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到門內,還沒等旁邊姣好的女子來招呼我們,眼尖的老板就馬上嗬嗬笑著朝我們走過來。這老板還是一樣,比起站在幕後翹著腿、抽根煙管什麽的悠閑在房裏數*,他更喜歡親自招呼人呢,尤其是像我們這幾個服飾一看就很尊貴的客人。我瞄旁邊數了數,我、雲荷、神官、蘭珍、紅兒、玫兒,以及被吩咐可以不用隱身、可以出現在人前的昊和坤,照這陣仗來館子,我們還真是大排場呢。


    “歡迎蒞臨小店,小的是這兒的木總管,若有什麽需要盡管說,招待不周的地方也望請包涵啊。”他一臉笑盈盈的說。這個年紀三十有的老板有著奇怪性子,就是明明是老板,卻不隻喜歡接觸第一線,還喜歡以總管的身份自稱、並且接待客人。至於我為什麽這麽肯定他是老板呢?因為當初談生意談條件的都是由他進行,而且完全都是他一個口令招呼底下人的,那時他也是因為顧及到老板所應有的權力才苦哈哈跟我們透露,接下我們借租屋子生意的。


    “那麽各位客倌是喜歡在一樓呢,還是想上二樓?我們這樓……”就當他要滔滔不絕的好心解釋時,我趕緊插嘴直說:“二樓,我要最邊邊,最好是靠窗的。那裏離小二房近,有什麽需要都能馬上隨傳隨到,而且越靠近裏邊越離藝妓美人近,我想先點幾首曲子聽聽。”偽裝總管的那老板一聽,雖擺著笑容卻明顯愣了一下,後會意馬上接:“好的,姑娘的要求我們馬上去辦。看來姑娘很懂這裏的規矩呢!是常客嗎?奇怪我之前似乎沒怎麽看過……”


    “好久不見,老板。”我打岔,微微笑了下。不然以他這喋喋不休的性格,真得把我們給說到天昏地暗去了。識人的老板記憶湧起,曾經對我的印象深刻馬上回籠,他驚訝:“哎!這不是依依姑娘嗎?瞧我老了,居然把風花雪月樓您這位大恩人給忘記了!”邊說他邊拍自己的頭,似乎認為在我踏進館子時,沒在第一時間裏就認出我的這種行為很忘恩負義。


    不過聽到依依姑娘這名,我臉沉了下,也是在這時,旁邊雲荷清清朗朗的聲音出現:“是稱呼木總管嗎?可否先帶我們倆人到包廂坐坐?”


    木總管也是懂大體的人,看到我的臉色又聽到雲荷的話──倆人,可想而知我們兩個的關係,馬上恍然大悟的說:“哈哈,瞧我這嘮叨性子的,怠慢了各位真是對不住。沒問題,小的麻上帶你們上去!來人啊,先準備茶水到樓上五號貴客廂房去!”樓梯很寬,雲荷和我倆人齊肩走上,我順便跟他說我剛剛慌忙打岔的原因:“這個老板每次介紹東西都總是滔滔不絕的,若你不來個打岔,把話的主導權給搶過來,就怕他一股盡的說個沒完,我們天黑也甭想上樓了!”


    雲荷輕聲笑笑:“這麽嚴重?”


    依蘭繼續打趣的接:“可不是嗎?想當初她們一票人可是傻傻的吃了幾次悶虧才……”話止,她臉上表情似乎僵了,想到以前名樂團的成員,心裏頭總是悶悶不樂。那結,還緊得很。


    雲荷牽著我的手更加緊了,他柔聲道:“別害怕,我站在你這邊,過去有過什麽事都別怕,無論如何要記得,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苦笑,點點頭,後麵什麽話都沒說,繼續跟著小二屁股走樓梯、進包廂去了。


    幾人浩浩蕩蕩的進來,中間階梯上麵是那種上好的榻鋪和質感舒適的座墊,榻鋪中間一張木色茶幾,大家不吵也不鬧,非常有秩序的進坐,我和雲荷坐了中間的主位,神官坐雲荷的左手邊,其他的則都退自一旁站著,當我想要開口說話時,雲荷聲音傳來:“你們也都坐吧。”大家聽到後也才領命,紛紛坐下。我的右手邊是玫兒和紅兒,蘭珍和兩侍衛都坐在桌子最下邊兩旁,似乎若遇到些什麽要緊時刻,他們會是能夠移動最快、判斷整個場景大概的最佳人選。


    這包廂是頂級的,連當初名樂團來的時候,都是邱豔挑首要團員才能進入裏頭的。剛剛一時情急說出了習慣性的這個地方,現在人事麵目全非,我看著和半年前似乎相同模樣的廂內裝飾,心裏總是沉甸甸的,縱使雲荷到現在都還沒放開我的手。廂內一點都不樸素。華麗、美輪美奐的布置,大家似乎見了也沒有多大感觸,這讓我心底不免有番震撼,先姑且不論雲荷和他的侍衛,還有神官跟蘭珍好了,他們大戶人家總是看得多、眼可貫得很呢。


    可是玫兒和紅兒呢?兩個年紀輕輕就淪落於街上的姑娘,對這些擺設一點都不好奇吃驚?可讓我更加肯定這兩人的身世背後,一定有多麽不簡單了。我不動聲色的拿起古典花紋的瓷杯,喝了兩口清爽的茶,就聽到見我們各就各位後的小二,恭敬的向儼然就是男主人身份的雲荷,請示問:“敢問各位大人是要先請美人出來呢?還是用餐?”


    雲荷看向我,眼神中詢問我意見,由我做主的樣子。我見怪不怪,說道:“兩個都來吧。我的餐單就跟之前那樣……”見小二一頭霧水,我腦袋轉了轉,趕緊在話後這麽說:“額,看樣子你是新來的,問問你們總管先生就知道了。”


    “好的,那麽……”小二努力記下,在要詢問雲荷時,雲荷也喝了口茶,悠悠道:“我的跟蘭蘭一樣。”


    神官笑笑:“我則是想要能夠搭配些酒的小菜,酒不要太烈,菜不要太膩,盡量以清爽入口。”說完又看看蘭珍他們,問:“你們呢?出門在外,大人說過在你們有安份做好自己的事務前,可以盡情點餐和玩樂,不用顧忌的。”


    玫兒跟紅兒倆人互看了會,後都搖搖頭說隨意,沒有神情變化的蘭珍和另外兩個,似乎也沒有表情的侍衛,也都擺明著隨意。神官頭上一滴大汗降下,幹笑著臉繼續對小二說:“那他們幾個也跟我一樣的好了,不過烈酒改掉,茶就好,盡量把館內的招牌菜給通通拿出來。”說完又嘀咕:“真是兩對同胞胎,夠省事的。”我耳力好,聽見了,噗的一聲笑出來。神官似乎也感覺到尷尬,咳了幾聲。


    沒多久就上菜了。同時間舞姬們也陸陸續續進場,個個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扭腰擺臀的小步小步走,一身粉色薄紗,裏頭是紅色抹胸跟大紅長裙,臉上帶著白色麵紗,他們頭上裝飾閃亮華麗,個個都畫了妝,的確有驚豔人的本領。他們跳著舞著轉著,每個人的身子都軟到可以瑜珈的功力,圈著繞著嬉戲著,舞中有序,序中有舞,除卻默契有些小失敗外,其餘的一切都舞得很美很漂亮。


    可是基於好奇的因素,看了旁左邊雲荷,再看了看右邊紅兒、玫兒他們,甚至圍繞一一看過去,怎麽沒有人有“迷戀”或“驚奇”的樣子呢?真是怪哉怪哉。想我之前在名樂團底下做事時,每舞出一回,從台下那樣望過去,灼熱的眼神可是代表信心十足的優越感關鍵呢!曾經受過的崇拜和虛榮感,幾乎隱隱作祟。眼看大家都不怎麽熱烈似的,為了做足體麵,在他們舞完一回時,我率先拍桌喊好,然後熱烈的鼓掌,似乎隻有我一個在鼓掌。


    結果這麽莽撞的我的舉動,似乎惹來了舞姬們的白眼。啊?依蘭做了什麽天大的蠢事嗎?似乎隱約察覺到蘭珍他們的暗中視線,還有玫兒跟紅兒剛剛怎麽感覺都沒有感覺到的訝異眼光,還有聽到了神官很小很小的笑聲。到底是怎麽回事啦!!我邊鼓掌邊納悶,最後從原先的激烈拍掌到後麵根本不敢繼續拍下去了。


    “舞得好。”雲荷清朗的聲音隨著輕輕的拍掌聲傳來,就像是螞蟻入油鍋那般,轟的一聲,大家也都回神般的跟著拍掌了起來。其中好動的玫兒還一直大聲喊舞得好之類的。我這邊臉色實在有些紅,剛剛雲荷這般的作法,這算不算是幫我解圍呢?因為他這個城主都這麽做了,所以大家也都跟著這麽做,反而我原先的拍手聲都已經被蓋過去,不像剛剛那般的突兀了,不過也很奇怪,這樓到底搞什麽鬼?難道之前跟我們的舞團不一樣嗎?拍手和喝采都不對?


    “神官,等等發些小賞給他們。”雲荷說。


    “是。”神官恭敬回答,完全不像剛剛那般偷偷竊笑的樣子,這最會變臉的家夥。


    “蘭蘭似乎很喜歡這曲舞?”雲荷朝我開口問,還是一臉笑笑的溫柔神情,好似剛剛我沒拍桌沒鼓掌,也沒大聲喊好做出那種奇怪舉動似的。臉紅了,此時此刻我居然感覺到剛剛做的那些實在很難為情,尤其是被人解圍後的感受心裏很暖,臉很紅,很羞很窘,雖然滋味不錯,可是如果要我選擇,我絕對不要再選一次,太丟臉了!


    “嗯。”我小聲應答,頭都低低著。


    “那就再讓他們舞一場吧。”雲荷說。


    “不!”突然一個女聲爆出,在她喊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神官站了起來,坤和昊也隨後,三人的表情都很是不滿,臉色非常低沉。我轉個念頭想,也是堂堂一城城主,居然因為想要再請舞姬們舞一場而被斷然拒絕?這樣的麵子怎麽擺得下去?他們三個也算好脾氣了,沒有大喊一聲“無禮”之類,然後衝上去抓人,我也想多了,目前都是貴家打扮呢,原本就因為要去外頭玩樂,而沒打算公布自己這方資料的。


    雲荷倒是不氣也不惱,淡淡說:“你們坐下。”然後看著舞台上剛剛拒絕的女子,問:“為何不?跳得好了話,我可以再給賞。”女子聽到後,表情頗是不屑,但依然說出恭敬有禮的話,我想是這家樓的老板給他們教育得很好吧。


    她語氣謙卑的說:“公子這話傷情了。不是賞不賞的問題,而是我們姐妹混樓一向隻為客人跳舞一場,不再跳二,這是多年來甚至明德城每樓的規矩。再者,剛剛那位姑娘已經對我們很是不尊重了,我和我家姐妹貴為一樓之柱,每逢舞完一回後,應是敬酒和讚美,而不是做出這般如此粗俗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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