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圖的崩碎,讓整片天幕如同黃昏,隱約透著些暮氣。


    那襲頎長身影筆直的立在原地。


    身上的殘破玄甲猶如風沙般散去,歸墟仙甲早已回到心口陣法,僅餘略微揚起的墨衫。


    沈儀垂眸看向空蕩蕩的掌心,沒有感受到潘伯陽血液的溫度,總感覺不是特別踏實。


    頃刻後,他收回目光,隨意攥掌。


    那柄金紋玄刀嗖的躥出了古樹,化作鋒芒流光收割著那剩下數條幽蟒的性命!


    噗嗤!噗嗤!


    在這柄能撞碎碧火青蓮劍,無視天元幻雷尺的玄刀麵前,身受重創的蟒妖們很難再有什麽反抗的餘地,在毫無知覺下便是屍首分離開來。


    天地間本就彌漫的血腥味,重新變得濃鬱了一些。


    也是讓在場眾人緩緩回過神來。


    以楊運恒為首的搬山宗眾多親傳和長老們,忽然感覺背心有股子森森的涼氣。


    先前在宗門內,他們的目光從頭到尾都落在那幾位道子的身上,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墨衫年輕人。


    但此刻才恍然大悟,若是合道境巨擘不出手的情況下,那天的事情到底是誰放過了誰。


    要知道,拋開其他人不論,光是天劍宗那位道子,便不輸給自家閻道子。


    而在閻道子分身乏術的情況下。


    即便是自己等人合力,情況又能比這群幽蟒好到哪裏去?


    更何況那魏元洲和白巫同樣身為南洪道子,實力難道還能差了不成。


    南洪七子……好像並不似另外三洪大多數修士印象中那樣,乃是早已被埋葬在曆史長河中的一個名字,他們確實落寞了,但還沒有死,而且生機頑強的隨時準備再次騰飛。


    “暫時不要再接觸他了,包括那幾位道子。”


    楊運恒悄然給閻崇嶂傳音而去,按照規矩,就算他是大長老,也不可能用這種語氣去和宗門道子對話。


    但先前閻道子的所作所為,著實是讓這位大長老有些心底惶惶。


    要知道,現在沈儀表現出來的實力確實出眾,甚至讓人莫名聯想到了另一位同樣出自南洪,一時風頭無雙的人物。


    似這般人物,能提前與其攀上關係肯定是件好事。


    但問題就出在背景上麵。


    同樣是天驕,同樣是出手果決,李玄慶背後的是誰?那是當初與無量道皇宗近乎同層次的南洪七子,還有整個東龍宮的全力支持!


    紫髯白龍一族,是真將其當作親兒子對待,不論天材地寶還是什麽別的東西,那真是有什麽給什麽,誰敢欺負李玄慶,那位秦宗主還未出麵,它們便派人捧著東宮法旨先到了。


    這兩大勢力加起來,整個洪澤都找不出幾個能做對手的。


    這也是為何那李玄慶還未合道,一舉一動便能牽動洪澤局勢的原因。


    紫髯白龍喜好和平,洪澤大仙不理俗世,它們又見不得眾生殺戮,故此才極力促成紫菱仙子與李玄慶的事情,希望能借此事,讓洪澤爭端平息。


    事態也卻是如東龍宮的計劃那般,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洪澤都是平和大世,諸多修士爭相效仿兩人,修士與妖魔間也是留下許多良緣佳話。


    若不是最後出了那件事,李玄慶這白眼狼為爭一時之氣,不顧紫菱仙子的勸阻,強行要阻斷她的仙路,導致南洪七子被洪澤仙人親自出手懲戒,順便也落得個聲名狼藉的下場。


    在東龍宮的支持下,現在哪裏還有無量道皇宗什麽事情。


    但現在的沈小友卻不同。


    他的背景至今存疑,即便真是南洪七子,那現在的七子也跟以前全然不是一個概念了。


    且剛剛離開南洪,便是同時得罪了一方洪澤頂級修士勢力,以及身處西洪,但實力也不俗的琉璃青鳳一族。


    更可怕的是,看沈儀這般行事,明顯沒有消解恩怨的意思,反而給人一種想要徹底結下死仇的感覺。


    搬山宗乃是體量極大的仙宗,但在麵對這種恩怨時,若是貿然插手,恐怕連自身都難保。


    仙法固然珍惜,但也要有命去學才行!否則幹嘛不直接去無量道皇宗搶呢?


    況且沈小友也未必就能真的解開無名山秘藏。


    除此之外。


    西龍宮和南龍宮突然聯手對付南洪七子。


    會不會是因為這群南洪修士,終於按捺不住心裏的苦悶,想要重新現世,去做點什麽?


    楊運恒身為搬山宗大長老,不得不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


    要是這七宗真是抱著那種心思來的,譬如報複什麽的……別說仙法了,什麽誘惑也比不上命重要啊。


    “……”


    閻崇嶂沉默回頭看了大長老一眼。


    隨即又陷入沉思。


    他緊緊盯著暗紅色的汪洋,那雙眼眸裏卻帶著些許恍惚,好似看得並不是水域,而是一座無垠且厚重的華美高山。


    神嶽法,臻至圓滿的神嶽法。


    在修行界有這樣一種說法,無論天賦還是血脈,其實都比不上一個緣字。


    緣,亦可稱之為福緣。


    世間有各種玄妙之物,旁人也可觀之,觸之,但終究無法將其化為己用,它們都在等待一個有緣人。


    說來可能有些古怪。


    閻崇嶂突然覺得,自己陪了數萬年的無名山,好像終於等到了它的有緣人。


    這種複雜的心緒讓他很難用言語去描繪。


    他甚至覺得,無名山或許給沈儀看了一些從來沒給自己看過的東西,說不定還是那種直接灌頂到圓滿的事情……否則很難解釋眼前的情況。


    畢竟區區幾天時間,壓根連讀完整篇神嶽法都做不到。


    念及此處,閻崇嶂忽然歎了口氣。


    無名山乃是搬山宗的立宗之根本,但現在這“根本”好像跟著別人跑了。


    這本是值得哀怨的事情。


    但念及沈小友最後攥住潘伯陽的脖子,用那看似無意且淡然的神態,卻將對方的怒火和視線,盡數從搬山宗和南洪七子身上抽走,吸引到他一人身上的舉動。


    閻崇嶂攥緊五指,抬起了眼眸,終於朝著那襲頎長身影投去了目光。


    這目光中蘊含著很多東西。


    其中最重要的意思,便是想要維係這段關係。


    至少……對方可以繼續過來觀山!


    在場者皆是登了白玉京的修士,哪裏會看不出閻道子這細微舉動中代表的意義。


    在無量道皇宗的震懾下,此刻連多看一眼沈儀,都是極為危險的舉動。


    他不僅看了,而且還在等候對方的回應。


    “嘖。”


    白巫張張嘴,顯然是想要說點什麽,這搬山宗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自己幾人還沒死呢,當著麵搞這種事情?


    然而魏元洲和蘇紅袖都沒說話,他也隻能悻悻撇嘴。


    在斬完剩餘幾頭幽蟒後。


    沈儀心中的惋惜終於減少了幾分,他身形掠過汪洋,將所有的幽蟒屍首盡數收入扳指之中。


    直到做完這些事情。


    他才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隨即身形化作紫白長虹,消失在了天際盡頭。


    “呼。”


    閻崇嶂莫名鬆了口氣。


    他從未想過,在冒著如此大的風險下,將自家的寶山送給別人去觀,還得先經過對方的同意。


    這麽離譜的事情,居然還讓他莫名的緊張了一下。


    好似生怕沈小友拒絕那般。


    真是瘋了。


    他麵露苦笑,鬆開了緊攥的五指。


    這還是閻崇嶂成為道子以後,做出過的最大決定,甚至影響到了整個宗門的存亡。


    “你在搞什麽?”楊運恒臉色微微發青,完全不知道自家道子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他很少質疑對方的決定,不僅是因為其尊崇的身份,也是因為閻崇嶂成為道子後沉穩可靠的表現,但這次是真的想不明白,以至於暫且忽略了逾越之事,言語中都帶了幾分火氣。


    “此事我必須回稟宗主……你莫要怪我。”


    聽著大長老的話語,其餘的長老和親傳弟子,全都麵麵相覷的立在了原地。


    別說是搬山宗眾人。


    就連天上的三位南洪道子,也是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


    魏元洲挑了挑眉,思忖片刻,拱手想要告辭:“既然事情已畢,我等就……”


    就在這時,閻崇嶂卻是再次抬眸,同樣拱手回禮:“有勞諸位相助,崇嶂必不負所托,這南洪是肯定要去走一遭的。”


    聞言,魏元洲臉上終於是有了些許歎意:“多謝!”


    他完全沒想過,請援之事會艱難到這種地步,就連還算有聯係的搬山宗,最後竟然也是靠著沈宗主的麵子才說動對方。


    要是沒有沈儀在場,今日光是琉璃青鳳出麵,自己幾人就得無功而返。


    不僅丟了麵子,也會讓搬山宗小覷了南洪七子,哪裏會將先前說的事情真正記在心裏。


    就是不知道,等回了搬山宗以後……這位閻道子說話還有沒有用了。


    事情終於了結。


    白巫的心思也輕鬆了不少,重新瞥向旁邊的蘇紅袖:“幾分勝算?”


    琉璃青鳳已死,無量道皇宗的大修士更是丟盡臉麵,說不定連境界都會受損,他問的自然是瀟灑離去的沈宗主。


    換做平時,蘇紅袖要麽不搭理他,要麽就是脫口而出。


    但現在,這位俏麗無比的紅衫姑娘,卻是沉吟了許久,臉上多出一抹複雜的笑:“若是再過些年月,或許有交手的可能,如果運氣不錯,能開得第四城,我能贏。”


    前者說的是輪回劍體。


    在其模樣最年幼的時候,才是蘇紅袖真正恐怖的狀態,至少要比現在強出五成左右。


    但她卻說……隻是有交手的可能。


    以蘇道子的性格,謙遜和她是完全不沾邊的,說明這就是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白巫挑了挑眉尖,感歎笑道:“至少也有機會。”


    沒成想蘇紅袖卻是白了他一眼,冷冷道:“蠢物。”


    聞言,白巫嗆了一下,他分明在安慰對方,卻被罵了一句,莫名有些委屈起來,還未來得及說話,便是聽見了蘇紅袖再次做出了罕見的舉動。


    那是一聲無奈的長歎,蘊著幾分唏噓。


    “此時此刻,可能是我最接近他的一次。”蘇紅袖坦然抬眸,隨手散去了掌心的白玉劍。


    “……”


    經她的提醒,和沈儀不算太熟的白巫,這才驀地想起來一件極為駭人的事情。


    那位沈宗主,剛剛離開南陽寶地不過一年時間而已。


    換成別的白玉京修士,也就是打個坐的功夫,或許還不夠。


    總不會真是仙人轉世吧,真他奶奶的嚇人啊。


    哪怕以白巫的性格,此刻也開始對這個傳聞多了幾分信服。


    ……


    就在那群人心思各異之時。


    沈儀已經重新尋到了一個無人之地,開始檢查起自己此行的收獲。


    首先是最讓他心疼的妖魔壽元,大部分都被搬山宗修士和幾個南洪道子給拿了,留給他的並不多。


    盡管那位東殿主已經足夠拚命,甚至有點腦子不正常了。


    但它本身的見識和經曆,僅僅是個返虛九層的妖魔而已,哪怕後麵經曆了幾式返虛境靈法的磨練,有了不小的成長。


    可這也不能忽略一個事情,那就是合道境手段對它而言,還是太過於超標了。


    消耗了整整六十多萬年的妖魔壽元,柯十三的妖魂便被神嶽真意活生生壓了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有之前渡劫的經曆,真的差點死在了麵板裏。


    要知道合道於寶地,才算真正破境。


    神嶽法算是讓修士提前掌握一些屬於那個層次的手段。


    而且沒有珍惜詞綴,算是最基礎的一種。


    但就這個品級的功法,便是讓沈儀輕鬆碾壓了琉璃青鳳,也讓那境界和功法都高於他的無量道皇宗修士虛影,在其麵前毫無還手之力。


    “要是能得到一式合道境的淬體法就好了。”


    沈儀低頭瞥了自己一眼,先前玄甲的破碎,讓他略感幾分不安。


    哪怕血脈再優異,這也隻不過是一頭堪比三城境界的妖魔而已。


    若是真遇到合道境的大妖,神嶽法可護不住自己的性命。


    罷了,現在還沒到做夢的時候。


    沈儀唇角略微揚起,輕輕歎口氣。


    他很少會笑,除非是壓力實在太大,才會借此寬慰自己。


    雖然對無量道皇宗的實力沒有明確概念,但光從搬山宗道子對其的態度來說,便足矣窺見幾分。


    傻子才會無緣無故去招惹這等勢力。


    隻是實在是走不掉,況且對方已經流露出了殺機,沈儀這才破罐子破摔,幹脆出一口心中的悶氣罷了。


    現在罐子摔完了,日子總還是得過的。


    【剩餘妖魔壽元:一百六十九萬年】


    最開始殺的那幾條母蟒,隻不過是些返虛境的妖物而已,平均下來每條也就四五萬年的樣子,至於後麵殺的那些,能活到最後,境界都還不錯,最低也是兩城左右的修為,倒是都有十萬年以上的活頭。


    琉璃青鳳和幽蟒少主屬實不愧天驕名聲,前者獻上了整整二十七萬年,後者也有十八之數。


    但總得加起來,還是很窘迫的。


    沈儀開始匯聚妖魔本源,重塑那頭青鳳的妖魂。


    其實他對這頭青鳳也不太看好,但是相較於被魏元洲活捉,然後一直盼著別人來救的幽蟒少主,勉強也算矮個裏麵挑高個了。


    這些西洪的妖魔,空有一身修為,怎麽心性看上去還不如南洪那些返虛的妖魔,譬如柯十三,意誌力可比這兩位強多了。


    待到十二枚本源耗盡。


    琉璃青鳳的妖魂終於重塑完整,被沈儀徑直送入了提前準備好的鎮石當中。


    兩位殿主悄然出現在他左右護法。


    沈儀熟稔的閉上了眼。


    眉心紫光化作長虹接連天幕,雲霧無風自散,長虹頂端,一道模糊不清的猩紅人影垂手而立。


    無量妖皇睜開了雙眼,再次看見了那五座雄偉的大城。


    在它的視線中,黑風滾滾,妖氣衝霄,大城的匾額上也不再是先前的文字,而是變成了令人生畏的萬妖殿。


    第三座,萬妖南殿。


    亦可稱之為上皇大城,代表著生老病死苦中的“病劫”。


    沈儀默默咀嚼這個字眼。


    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所謂病劫,大約意味著對身體的折磨?


    推開這座上皇大城的,乃是返虛七層到九層時的底蘊,也就是在這個階段,沈儀獲得的鴻蒙紫氣的濃鬱程度,相較於先前有了極大的飛躍。


    他朝著第三座萬妖殿看去。


    在沈儀的命令下,琉璃青鳳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便是無奈的朝著那扇門掠了過去。


    大門緩緩露出了一條縫隙。


    與先前如出一轍的光芒變化,隻是持續的時間更久,而那濃鬱的紫芒中,金光也愈發明顯,直到占據了整整一半的程度。


    紫金光輝的映照下,琉璃青鳳的臉色卻是瞬間變成了苦瓜。


    它好似失去了先前的自負,怯怯回頭看了猩紅人影一眼,在其漠然的注視下,被迫踏進了那扇門。


    “它不行。”


    一直神情麻木的柯十三突然輕聲提醒了一句。


    像是在回應它的話語。


    琉璃青鳳剛剛踏入上皇大城不足十息,妖魔壽元才剛剛灌入了二十年不到,沈儀的腦海中便是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哀鳴。


    “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求您!饒了我吧!”


    在沈儀的視線中,高高的山巔上,那頭琉璃青鳳抽搐著伏在巨石旁,渾身青色翎羽枯萎,皮肉化膿,彌漫著劇烈的惡臭。


    它不僅沒有沉心定神,反而瘋狂的用腦袋朝著巨石撞去!


    沈儀側眸看向了柯十三。


    “它連自己天生的心焰苦楚都無法承受,需要借幽蟒一族來緩解。”柯十三嗓音極慢,顯然腦子還處於不太靈光的狀態。


    “看似享受痛楚,實際卻最怕痛楚……這病劫,對它來說正好是缺陷所在。”


    “……”


    沈儀沉默了下,無奈道:“下次早點說。”


    這次就算了,畢竟柯十三變成這副模樣,也有部分原因是自己的勤勉督促。


    送都送進去了,也沒辦法再取出來。


    病劫之所以是病劫,就是因為它能讓渡劫之人痛不欲生,遭受非人折磨……卻永遠也不會死。


    如今的琉璃青鳳,在沈儀已經刻意放緩了妖魔壽元灌入速度的情況下,仍舊是精神崩潰,早已陷入了瘋癲,連身下的高山,都被它用殘破不堪的身軀盡數撞碎。


    當初烏俊至少還在等待靈光的出現,哪怕愚鈍了些,隻要時間足夠長,總能有個轉機。


    但琉璃青鳳顯然是早就選擇了放棄,現在全心全意隻求一死而已。


    “能不能快點死。”


    沈儀首次開始盼望起了渡劫失敗,他眼睜睜看著妖魔壽元飛速流逝,二十萬年……四十萬年……六十萬年……


    這頭青鳳意誌力太差,但出身真的是太好太好,本身的神魂強度,遠超於同境界的妖魔。


    導致它雖早就放棄,但神魂就是沒有崩潰。


    直到高山盡碎,汪洋蒸發。


    妖魔壽元已經耗去了六十七萬年,那頭宛如禿毛羽雞,渾身濃水,皮肉腐爛到露出其中森森白骨的鳳妖,終於是一頭墜了下去。


    不知為何,看著其重新變回石質模樣,漸漸化作鎮石。


    沈儀心裏卻是莫名鬆了口氣:“呼。”


    終於結束了……隨著渡劫的難度越來越高,看來以後挑選妖魔天驕,其經曆和性格也是必須要嚴格考量的。


    就在這時,沈儀的耳畔卻是響起了一道細微的聲音。


    “我主,能不能讓我試一試。”


    聞言,沈儀愣了一下,用了些許時間才想起來了這聲音是誰。


    好像是那個很喜歡扯衣襟的女人。


    還真別說,這女人被抽了十萬年的精血,最後還有心情搞事情,好像還真挺符合這個病劫的。


    但問題是,她的身子好像已經被自己吃掉了。


    “我與它算是半個同族,這具身軀……玄鳳應該也能用。”赤眼玄鳳像是猜出了沈儀的想法,再次發出了請求。


    有的時候,機會就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很不願錯過。


    自從上次陪著主人推演完了神凰不朽劍體以後,她便一直處於那深深的孤寂黑夜當中,像是被遺忘了般,再沒有離開的機會。


    “試試?”


    沈儀歎了口氣,六十七萬年都浪費了,好像也不差這點,正好還能把先前渡了一半的劫給續上。


    話音間,他輕輕揮袖。


    一道虛無的鳳妖魂魄,便是幹脆利落的掠入了那扇上皇大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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