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門口停了三輛小汽車,油光錚亮的,讓不少工人都圍上來看熱鬧。


    “林廠長……不,林副院長。”張予揚喜氣洋洋的喊了一聲。


    “副院長?”


    林紹文嘴角有些抽搐。


    協和作為頂級醫院,行政級別一向是高配的。


    張予揚,正廳級。


    當然,秦鍾也是正廳級。


    “小子,這次該死心了吧?”秦鍾也樂嗬嗬的說道。


    “哎。”


    林紹文無奈的歎了口氣,一點都沒有因為升官而欣喜。


    正處級官員,盡管是醫院這個相對於保守的圈子裏,可依舊不知道會惹來多少人關注。


    別風暴還沒來,他自己先被自己作死了。


    “張予揚,你什麽意思?”楊衛國沉著臉跑了過來。


    “大小也是個廠長,大呼小叫的像什麽話。”張予揚現在可不慣著他了,“你們部裏向我們院尋求醫療資源援助,所以給你們調來了一個常駐的醫療小組,整整八個人。”


    “你們的條件是什麽?”楊衛國冷聲道。


    “條件?沒什麽條件啊?”張予揚裝傻道,“你們現在廠裏的醫療資源夠了,咱們協和的副主任……不,副院長自然要回院裏主持工作。”


    “副院長。”


    楊衛國和李新民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二十四歲的正處,和楊衛國同級,比李新民還高一級。


    這他娘的找誰說理去。


    “行了,交接手續你們魯廠長已經辦妥了,也別送了。”張予揚笑眯眯的拉著林紹文道,“紹文,我和你說,咱們院裏條件可比軋鋼廠要好得多……走,我先帶你去你的辦公室看看。”


    “廠長。”


    林紹文無奈的喊了一聲。


    “小林,你放心,你在那邊待不長的。”楊衛國咬牙道。


    “哎。”


    林紹文歎了口氣,跟著張予揚上了車。


    不遠處的易忠海等人看得蛋疼。


    這小子明明都被逼走了,怎麽還升官了?


    他們自然不知道,升官可是張予揚給工業部提的條件。


    工業部把級別定好了,等轉到醫務部來,自然是按照現在的級別來定職位的。總不能人家原本是正處級,來協和以後,給人家一個副處,人家還不幹呢。


    “你幹的好事。”


    楊衛國瞪了一眼魯有鐵。


    魯有鐵正想開口,沒想到剛駛出門的小汽車又回來了。


    “對了。”張予揚笑眯眯的說道,“林院長現在是我們協和的人了,楊廠長,麻煩你把他獲得過的榮譽和我交接一下……”


    “你……”


    楊衛國牙都快咬碎了。


    “去,去幾個人把林院長的東西都弄出來。”


    張予揚一揮手,協和駐軋鋼廠的醫生立刻朝著人事部跑去。


    李新民眼神黯然,看了一眼魯有鐵,頗有些怪罪的意思。


    魯有鐵正有些摸不著頭腦,那群醫生和李春花帶著人事部的人來了。


    “廠長,糊塗啊。”李春花哀聲道。


    “我……”


    楊衛國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魯有鐵想上前說兩句,突然看到人事部和那群醫生搬出的表彰信和錦旗後,瞳孔猛烈收縮了一下。


    光是錦旗有上百幅,都是昌平縣和順義縣的村民或者村支部寄來的。


    表彰信更是裝了四個籮筐,如果不是被人用手按著,差點都溢出來了。


    “全部給我裝車。”張予揚興奮的大喊道。


    “是。”


    醫生們立刻開始行動。


    李春花看了一眼坐在車內默不作聲的林紹文,再看了一眼魯有鐵,恨恨的跺了跺腳,轉身走了。


    那群老娘們則一臉仇視的看著魯有鐵,看得魯有鐵這個老爺們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


    張予揚估計是真受了楊衛國不少閑氣,把林紹文要走以後,居然還上前握住了楊衛國的手,“多謝楊廠長成全。”


    “都給我滾。”


    楊衛國怒吼一聲,氣得渾身發抖。


    “哈哈哈,走咯。”


    張予揚大笑一聲,立刻鑽上車溜走了。


    軋鋼廠會議室。


    所有人都很沉默。


    “老魯,你這事為什麽不和我商量?”楊衛國沉聲道。


    “我……我也沒想到這麽快。”


    魯有鐵這說的是實話,他昨天回家後,越想越氣。於是打電話和部長訴苦,沒想到第二天林紹文就被調走了。


    “魯廠長,你這事做的真的欠考慮。”李新民也不悅道,“林紹文對我們廠來說,有很多重大的意義,遠遠不是一個廠醫可以衡量的。”


    “我……”


    魯有鐵正想說話,突然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頭闖進了會議室。


    “楊衛國,你真是個畜生啊。”老頭指著楊衛國破口大罵,“你他娘的收了張予揚什麽好處?八個醫生就把林紹文給換走了?你早他娘的說肯換,我拿十二個……不,十六個醫生和你換啊。”


    “去你娘的。”楊衛國也正在氣頭上,立刻反唇相譏,“安一鳴,你以為我想換?別說十六個,三十二個醫生我也不換……滾滾滾,別來這裏搗亂。”


    “那你怎麽把林紹文調走了?”安一鳴不服氣道。


    “我他娘的怎麽知道?”楊衛國無語的看著天花板,“老子睡一覺起來,林紹文沒了……你讓我找誰說理去。”


    “不是你主動換的?”安一鳴情緒稍緩。


    “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要換不早換了,”楊衛國狠聲道。


    “這事辦的糊塗,真糊塗。”安一鳴痛心疾首道,“早知道這樣,你先和我打招呼啊。”


    “我現在很煩,你滾行嗎?”


    楊衛國狠狠的拍桌子。


    “有眼不識金鑲玉,我呸。”


    安一鳴狠狠的啐了楊衛國一口後,轉身走了。


    魯有鐵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遠去的安一鳴,再看一眼如喪考妣的楊衛國,陷入了沉思。


    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


    協和。


    從下車以後,張予揚就全程拉著林紹文的手沒有放開過。


    “這是新來的林副院長,兼婦科主任,以後見到記得問好。”


    “林副院長可是婦科大拿,在《中華醫學雜誌》上有十多篇論文。”


    “對對對,就是林紹文,你們也看過他的論文吧?”


    ……


    短短十多分鍾的路程,林紹文差不多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堪堪到辦公室門口。


    林紹文看了一眼的燈明瓦亮的辦公室,在看了一眼外麵的“副院長”豎排,不由苦笑著搖搖頭。


    這戲法變的,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以後……不能快樂的摸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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