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槍是景年自己開的,那麽她便隻有隨著他去死一條路。


    很多次,風蕭蕭都在想,也許陪著他去死,是件幸福的事情。


    可是那一天,她沒有那麽做。當她看著他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將槍指向他的時候,仇恨便在心中滋生。不管多少次再回到那一天,她也要活下去,活下去,為了——將這些害死景年的人,全部製裁!


    “嘭”的一槍,閉上眼,她親手殺了景年。


    他倒下的時候,撫摸著她的發,輕聲低喃:“對不起……蕭蕭,對不起……”


    鮮紅的血流到了她手中,那麽紅那麽灼熱,她想要為他捂住,卻怎麽也阻止不了血液的流失。


    她的心,仿佛被撕碎了一樣的痛。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殺的第一個人會是景年。


    景年,不要說對不起啊,不要說,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如果我不是那麽天真,如果不是我讓你起了退出的心,你便也不會死。


    然而她沒有哭,沒了景年,她便知道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心疼她的眼淚。她不哭,因為她不再天真了。


    十八歲,我最親愛的景年,你為我付出了生命,我為你磨光所有天真。景年你說,愛了便是沒有誰欠誰更多,但我心裏很清楚,蕭蕭欠景年的,太多太多。


    “啪嗒”一聲,酒杯碰撞的聲音響起,回憶戛然而止。風蕭蕭癡癡的笑著,眼裏有未風幹的淚:“魔君!我們再來幹一杯!幹!”


    赫連遲墨蹙眉拉了她一把:“你喝醉了。”


    風蕭蕭嘟嘴,醉眼朦朧的忽然伸出手抓住他的頭發,大聲道:“你說誰醉了?!老娘清醒的很!你這亂七八糟的頭發是怎麽回事!趕緊剪掉,上學不準留長發不知道嗎!”


    赫連遲墨惱火的握住她的手,一把將人拉到懷裏,死死的扣住:“別動,傷口馬上要開始疼了。”


    風蕭蕭額頭上落下了汗水,迷迷噔噔的渾身便開始難受,她覺得疼,嬰寧出聲:“疼。”


    赫連遲墨抱緊她,聲音低沉:“很快就不疼了,乖。”


    風蕭蕭蹙著眉,“好疼,魔君,好疼。心好疼。”


    赫連遲墨將俯視著她皺起來的臉,伸出手一遍遍撫摸她的發。


    風蕭蕭思緒有些不清晰,抓著他的衣襟,眼眶便濕了起來:“魔君,好多的血啊,我看到好多的血,都是景年的,我怎麽擦也擦不掉……”風蕭蕭顫抖著,接著又似乎想起了什麽,嘴角掛著奇怪的淺笑:“還好這一次,這一次景年好好的活著,他好好的。”


    赫連遲墨撫摸她發絲的手頓了下。


    他從來沒有經曆過那樣的事情,親手殺死心愛之人的感覺是什麽滋味,他不知道也不會想要知道。


    隻是她不該因為這一個理由就去追逐雲輕,因為她的景年已經死了,而雲輕不會是她的景年。


    抱緊她,赫連遲墨平靜的敘述:“不要再去想了,景年死了,雲輕是雲輕,景年是景年。”


    風蕭蕭歎氣,小貓一樣窩在他懷裏。


    “不對,雲輕是景年,雲輕是景年的前世,正如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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