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況之前也有,朱大夫說是正常現象,他說隻有持續性的有規律的腹痛才需要警惕。


    所以雲禾也沒在意,站在原地等那陣子疼痛過去了,才緩緩地繼續往前走。


    可剛走了幾步,下身忽然感覺一熱,像是有什麽東西淌了出來,低頭一看,她嚇了一跳,地上竟然有灘透明的液體。


    江嬤嬤嚇了一跳,盯著還沒說話的時候,雲禾已經冷靜理智地催促起來:“破水了,快,扶我進屋,再讓初菊去叫產婆來。”


    江嬤嬤慌亂點頭,忙按她吩咐的去辦。可腳步明顯踉蹌聲音也發顫。


    是啊,江嬤嬤一生未嫁,並未生產過,雖見過其他人產子,可是涉及自家少夫人,仍然是害怕的。


    而初菊明顯更怕了,她盯著地上那灘液體,感覺雙腿都有點不聽使喚了。


    好在產婆是早早就備好的,是宮裏最好的接生嬤嬤。為保妥當,端親王妃還在臨安城裏尋了另兩位手藝高超的產婆備用著,這三人早早就把時間空了出來,隻等著被傳喚了。


    所以這一喚,三人很快就來了,各種藥材用具也帶得齊全。


    將軍府的下人們也在江嬤嬤的安排下,該燒水的燒水,該收拾的收拾,瞧著雖慌亂但也井井有條。


    產婆查看了一番,麵色平靜:“少夫人請放心,雖破了一些羊水但宮口還未開全,生產還要過些時辰,平躺著便是,也可以先吃些東西。一會兒生產還需要力氣呢。”


    “有有,小廚房裏有參雞湯,我去端一碗過來。”江嬤嬤馬上應聲而去。


    雲禾低低嗯了一聲,心裏又是緊張忐忑又有興奮的期待感。因為腹中的孩子馬上就要與他們見麵了。


    隻是可惜得很,顧家父子前幾天出了門,去給皇上辦差事去了,還不知道幾時回來。誰讓自己提前了半月生產呢?


    好在,她也不是那種矯情嬌氣的,非要纏著男人在身邊的那種人。


    前世生孩子的時候,範以安也不在,非但不在,家裏還是一團烏煙瘴氣,那時她咬著牙,在江嬤嬤和白芍的幫助下,也熬過來了。


    所以現在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雲禾喝了半碗雞湯就喝不下了,因為陣痛再一次襲來,這一次更嚴重了許多。


    她的宮口開得很慢,似乎要痛好多次才會開上一指,就這樣從下午一直熬到天黑,再熬到半夜,幾個產婆都困得睜不開眼了,她的宮口還沒開全。


    雲禾自己也滿頭大汗筯疲力盡,陣痛就像全身骨頭震碎了在雲裏浮沉,渾渾噩噩又撕心裂肺的,心裏知道喊出來好些,可是喊都沒有力氣。


    江嬤嬤在一旁不停地為她拭汗,偶爾喂點參湯,說著鼓勵的話。


    雲禾怕她擔憂,也盡量笑著回應,隻是自己都覺得笑得扭曲極不自然。


    終於,產婆伸手探了後驚喜地說:“宮口開全了,少夫人,馬上就開始了。”


    整個產房裏的人振奮起來,都紛紛準備了起來。


    產婆的經驗極為豐富,伸手摸了摸雲禾的腹部後,鬆了一口氣說孩子是正胎,隻要調整好呼吸,按她說的使勁,定能快速生產。


    “吸氣……呼氣,對,就是這樣,然後在下一次呼氣時用力……”


    “想著有一股力量推動著,將孩子推出來……”


    “沒事,再一次,我們再來啊……”


    雲禾忍著一陣一陣的劇痛,緊緊抓著床鋪兩旁圓環,一次次呼吸、一次次用力,她也不記得努力了幾回。


    最後記憶模糊到,除了產婆的聲音,她也聽不清楚別人的聲音了。


    最後忽然感覺下身有股力量傾瀉出來,再然後傳來了產婆驚喜的聲音:“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


    哇哇的哭聲中,眼前人影攢動,有人在誇小公子鼻梁高,哭聲響亮。


    還有人在清洗,打開門報喜。而雲禾心裏卻隻有一件事……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覺又酸又脹,而且還是硬硬的像石頭一樣。


    江嬤嬤又拿了參片讓她含上,這邊的產婆也繼續起來,可是這一次,令人恐懼的事發生了。


    明明胎位是正的,她也還有力氣,可無論怎麽努力,那孩子一直不能順利產生。


    產婆咦了一聲:“明明看到頭發了,可怎麽又縮了回去?咦,你們兩人也來看看……”


    另外兩人也上前仔細摸了一番後,其中一位猛拍腦門:“我知道了,我之前也遇到過這般情況,孩子定是被臍帶纏住了,所以才無法產出。”


    大家瞬間明白了,雖然胎位是正的,可臍帶可能在身體某處纏了,所以剛要出來,就被拽了回去。


    三人的表情變得複雜起來,紛紛商量起了對策,那位見過此狀況的產婆麵帶憂慮,不敢說出實話。


    她之前遇到的那位情況相似的產婦最後孩子窒息而死,隻保留了大人。


    可這事她哪裏敢說啊,隻能支支吾吾,說有些危險,看看有沒有法子調整過來。


    可這能怎麽調整?三人均是手足無措,尋不到法子。若是胎位不能,還能推上一番,可這種纏繞,可不敢瞎推一氣啊。


    江嬤嬤耳清目明,把這三人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她心知不妙,馬上將三人叫出,詢問起來:“到底何事?”


    三人沉默不語,都不敢吱聲。


    江嬤嬤怒了:“不說是吧?但凡我家少夫人出事,你們三個一個也跑不了!”


    此時,宮裏那位產婆才麵露難色,低聲將猜測的情況說了出來。


    江嬤嬤呆愣片刻:“那現在有什麽法子?臨安城有沒有醫術高明的大夫對此有法子的?”


    三人麵麵相覷,都搖了搖頭,其中一個低聲道:“或許能去求求菩薩保估,或者多和孩子說說話,或是孩子自己動上一番,機緣巧合下,有可能就轉出來了。”


    江嬤嬤聽得頭皮發涼,她們說來說去就兩個字:靠命。


    就在她臉色慘白之時,端親王妃帶著長樂、兒媳等人急匆匆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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