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是真有病,竟拿這個來威脅?”雲禾嫌棄地把那信扔開:“她以為我會害怕麽?她要鬧盡管來鬧吧。”


    趙雲舒從小跋扈慣了,素來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偏偏愛哭的孩子有糖吃,趙氏最吃她這一套,對她極盡寵溺。


    趙氏總說:“舒姐兒性子磊落,心眼兒直,不像那總是默不作聲的。”


    她所說的默不作聲的就是雲禾。


    雲禾在趙家一直戰戰兢兢地活著……宋姨娘死得早,根本無人護著。不小心難道還上趕著送死麽?


    因為這一層,趙雲舒欺負她的時候,從來不帶含糊的,諷刺栽髒笑話,無所不用其極。


    可如今,她都混到這個地步了,還想用同樣的方式來行事?雲禾覺得她簡直是太蠢了。


    所以,雲禾壓根就沒去,到了約定的時間,趙雲舒找了個小乞丐又來喬家拍門,也被門房打發走了。


    後來又過了幾天,她又來了封信,這一次,信裏的態度謙和了不少,多少帶了些懇求的意思,還保證說並不是要為難趙雲禾。


    雲禾皺眉看著這封信,好一會兒後才說:“她這副鬼樣子能為難得了誰?算了,那就去看看她要搞什麽鬼吧。”


    她從骨子裏排斥趙雲舒,但是大局為重,也得去見上一見。


    當日午後,雲禾在麥香閣樓上見到了趙雲舒,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相對低調的灰色衫子,頭上還戴了帷帽,刻意偽裝了一番。


    這讓雲禾想到當初她去麗春院蠱惑蘇月影的場景,不免地對她又添了幾分厭惡。


    趙雲舒看見她來了,激動地站起來質問:“你還知道來?我差一點就去了你喬家找人!”


    “瞧你精神大好,想來是無事了?”雲禾打量她一番。


    上次見她時,她病病弱弱要死不活,整個人廢得隻剩了半條命一般。而這會兒,眼裏閃著仇視的光,人也站得筆直,料想是仇恨讓她恢複了鬥誌。


    趙雲舒死死盯著她的眼睛:“你用不著諷刺我,我有幾句話想問你,那天你說的話,可是真的?”


    “是的。”


    “你怎麽會知道那副院長……的事?你怎麽知道範以安會如此做?”趙雲舒眼裏閃過一抹痛苦。


    雲禾笑了笑:“想知道是很難的事嗎?至於範以安……不瞞你說,我之前那十幾年的經曆,可比你了解他太多了,為了前程,他是什麽都肯獻出的,你算什麽,你腹中的孩子又算什麽?甚至整個範家,他都不在意的。”


    “就算是這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趙雲舒質問起來:“你不怕我拿回失去的一切嗎?”


    “失去的?”雲禾反問她:“你到底失去了啥?你那嫡女身份都是偷的,你還有什麽?”


    趙雲舒惡狠狠地看著她,眼神像刀子一樣,可片刻後就變成無力起來……因為麵前的雲禾壓根就不在意,非但半點懼意也無,反而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她。


    趙雲舒其實想了幾日,想知道趙雲禾究竟想做什麽……單是報複自己的話,她根本不必說那些話。


    唯一的結論也隻有一個,她也憎恨著範家,像自己這樣刺骨的恨意。


    沒錯,自己想報仇,為自己,也為死去的孩子。


    隻是憑什麽要讓趙雲禾如願呢?自己要給她當槍使嗎?趙雲舒十分不滿。


    這邊的雲禾不緊不慢:“你不必懷疑什麽,我之所以告訴你,隻是因為厭煩了你這樣的跳梁小醜,想讓你清醒一些罷了。”


    這一瞬間,趙雲舒氣焰全無,她的人生有無數敵人,最眼前要人命的,卻不是這個趙雲禾。


    她還有選擇嗎?她除了抓住這個機會,別無選擇了。


    趙雲舒無力極了,她轉身要走,雲禾叫住她:“對了,再奉送你一個消息吧,再過幾日,範以安的表妹會來投奔,據說那表妹與他有著青梅竹馬的情意。”


    趙雲舒停了一下:“是嗎?那我倒是要看看,這事是真是假。”


    出了麥香閣的時候,趙雲舒一瞬間想通了,管她趙雲禾啥目的呢,自己先對付範家,再對付她就是,她必須將該得的全拿回來。


    她下樓後坐上馬車,車廂裏的蘭芝嗬嗬地衝她傻樂,看得她一個耳光就扇了過去:“要你有什麽用啊,廢物。”


    蘭芝是真的腦子燒傻了,這會兒被打了,還在咯咯笑:“不痛、不痛……”


    “傻子!蠢貨!”趙雲禾嫌棄得別過頭去,心裏別提有多苦了。


    她現在孤立無援,全靠著當首飾才換了點銀子,這一點杯水車薪,根本做不了什麽。


    好在範以安回來後,範家那群女人把精力全放在了他身上,對她極為忽視,她才有機會來集市。


    趙雲禾懨懨無力地靠著車廂裏,聽著蘭芝傻裏傻氣的嘟囔,心灰暗到了極點。


    這兩日她都去過趙家,同樣,連門都沒能進去……門房隻讓她快走,別的啥話也不說,趙家是真的拋棄她了。


    她一路搖搖晃晃回了範家,剛下馬車,就看見院外停了一輛灰撲撲的陌生馬車。


    正覺得奇怪時,院裏傳來了田氏爽朗的笑聲……


    趙雲舒下意識地皺眉,心想笑成這樣,準沒什麽好事。她站在院門口往裏瞧,竟然發現堂屋時竟坐了兩個陌生的女人。


    走近一些,看清了她們,一位白發老嫗,瞧著六七十歲,皺皺巴巴地笑得跟個核桃似的。


    另一位則是個年輕姑娘,白白淨淨的,瞧著身姿柔軟纖細,如同楊柳拂風一般,彎眉下有雙懸懸欲泣的眼,瞧著惹人憐惜。


    趙雲舒見她的第一麵,就打心裏厭惡不已,這也是典型的狐媚子長相,跟那春杏似的。


    在她觀望的時候,那老嫗明顯也瞧見了她,揚聲問了起來:“這位可就是以安那夫人,趙家那位大小姐了?”


    範氏尷尬地點了點頭,迫不得已介紹起來:“是呢。雲舒,這位是老家來的三婆母,這旁邊的姑娘叫思秋,是以安的遠房表妹。”


    趙雲舒呆若木雞……好家夥,她原本抱著僥幸,揣測趙雲禾是不是空口白牙亂說的,結果真有這麽個遠房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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