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林紹文一口答應了下來。


    “老林。”


    楊衛國他們瘋狂使眼色。


    現在軋鋼廠交上去的收益其實隻有五分之四,賬麵上還留著不少錢。如果全部交上去,萬一遇到個什麽事,他們拿什麽周轉?


    問部裏要錢?別開玩笑了。


    自從軋鋼廠盈利以後,部裏就沒再撥下來一分錢。


    就連工資都是廠裏自發的。


    “林部長,你最好把你們內部意見統一一下。”關麒冷笑道,“別到時候你答應了,楊衛國他們又說你做不了主……”


    “未來三年的收益除去工資以外,全部可以交到部裏,但是……除了現在軋鋼廠的所有產品以外。”林紹文老神在在道。


    “什麽意思?”關麒眉頭一皺。


    “意思就是……現在軋鋼廠所有在運行的項目,盈利都是你們的。但是後續的電飯煲廠或者其他的產品,這些收益和部裏無關,也為期三年,怎麽樣?”林紹文笑道。


    關麒陷入了沉思。


    李辰湊過來,小聲道,“部長,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軋鋼廠要說真正掙錢,也是林紹文在卸任廠長以後的兩三年。”


    “有道理。”


    關麒眼前一亮。


    一件產品從研發到銷售,這周期可不短。


    沒個一兩年的時間根本出不來。


    為期三年的話,最多讓他們留一年的錢,而且這錢還是留在賬麵上,他們也不敢挪用。這筆買賣怎麽算都是部裏得利,可以做。


    “部長,怎麽樣?”林紹文催促道。


    “可以。”


    關麒沉聲道,“我代表部裏答應你們的條件……”


    “那我們簽個合同吧。”林紹文側頭看向了依舊還紅著眼眶的李春花道,“李廠長,你擬一份合同,然後跟著部長去部裏簽了,一定要看到部裏的公章。”


    “林紹文,你這是看不起誰呢?難不成我還會反悔不成?”關麒不悅道。


    “哪能呢,你關部長可是出了名的公正。”林紹文滿臉堆笑道,“我這不是信不過楊廠長他們嘛,這合同不簽,萬一他們反悔怎麽辦?”


    “說的對。”關麒肅然道,“老楊和老魯可不是什麽好玩意,這合同得簽。”


    “那部長,我們去部裏吧?”李春花起身道。


    “行。”


    關麒看了一眼林紹文後,起身朝外走去。


    眾人也急忙站起來送他。


    好半晌。


    林紹文回到了會議室。


    “老林,這事我心裏沒底,你和我說說……”楊衛國苦著臉道,“以前我們還可以截留一點錢,用來給廠裏的工人發福利,這要是全部交上去,以後我們可就真成清水衙門了。”


    “是啊,老林,這事我覺得有點不靠譜。”魯有鐵也憂心忡忡道。


    “哎呀,你們的思維模式應該改變一下。”林紹文無奈道,“你們隻看到了交上去的錢,怎麽沒看到未來的收益呢?”


    “未來的收益?”


    楊衛國等人都愣住了。


    “電飯煲廠,微波爐廠,甚至如果有條件,咱們把冰箱也給他弄出來……”林紹文沉聲道,“我們不簽這份合同之前部裏不是也想著法的問我們要錢嘛,幹脆現在全給他,換來三年的高速發展期。”


    “接著說……”


    楊衛國遞了根煙給他。


    “未來三年,無論我們掙多少錢,部裏都不會幹涉。”林紹文沉聲道,“這等於是一場豪賭,賭贏了,我們把軋鋼廠家屬樓給他建起來,賭輸了……無非也就是勒緊股腰帶過日子嘛。”


    “這……”


    楊衛國他們還是有些遲疑。


    “老楊,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盯著我們軋鋼廠嗎?”林紹文幽幽道。


    “咱們軋鋼廠現在多牛啊,隻要進來了,那就是在履曆上留下了輝煌的一頁……”楊衛國正色道,“像老魯他們,現在隻要調出去,怎麽也得是個大廠的廠長吧?”


    “不準確。”林紹文搖頭道,“現在很多盯著我們廠,是因為我們廠有錢。現在我們把錢全部交上去,那盯著我們的人自然少了。”


    “唔。”


    楊衛國等人恍然。


    好像是有點道理啊。


    這四九城但凡是個廠長,都想著來軋鋼廠打秋風。


    “趁著現在沒那麽多人關注,你抓緊時間把副省級單位的報告給提上去。”林紹文玩笑道,“搞不好你老楊退休之前,還能當上副部級大員呢?”


    “嘶。”


    楊衛國等人呼吸一瞬間急促了起來,包括劉秋菊在內。


    如果廠長是正局級幹部,那他們怎麽也是個副局級吧?


    要知道在座年紀最大的是老魯,其次是老楊,都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可王奎榮、劉秋菊、李春花才四十多歲,萬一老楊和老魯退休了,他們順勢這麽一接班。


    五十出頭的正局級幹部,非常有可能在退休混到副部級的。


    “行了,你們慢慢琢磨,我回家了。”


    林紹文看了一眼手表,起身朝外走去。


    這次大家都沒阻攔,隻是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軋鋼廠門口。


    林紹文的車剛剛過來,呂虎等人立刻圍了上來。


    “部長……”


    “堵著門做什麽?”林紹文笑罵道。


    “部長,我們想請你吃飯。”呂虎鼓起勇氣道。


    “吃飯?算了吧。”林紹文丟了包煙給他,輕笑道,“你現在才上任,能不能坐穩這個位子都兩說……保不準你過段時間就滾蛋了,那不是浪費我感情嗎?”


    “啊?”


    呂虎等人聞言,皆是渾身一顫。


    “部長,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張峰小心翼翼道。


    “意思就是,我現在還沒看到你們保衛部的成績,你們有三個月的考察期。如果你們不能勝任這份工作,那我會讓你們全部滾蛋。”林紹文斜眼道,“包括你在內……”


    說完也不等他們答話,一腳油門就駛出了軋鋼廠。


    呂虎等人沉默半晌,才高聲道,“都他們給我精神點,如果老子被撤職,我肯定不會讓你們好過。”


    “都他媽杵著幹什麽,都給我車間巡邏,但凡少了一顆螺絲釘,我保證讓你們舒舒服。”張峰也厲聲喊道。


    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畢竟以林紹文雖然性格古怪,可辦事那是一點都不含糊。


    說讓他們滾蛋,肯定不會讓他們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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