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黑叔聊天,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半夜。說是聊天,其實主要是聽老黑叔講話。這到了半夜,顯得格外寂靜,看著好像沒什麽事情要發生的樣子,加上和老黑叔說話說多了,心中的警惕感慢慢消失了,隨之而來的就是睡意。


    由於晚上酒喝多了,所以大清早就被尿憋醒了。起身上了趟廁所,雖然還是沒睡醒,但是想想還是不睡了。待會朱順明還要趕飛機,再怎麽說我們也要意思意思送送他。回到房間洗簌了一下,走到外麵的時候發現地上有一攤血跡。


    這會,鮮紅的血跡顯得格外顯眼。該來的還是來了,我緊緊地握著毛巾,毛骨悚然。我摒住了呼吸,順著血跡往前走了過去。血跡到牆頭就沒了,牆上還有一個手印。估摸著有人受傷翻過了牆。


    我整個人都慌了,想著還是先去找找其他人。反正這血跡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失。於是我沿著血跡往回走,發現血跡是從朱順明的房間出來的。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三思之下還是先去找老黑叔。


    回到臥室的時候,發現老黑叔還橫七豎八地睡在床上打呼嚕。老黑叔睡的很死,我廢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叫醒。


    “老黑叔醒醒。外麵有一攤血跡,是從朱順明房間裏出來的。”我邊推老黑叔邊說。


    老黑叔睡眼朦朧,翻了個身準備睡覺,冷不丁坐了起來,說:“血跡?”


    我點點頭。老黑叔馬上拿了件上衣穿著褲衩就跟我出去了,我們兩個十分緊張地走到了朱順明的房間那邊。發現門沒有鎖,一推就推開來了。輕輕推開門,看過去,發現裏麵很亂,好像是被人翻過一樣。我和老黑叔大眼瞪著小眼,彼此心中都有一個問題,如果昨晚朱順明的房間裏麵有什麽動靜,我們應該聽得到。


    “我們現在是進去還是幹嘛?”我問。


    老黑叔搖了搖頭說:“別,我們先去把兄弟們找來。”


    我們睡的是裏麵的院子,兄弟們都睡在我們外麵的院子。我和老黑叔走到前麵的院子,奇怪的是這都八點多了,兄弟們一個都沒有起來。我站在外麵等,老黑叔說進去叫他們。過了一會,老黑叔出來了,臉色慘白,說:“小軍哥……兄弟們……都不見了。”


    “什麽意思?什麽叫不見了?”我有點著急。


    “就是屋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操蛋,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們兩怎麽誰也沒聽到。”老黑叔說。


    “我去。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要不快點逃吧,萬一被人發現活口就不好了。”我說完看了一眼大門,發現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小軍哥,慢著。”老黑叔叫住了我,吞了口口水說:“千萬別輕舉妄動,現在外麵估計也不怎麽太平。”


    “不逃怎麽辦?難不成活生生地等人過來,把我們殺了?”我不明白老黑叔的意思。


    “小軍哥,昨晚那麽多人都出事了。就我們沒事,不可能是人家故意放了我們的。而且短時間之內,那些人不可能回到這裏的。”老黑叔認真地說。


    老黑叔說的也有道理,於是我點點頭表示同意老黑叔的說法。我們住的地方這時候顯得特別空曠,平日裏有兄弟們在不覺得地方大。這地方雖然大,但是沒什麽地方可以藏人。於是,我和老黑叔把院子裏裏外外找了個遍,依舊沒有發現什麽人。


    接著我和老黑叔準備去朱順明的房裏看看。站在門口往裏看了一會,血腥味撲麵而來。老黑叔往裏麵探了探,跟我說地上好像都是血。我聽了之後,手腳冰冷冰冷。


    老黑叔深呼吸了一下,猛地一下就把門打開了。我和老黑叔小心翼翼地避開血跡在房間裏麵走著,接著,我們就看到床上有人。


    至於是誰我們還不知道,因為被子把人都蓋住了,隻露出一隻手。我和老黑叔對望了一眼,老黑叔慢慢地把被子掀去。


    雖然在被子掀開之前,我就做好了所有的一切準備。但是看到那人的時候,還是差點嚇暈過去。長這麽大還真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


    老黑叔看到那人之後問我:“小軍哥,怎麽不是朱順明。”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照理說,這朱順明的床上應該躺著朱順明。而此時此刻在我們眼前的是朱順明帶來的其中一個兄弟,那兄弟的脖子上有很深的一刀。整個人身上都是血,被子也被血染紅了。


    我們兩個都慎得慌,馬上又拿被子給那人蓋了上去。


    接著,我和老黑叔走出了屋子。想著這件事情的源頭可能就是方印,找了一下發現方印果真不翼而飛了。


    我和老黑叔回到臥室,關上了門,坐了下來。我冷不丁想到那張字條上的字,覺得這事情有點蹊蹺。可是這朱順明哪裏去了,會不會受了傷拿著方印翻過了牆逃走了呢?


    我和老黑叔坐了很久,什麽話都沒說。我們不知道該怎麽辦,而且特別害怕聽到外麵有聲音,生怕有誰找過來發現我們。


    老黑叔冷不丁開口說:“小軍哥,你說會不會是攤位的兄弟造反了?”


    我白了一眼老黑叔,說:“我怎麽知道,我和他們又不熟。”不過仔細想想也是,這朱順明房裏出了事情,跟著朱順明的兄弟也死了,眼下方印和攤位的兄弟也不見了。


    “我也來這裏才兩個多月,這種事情說不準啊。”老黑叔仔細想了想又說:“應該不是那些弟兄。雖然這幾個弟兄沒什麽本事,但是都是老實人。小軍哥,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追究是誰幹的了,眼下我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說道自身難保,我就想到在湖西的日子。我爸在身邊,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此時此刻,外麵發生了命案,方印也不翼而飛,而我自己都不確定下一秒是不是能活著。想想都是數不盡的委屈和無助。


    “先和湖西通個話吧。”我思考了很久,下定決心決定向我爸求救。我爸肯定不會放著我不管的,我堅信。而且我和老黑叔根本沒有遇到這種事情,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正當我們想要打電話過去的時候,電話卻響了起來。我和老黑叔先是愣住了,下一秒反應過來馬上衝到了電話機邊上。


    電話的那頭是趙飛霆的聲音:“小軍哥麽?”


    “嗯。是我,趙飛霆……”聽到趙飛霆的聲音,我有點欣慰。


    但是我的話還沒說完,趙飛霆就插了話:“你什麽也別說了。你跟老黑叔先把粽子埋了,再把攤位弄弄幹淨。弄完之後就離開,越快越好。等到下午一點再打電話給我。”


    趙飛霆的話讓我很疑惑,我什麽都沒說,為什麽趙飛霆會知道這邊有粽子。而且趙飛霆這次說話好像態度一點都不友好。於是我問:“趙飛霆,我什麽都沒說,你怎麽知道……”


    “再不去就來不及了。”趙飛霆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跟趙飛霆通完電話,我整個人都膽戰心驚的,我意識到了事情的緊急性。於是和老黑叔說:“趙飛霆說要我們處理完這裏的事情,馬上離開。”


    老黑叔聽了之後稀裏糊塗問我:“處理什麽?我們要做什麽?”


    我沒有回答老黑叔的話,直接走到了朱順明的臥室。一路上,我心裏勉一直在想,為什麽趙飛霆知道了這邊的事情。而且既然湖西知道了這裏的事情,為什麽不來這裏提供援助。算了,現在還是保命重要。


    我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都沒有搭理老黑叔。老黑叔一直在問我要怎麽處理,我說:“先把粽子給埋了,接著把這裏打掃幹淨。動手吧,趙飛霆說越快越好。”


    老黑叔聽了我的話說:“那還墨跡什麽啊?趕緊行動啊。”


    隨後,我跟著老黑叔去拿了些工具走到院子最裏麵的一棵大樹下麵,開始挖窪。挖窪的過程中,我一直想著這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想來想去覺得走不出這個陰影,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做什麽都沒用了。我和老黑叔挖好窪之後,就去朱順明的房間拖出那位兄弟的粽子,放進了窪裏麵。


    “小軍哥,我們不要幫他洗洗幹淨或是找口棺材麽?我們這樣做真的妥當麽?”老黑叔整個過程一直在絮絮叨叨。


    我本來就很煩,加上這老黑叔的羅哩羅嗦就更煩了,大聲地吼了一句:“吵你麻痹,趕緊辦完事。還要不要活命了?”


    老黑叔一愣,停下來手中的活,眼珠子轉了一下之後,加快速度地埋上了土。


    處理完粽子之後,我和老黑叔在水龍頭上接了個水管,把朱順明的房間和院子裏有血的地方衝了一下。由於朱順明的房間都是血,所以一時半會不怎麽衝幹淨。我和老黑叔倒了好幾瓶除汙的清洗劑,才把血全部弄幹淨。這清洗劑還是蠻香的,所以掩蓋了血腥味。


    所有的一切辦妥之後,我和老黑叔就帶上所有的錢和值錢的東西出了門。走到外麵的一瞬間,仿佛好像與世隔絕了好久,有點不熟悉。雖然路上的行人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都自己忙活自己的事情。但是我這心裏,總是有點怪怪的,感覺有好多雙眼珠子在看著我們一樣。我和老黑叔一路上都很小心,來來回回坐了好幾班公交車,最後在小水鎮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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