由、無法離開這座塔的我呢?也就再也沒有見到母後了。姐姐葛妮爾的命運跟我則是截然不同,她一出生父王就已經決定要她成為亞特蘭斯日後的備用繼承者,也因此全心全意的的栽培葛妮爾,對她所付出的關懷和愛,我知道,遠遠比我多,這是早就知道的一個事實。也因為如此,父王對我才產生了可有可無的念頭,他心中打算著,若是這長生不老藥真成功,下一步就是讓葛妮爾嫁出去,幫他跟各國國王建立邦交、多拉攏些勢力,而自己則享受的做個亞特蘭斯永久的王。姐姐她自己也知道這件事,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對於最親、一直在受苦的我有著深重的愧疚感吧?於是姐姐她對我非常的溺愛、寵愛。


    葛妮爾對我絲毫不覺得有隔閡問題,即使那藥真的觸發了我的病情,使我身體不好,姐姐依然對我不離不棄,寵溺般的愛護。在某次我喝下碗藥,莫名的連發高燒幾天後,醫生竟然診斷了我將活不過明年的生日,十六歲的消息。後姐姐每次看到我在咳嗽時的樣子,臉色都會有些變化,她總是鐵青著臉,接著大聲呼喊那些侍女們,要他們趕緊去叫醫生過來。從葛妮爾焦慮不安的眼神中,我知道她非常非常的擔心我,但我又何嚐不擔心她呢?我擔心她也會像母後一樣,最後受不了這些而拋棄我,而她像似知道我所擔心的一樣,每次在侍女們去找醫生過來時,總是緊緊握著我的手,久久不放開。她就像那時的我的心靈支柱一樣,我無法想像要是沒有她的這個假設,若是真的如此,我想我再也沒有任何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勇氣了吧?中間的記憶,我那被覆蓋的記憶,是在領土戰爭結束後,父王開始變本加厲的強迫要我增加灌藥的期間。他看到魔族力量如此強大,心中也非常焦急。在那一晚,父王意外來了,把我關在這裏,總是不想見我、不接近我的他,竟然來到了我的房間,身邊隻帶了兩名侍衛和那該死、長久以來一直灌我藥的庸醫。我看到他們四人的來訪,我知道,今晚我恐怕沒什麽好事了。明天的日出,我有幸能夠看到嗎?


    夏爾微直直的看著父王的臉孔,我不害怕任何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快點、快點殺死她!”父王指著我,對他身旁的侍衛下著命令,我看到了他眼中那冷漠的眼神,如寒風般刺骨。我知道此刻的他心裏,早沒我這個女兒了。好像是那庸醫跑去跟他說的,說什麽我食了長年累積的藥物,現在身體突然發作,開始發燒、咳嗽、吐血等等的症狀是好的,甚至還拿出了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等這話,要父王殺了我,看看我之後還能不能夠複活起來的樣子,若是真如此,那麽藥就成功了,但若不行,反正死的是我這個實驗白老鼠,對心中早已沒有我這個女兒的國王,根本沒什麽感覺。後來侍衛照著父王的命令,突然往我方向衝過來,把我壓倒在地,我的臉部瞬間也貼著冷冷的地板了。側臉轉過看到了父王的腳,他根本就不為所動。接著那侍衛從腰帶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劍,仔細想想,這件事可真好笑!他的起初問題本身就可笑!殺了之後還要看能不能活?那還不如幹脆去當僵屍或妖怪的同類算了!記得父王隻是想要可以長命百歲的仙丹吧?難道連那種刀槍不入、被砍死還可以再生、再複活的身體也要?人心……果然是貪婪的呢!這種謊言偏偏也信!我從來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長生不老的藥,因為我知道身為人類的極限,能夠活多少就是活多少,這是定律也是宿命,是個不變的法則。隻有被永恒生命四字給誘惑住的人,才會妄想想要推翻這個定律、打破這個規則。同時,這種人也是最可悲的。


    侍衛鋒利的劍倒映著我的臉,事已至此……看來今晚我不死也挺難的,十六歲生日嗎?好令人向往、好夢幻、好遙不可及的願望阿。我淡淡想著這些,不做任何的抵抗,腦中最後一個浮起的臉是姐姐的。希望姐姐別為我的死而難過,因為我知道,這早已是該來臨的。就在一瞬間,原本應該割破我喉嚨的利劍,卻突然停頓了下來,“砰!”的一聲,感覺我背後重量似乎減輕了不少,從趴著起身到跪坐樣,看到了現場原本壓著我的那名侍衛倒地了。再來又有“砰!砰!”兩聲,仿佛是連接般的聲響一樣,轉頭看,而身邊的另外一位侍衛、和那庸醫,也一並隨著剛剛的聲響倒了。看了看離我最近的侍衛,他們都好像隻是…暈過去了?


    “怎、怎麽回事!?”父王突然慌張了起來,他對眼前這一切感到恐懼。我看到有閃光穿過去,那應該是劍出鞘的鋒銳光芒。望著父王看,他身後突然出現了一把劍架住了他的脖子,有道低沉冰冷的聲音傳出:“你該為你過去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而付出代價。”這話一落,父王的喉嚨被劃了銀色的一刀,頭顱也伴隨著大量的噴血,在此刻落下了。頭顱染著血跡,順勢滾到了我的手邊,我跪坐著,看到了父王眼中最後帶著不甘願、不瞑目的神情,我苦笑著,流了滴滴的淚水。父王你最後……總算還是死了嗎?人類,根本就不該妄想永恒的生命、永遠的青春年華的…一切都是你太過於瘋狂、執迷不悟的結果,最後還不是落得這種下場?根本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了啊!後來我哇哇大哭了起來,為父王以前的作為而哭,害死了多少人?害慘了多少人?又連累了多少人?最後結果還是一樣啊。人……總是會死的,最後也是會踏入塵土、回歸天與地之間的。


    雖然這裏是獨立的高塔,但或許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還是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吧。那殺了父王的身影以瞬步的方式,立即出現在我麵前,我瞪大眼看了她,停止了我的哭聲。她是女人,土黃色頭發和異常有些發亮的土黃色眼眸,美麗的女人,沒錯,她就是蘭黛。她很訝異,或許是忘記對我做出把我給敲昏之類的動作吧?竟然當場讓我看到了她殺死父王的那一幕,這應該算是她的失策吧?於是她立即的從衣口裏拿出了一瓶小小的藥水雲夢露出來,馬上灌進我嘴裏,而我也“哐當!”的一聲直接倒地了。


    這瓶藥水是大魔王所調配出來的一瓶珍貴的藥,他賜給了在最後一場與人類的戰爭仍然贏的蘭黛以做為獎勵。據說原本是因為蘭黛下手殺了凱撒帝,而心中一直不好過,每到夜裏睡不著、導致白天精神又不濟、身體和力量也漸漸有衰弱的現象,於是這讓大魔王看不過去,親手為她調製了這藥水,主要是希望蘭黛不要再如此自責下去。這藥水能夠讓人把失眠治好、讓人安心的在夜裏睡著、並且補給他人精神上所需要的能量,甚至,也可以用來忘卻痛苦、悲傷的回憶往事,是瓶非常神奇的藥水。但沒想到蘭黛在領過藥水後,對大魔王也的確有著感恩的心,但卻無法接受最後麵的那功用--忘卻。蘭黛就是因為愛上了凱撒帝而使得自己的身心如此勞累的,她並不以這樣的身體衰弱現象而難過,因為她知道,這是表示他愛凱撒帝愛的深刻的證明。


    而現在,怎麽能夠忘記所有與他一起、兩人之間的回憶、甚至在戰場上每每交鋒的記憶呢?於是遲遲不肯喝下。最後想到藥水功用又看到了我,希望我忘掉這晚上的記憶,才灌給了我喝。誰知道我那體內有著長年累積藥物的後遺症,與這瓶雲夢露起了衝突,不知道是藥物互相衝擊到還是怎樣,讓我的身體越變越差,最後,我連下床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終日在床上發燒、痛苦的呻吟著,妄有誰能夠殺了我。那時的我非常恨老天、恨命運、恨一切事物,為什麽不讓我痛快的死一死?現在卻讓我在床上百般的痛苦、被烈火般焚燒、受近一切折磨的苦難?好幾次我都認為這太過痛苦了,我不行了,但卻怎麽也死不了。我每每發著高燒承受著一切的病痛,有時甚至疼痛到不斷慘叫、呼吸急促、快速喘氣的地步,這種生不如死的感受,有誰能夠體會?而又有誰想要這種體驗?


    在那一晚過後,宮中傳出父王死在他寢宮的消息,懷疑是人的暗殺所為。而那兩個侍衛和庸醫則倒在父王寢宮的外麵,對一切當時所發生的事件也都猶如驚魂未定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我房間來到這父王寢宮的外頭的。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能夠說出些什麽,因為父王的死全是在他們昏倒後所發生的,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知情。不過麵對於姐姐的逼問,他們倒是把當天父王所要做的打算全給說出來了。當然,是對我的打算。姐姐聽了後相當憤怒,立刻下令把那兩個侍衛和庸醫都給斬了,以想謀殺我的罪名處他們死刑,並進而斷絕宮中、甚至是國內有人相信長生不老藥的這無聊謠言,這舉動同時也算是為我出了口氣,以滅那庸醫他多年陷害我之恨。母後,則在父王死後的隔天披白淩自殺了,好像是對於父王所做的一切罪孽而無法以人妻的身分阻止的樣子,她非常自責,於是以死來做賠償。在父王、母後相繼死後的姐姐則是非常忙碌,她之前有被父王強迫去作備用繼承者的教育,所以現在,她也正努力穩定亞特蘭斯目前無王的一切。


    而我這房間原本流的血跡也意外的全部消失、根本不留痕跡。我想這一切都是那晚的那女人所做的吧。而或許也因為這事發生的關係,我病情加速,被人推測說是父王和母後死後,我一時承受不了而導致病因擴大的。對於這些傳聞想想還真是可笑,母後就罷了,那麽父王呢?他可是要我命的啊!如今為了他,我憑什麽再多受些苦?緊抓著床單,那一晚我依舊在床上,感覺不斷的痛苦中徘徊,那根本就是人間地獄!如果現在有人肯給我一刀,我或許還會笑著說感謝呢!


    可是姐姐不允許,她說無論如何也要救我,派了好幾次的醫生過來、全國最有名、最好的醫生也都來過了,卻都對我這病非常不了,既然不了,那也無法根治了。他們全都對我這病束手無策。而我也在這痛苦的地獄般生活,受到了藥水最後一個症狀的影響,遺忘了一切。我後半段的記憶,則就是那晚大魔王潛入到我房間,邀我成為魔界魔王的事了。那是我病情加重之後的第三天,看來在這三天裏,想必是蘭黛請求大魔王救我的吧?因為大魔王的來臨,的的確確救了我那渺茫、厭厭一息的生命,同時也改變了我整個人所有的命運。


    “你願意當魔王嗎?”當那人說完這話的時候,我立刻頓時傻了眼,魔王?我睜了大眼看著眼前的他,他在說什麽啊?我怎麽有聽沒有懂?


    “什……”因為非常訝異他的這句話,竟讓原本已對任何事都沒興趣的我開口講話了,但發不出來!才說出一個字,後麵的話卻完全無法說出來,喉嚨有些像似燒壞般的疼痛感,心裏其實早該清楚自己病的程度了……以前講話根本就不是問題……但現在卻……原本,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阿!為什麽……隻有我得這樣?為什麽我即將早死?為什麽我的壽命活不過今年?為什麽……隻有我是這樣?在失去了中間那段記憶之後,我完全不了解中間那般臨死的感受、和之所以得這病的事實,反而在當下那個時刻開始怨天尤人了起來。這些好不公平的想法瞬間讓我把以前很早學會的懂事這兩詞給拋開來了。總是在大家麵前裝做認命、無所謂、沒關係、別擔心等等的感覺出來,但其實……我真的好不甘心、非常不甘心!為什麽我無法出外玩?為什麽我得一直待在七樓高的房間裏?我也好想好想……跟一般人一樣,得到該有的東西阿!想到這兒,頓時,原本在淚框裏打轉的淚珠已匯成小河,簌簌滑落了下來。


    突然,一隻潔白纖細的手靠近了我的臉頰,替我擦拭了那因不甘心而流下的淚水。“對不起,我好像嚇到你了,請原諒我的突然和失禮。但是請相信我好嗎?其實當一個魔界的魔王並沒有這麽難、這麽可怕的!雖然你不是魔族的人而是人類,但隻要有我的許可與交付給你的力量,大家一定會接受……”就在他滔滔不絕的說著一連串還未到盡頭的話時,一隻細長的腿,往他後腦直撲過去,當時的我傻眼在場,而遭受一腳的他,則倒在了我的床上…接著看到了一名黑色長頭發的女生,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在這間房間裏的人,不隻有我眼前這個人啊!隻是這兒的光線實在很暗,沒有開燈,我看不太清楚這兩位進到我房裏的人,甚至是模樣。


    “好痛啊……丘吉爾大人,怎麽這麽突然呀……”他邊摸著後腦,邊從趴著的我的床上起身,轉頭往身後看,用著疑惑和無辜的口吻說著。


    “是你自己沒搞清楚狀況,怪得了誰?”對方用著似笑非笑感覺的口氣回。而我眼前的他在聽完這段話後,則轉頭直盯著我看。不會吧?她說她的,他轉頭看我幹麻?被別人一直注視的感覺好緊張喔…難道他會什麽讀心術之類的嗎?知道我現在的想法?就在這時,他又再度對著我微笑了!“請放心,等我把“力量”交付與你後,你身體的疼痛感很快就能夠完全製止住了。而你這一身已經無藥可治的病也會一並給除掉的。”什麽?是真的嗎?我的病…真的可以治好!我滿臉錯愕,甚至驚訝的從原本的躺著起身為坐著的了。真的有辦法治好我的這病嗎?因為,就連人界最有名的醫師們,都說我的病無法治好了啊,而他像似看穿了我這還抱持著些懷疑的心態,接著用非常溫柔的語氣說:“是真的喔!有辦法治的。請你相信我、並代替我,當魔界魔王,管理著我們魔族上上下下的千萬子民,好嗎?”他語態是如此的懇求、如此的認真,讓當下什麽都搞不太懂的我都快要脫口而出說一句“好”字了。


    那時天氣原本就是烏雲密布、下著滂沱大雨的,隻是那天月亮奇跡似的並沒有被覆蓋住罷了。現在想想,當時他們兩個的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了。因為有他們,也才沒有讓我在十五歲那一年,為自己的生命畫下句點。而我也在那晚,因外頭突然出現的閃電和緊接而來的雷聲,看清了在我房裏這兩人的麵目。一個絕美成熟的女人。是在我心底浮現的形容詞,她留著比我還要閃亮漆黑的黑發,有著一雙不同於一般人、既稀少又珍奇的鮮紅色嗜血眼眸,冷酷的表情、高傲的態度、和無形之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強勢威嚴、高貴氣息。真的是一位好美好美的女人啊……這是當時的我打從心底所能夠想到、描繪的形容詞,是誠心的,在我這幾年隔著高塔望去,見過了所有貴族美女之後,就屬她的美是最特別的了。而我麵前的男人呢?我想他的外表應該是我見過的最不像男人的人了吧!聽到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和迷人的磁音,讓我一直以為他是個男人,而結果呢?沒錯,他的的確確也是個男人!可是,當他的外表展現在我眼前時,讓我不禁心中懷疑:“他真的是剛剛與我對話的男人嗎?”


    非常耀眼有些微卷的金發,在斷斷續續的閃電當中不時顯現出來,同時也遮蓋住了半邊美麗姣好的臉孔,金黃色的眼眸與這金發的搭配,照整體感覺來說,真的是美極了。再次感歎這世間萬物的一切,真是非常神奇奧妙。世上什麽種類的人都有,而他們兩個就是我所見的特別的人。我不想對這世界感到失望、不想把對這世間的好奇心給收走,因為如此,我更想要多看看這個世上的一切,我更加強了我想活下來的意念。絕不要什麽都沒做到、沒看到,就這麽恍恍惚惚的死去,我要活著。“當魔王……”努力發出聲音隻為了說這個字,當我確定自己不想要就這樣死去後,我堅決的答應了他的要求,當魔界魔王。後來他隻是用著溫柔微笑的眼神看我,“那麽,魔界交給你了。”他握起我的手,我感覺有股力量從我體內流進,溫熱舒服的,在我倆身體都發出黑色的黯光之後,那美麗的黑發紅眼女子走向前,摸著我的額頭道:“睡一下吧。”就這樣,後麵的一切我都沒有任何知覺了。隻知道經過了昨晚,我的病痛那些的確已經全部消失了,身體有種無比的輕盈感,之前的沉重全都一掃而空,心情好的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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