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國城主今日可真好雅興阿,讓玉某不自覺的也想與之一同敬杯呢。”周玉笑容滿麵,答的幹爽,但說出來的話可讓在場大夥都震驚了下。連蜀國城主都來了?那個傳說中的品酒美人?難怪她要敬依蘭這一杯了,依蘭苦笑的聽周玉跟她的對話。


    “哎呀,明興城主阿,你怎麽可以把我的身分給抖出來呢?我今日隻帶幾個丫環和護衛而已啊。”蜀國城主含笑說著,那口氣說出來的話語竟有幾分冰和幾分火,甚至她也把周玉的身分給說了出來,這話一落又是眾人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非也。”俊美的元鎮城主麵帶微笑的說:“蜀國城主這麽說可就過了,既然是在雲家的地盤上,地主之誼絕對盡得到,哪怕是兩位大城主獨自一身來這兒,照樣以禮相待,為了護全兩位的安全,甚至可以以兵接送。”話一結,眾人比前麵兩段的驚呼聲更大了。因為連他們劉城的當家之主也都光臨這客棧,為的就是看這場舞劇,這說出來能有誰不吃驚的呢?何況另外兩座大城主的城主也都在,這驚人的三大城主巧遇一幕,是難能可見的。依蘭想日後還會有些搥胸頓足,後悔自己今日沒有來看這舞劇的人吧,畢竟今晚實在發生了太多令人震撼的事,不看?簡直對不起自己。


    “不了不了,周某跟喜歡勞師動眾的蜀國主不一樣,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好,不需要大批人馬的伺候。”周玉笑笑,委婉拒絕,甚至語帶雙關的意指某人。


    “你!!”周玉這番挑釁的話聽入了蜀國主耳內,著實刺耳,她睜大眼睛瞪著周玉,而後者則是擺出一貫瀟灑無所謂的笑容。現在他們三人的身分已經公開在這現場之中了,整個場麵都是眾人震驚的模樣,其中不乏有元鎮城城主身旁的那些文官、神官或少爺的。這讓依蘭感到疑惑,難道他們城主在此時說話、介入另外兩個城主的戰火之間,是非常意外的?就當依蘭想到這兒時,突然察覺到一股視線,循著看過去,就剛好與元鎮城主給對上了眼。他接下來又盯著依蘭的手中酒杯看,依蘭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在幫她,周玉也是引開了蜀國城主的注意力,為的就是讓依蘭找個機會倒掉手中這杯酒。


    於是,依蘭趕緊趁所有人的目光視線全都盯在這三大城主上時,把杯內的液體往旁倒去。這時依蘭也才了解,原來邱豔之所以會這麽爽快的答應這少女的舉杯對酒,為的就是賣給蜀國城主一個麵子,原來她早就知道來訪的這三人的驚人身分了。依蘭倒完之後,再對上周玉與元鎮城主時,依蘭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前者也隻是單單朝依蘭微笑的點頭,而後者此刻卻露出了非比一般的笑容,從他那俊美的臉孔之中,彷彿散發著和煦的暖光一層層的照亮著依蘭。而那眼神柔波似水溫柔得閃亮動人,甚至讓依蘭久久不能回神。


    依蘭從呆愣中清醒後,蜀國城主已經停止了與周玉的招呼問話,甚至把話題又繞回依蘭身上,最後還是要依蘭舉杯敬酒,而依蘭也照做了,喝著空空早已無任何液體的杯子,依蘭裝的很像,應該沒有人看得出來其實依蘭什麽東西都沒喝到吧。甚至依蘭還以酒量不是很好,開始頭暈有些醉的理由,提早一步告辭現場,先回客房去了。但其實依蘭去的方向並不是通往她的房間,是邱豔的。現在是個好時機,依蘭這就要去拿回原來該屬於她的東西,那就是她和春兒的戶籍,然後遠走高飛,離開這個人心險惡的名樂團。就在今晚,依蘭一定要離開。


    “依……姑娘,請留步。”在依蘭的身後方傳出了細小的聲音,依蘭疑惑轉頭看。這聲音不像是她認識的團中成員的,那到底是誰在叫著她?依蘭這一看,竟然訝異的看到了元鎮城那俊美城主。


    他起初看到依蘭回頭時是一臉錯愕,但下一秒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那笑容溫暖如玉,真誠閃耀,深黑的眼眸中隱隱約約散發著如點點星辰般閃亮的異樣光彩,俊美無比,又一次讓依蘭差點看呆了神、走失了魂。


    “參見元鎮城主。”依蘭終於抓回了神誌,她趕緊微微欠身打個招呼。雖然現在隻是在個客棧小院裏,而且還是名樂團全包租的地盤上,但畢竟人家是這座城高高在上的城主,禮節方麵總也是得顧著的。


    “不用如此多禮。”他含著笑容看著依蘭。


    “那城主你好,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不喜歡依蘭上一套的氣質招呼語?依蘭瞧見四周無人,現場也隻有她和他,於是依蘭改換個語氣,用著俏皮口吻問。雖然依蘭此刻趕時間趕得要命,不過看他剛剛不記前嫌的幫她了一把,依蘭想她就算現在多留些小時間在他身上也不為過吧。


    畢竟剛剛的依蘭真的很誇張,這糗真的出得很大,若是立場對調今日動手抬人下顎的是他不是依蘭時,依蘭恐怕還會大罵眼前是個瘋子之類的吧?自然的在對方有困難時,換做是依蘭也不會出手搭救的吧,誰讓依蘭剛剛竟然對素昧謀麵的人做出這般擅自抬下顎的舉動,沒想到他肯原諒依蘭的唐突和失禮,還幫依蘭解圍,隻能說這元鎮城城主還真有著一顆寬大心胸啊。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想與姑娘結個朋友。”他笑笑說。這番言簡易賅的話語,讓依蘭著實吃了不小的驚。朋友?跟一個掌有一座大城、而且還排行大陸第一的城主做朋友?她有沒有聽錯啊?一定是依蘭聽錯了,不然就是他在講笑話!


    依蘭苦笑回道:“城主大人可說笑了,依依不過是一介名樂團的小小舞姬,怎能有這等榮幸與城主大人以朋友相提論呢?而依依,又怎能高攀得起呢?”雖然依蘭有著大好的第一舞姬名聲,但也隻侷限於一個團之中好嗎,竟然無緣無故,要才跟他見上一麵,甚至還鬧了一場小尷尬的城主做朋友?怎麽可能呢。


    “請別這麽見外。依依姑娘聰敏機伶、多才多藝,若能與姑娘結為朋友,那才是雲某的一大福氣。”就這麽突然把依蘭給捧得這麽高?莫非依蘭在他心中的形象真是如此?依蘭腦中不自覺跳到了第一次見到邱豔的時候,她那時也是,她也曾誇過依蘭,但最後呢?好心好意甚至沒由來的特地接近依蘭,其實都是各懷心思、按地裏先計劃好的吧。


    因為依蘭不相信。不相信區區一場單純的表演、一齣精采的戲舞,就能夠產生這麽大的影響力。這塊大陸上的人、事、物,對現在依蘭的來說,依蘭是一個也不願再相信了。百般接近她或幫助她,其實背後都是有目的的吧。好比說邱豔,她隻是為了那玉佩,為了她出生時所背負的責任與義務,想要繼承逍遙城城主之位罷了。玉鶴則是為了邱豔甘願被綑綁住,接受邱豔對他的任何要求,即便是拿這種虛假的愛來對依蘭。而雲婷隻不過是因為不想讓邱豔當上城主,以及為了彌補對依蘭的愧疚,才這般義無反顧的幫她,大家都有他們的心思,都有他們各自的背後目的。


    依蘭再也不相信了,從這一刻開始這塊大陸的人們若來接近她,依蘭是一個也不會再輕易相信了。就像虛假一般,一切都是虛偽的,好比說現在這個俊美城主吧。或許他是對我剛剛的舉動感到很懊惱氣憤的,隻是不想這麽快給依蘭來點苦頭,所以才多說了我些好話,想要我與他當朋友,等交情有了一段時間,甜頭嚐完後,再給依蘭個落井下石或是背後捅刀也不一定。畢竟他是掌管大城的城主,統領的手下盡是大好優秀人才,若有這幾分可怕的縝密想法或陰險交惡行為,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城主這一大福氣,恕依依承擔不起。”於是依蘭卑微的又欠了身,這次依蘭特意與他保持距離,如此恭敬的說。或許他察覺到了依蘭戒備心態的想法,隻是沉默的看著依蘭未出任何聲響。依蘭也低著頭,沒任何語言表示。依蘭心裏則正暗想等等該如何脫身,畢竟現在時間差不多了,得快點趁邱豔不在時,跑邱豔房間拿回她和春兒的戶籍才行。


    不久,他開口說話了,還是那般如甘泉溫潤的嗓音,他臉上也依舊掛著微笑,道:“現在,你過得可幸福嗎?”這話一問,依蘭愣了。依蘭不解的看著他,他怎麽突然莫名其妙的問出同依蘭表演時尾聲的那段台詞呢?幸福,依蘭現在過得幸福嗎,會的,依蘭會的。依蘭思考過後,她非常確信這件事。等依蘭帶著春兒離開名樂團,等依蘭找到可以陪伴她一生的輪回,依蘭想她會的,依蘭會過得很幸福。於是依蘭抬頭,未答任何話,直看著他並輕點著頭。依蘭眼中的堅定意誌不知道有無正確無誤的傳達到他那兒去。


    下一秒,他又漾起了微笑。笑容依然俊美無濤、帥氣無法擋,隻是依蘭卻在他眸中發現了一絲憂傷和遺憾,為什麽他起的笑容裏頭,竟有幾分傷感?在依蘭還沒問出話語之前,他笑著道:“雲某明白了。隻要你過得幸福便好,什麽都好。”


    依蘭不解、不懂,依蘭果然還是不了解男人,尤其是這個奇怪的俊美城主,他說的話,依蘭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你……”依蘭正要開口時,忽然聽見遠方有騷動和嘻鬧聲,猜想該不會那些什麽幹酒會的要結束了,他們正要散場各自回府或回家了吧?這麽說再過些時間,邱豔也要回房小睡一下,然後等三更時,名樂團正是連夜出城,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時間了,現在時間緊的很,依蘭還沒拿到戶籍,還沒上馬車帶著春兒遠走高飛,離開這可怕的是非之地呢!


    於是依蘭急忙開口:“若城主大人沒事了話,恕依依先回房歇息了,告辭。”沒等到他應話,依蘭趕緊一個步伐的先踏出,開溜了現場。


    “依蘭……”依蘭離開時隱約中聽到他微不可聞的小小歎息,而且還正喚著她的真名。真名?怎麽可能?依蘭是以名樂團依依這藝名紅遍天下的,依蘭這兩個字不可能,除了當天入團的路人們知道外,除了名樂團全體人員和周玉知道外,不可能有人知道這個名子,依蘭現在時間迫得緊,無暇管這些奇怪之事了。或許真是依蘭聽錯也不一定,於是依蘭頭也不回的跑離現場,直往邱豔房間的位置奔去,一路上沒有太大阻礙,大家都還在表演場地談天喝酒、慶祝道賀的。


    依蘭一進房門,她馬上翻箱倒櫃的狂找東西。終於在一層抽屜櫃子裏,發現了一疊戶籍,那些都是這團丫環壯丁的,而依蘭此刻就正從這裏頭之中尋找春兒和她的那一份。


    依蘭好不容易找著了春兒的,卻怎麽也沒看見我的。奇怪、太奇怪了!這裏明明有玉鶴和雲婷的,為什麽就是沒有她的?依蘭不相信的再重翻重找,結果一次、兩次,甚至三次都是這種結果。


    依蘭抽屜櫃子翻了翻,床邊枕頭甚至棉被,這裏的東西依蘭全部翻遍了,沒有依蘭的戶籍,沒有依蘭的,甚至也沒有邱豔的。突然,依蘭心中一個想法閃過,若照之前周玉的說法來推測,自己的戶籍應當由自己本身保管,理應留在自己身邊的,這麽說邱豔的戶籍一定就在她的身上,那麽依蘭的戶籍和那失蹤、翻遍這兒珠寶首飾一切也沒看到的火紅玉佩,說不定也都會在。


    “別找了,你要的東西都在這邊。”門口傳來一道清脆女聲,那是依蘭從來沒有想過會在這兒聽見的,同時也是依蘭現在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邱豔……”依蘭愣愣轉過頭,心中複雜和糟糕的想法不斷在盤旋轉繞。邱豔知道她在找戶籍,邱豔已經知道她曉得這戶籍的事了?邱豔或許甚至也知道了,她想要離開名樂團,就在今晚的計劃,這些她都知道了嗎?依蘭不能慌,依蘭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夠自亂陣腳。


    依蘭努力壓下心頭的浮躁不安,依蘭強裝鎮定的靜看著邱豔,道:“依蘭的戶籍請還給依蘭。”


    邱豔聽依蘭這一話,毫不訝異,隻是淡淡的問:“依依……為何?你想離開名樂團了?”


    “沒錯,依蘭就是要離開。”


    “名樂團是哪裏虧待過你了?為何非得要離開?難道不能有絲通融轉圜的餘地嗎?”


    “名樂團的確沒有虧待依蘭……但是……”依蘭深重的看了邱豔一眼,抿著唇,說不出口那原本在心裏頭悶著很久、其實早就想說的話。


    “依依,別這樣,我們有事可以好商量。”邱豔朝依蘭緩步走來,柔聲勸道。隻是她現在的這般舉動,那在依蘭眼中是種可怕的威脅。


    “不要過來!”依蘭大喝一聲,停住了她的動作,邱豔也愣了,吃驚的看著從來沒見過如此激動狀態的依蘭,因為依蘭在她麵前,一直都是很文靜和氣的,沒發過脾氣、沒任性胡鬧,甚至,也沒這般大膽無禮的對她說話過。


    “你要離開……是因為你找到了你心目中朝思暮想的人嗎?”邱豔斟酌了一下用詞,朝依蘭問道。


    “你不是早讓玉鶴跟蹤過我,從他口中的消息情報裏,得知結果了嗎?”依蘭冷笑回著。玉鶴當初會跟著她離開團中,甚至來到雲家大門口,並不是真的看她奇怪,才來個單方麵的關心罷了,而是在依蘭拒絕開場之舞的邱豔後,應她要求趕來慰問、看看她的。


    “依依,你怎麽突然說這些?你若今晚要離開,那玉鶴呢?他與你之間的情……”


    “不要!不要跟依蘭提到那個字!”邱豔不提還好,依蘭一提就火,“他隻是為了你才勉強、很勉強的跟我配罷了,他根本就不愛我!不愛我當初就不該追求我!”依蘭總算把心中的事給當眾說穿了,心裏雖氣憤,但看著震驚的邱豔,總是爽快了一番。依蘭才剛剛開始接受玉鶴、才剛剛對他有了特別情感之時,得知這一切都是場笑話、是場鬧劇時,依蘭的心就徹底碎了。


    芷雲說的沒錯,玉鶴的確配不上她。依蘭拿的是的真人情感,他拿的是虛偽敷衍,這場情愛,依蘭根本不削一顧,一切都是假的。他對依蘭付出的關懷體貼,什麽牽手擁抱,都是逼不得已、全是假的!被這樣一騙的依蘭,不隻心碎了,這也讓依蘭氣、憤恨的不輕!


    原是一臉錯愕的邱豔,慢慢的恢複了她原有的冷靜表情。她的眼神對上依蘭,漸漸變得陌生,冰冷的很。她淡淡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了。”


    依蘭則掛起麵具笑容,咬牙道:“是啊,邱家大小姐。”


    “連這個你也……”邱豔起初一愣,下一刻換上的是陰狠絕毒的眼神,邱豔道:“既然如此,更不能就這麽就放你離開了!”邱豔這話一落,依蘭就知道大事不妙。依蘭不該喊這名刺激邱豔的,依蘭這下真的得逃,一定要逃。


    正當依蘭推開邱豔要往身旁門口竄出去時,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依蘭,於是隻拍拍灰塵站起身,同時,嘴巴也沒閑著,因為她猛然大叫:“玉鶴!別愣在那裏,快過來!”一瞬間,黑色的大影擋住了依蘭的去路,依蘭脖子被緊緊掐得牢牢的,臉部瞬間泛紅,就快因為缺氧而沒息了。


    “輕點!輕點!別把依依給勒死了。”邱豔沒好氣的說,依蘭微睜開眼,對上的是一臉酷似冰寒的玉鶴,沒有什麽表情的他,一對上依蘭的眼,馬上撇頭。


    玉鶴好個薄情寡意的男人啊!依蘭在心裏麵暗罵他好幾句,不知他是否有察覺到,原來因為邱豔說的話而減輕掐住依蘭的這力道,漸漸加重了。


    “好了玉鶴,別光掐著她,快點,把這藥丸給她喂下、吃下。”藥丸?什麽藥丸?你們想要幹嘛!依蘭心裏一陣驚恐,依蘭開始不安的掙紮身子,甚至握緊粉拳敲打他,並用盡全身的力量想試著推開他,讓他放開這雙鉗住她身體的手,但玉鶴宛如立在風中的竹子一般,已紮根入土,不動就是不動。


    “咳、咳咳……放手,住手!你們要做什麽!”玉鶴終於鬆開了依蘭的脖子,但一手卻牢牢架住依蘭的肩膀,另一手則扣住她的手,不想讓依蘭脫身。邱豔也在旁扯著依蘭的另外一隻手,不讓她再做另外的反抗。“聽話,依依。把這藥丸吞下,名樂團就讓你走。”邱豔邊製住我,邊好聲好語的說。


    “呸!現下這一情況,你強押扣留都來不及了,怎麽可能這麽簡單放依蘭離開!藥裏頭一定有什麽古怪,依蘭不吃!”依蘭甩頭,甚至語帶粗暴,還在邱豔臉上吐了口唾液,當然,依蘭的品行還沒下落到那兒去,吐的並不多,隻是這樣一個舉動,讓玉鶴火了,猛力抓著依蘭的肩膀和手,可以隱約聽到她骨頭喀嚓的聲音,想來不隻紅腫發青,連骨頭都要承受不了這樣的力道,而碎了一般,痛得依蘭隻能咬牙忍著。察覺依蘭麵部扭曲痛苦的模樣,邱豔連忙邊擦著臉邊喊:“沒事沒事,別太用力了!”


    玉鶴才終於鬆了一點,讓依蘭好過些。此刻依蘭明白她的骨頭還沒裂,可是肉就像被刀給狠狠割開一般,血流不止。


    依蘭憤恨的抬起臉,瞪著玉鶴:“你果然一開始都是假裝的!全都是裝出來的!卑鄙無恥!你肮髒下流!”依蘭想到什麽就罵什麽,不知道是傷口的痛還是內心的痛,依蘭當下氣得幾乎失去理智,朝他破口大罵。


    玉鶴反應是一臉泰然,對於依蘭罵的這些話沒回任何一個字,就這般默默吸收消化了也沒怎麽理她,當下依蘭更是心寒到最低點,他從來就隻關心邱豔,剛剛也是因為依蘭奪門而出推了邱豔一把,所以他下一秒現身才這麽死死的掐著依蘭的脖子,或許依蘭在他眼裏什麽都不是。依蘭從來一開始就什麽都不是,依蘭眼神黯淡下去,依蘭看著地板不再做任何掙紮。


    邱豔或許見到依蘭一臉絕望,以為依蘭為情而心碎,邱豔她繼續勸說著:“依依別離開名樂團好嗎?如果願意待在這裏,這藥丸也不會逼你吃下,如果你真的這麽愛他,那麽就別離開,邱豔敢擔保,他永遠隻會屬於你一人的。”


    這一刻依蘭察覺箝住她身體自由的那雙手臂微微震動了下。也是這一刻依蘭才發現邱豔得病了,順從她的玉鶴也病了,他們兩個都病了、都瘋了。一個發出命令、一個遵守這命令,把依蘭當什麽了?這什麽要求、這什麽爛理由什麽爛條件!依蘭實在越想越氣!


    依蘭抬起頭,狠狠瞪著邱豔,咬牙道:“你就這麽想把你的男人分給依蘭用嗎?你奪走了他的心、隻給了依蘭他的身體,那依蘭到底算什麽?依蘭到底又得到了什麽?二分之一的男人嗎?一顆心早就不屬於依蘭、不在依蘭身上的男人嗎?”


    “依依……”邱豔愣住。


    “依蘭不愛!依蘭也不愛他!根本不愛他!”依蘭麵對這些有病的人、這些瘋子,依蘭幾乎氣得快要抓狂了,情緒異常激動的喊著:“你拿他綁依蘭沒有用、拿他色誘依蘭、對付依蘭也通通都沒有用!一個不愛依蘭的男人憑什麽要依蘭拿真心去跟他那顆早已經給了你而留下的假心?憑什麽你用過的男人可以丟給依蘭去撿!”


    “那藥丸到底是什麽?第二個迷神香嗎!你以為你提出的這些條件對依蘭來說有用嗎?夠有吸引力嗎?假設依蘭今天答應你繼續留在名樂團,難保你不會日後起疑心、認為依蘭叛變又或者自己感到不安,逼依蘭再吃下這藥丸!又或者,以其他形式讓這迷神香漸漸侵入依蘭腦中,使依蘭變得沒有行動思考能力的白癡!”


    “這些你果然都知道了!昨晚你一定在場對不對!”邱豔臉色鐵青,冷問著。


    “對!依蘭在場!而依蘭也知道那些了!假設你今天會如此逼依蘭就範、假設你今天會這般對依蘭做,那依蘭早就在昨天逃走了、早就在昨天離開這團了!”依蘭恨恨的說,很多的早知道、很多的假設都在她腦中轉,若是昨天早一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或許今日的一切都不會是這樣,而依蘭跟他們也不會鬧成現在這般局麵!


    邱豔閉上眼睛,平靜了一下情緒,接著緩緩道:“依依你的那些假設,終究也隻是個假設。今日形式如此,隻能說你命已定,沒錯這顆藥丸就如你剛剛猜想的那般,也含有迷神香的成分。當初那些棉被大衣是以滲入迷香的方式,想一點一點的讓你**、喪失思考判斷的能力,隻不過最後終究被阻止了,所以一直沒對你真正使用上。而這顆藥丸不同,直接吞下或服下,不出半個時辰,它可以更有效率快速的達到這迷神香的最後目的,讓你的心智徹底麻木,讓你永遠待在這塊玉佩旁、讓你永遠不離開這名樂團,這是邱豔最後、也是唯一可以選擇對待你的強硬手段了。”


    “你打從一開始其實就隻是要一個木頭人吧!你名樂團要的根本不是依蘭的才能舞藝,你要的隻是一個娃娃!一個擺飾用、聽你話的娃娃!”依蘭大喊著這些。


    “依依其實讓你變得不再思考、變得木頭或娃娃,邱豔也很是心疼阿。你的舞蹈是個才,你的聰敏機伶更是我名樂團得來不易的寶啊!但今日見你心意已絕非要離開了,那麽再怎麽心疼不舍,邱豔也得放下。為了邱家,這玉佩勢必得留在這兒,即使讓你變得木頭或娃娃,邱豔也要把你留在身邊!”


    “你瘋了!你也瘋了!你們都瘋了!草菅人命、目無王法!難道無視這座城的城主了嗎?支配這塊大陸的是誰?是仙界帝王啊!是神啊!你們擅用禁藥,你們的所作所為終有東窗事發的一天!你們會有報應的!你們竟然為了一己之私、竟然這樣做……”依蘭看著神情越來越冰冷堅毅的邱豔,她心底的寒冰再也無法溶解。依蘭猜想或許她今日逃不過這一劫了,難道依蘭命真是如此?依蘭眼角流出了淚。


    瞬間,玉鶴他粗魯的製住依蘭的臉,強壓著硬是把一粒藥丸塞進了依蘭的嘴裏。閉上眼,天昏地暗的感覺,這一刻依蘭想她逃不過了,也是在這一剎那,一股求生的意誌力在依蘭心中成形,因為依蘭不甘。依蘭不甘就這樣度過她的後半餘生,連仙界帝王、堂堂一個神明都為此瘋狂、喪失理智的藥。


    依蘭猛力甩開頭,她吐出了那原本被逼進去正要吞到喉嚨的藥,原本正要拿水來給依蘭直接灌上的邱豔愣了住。依蘭開始淒慘大喊,她開始不斷掙紮,因為依蘭不想就這般輕易的放下這股求生意誌。依蘭不要成為人家的傀儡,依蘭不要當個木頭當個娃娃,依蘭更不要變成白癡的繼續度過她後麵的漫長人生。


    “不要吃!不要吃!救命啊!快來人啊!誰來行行好救救依蘭!這裏的人全都瘋了、都狂了!”依蘭開始不要命的扯著喉嚨大喊。


    “芷雲!芷雲!不要拋下依蘭,救依蘭……輪回,你在哪裏!輪回,琳爾!琳娜!周玉!雲婷!春兒!李米爾,救依蘭、救救依蘭……”依蘭不斷激烈掙紮、不斷拚命發狂似的哭喊著。現在算夜晚,這裏是客棧,依蘭不曉得這樣的亂喊亂叫,能不能夠為她帶來一線生機。


    “啪!”的一聲,依蘭的臉頰一個燙紅毒辣的手印,嘴角流了血絲,這一打讓依蘭腦子沉了沉,玉華不愧是男人出手力氣這般大就是這麽毫不留情,對依蘭是沒有憐香惜玉這四個字。依蘭努力搖頭,依蘭想甩開這些快要眼冒金星、暈厥過去的意識。不然現在就被一個巴掌給打暈,那依蘭剛才像個瘋娘樣的努力掙紮抵抗還有個啥用啊!


    “玉鶴!別下手太重了!你怎麽可以把依依重要的臉頰給打腫!”邱豔看著依蘭半邊紅腫的臉頰,語帶責備的說。邱豔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前麵的話全給收回,現在依蘭還真想暈倒算了。邱豔,真是算依蘭服了你了。


    “她一嚷嚷會礙事。”玉鶴冷冷瞪著依蘭,字語短短的說完。這個男人,依蘭恨恨的瞪著他,這一巴掌,依蘭會記住的,絕對!


    “那就快點喂她吃藥啊!這次別塞藥丸了,直接口對口逼她吃下!”邱豔慌忙的說,想必剛剛依蘭那幾聲喊總是有那麽點效果,她擔心這事真的會曝光。這招還真夠絕!你們一定要把依蘭給逼到無路可退的地步是不是?真的要這麽對依蘭嗎?當依蘭心裏頭又要陷入絕望、逃不過去的滋味時,卻聽到了玉鶴一字一字的說道:“玉鶴不做。”


    “玉鶴?”邱豔不敢置信的看著玉鶴。


    “除了你之外,玉鶴不吻任何人。”玉鶴沉著音說。


    依蘭聽到這答案,表麵上她是愣著,但依蘭心底下則是在暗笑他的蠢,譏笑他的保守,還有他那一片癡心成枉然的可悲事實。至少這麽在乎邱豔、這麽唯命是從的他,給了依蘭心中一線生機,給了依蘭逃走的點子。依蘭思及此,依蘭猛然快速掙脫邱豔剛剛緊抓著不放的手,一個反轉,得到自由的她的手,就是用力的扯著她的頭發,狠狠的拉。邱豔痛到,一個哀叫,下一秒依蘭馬上如願的被玉鶴給推了出去。


    隻是依蘭先是撞到了木檜圓桌,然後依蘭狼狽的給跌了下去,桌子翻了,而依蘭也趴跪在四腳朝天的倒桌上,先不論剛剛手腳被牢牢抓住的紅痕,以及現在還有被桌椅撞到的淤青,甚至依蘭還發現,依蘭額角痛,依蘭伸手顫顫去摸果然有片血跡。玉鶴,你待依蘭可真是夠好的啊!


    依蘭忍痛,依蘭咬牙邊想邊趕緊起身,趁著玉鶴還在關心邱豔的傷時,依蘭抓緊時間奪門而出,依蘭絕對要逃離開這裏!


    依蘭額角的血痕緩緩留下,剛剛被打被推的撞擊,使依蘭腦子到現在還意識不清,甚至平衡感還有些問題,走不到幾步就有些踉蹌不穩,隱約聽到後頭那一句:“快追呀玉鶴,別讓她給真跑了!”


    依蘭更是一刻不留的,隻顧著前方有無障礙物,不分東南西北的,隻顧著跑。依蘭不斷跑著跑著,連依蘭已經遠離開客棧庭院裏頭,甚至是前門與後門的方向依蘭都沒發覺,直到夜晚的冷風吹得她抖著身子,察覺風太強烈了點後,依蘭才發現隻顧著哪裏有路哪裏跑的我,已不知不覺來到一個可怕的地方了,天下第一大客棧,天邊客棧,為何叫做天邊?隻因為這眼前的情景,依蘭望著懸崖,依蘭想著這個曾經疑惑過的問題,何謂天涯,原來指的就是她眼前的這片懸崖啊。


    天邊客棧坐落於元鎮城熱鬧街的中央,號稱天下第一,但誰都不知道,原來在這廣大的天邊客棧裏,它的後片大方,竟然是處懸崖,幾乎麵如死灰的依蘭望著這深不見底的穀內,依蘭無力感頓時而起。依蘭聽到了喘氣聲,她往後方一看,堵住依蘭的那兩個人邱豔與玉鶴,已經徹底追上她了,他們真的是非要依蘭死了。


    “你、你已經無路可退了!乖乖回來吧,依依!”邱豔喘完氣,朝依蘭喊著,她看著依蘭空空的後方,看樣子早就知道這天涯客棧的後頭,究竟是什麽樣的地帶了。


    “回來?回來哪裏?要依蘭就這麽簡單的束手就擒、讓你把依蘭變成一個沒有思考能力的白癡?”依蘭冷笑著,後頭從底下吹上來的風實在吹得令她刺骨。依蘭的心這一刻已經做了選擇,它決定舍棄了依蘭的生命。


    “依依!你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難道你一直以為,你可以輕鬆來名樂團,難道也可以輕鬆離去嗎?你太小看名樂團、太小看我邱豔了!”邱豔見依蘭不肯妥協,大聲喊著,話語著實刺耳。而依蘭此刻隻是冷冷看著她,靜靜的聽邱豔說話:“你以為我是何等角色?你以為你在背地裏做了些什麽事會不知道嗎?你以為,為什麽我在今日會這麽剛好的把你的戶籍給帶在身上?你又以為,我又是何時這麽恰巧的在你翻找東西時,急忙從會客途中掙脫,火速趕到房間內的?你以為這些好多個為什麽的原因,就真的隻是單純的巧合嗎?”


    “不,不是,這些都不是巧合!是邱豔刻意安排的!現在你明白了嗎?你了解了嗎!其實你早在一開始,就已經無路可退了!連你私下與那明興城城主的計劃,也一並被拆穿、一並被邱豔給毀了!”


    依蘭愣著沒接話,隻讓邱豔繼續往下說:“你難道認為我放一個丫環在身邊,就隻是單純的伺候著你嗎?其實你的一舉一動,包括逃亡的計畫、想離開名樂團的這主意都有人告訴我了!甚至,她今天奉我命令,一句話,就把來接你的那群人給趕離了、給說服離開了!現在,你再也無任何救援!再也無任何人能夠帶你離開這名樂團了!”


    “你說什麽……”依蘭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一臉得意的邱豔,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好似她主宰了依蘭的所有生死命運那般,她是如此可恨,如此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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