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道是與那隻紅色的惡魔戰鬥時所受的傷,這幾處是前天晚上被火星濺到而受的傷。”


    阿提拉指著自己身上的傷口如數家珍一般的對“旁人”述說著。


    “這對傭兵來說是值得誇耀的事嗎?”


    埃爾哈特不太理解阿提拉這樣的舉動。


    “我的意思是,我們這類傭兵身上都有許多的傷疤,這不奇怪吧?”


    “那當然。”


    “可是為什麽和我們同樣職業的某人卻一點傷痕也瞧不見呢?”阿提拉撇著嘴,眼珠向邊上一斜。


    “你指的是伊斯梅爾?”埃爾哈特順著阿提拉的眼睛望去。


    “不!我指的是巴爾!”


    此時的巴爾正和伊斯梅爾並駕齊驅的前行著,不知這是出於偶然還是某一方的刻意,不過無論是什麽原因,這都讓阿提拉十分的介意。


    “人家武藝高強,受不了傷又能有什麽辦法。”埃爾哈特不以為然的說。


    “問題是我親眼看見他被惡魔擊傷了手臂,甚至連他的臉上都被燒傷了,可是你現在再看他的臉……”


    他們一起向巴爾的臉上看去,迷人的陽光下,巴爾的臉龐無比光潔。並且,再發現了這兩個向自己投來的目光後,他還回以燦爛的微笑。


    “如果我以後,能夠成為像伊斯梅爾小姐這樣的魔法師就好了。”


    海蒂用一種無比羨慕的口氣說道,無論遇到什麽事,伊斯梅爾都能保持她的那份從容,以及那股無人不懼她三分的強大氣場,而就在前天夜裏,海蒂之所以能夠安然無恙,也是多虧了這名女魔法師的幫助。


    “你一定會比她更強的,海蒂,不過這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功的。”克裏斯小聲的說。


    “嗯,我知道,謝謝你,克裏斯。”海蒂開懷一笑。


    “巴爾,為什麽你要帶著那兩個小鬼?他們不但幫不上忙,反而還容易拖你的後腿。”


    伊斯梅爾回過頭去看了看海蒂與克裏斯,那兩人正有說有笑的不亦樂乎。


    “那個叫克裏斯的男孩留在獵魔營地吧,營地裏有專門的老師可以指導他,而那個女孩還是給她找個寄養人家為好,這樣對你和對他們來說都有好處。”她說。


    巴爾就像沒有聽見一樣並沒有回應她,伊斯梅爾無趣的說了句“笨蛋!”


    過不多久,他們在路邊發現了幾口水井,在這樣的地方,水源就像黃金一樣寶貴,甚至可以說就是一筆財富。


    “這是怎麽一回事?”巴爾奇怪看著這一切。


    扁擔,水桶及汲水工具(為防止水井被陌生人使用和汙染,這裏的人一般都會蓋住水井口,並帶走汲水用的吊杆等設備,待要自己取水時才再帶過來。)被散亂的扔在水井周圍。


    為什麽當地人會把這些跟生命差不多重要的汲水工具如此冒失的遺忘在這裏呢?巴爾迷惑不解,從這些工具擺放的樣子來看,它們更像是被丟棄的。


    可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難道是這片區域突然冒出了一個湖泊,從而讓附近的村民不需要再使用水井了?還是這些取水的人工作到一半被惡魔抓走了?又或許……是因為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而慌忙逃走了?


    “咕嘟咕嘟”,阿提拉可沒閑心為這些素未謀麵的人操心,他利用現成的工具為自己的水袋裝滿了水,還痛痛快快的喝了個飽。


    看到阿提拉暢快的喝飽了水,大家也紛紛有樣學樣的拿出水袋來裝水,以後的路可能還有很長,所以有任何能夠補充物資的機會都必須要緊緊的抓住。


    阿提拉又見到了熟悉的地表裂紋,這是從遠處的一個廢墟中延伸過來的,而那片廢墟,在這個連鳥都不願意待的地方,隻可能是某個倒黴村莊的遺址。


    這個無名的村莊已被夷為了平地,房屋倒塌,路麵被破壞,許多人喪生與木瓦礫石之下,巴爾他們走到這片廢墟之中,廢墟裏,一具具形態各異的黑色人形狀物體散發著焦臭味,有的明顯進行過掙紮,有的貌似呼喊,更有跪著祈求的摸樣,可惜,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他們都被熾熱的岩漿炙烤而死。


    “阿比斯究竟毀滅了多少個這樣的村子啊?真是……太殘忍了。”伊斯梅爾說。


    “看來,它要比霍爾姆王國還要熟悉這裏的每個村莊呢。”阿提拉略帶嘲諷的說。


    羅迪納爾早已憤怒的捏緊了拳頭,他已悲傷的說不出話來,雖然這裏並不是他的領地,但他作為霍爾姆的騎士,所有的霍爾姆公民都是他的保護對象,但在惡魔強大的力量麵前,他卻對此無能為力,隻能看著一批又一批的無辜民眾在自己的眼前死去,這都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的原因,如果自己能早一些找到阿比斯的巢穴,也許就能避免這些慘狀的發生。


    “沒有活人了,可能都死了,也可能有一部分人跑了。”埃爾哈特走了過來,這個村子比卡魯村要小一些,他很快就完成了勘察。


    (那些去取水的村民也許就是看到了噴射中的岩漿所以才逃走的吧。)巴爾想。


    這樣的場麵誰也不願多看,隊伍匆匆的離開,在滿是岩石土丘的畫麵中,很難看到幾抹綠色,更別提彩色的花朵了,可阿提拉卻硬是說自己看見了,埃爾哈特與之辯駁,並說這裏根本不可能存在花這種植物,於是兩人互相拉扯著一起去尋找,最終,發現目標的兩個男人都被眼前這朵美麗的“花朵”所震驚。


    哪有長成這樣子的花!這分明就是一個摸樣清秀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鮮豔的明黃色衣服,蜷縮著躲在一個像小窯洞一般的岩石裏,正呼呼的睡著,一付累壞了的樣子。


    巴爾他們八個人列隊圍在小女孩身邊,遮去了照耀在她身上的陽光,可這個小女孩還是沉沉的睡著,即便是粗手粗腳的阿提拉,在將她背回來的路上,她也沒有醒過來。


    臨時搭的帳篷裏,大家耐心的等著這個小女孩的醒來,他們很清楚,她可能是這裏為數不多的幸存者,並且可能還掌握著一些有關於阿比斯的消息。


    中午,小女孩終於醒了過來,水汪汪的大眼睛裏透露著一絲驚懼。


    “你叫什麽名字呀?你怎麽一個人躲著呢?你的爸爸媽媽呢?”


    海蒂溫柔的對她說,並安慰她告訴她現在很安全。


    “我叫莎拉。”


    很久以後,小女孩才吐出這四個字。


    “天哪,我要出去走走。”


    急性子的阿提拉忍耐不了這般緩慢的問詢,他又不能對小孩子發火,所以隻好退出了帳篷,為了避免小女孩緊張,巴爾、埃爾哈特、羅迪納爾也都退了出去,帳篷裏隻剩下了三名女性。


    氣氛趨於舒緩之後,小女孩才終於肯與她們交流。


    “是爺爺讓我躲在哪兒的,我的媽媽死了……,她是在我出生後病死的。”


    為了避免兩位大姐姐的誤會,小女孩在頓了一下後又補充了這最後一句話。


    ※※※※※※


    “事情得原委是這樣的,昨天早上,莎拉就像以往一樣在村莊附近玩耍,突然間她看見村子的地麵噴出了岩漿,她的爺爺連忙帶著她逃出了村子,可當時村子外麵也十分混亂,甚至還出現了巨大的怪物,她爺爺讓她躲在了岩石底下,之後就不見了蹤影。”


    伊斯梅爾對在帳篷外的巴爾他們述說著莎拉所描述的故事。


    “恐怕她爺爺已經……”


    阿提拉說到一半,突然看到伊斯梅爾那仿佛要殺人一般的眼神,於是就此打住。


    巴爾托著下巴,他對當時出現過一隻巨大怪物的這件事感到很有興趣。


    “莎拉沒說那隻大怪物長什麽樣嗎?”他問道。


    “沒有,她也是在逃跑中聽到有人這樣子喊她才知道的,她自己並沒有親眼瞧見。”


    “巨大的怪物,卻沒有親眼看見,這是為什麽?”


    巴爾覺得很奇怪,因為如果怪物真的很巨大,那在這個空曠的地方應該不可能看不到它,但如果那怪物的身形能被幾座矮矮的土丘擋住的話,那也就稱不上巨大了。


    “這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證明阿比斯就在這兒不遠。”埃爾哈特說。


    “沒錯。”巴爾肯定了埃爾哈特的說法。


    到了夜裏,海蒂給莎拉吃了點東西後就讓她睡下了,之後海蒂去了巴爾所在的帳篷,裏麵早已坐滿了人,大家都在討論有關於莎拉的事,雖然莎拉在人前表現的十分堅強,但大家估計她應該早就知道了村民甚至是她的爺爺都已經遇害的事實。


    在之前的交談中,海蒂得知她在村子隻和爺爺兩個人相依為命,而她的母親在生下她後不久就死了,巴爾判斷這很有可能是難產,在這種偏遠的地方,難產的孕婦死亡率極高,而她的父親據說是一名王國的士兵,多年未歸,死生不明,羅迪納爾表示,有家室的士兵不可能多年沒有音訊,所以她的父親也許已經出了意外。總而言之,這個名叫莎拉的小女孩,很可能已經成了一名孤兒。


    第二天,莎拉與海蒂同乘一匹馬上路,第一次騎馬的小女孩有些興奮,但卻一句話也沒有說過,隻是在隊伍停下休息時,懂事的幫大家遞水擦汗。


    雖然臉上時常露出僵硬的笑容,但莎拉的心裏卻十分脆弱,尤其是到了晚上,她還會一個人偷偷的哭泣。莎拉知道,她目前唯一的親人——她的爺爺一定是出事了,所以她才會同意跟隨這些看起來十分強悍的人一起走,一方麵可以繼續找尋親人的下落,另一方麵也是尋求他們的保護,莎拉現在還記得當時村民們的慘叫聲,那些聲音並非久久的回蕩在耳邊,而是在叫聲尚未完全發出之時就突然消失了,仿佛是被怪物瞬間吞進了肚子裏一樣。


    每當莎拉哭泣時,海蒂就會緊緊的抱著她,摩挲著她的臉龐,並且安慰她,每次哭完後,莎拉就會變得開朗不少,起初,莎拉還以拘謹的表情麵對海蒂,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地,這種隔閡便開始消失了,和海蒂關係越來越融洽的莎拉之後的日子裏幾乎時時刻刻都黏在海蒂的身邊。


    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眼前的景色也變得越來越不堪,巴爾、阿提拉、埃爾哈特這些獵魔老手很快就意識到,魔窟已經十分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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