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範以安收拾行囊前去書院,他的隨行小廝清風一路跟著。


    清風是範以安上月在路上撿到的乞丐……說是乞丐,他與別人卻不太一樣,他不偷不搶,沉著冷靜。一副你要給就給,不給也罷的態度。


    當時範以安望見他漆黑麵龐上那雙眼睛時,就知道此人不簡單。


    於是用了幾兩銀錢把他帶了出來,一直跟在身邊。


    還真別說,自從有了他之後,瑣事都被處理得妥妥的,這人是相當的聰明。


    範以安也細細問過他的身世,他搖頭不知,說自己自記事來就在街上流浪,無爹無娘。唯一要說特別的,就是跟著廟裏的老乞丐學過一些東西,字也認得一些。


    範以安臨上馬車前,再三叮囑前來送行的範母和嫂嫂:“這些日子千萬小心,莫讓趙雲舒回娘家吵鬧,護著春杏對我們範家有好處。”


    範母冷哼一聲:“放心吧。”


    等到馬車走了,範母才說出真話來:“我瞧那春杏能幹又能吃苦,性子還溫順,不比那趙雲舒強百倍?”


    “是的呢。”田氏也嘀咕起來:“我也是半分看不上趙雲舒。”


    “算了,且忍著呢,每月的家中嚼用還得靠她,等到以安秋試中了舉人,誰還搭理她呀。”範母低聲說了起來。


    婆媳兩人低聲嘀咕,聲音卻傳入了門口的春杏耳中。


    她彎彎嘴角,抬步朝她們走去:“婆婆、嫂嫂,有什麽活要我幹嗎?我這會兒閑著也閑著……”


    沒一會兒,三人就圍坐在院裏,一邊聊天一邊幹活了。範母納著鞋墊,田氏給孩子做衣服,春杏剝著豆子。


    三人聊得挺投機,笑聲時不時飄蕩出來,飄到屋裏的趙雲舒耳中,她隻覺得分外刺耳,恨不得衝出去打殺了春杏。


    可最終想到了範以安的警告,隻有咬牙忍了下來。


    她撫著自己的肚子,絮絮念叨:“孩兒你可得爭氣啊,一定得是個帶把的,這些人通通靠不上,娘以後隻有指望你了……”


    此後的一些天,事情的發展越發離譜,春杏用最快的速度贏得了範母和田氏的喜愛,她們三人儼然像真正的家人那樣,把趙雲舒排斥在外。


    趙雲舒恨春杏恨得要死,可也隻敢罵上幾句,不敢動手……畢竟她身後莫名其妙多了喬家撐腰,多少得忌憚一些了。


    而且身邊少了初菊後,隻有蘭芝和劉嬤嬤兩人了。


    蘭芝向來是老實的,但三棒子打不出個屁來,做事也沒有初菊麻利。


    至於劉嬤嬤,這老婦自打來了範家後,心思也越發多了……有些事情是喊不動的,她總說人老不中用了,趙雲舒感覺就是月銀拿少了,所以懈怠。


    可她有啥辦法?範家這麽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哪樣不用銀子?她手頭就那點,總不能去偷去搶吧?


    心思越發煩悶,再看看家裏那一團和氣的三個女人,更覺得心裏添堵。她撫著肚子,心想等孩子出生就好了……等範以安秋試考上舉人就好了……


    這一盼二想的,總有個念想。


    臨安的夏過了六月後,天氣一日賽一賽的炎熱。城裏有錢人家早就用上冰了,但範家這點緊巴巴的身用,自然是沒有的。


    趙雲舒自己熱得難受,於是讓蘭芝上門央趙氏要了些銀子,去買了一些冰,可剛拿回來,就被田氏瞧見了。


    田氏怒不可遏:“好啊,這算什麽當家主母,自己偷偷摸摸用冰,由得母親苦熬酷暑,還是人嗎?還說自己沒銀子,純粹是放屁!”


    蘭芝可憐巴巴解釋起來:“我們大小姐是懷了身子……銀子還是找娘家要……”


    “少說那些,全是借口!母親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他趙雲舒可有一點體恤之心?”田氏伸手搶過那些冰,大步大步走了。


    蘭芝懵了,衝上去想搶,卻被牛高馬大身強力壯的田氏一腳踢開,一下子撞到了台階上,額頭上血流如注。


    田氏揚長而去,蘭芝哭著頂著一腦門的血衝進裏屋找趙雲舒:“大小姐,田氏太欺負人了……她搶了冰,還打人……”


    側臥在床上昏昏欲睡的趙雲舒不耐煩地說:“你這麽沒出息嗎?不知道搶回來嗎?”


    蘭芝哭了起來:“我搶了,可是她力氣太大了,大小姐,救命啊大小姐。”


    她哭的聲音太大,趙雲舒被吵得心煩,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卻見她滿頭滿腦都是血,淌得到處都是。


    她嚇了一跳,馬上尖叫了起來:“來人啊,劉嬤嬤,快來人!”


    沒人應聲,她才想起劉嬤嬤日常這個時間總是不在……她總說自己去街上、驛站打探消息了,想來應該是摸魚躲清閑去了。


    蘭芝額頭上的血淌到了眼睛裏,刺得睜不開眼,她閉著眼睛伸出手往前走了兩步。嚇得趙雲舒從床上跳了下來:“你快出去,自己找個布包一下,可別碰到我!”


    蘭芝被推攘著推出門後,她哭了一陣後,擦了擦眼睛尋了一張軟布,胡亂抹了把灶灰將額頭包了起來。


    大小姐不管她,劉嬤嬤是長期不在的。她也沒銀子請大夫,隻能把血止住了事。平時身上受了傷,她和初菊也是如此處理的。


    隻不過以前初菊在,兩人還能有個照應,如今隻剩下自己了。


    蘭芝不由得悲從中來,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更覺得初菊是個叛徒了。


    此時的田氏,嗑著瓜子倚在門口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好笑。返身後就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婆婆範氏和春杏聽。


    範氏冷笑一聲:“我以前還當官家小姐都是溫柔識大體的,如此一看,趙家也隻有嫁進侯府那個像回事。”


    春杏瞥一眼窗外:“初菊被少夫人帶走,倒是樁好事了。”


    初菊一定是少夫人的人……當日少夫人執意要初菊時,春杏就感覺到了。


    她樂見其成,想當初自己在範家被趙雲舒折磨時,範家這對婆媳保持漠視,唯一伸出過援手的就是初菊了。


    春杏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善人,但幫過自己的,她也會記得這恩情。


    少夫人如此,初菊也如此。


    她正想著,田氏忽然噗呲一聲笑了起來:“說起安昌侯府,可真的笑死我了!我早上去街市,聽說了一個大醜聞,他們家那個二少爺,昨晚被淨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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