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星小學的校長是個年過五旬的婦女,她衣著樸素,相貌平凡,隻是臉上掛了一副碩大的厚眼鏡,渾身上下散發著知識的底蘊。


    “蔣校長您好,我是何雨水,今天過來報到的。”何雨水鞠躬道。


    “我知道你,你成績很不錯,按道理我們是應該優先錄取的,可是你身上也有不少問題,這個你需要自己重視。”蔣校長語氣和緩,點撥的意味倒是很濃。


    “我知道了,謝謝蔣校長。”何雨水低眉順眼道。


    “你就是林紹文?”蔣校長微微側頭。


    “是的,蔣校長您好。”林紹文笑著點頭。


    “我聽說你在醫科大擔任醫學教授,而且還是博士研究生導師?”蔣校長肅然道。


    冉秋葉聞言,眼裏閃過一絲崇拜。


    她是純正的象牙塔上長大的姑娘,從小在學校讀書,長大以後讀了師範,等畢業以後無縫連接來了紅星小學。在她的心裏,大學畢業已經很了不起了,更別提博士研究生導師了。


    “是的。”林紹文輕笑道,“不過我基本上不去學校上課,隻是偶爾帶學生而已。”


    “林教授謙虛了。”蔣校長正色道,“我對你的事也略微了解了一下,你曾經身居高位,卻依舊不改初衷……現在能夠沉下心來做學問,值得我們學習。”


    “我見過不少青年才俊,很少有年少成名不放浪形骸的,你算是最特別的一個。”


    “蔣校長過獎了。”林紹文謙虛道,“我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我改變不了什麽……唯獨能為工人兄弟解決一些問題,再者,也為國家培養一些人才罷了。”


    “這就是務實精神。”蔣校長拍拍手道。


    林紹文聞言,突然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老師這個職業,都比較難纏,他們認死理的。


    “林教授,今天正好是我們學校開大會的日子……你能不能給我們學校的學生講幾句?”蔣校長邀請道。


    “啊?”


    林紹文懵了,他這個半吊子會講個屁。


    “林教授,我接納何雨水,可不單單隻是看著王主任的麵子上……”蔣校長幽幽道。


    林紹文頓時苦了臉,她這話的意思就很明白了,我也是看在你林紹文的麵子上,這才給何雨水一個機會。


    “那我……簡單講兩句?”


    “好。”蔣校長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輕聲道,“你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可以準備,我們先去會場布置,我辦公桌上的東西你可以隨便用。”


    說完也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徑直走了。


    冉秋葉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她的腳步。


    何雨水則擔憂的看著他。


    “何老師,你也跟我一起去和你未來的同事打個招呼。”蔣校長喊道。


    “是。”


    何雨水急忙也跟了上去。


    林紹文坐在凳子上,長歎了一口氣。


    如果要說醫學相關的知識,他還可以勉強勝任,可對一群小朋友講道理,他覺得他自己懂的都還沒有他們多……至少在他那個時代是這樣的。


    沉思了一會,他正準備去辦公桌上胡亂編一篇稿子,卻突然看到掛在牆上的一把木吉他,內心不禁有了主意。


    半個小時後。


    紅星小學大會堂。


    學生們都拖著自己的凳子按照班級排列,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主席台上,蔣校長端坐在上麵,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演講稿。


    何雨水和冉秋葉則不停的朝著門外張望,想看看林紹文來了沒有。


    閻埠貴則和身側的老師談笑風生,那矜持的模樣,倒是頗有些文人氣質。


    等所有人坐好了以後,蔣校長清了清嗓子。


    “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今天我們召開全校大會,主要是總結一下各位在上半年取得的成績,但是……在開會之前,我特地邀請了醫科大學的博士研究生導師、協和醫院的副院長來為大家講授一下,他是如何取得這樣成績的……”


    “謔。”


    全校師生一片嘩然。


    閻埠貴卻皺起眉頭,這些頭銜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很多人應該會好奇,我為什麽會邀請一個醫科大學的教授來給大家演講,我在此可以給大家說一下林紹文的簡曆,二十三歲參加工作,任職於軋鋼廠廠醫。”


    “半年時間,他升任軋鋼廠醫療部主任,一年時間不到,他升為軋鋼廠醫療部部長。”


    “啊?”


    全校師生都瞪大了眼睛,學生們可能還有些懵懂,可看到老師們驚訝的樣子,也覺得部長是了不起的大官。


    “次年他在職深造,繼續研學,一年時間就拿下了博士研究生,並且受邀擔任協和醫院婦科副主任。”蔣校長看著麵前的簡曆,內心也嘖嘖稱奇,“第三年,他再次升職,為軋鋼廠副廠長,協和醫院副院長並且成為了醫科大學的教授……”


    紅星小學的老師都麻了,這是什麽神仙人物?


    冉秋葉一臉複雜,她認為林紹文已經很優秀了,可沒想到,她看到的隻是林紹文的冰山一角。


    何雨水倒是與有榮焉的挺直了胸膛。


    至於閻埠貴,他長籲短歎,有種悲憤感。


    既生我輩,又何生此撩?


    “參加工作第四年,他擔任工業部後勤部副部長,兼軋鋼廠廠長。第五年,他下放昌平縣王家村,成為王家村村長……”


    蔣校長說到這裏的時候,停頓了一下。


    老師們則開始竊竊私語。


    “這是得罪人了吧?”


    “肯定是的,不然級別降得這麽快?”


    “看來,這人有問題。”


    ……


    蔣校長把眾人的態度看在眼裏,繼續道,“同年,他在王家村主持合村並居工作,並且成為昌平縣副書記兼沅水鎮書記,代鎮長……”


    “臥槽。”


    閻埠貴都忍不住罵了一句,這牲口是真牛逼啊。


    老師們全部啞口無言,怔怔的看著台上的蔣校長。


    已經進門的林紹文則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蔣校長為什麽會費盡心思的去了解這些情況,而且還在大庭廣眾說出來。


    一個小學校長,本和他沒什麽交集,隻是一次簡單的演講而已……用得著這麽鄭重其事的介紹嗎?


    “參加工作第六年,他辭職回到了軋鋼廠,繼續擔任廠醫……時年二十九歲。”


    這時,蔣校長收起了演講稿,看向了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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